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七封情書

第七封情書

什麽叫惡人先告狀?

戈家就是。

酒吧經理和服務生給包廂裏一群人喊了120,深更半夜一群人排隊在精神科就診。

戈滟重傷昏迷,四處骨折,手部打石膏。

父親戈崇接到電話心急火燎趕到醫院,瞅着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女兒,氣急敗壞找到戈滟兩個死黨了解真相。

“伯父,其實也沒什麽,我們就是鬧着玩兒。”

洪京哪兒敢把事情一一抖清楚,生怕一不小心回家挨鞭子。

他現在只想敷衍了事,糊弄道:“戈滟這不找紀維洲在酒吧約會,後面謝微星趕來……不滿意紀維洲混酒吧,就出手揍了戈滟……伯父,你不用放在心上。”

不放在心上?

都被打骨折了還不放在心上?!

紀維洲是寄養在謝家的。

謝微星根本不是他親姐姐。

要是親姐姐家教管得嚴些還好說,可不是親姐姐她出現在戈滟跟紀維洲的約會場所,還強勢把人帶走,這算怎麽回事?

戈崇追問:“原因呢?就因為戈滟把紀維洲帶去酒吧這事?”

“是這樣,他們謝家家教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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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京咬死了一句話。

戈崇火冒三丈,氣勢洶洶出了病房。

洪京拍拍胸口,狠狠松了口氣。

從精神科剛治療了一輪出來的顧淼見戈崇恰好離開,一聽他說的話轟然攤在椅子上,如五雷轟頂道:“完了,這回真什麽都完了。”

這事兒,藏不住了!

那邊戈崇回病房看着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戈滟,給謝舒亦播了電話,很是興師問罪。

謝舒亦接了電話笑意挂在唇角,“戈董啊,是說明天喝茶的事兒麽?”

“謝舒亦,你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謝舒亦聞言皺了皺眉。

戈崇噼裏啪啦責難:

“咱們口頭上都把戈滟和紀維洲的婚約定了,昨晚他們兩約會,你女兒謝微星沖進酒吧就把我女兒給揍了!現在她還躺在床上沒醒過來!你說什麽意思?”

“不可能,微星不可能随便揍人。”

“不可能?我看就是争風吃醋!”

“你什麽意思?”

“要不是争風吃醋,你女兒犯得着把我女兒揍了麽?!你女兒,确定不是喜歡紀維洲??”

“你不要亂說,我去問問再說。”

謝舒亦挂斷電話,眉頭擰的緊緊的。

她拉了拉領帶臉色難看,謝微星和紀維洲的關系本身在她這裏就很敏感,她跟聞齊此前就擔心謝微星對紀維洲起不該有的心思……所以才想辦法把紀維洲的婚約定下。

要是真是争分吃醋,那還得了!

謝家苦心經營多年,絕不能讓紀維洲這個不定性因素毀掉。

不過這戈崇說話也真難聽!

真以為自己幾斤幾兩?都敢沖她這麽頤指氣使說話?

旋即,她思索了下給紀維洲播了電話。

起初紀維洲還支支吾吾不敢多說,後面聽戈家那邊反咬一口,才娓娓道來将事情說清楚。

謝舒亦頭疼欲裂,安撫了紀維洲幾句。

這事兒,都踹到她謝家的臉上來了!

謝舒亦重新給戈崇撥電話,并不等他反應,冷冷淡淡道:“你女兒到底怎麽被揍成這樣,我想還是讓你女兒親口告訴你,要興師問罪也是我謝家,而不是你們戈家。至于我兩家的婚約,我想我得重新再考慮一下。”

“謝舒亦?”

“挂了。”

戈崇聽她疏冷責難的語調察覺不對勁。

戈滟悠悠轉醒,起初還磕磕絆絆說她跟謝微星起了點争執,後來才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

戈崇扇她兩耳光,氣急敗壞狠狠罵了一頓。

這一來二去兩個電話,把謝戈兩家的關系推進冰點。

“你在外面怎麽玩都行!但紀維洲是謝家人!你做什麽都得掂量掂量!”

戈崇腦仁隐隐做疼,目眦欲裂沖戈滟低吼。

這一大堆爛攤子,還不知道怎麽收拾!

戈滟被罵着罵着膩煩,捂着火辣辣疼的臉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頂嘴:“我掂量掂量?你在外面包小情人的時候,怎麽沒告訴我不行?你玩兒可以,為什麽我玩兒就不行?”

