10 章

第 10 章

蘇祈汐康複之前，蘇命下班後的時間每一分一秒都陪着她。

在外人看來只不過是姑侄關系好，蘇命自己卻察覺到一絲不妙。只是這種危機離她還是太遠，很難捕捉到細節，只能憑借第六感預防它在未來爆發。

抛開不詳另談，把多餘的時間交代在醫院陪伴蘇祈汐有助于提高她的工作效率，原定周五下班前提交的計劃在周二淩晨就已經提前結束，只需要再開幾次內部讨論會就可以向上提交。

眼眸微微有些失神。

蘇命揉着酸澀的眼睛，突然想到，為什麽還在醫院呢？發個燒，醫生怎麽遲遲不通知出院呢？

阖上筆記本，蘇命微涼的手背貼上似乎有些回燒的額頭，整個人愣住。

已經過去五天了，怎麽還在發燒？！

下意識的，蘇命差點就按下呼叫鈴。在快要觸碰到的時候蘇命頓住手，按下去就會好嗎？不會。藥物和照顧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所以現在醫生不在，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與其竹籃打水一場還得罪人，不如就直接等明天吧。

就這麽等，等，等，蘇命揉了揉蘇祈汐的頭發，睡不醒的小孩只是嘟囔兩句，又繼續睡着。

早上八點，蘇命雙眼泛着血絲，向底下的組長發了提案，在跟領導請過三小時睡假後，想要按下呼叫鈴，在觸碰還未按下之時仿佛觸電一般收回手。

她好像知道為什麽了。

穆源也差不多是要被送走了。

蘇命起身，撤回發送不足兩分鐘也還沒得到回複的消息，改為請二十分鐘，以昨天寫提案熬的實在太晚睡過頭為由，表示會遲到20分鐘。

這一次，很快得到批準的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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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容。看，權術場就是那麽的可笑，一個勤勤懇懇為國為民的人請假三小時補覺他需要思慮再三，一個工作狂不小心睡過頭遲到一小會兒他來彰顯仁慈。思慮再三的背後恐怕已經動造謠心思了吧。

蘇命有那麽一瞬感到無比凄涼，但很快冷靜下來。

從抱起蘇祈汐那一刻，她在這個崗位上就不是全無私心的蘇命了，只要不違法亂紀，她護短且只護家裏一個在學校苦苦掙紮的小孩又能怎樣？

蘇祈汐的成績并不差，未來高考狀元現在還不敢說，但入學也考過四五次試了，年級第一小孩坐的穩的。也算半個預備役人才，蘇命自覺護着她更有道理了。

蘇命趕到廳內，就迅速召開會議讨論連夜趕出來的計劃提案，經歷14個人的取舍融會貫通後，又在下班前趕出來最終計劃，直接上交廳長。

到了周五，蘇祈汐還沒徹底清醒，蘇命又維持了幾天高壓工作，吃了兩天的安眠藥輔助入睡精神才稍微好些。這天下班前，計劃通過立即實施的消息傳出，随之而來的是站隊問題。

上面的争鬥，開始了。

蘇家并非毫無政交，只是上一代蘇老爺子和那位的父親結交的時候，一個還是資産青年，一個還是大學研生。加上兩位交情深厚的都已故去，官商又有別，交情就淡了一些。

現在提起，蘇命想了想，這位雲老的隊，她或許只有站了才能圓人情。可若是不站，她就必須将雲家從雲端拉到谷底，否則……

擡眼，比現在的蘇老爺子（蘇父），還要大13歲的雲老和蘇命對視，莫名有種膽顫。他眯了眯眼，雖然看不透蘇命的眼神，卻能猜到蘇命在想什麽。

雲老說：“你不必糾結，就算你不站我，只要你不站別人，我就當你坦蕩清白。”

下套？

蘇命波瀾不驚的看過去，盯得雲老身後的人背後發涼，就連雲老也有兩分不自在才開口道：“我不喜歡老爺子你帶孫子色.誘的态度，你這不是讓我站隊，是琢磨着怎麽毀了我啊。”

她意有所指，雲老像是才想到似的，笑着揮手讓孫子退下去。

半晌，“我這孫子，今年剛考進編，你不感興趣？”

蘇命有些厭煩的擰眉，“适齡男子都讓我覺得惡心。如果您日後能聽話些，這隊我自然乖乖排好，若您還想着惡心我，哪怕不幹，也要讓雲家被厭惡、唾棄。”

如果換作別人，雲老大概是要動權撸職位的，但蘇命不同，前兩天的計劃讓她出了名，讓她在更上方留下了棟梁之才的名聲，上面的人還等着看她步步高升，帶着更多的決策加入到高層當中，一起引領華國精神與生活共同升華。

勾心鬥角的肮髒污地，卻有着惜才愛才之情。

這也是蘇命仍舊留下的原因，是發自內心的信任。

站隊的事情在雲家的妥協下達成和解，蘇命立刻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開始安排調查雲老的競争對手。