從小到大,她學到的。

關于alpha的一切都是來源于戈崇。

媽媽陳曉君日複一日照料家裏,事無巨細做得細致周到,對他和她全唯命是從;戈崇情人一個接着一個,身上隔三差五就沾着Omega的信息素回家。

從一開始,他們的行為就被原諒了。

所以,她們為什麽不好好肆意?反正他們有的是錢。

她很早就知道,原來Alpha是可以亂搞的。

娶誰回家無所謂,反正只是擺設。

既然戈崇可以,她也可以。

她年輕肆意,比戈崇潇灑不羁。

她是闖禍了,可那又怎麽樣?

兩件聯姻工具,在利益驅使下關系會随便破裂麽?不會。

戈崇難以置信看她,又扇了她一耳光:“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都可以玩兒,為什麽我不行!”戈滟被扇得憋着一肚子氣,瞪着他大吼大叫:“再說了,紀維洲本來就是我未婚夫,我為什麽不可以!”

戈崇一肚子火熊熊燃燒,連連說了幾個“好”,破口大罵:“等你坐上我這位子,再問我為什麽!”

說完往病房外走,他真擔心再罵會兒會忍不住掐死她!

晚上。

謝微星和紀維洲回家,像往常那樣平靜吃完了個晚餐。

紀維洲始終低着頭,誰也不敢看,臉頰滾燙。

他今晚連水果都沒吃,早早回房換後頸腺體的抑制貼。

透過洗手間的鏡子能隐隐看到被咬了好幾處的傷痕,這些咬痕不合時宜的讓他想起昨晚在酒店裏被Alpha擁着臨時标記的情形,不由地臉頰微微滾燙,細心貼好抑制貼後他又揉了揉臉頰。

“只是臨時标記,不準亂想!”

昨晚臨時标記完他昏昏沉沉就睡着了。

一覺醒來黏糊糊的衣服沒了,裏裏外外都換了新衣服。

謝微星從後面把他圈在懷裏。

他醒來看到她近在咫尺躺在他身邊,渾身上下都是股清晰的清酒味,那瞬間他差點暈過去。

昨晚他好像洗過澡,換過衣服?

這些,都是Alpha幫忙做的麽?

那她豈不是什麽都看過了。

謝微星醒來松開他,接了個電話拾掇了下,對還在發懵的他匆匆交到了幾聲就離開了。

紀維洲僵僵的,等看着她把酒店房門關上,望着天花板呆呆的,懵懵的,臉頰紅得幾欲滴血。

怎麽辦?

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他甩甩腦袋,擺好畫架正要開始畫速寫。

不管那些,都是因為戈滟的破藥才那樣的,說不定微星很苦惱呢,還完成了微星的麻煩。

“咚咚咚。”

門被敲響。

紀維洲透過貓眼瞧見外面是謝微星,心情有點微妙開門。

門口的謝微星着寬松的家居服。

她雙手插在兜裏,模樣閑散。

“幹嘛?”

紀維洲抓着門留出一條不寬不窄的縫隙,最近不是很忙麽?

謝微星看他,笑道:“睡不着。”

紀維洲視線不合時宜落在她薄薄的唇瓣和白皙的脖頸上,耳根微微一紅,問:“那聊聊天?”

又想起昨晚他肆意妄為吻過那些地方……

發熱期,也太糟糕了!!

謝微星進屋後,在畫架前落座握着畫筆又欲給他畫速寫。

這回被紀維洲阻止了。

他推着她往沙發上坐,不想再連續再畫十張速寫了!

謝微星并不執着,在沙發上落座,雙腿交疊,右手撐着臉頰看他。

“聊什麽?”

紀維洲握着畫筆在畫紙上開始畫速寫,對方那眼神盯得他心髒小鹿亂撞。

他都不敢看她。

腦袋瓜跟燒熱的開水般汩汩汩直響,抿着唇瓣使勁兒盯着畫紙。

冷靜!冷靜!

只是聊聊天!

“說說昨晚的事。”

謝微星開門見山。

昨晚她臨時标記的次數多了些,Omega禁不住折磨昏睡過去。

再叫就叫不醒了。

後續事宜是她一一處理的。

紀維洲慌得不行,握着畫筆在紙張上亂塗亂畫,也不敢看謝微星,語無倫次:

“昨晚真是謝謝你,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怎麽樣,那什麽,臨時标記也是,雖然我強吻了你,但是我沒有要你負責的意思,雖然你幫我換衣服把我看光了,我也沒有要對你負責的意思……”

這都說得是些什麽啊?