讓她停止加班的，是蘇祈汐蘇醒，确定半痊愈後哭着要見她的電話。幾乎是下意識的停下手裏工作，也沒喊小李來開車，她自己開着車就趕往醫院。

她的車速是冷靜理智的表現，她的心跳是緊張擔憂的證明。

“蘇部。”

“嗯。”

蘇命淡淡回應每一個人，一周下來，她跟幾位護士多少都熟了點，大家也都為只因為感冒發燒就連着燒了一周的蘇祈汐捏把汗。

走近病房就和蘇祈汐對上了視線，蘇命眉眼柔軟下來，冷冽收斂，這才走近在她身邊坐下，淡問：“好些了？”

“嗯。”蘇祈汐語氣不悅，悶悶的，垂眸不敢再看蘇命。

“怎麽了？”

她不回答，蘇命繼續問。

最後，問的蘇命語氣不自覺沾染些許嚴肅，蘇祈汐的眼淚奪眶而出，聲音哽咽又斷斷續續：“姑姑，汐汐考的好是不是不讓姑姑喜歡，汐汐只有受傷了，姑姑才會施舍汐汐一個眼神？”

心髒仿佛被什麽捏住，蘇命喉中似有說不出的苦澀席卷。閉了閉眼，再睜開，早已盈光流動，又被她強行忍了回去。只道：“不會，姑姑只是…”只是什麽呢？忘記了？太忙了？

蘇命瞅啊，一個理由愣是捋了足足18個小時，蘇祈汐都出院了回到公寓了想好怎麽開口說這事兒。“姑姑的确是忽略了你，但姑姑是有工作的大人了，汐汐不是跟姑姑去看過一次支援下鄉嗎？”

“汐汐難道忘了，那些小地方，接受信息緩慢，甚至困難的人民了嗎？姑姑要為他們的更加富強而努力啊。”

這些話，很好的安慰到了蘇祈汐。

她仔細想過後，才問：“那姑姑還會再抛下汐汐嗎？”她不是小孩子了，怎麽會不懂蘇命忙前忙後的根本目的？可她願意順着蘇命的話說，因為她害怕一旦戳穿，蘇命就再也不要她了。

“不會。”這一次，不是輕飄飄的不會，蘇命将她擁入懷中，鄭重而嚴肅。“但汐汐會過得比較辛苦，汐汐願意嗎？”

蘇祈汐回抱，她當然願意，當然願意。

于是，蘇祈汐深陷各種拳擊、跆拳道的課程之中，還有被綁架後的自救，語言課着重安排反PUA和文明罵人。

半年的時間，原本的嬌小軟妹163被蘇命養成了170在線成長幼态少禦。

而蘇命的事業也發生了轉折，正如同她所想的那樣，如果要敵對一方，那被她敵對的一方就必須下馬，要麽進去要麽頤養天年。雲老的直觀競争對手宋老是頤養天年的那一卦，底下站他那一隊的人就不同了，進去的進去，免職的免職，死刑也有一個。

曾經的蘇命依靠才華和策略一戰成名，現在蘇命靠手腕和魄力一戰成兇。

雲老那樣的資歷也十分慶幸自己沒有繼續試探蘇命，試圖擾亂蘇命的心。蘇家這個小輩可真是狠啊，一點餘地都不留。能看出來，蘇命眼裏容不得沙子，敵人在她看來就該被踩進泥裏永不翻身。

一時間，蘇家又被調查了一圈，幸好有蘇命威脅着，蘇南恒這種真廢物有歪心思也不敢動。蘇命升了副廳。別人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努力，她只用了五年。

對內，榮辱不驚，淡漠冷血。對外，為國為民，自慚形穢。蘇命的城府可不謂是深不見底。

而上次少管所事件後，對蘇祈汐避之不及的學生在家長的提醒中好像頓悟一般，開始和蘇祈汐交好，甚至隐約有些讨好的意味。

“抱歉，我不打算出去玩。”周末，蘇祈汐的前桌約她出去看電影。先不說一個男生約女生看電影的問題，就說課程時間的安排小孩就擠不出一點時間來。

男生還不死心：“是你姑姑不讓你出來嗎？你已經長大了，她…”

蘇祈汐立刻打斷他，“和姑姑沒關系，是我對課程以外的安排沒有任何興趣。”

“周末你有什麽課程？”男生咬牙。

“拳擊，跆拳道，語言，鋼琴，禮儀，經濟。”單是前兩課，就讓男生以及偷偷豎起耳朵的衆人沉默了很久。她停了停，又道：“最近正在和姑姑商量報名擊劍課，她不是很贊同我學這個。”

男生逃出了教室。

蘇祈汐聳肩，毫不在意的收拾書包去校門口等待蘇命來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