謝微星聞言眸光閃爍了下。

瞧他腦袋都要埋到畫架下去了,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她起身朝畫架走去,輔一站在他身側就望見畫板上亂七八糟的線條,當聽到換衣服時挑了挑眉打斷他的胡思亂想話:“我昨晚,沒有幫你換衣服……”

“啊?!”

紀維洲察覺她靠近,擡頭跟她猝不及防對視了眼,聞言臉頰的滾燙逐漸冷卻,也稍稍沒那麽尴尬了:“沒幫我換衣服?”

那……還好。

“衣服是我下樓去買的,澡是我讓酒店Omega幫你洗的,衣服也是讓他們幫忙換的。”

謝微星淡淡解釋道。

難怪回家之後就怪怪的,原來是誤會了。

紀維洲微微松了口氣。

“你說跟封盼交往,是真的麽?”

謝微星看他垂頭喪氣的,伸手捏着他下巴,令他跟她對視,不放過他眼裏一絲一毫的異狀。

昨晚被這家夥親了幾口,夜裏還反複幾次發熱。

她本來坐在沙發上小憩,幾次三番起身幫他臨時标記。

到了深夜三點後她索性上床抱着他睡,好幫他臨時标記。

攪擾之下,她睡不着。

反反複複想封盼跟紀維洲交往一事。

前世紀維洲喜歡的Alpha名字是兩個字,封盼也是兩個字。

封盼,真是他毅然決然離家出走的理由麽?

紀維洲眸光閃爍了下,撓了撓頭道:“我……嗯,是真的。”

謝微星抓住他亂動的手,倏而一笑,毫不留情揭穿他:“假的。”

這家夥說謊時,喜歡撓頭。

紀維洲瞳孔微瞪,無比心虛。

紀維洲慌張起身,嗓音拔高:“真的!全是真的,我跟封盼相互喜歡對方,很喜歡很喜歡。”

謝微星一動不動注視着她。

紀維洲望着那雙像什麽都看穿的眼神,說着說着嗓音逐漸消失,沉默了下,咬了咬唇有點生氣繼續道:“我和封盼确實是假交往,可是我是為了不跟戈滟聯姻……”

“嗯。”

謝微星淡淡道。

前世背着她跑去交了一堆女友,合着是為了破壞聯姻。

不過這也就解釋得通。

像紀維洲這麽單純的,恐怕也就只想到假交往這種辦法應對。

幾百封信裏,用黑筆塗黑的名字,是兩個字。

排除掉封盼,想起昨晚他在懷裏呢喃親昵,一瞬間一個荒謬的揣測從心底竄了起來。

喜歡的是她麽?

微星,微星也是兩個字。

如果不是,為什麽每一封信都是寫給她的?

明明每一封下面,都寫着“想你的洲洲”。

謝微星心底仿似投入了一顆又一顆石頭,不斷泛着漣漪。

是……這樣麽?

她看他的眼神愈發不一樣。

紀維洲看她雲淡風輕、運籌帷幄的模樣不止一點點生氣,是很生氣。

活像他是個跳梁小醜似的。

他眼圈泛紅,昂着頭梗着脖子無比難堪,跟刺激怒了的小獸般兇兇的維護着自己那點自尊心:“你是不是在嘲諷我,覺得我傻,我知道我笨,覺得我沒有主見,我活得像一個傻子……可是我不像你能輕而易舉解決那麽多問題,因為我害怕很多很多事情,怕你們不要我,怕你們丢下我,我更怕發現你們沒有一個人是愛我的……我唔……”

謝微星看他眼圈一點點發紅,眼眸裏是滿滿的委屈。

她不知道怎麽低頭吻住他喋喋不休的唇瓣,原來小兔子有那麽多顧慮,那麽多害怕。

“微、微星……”

紀維洲唇瓣被吻住那瞬間,腦子嗡嗡嗡響,胸腔裏的空氣好像被抽幹了。

他僵僵的,視野裏全是謝微星長長的睫毛,唇瓣軟軟的,鼻尖全是淺淡的清酒味。

紀維洲被親得迷迷糊糊的,呼吸困難,一顆心撲通撲通跳着。

什麽意思?謝微星親他?

她是不是,是不是也有點喜歡他?

就在這時。

女傭就在門口咚咚咚敲門,打斷了兩人。

“少爺,小姐,戈家的人來了,正在樓下說要見二位。”

謝微星和紀維洲呼吸不穩松開對方,齊刷刷朝門口望去,聞言對視了眼,雙雙在對方眼底觑見幾絲不妙。

紀維洲複又察覺雙臂不知道什麽時候環住她脖頸,臉頰滾燙得幾乎能燒雞蛋了,忙松手連人帶椅子朝後退了退,低着頭有點懊惱道:“怎麽辦?”

不用也知道,戈家人來肯定沒好事。

“等我回來。”

謝微星捧着他的臉,看他雙眸略含迷蒙,唇瓣微微泛着些許水光,看他垂着眼露出紅紅的耳朵尖,吻了吻他的額頭,見他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似的看她:“好好畫作業。”

紀維洲呆呆應道:“嗯。”

又……親了,還是額頭。

謝微星起身離開,貼心關好門後下樓。

紀維洲喉嚨滾動了下,摸了摸唇瓣艱難回憶了下剛才的情形,腦海裏仿似煙火綻放般砰砰砰響着,她跟機器人似的起身埋進被子,把自己徹底埋進被子才發出交叫聲。

臨時标記了。

清醒狀況接吻了。

他也不知道現在狀況是怎樣。

可是他覺得渾身輕飄飄的,好像跌入雲端。

樓下客廳。

戈崇領着戈滟帶着禮物親自登門致歉,一是為戈滟肆意妄為,二是為戈崇不明真相出言不遜。

謝舒亦神色淡淡,瞅着雪茄時不時搭理一兩句,臉色卻始終不太好,謝微星在沙發上落座時恰好戈崇提出下個月舉行訂婚儀式,謝微星沒等謝舒亦開口就直接拒絕。

“戈董事長,戈滟做出這種事情,屬實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

謝舒亦折了報紙,淡淡道:“我看這婚約,咱們還是算了吧。”

戈崇卻絲毫沒退卻的意思,言笑晏晏道:“謝總,孩子嘛,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更何況戈滟已經知錯了,也答應我要改,以後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習慣都改掉,洲洲說東不往西。”

“沒錯,我一定會聽話的!”戈滟坐得板板正正,乖得不成樣子。

來之前戈崇就威脅她,要是婚約回不來,那她就要被逐出家門睡大街。

謝微星沉默不語。

謝舒亦不為所動。

戈崇笑意連連,狠了狠心道:“謝董之前不說對我們旗下的半山娛樂公司感興趣?雖然那公司的市場估值大概40億,可真正的商業價值卻遠遠不止,要是謝董不嫌棄,咱們可以再聊聊這收購案。”

謝舒亦輕啜了口茶,聞言眼底閃過幾絲動搖。

“謝董,戈滟和洲洲的感情嘛本身就需要培養,咱們做長輩的過分幹預也不好,我啊可以保證,絕不會再出類似的事情……”戈崇信誓旦旦保證。

在澧都的頂級豪門中,願意與戈滟聯姻的實屬少數。

謝舒亦就擱下茶杯,禮節性笑了下道:“既然如此,那再給戈滟一些時間也好,年輕人嘛,培養培養感情也是可以的。”

“媽媽。”謝微星臉色微變。

謝舒亦淡淡道:“這件事借此揭過,若是戈滟真有意悔改,我們該給她一個機會才是。”

謝微星薄唇抿了抿,知曉戈崇丢出半山娛樂,這場婚約就沒那麽順利解除。

為了跟謝家聯姻,戈崇倒真是舍得。

不過這種事情确實不足以讓兩家聯姻解除,商人逐利,聯姻的核心是利益,絕非這些小打小鬧能解決。

待送走戈家父女後。

謝舒亦把紀維洲叫了下來。

起初紀維洲還以為婚約解除,蹬蹬蹬下樓,乖巧坐在謝舒亦和謝微星對面等着好消息。

哪知道謝舒亦卻告訴他,婚約暫時不解除,讓他嘗試跟戈滟繼續約會,還保證戈滟絕不會再做出昨晚那種事情。

紀維洲咬着唇眼裏續滿淚水,挪了挪視線死死盯着薄唇緊抿微微蹙眉的謝微星,委屈得無以複加。

明明她剛剛才在卧室裏還在吻他。

他以為她至少有點點喜歡他,不會把他推給別人,可是現在她竟然要他繼續跟別的Alpha嘗試……

他不想嘗試,不想跟戈滟再見面。

什麽機會,他通通不想給。

謝微星看他控訴的眼神薄唇微抿,沖他輕輕搖了搖頭。

這件事情,只能到此為止。

多說無益,得重新想辦法。

紀維洲深深吸了口氣,沒讀懂她的意思,第一次堅定望向謝舒亦:

“我……我不想……嘗試……”

他心髒砰砰直跳。

他從來不會拒絕他們,他害怕被舍棄,即便很多事情他不喜歡,他也硬着頭皮去做。

可是,他想拒絕一次,反抗一次試試看。

謝微星微微一怔,沒想到他會如是說。

他從來妥協,時常被牽着鼻子走,不敢去拒絕謝舒亦和聞齊。

今天卻罕見的聽到他說了個“不”字。

她其實想過,如果她順利解除婚約,那麽下一次呢?戈滟是第一個,會不會是最後一個取決于紀維洲的态度。

他如果被牽着鼻子走,那麽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戈滟。

她覺得都得給小兔子鼓鼓掌了,微微笑了下起身,在謝舒亦愕然的目光裏拉着紀維洲的手,道:“洲洲不想嘗試,那就不嘗試。”

說着拉着眼淚僵住的紀維洲往樓上走。

謝舒亦看着兩人交握的手,擰眉低斥:“謝微星!你敢!”

那股不安和焦慮更為濃烈。

微星和洲洲絕不能……

謝微星停下腳步,轉頭看了淚眼朦胧的紀維洲,複又握住紀維洲的手堅定的往樓上走。

會解除婚約的。

紀維洲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緊張跟着。

他也不敢回頭看謝舒亦,只聽見謝舒亦砸水杯“哐當”的脆響聲。

紀維洲站在門口,眼眶紅紅,攥着她衣角問:“你為什麽……這樣?”

指的是她為什麽吻他。

又為什麽毅然決然把他帶走,跟謝舒亦嗆聲。

“對不起。”

短暫的意亂情迷過後,謝微星恢複理智,她垂眼撥開那只修長白皙的手,朝後退了一步看着他道。

紀維洲眼圈酸澀,咬着唇死死瞪着她。

對不起?

她……不要他,不是喜歡他。

“剛才腦子不清醒,現在清醒了。”謝微星道。

紀維洲擡手“啪”地一下扇了她一耳光,低吼道:“你混蛋!”

意亂情迷,腦子不清醒就親他?

她把他當什麽了?

謝微星被扇得偏了偏頭,閉了閉眼道:“嗯。”

紀維洲轉身回房,“砰”的一聲把門給關了。

那力道之大,絲毫沒留情。

他回到房間趴在床上,似失戀般哭了一通。

不喜歡他為什麽處處要管他?為什麽要站出來當着謝舒亦的面拉走他?為什麽每次都把他照顧得那樣好?

為什麽誤導他?讓他覺得她或許有點點喜歡他?混蛋……大混蛋……

謝微星回房背靠着牆壁閉了閉眼,深深吸了口氣。

她摸了摸被扇得臉頰,疼得“嘶”了一聲,喃喃道:“謝微星啊,你還真是……混蛋。”

謝微星喜歡紀維洲。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在成年以後,她就清楚知道。

年少時的喜歡總是熱烈,曾經的她用過激烈的方式抗拒跟霍雎的聯姻,潛藏着這樣那樣的心思。

紀維洲徹底消失在她生命裏那四年,實在改變了太多東西。

那四年裏,她在商場上沉沉浮浮,名利場上的一切她都清清楚楚。

謝家的責任和義務全部擔在她肩上,裹挾其中,每個家族都渴望着越爬越高,在圈子裏話語權越重,誰也不甘心被誰比下去,大家族聯姻勢在必行,一旦聯姻就意味着在更多産業上的溝通交流。

她喜歡紀維洲,卻不屬于紀維洲。

她屬于謝家,她生在謝家,養在謝家,她有責任和義務維持好謝家的一切。

所以,即便前世找回紀維洲,她依舊會跟霍雎聯姻。

愛情,不是她生命的全部。

謝微星在軍部重新醒來的那一秒,她根本沒想過要跟紀維洲如何。

她能克制對他的喜歡。

也能不斷提醒他保持距離。

她看着他一步步顯露出喜歡,主動跟她親密,說不歡喜是假的。

可是她們從一開始,就不能開始。

她能為他做的,是讓他能選擇自己喜歡的生活。

随後的一段時間。

謝微星把重點全部放在解決戈滟和紀維洲的婚約上。

婚約的核心是集團利益。

若是把戈家變得無利可圖,戈滟和紀維洲的婚約根本無需多言,自然無效。

謝微星不介意再搞垮戈家一遍,盡管這花費的時間更為漫長一些。

她直接找了私家偵探,讓他們追着戈崇的私生活查,旋即寫了兩張清單讓屈潼簽約,這些全是她記憶裏日後會爆火的明星,以及手腕不錯的經紀人,旋即她又在幾百家經紀公司裏選擇了一家收購。

忙活了一個月,這家經紀公司重組完畢。

投資完《猛鬼4》和《星際1》的動畫制作,十億只剩下兩億。

謝微星在海量的投資案中翻到了《我親愛的少年》和《夢裏人》的電視劇劇本。

兩部都是由恒河星空影視集團的劇本,創意十足,一部是校園輕喜劇,一部是懸疑破案劇,制作成本比科幻、武俠、仙俠更低,後期剪輯制作相對簡單些。

謝微星把剩下兩億全部投入這兩部劇。

恒河星空影視屬于運轉沒一年的小公司,此前拍攝的兩部電視劇全撲街了,這回打磨的兩個劇本投出去俱是音訊全無,沒什麽人看好,再沒人投資這小公司就得破産了。沒想到衛星投行竟願意一口氣投資兩部劇,要求是安插些藝人進兩個劇組。

随後,她找了關系搭上猕猴桃網站,将八名唱跳強悍的藝人進去。

選秀和拍攝如火如荼。

戈滟隔三差五提出跟紀維洲約會。

謝微星擋了幾次,幹脆些提議讓紀維洲跟她去公司,在辦公室給他隔了一塊地方畫畫。

紀維洲對戈滟犯怵,還不至于在這種時候耍脾氣,忸怩了一陣答應了。

好在謝微星一如既往忙碌着,會議一個接着一個,經常需要外出談合作。

藝人公司開始運轉後她就更像陀螺了,他跟她見面比以前還冷淡,再加上他失戀後心情糟糕透頂,看到她就難受得要命,更不想搭理他。

項目組的屈潼倒是挺會安慰人,她會給他帶些喜歡的零食。

像糖、小蛋糕、水果、餅幹、牛奶等,偶爾給他帶點小玩具逗他開心。

他很快跟屈潼熟悉起來。

紀維洲在感情上煩惱歸煩惱,不過也不會糾結太久。

他多數時候在隔出來的畫室裏畫畫,翻看名著。

後來屈潼建議他在網上直播畫畫聊天,順便挂一些作品嘗試接一點商業化的單子。

創意性的東西畫了三周,粉絲數量慢慢長到六百多,接到了三個單子。

這麽窩在衛星投行畫了一個月,陸續賺了五千。

畫得東西五花八門的,挑戰也不少。

他打算暫且靠着直播賺點錢,攢攢客戶,往後發展下去,應該餓不死自己。

五千是少,但未來還很長。

他專程請屈潼去餐廳吃了一頓,感謝她給他出主意。

臨近過年時。

網上鋪天蓋地是戈崇婚外養小情人的熱搜,一波接一波,營銷號玩梗欲洗白。

誰知道在玩梗洗白時,有匿名爆料稱戈崇利用職權讓旗下藝人陪酒,工商局和檢察司介入調查,網友紛紛出警,把戈崇家扒拉個底朝天,捕風捉影的消息層出不窮。

與此同時,戈家旗下幾名頂流藝人暴雷,不是戀情曝光就是口碑塌房,要不就身纏刑事案件。

伴随着戈家一系列變故,戈家主母陳曉君從戈家集團大樓跳下自殺。

輿論再次被推向頂峰,有網友扒出陳曉君抑郁症多年全靠藥物治療,死前先後跟戈崇和戈滟發生争執。

在風口浪尖上,戈家股票暴跌。

紀維洲網上沖浪瞅着劈天蓋地的言論,知曉戈家應該大勢已去,跟戈滟的婚約取消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婚約是謝微星親自去戈家退的。

謝舒亦沒得到那半山娛樂,差點惹了一身騷,索性把事情交給謝微星辦,這正中謝微星下懷。

落到這步田地,戈崇再沒籌碼。

戈滟和紀維洲的婚約,這回算徹底解除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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