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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電話挺短的, 講完之後，簡夏就喜滋滋地收了線。

他在組裏一向低調矜持，此刻這麽釋放自我, 也是找了個連陽光都照不進的隐蔽角落。

經過傅寒筠的點撥，一夜之間, 他好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一般，和葉雯老師的所有戲份立刻就流暢了起來。

以致于鐘選忽然覺得之前早已過了的幾條變得雞肋了起來。

出于精益求精的精神, 鐘選拉着簡夏将那幾條重新拍了一遍才舍得放人。

之前苦苦磨出來的戲份, 現在好像輕輕松松就可以完成。

時間短了，效果反而更好。

傅寒筠真厲害, 挂了電話後，簡夏忍不住擡手揉了揉自己被凍到微涼的臉頰, 心頭一片滾燙。

片場還在忙着, 在拍孫琦和合作方的戲份。

這是趙浩然手裏最大的一個潛在客戶了，正在研發國産空調。

談下來的話，他的廠子幾乎立刻就能起來。

來之前, 薛天千叮萬囑, 讓他無論遇到什麽問題都務必先忍耐下來，回來後兩人再好好商量解決, 務必拿下這個單子。

趙浩然也确實把話聽到了心裏，特意花大價錢請人吃了一頓昂貴的西餐。

高檔的西餐廳裏, 合作方的李總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随後嫌棄地直皺眉頭。

“也不知道老外怎麽這麽好這口？”他說，“難喝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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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次請您喝茶。”趙浩然笑着說, “說起來, 确實是咱們的傳統茶文化更好。”

聞言，李總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不知道想起了什麽，他将咖啡杯放低問道：“你和齊溪是什麽關系啊？”

這客戶是齊溪介紹的。

回來後，齊溪沒找別的工作，一心埋在股票上，還在證券交易所開了個大戶室，據說玩的很不錯。

兩人唯一的交集在于，李總是齊溪所在的交易所中，一些業務人員大力開發的客戶之一。

說實話，做實業的看不上玩股票的，尤其是那個年代。

在李總這些人眼裏，齊溪玩的不是股票，那是賭博，那是投機倒把，那是不務實……

原本該是他們最看不上的才對。

但齊溪長得太好了，氣質和那個年代大部分樸素的年輕人截然不懂，精致又矜貴，風流又灑脫，偏偏是最能吸引這些人目光的。

李總本來對股票完全不感興趣，可礙于朋友的面子去了一趟股票交易中心，立刻就鬼迷心竅開了個戶，還當場指定由齊溪為自己操作。

可後來才知道，人齊溪也是客戶，并不是交易中心的工作人員。

這件事兒也就這樣過去了，李總開了戶放着也沒管。

直到前陣子去酒吧消遣再次遇到齊溪，兩人才算正式認識。

知道他是做電器這方面工作的，齊溪把趙浩然的聯系方式給了他。

他給的漫不經心，可李總卻放在了心上。

說實話，像趙浩然這樣的小廠，上趕着找他的多了，他能見趙浩然，也就是想博美人一笑。

“以前是同學。”趙浩然思索片刻說。

“那現在呢？”李總問。

“現在啊，”趙浩然忽然想起了那天在集市上見到齊溪時的場景，他很輕地搖了搖頭，“也有很多年沒見了。”

“哦~”李總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随即又意味深長地問，“那你覺得齊溪這個人怎麽樣？玩兒不玩兒的開？”

還沒等趙浩然答話，他忽然笑了起來：“我看他在酒吧是挺玩的開的。”

趙浩然神色沒動，唇角卻不自覺抿緊了些。

大約是察覺趙浩然和齊溪并不熟悉，李總湊趙浩然近了一些，壓低聲音笑着說了句什麽。

聞言，趙浩然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

“你認真的啊？”他說。

“認真？”李總一口咖啡差點噴出來，“他是個女的我能認真，他一男的我怎麽認真？玩玩兒呗。”

他頓了下，“将來我肯定是要結婚的啊，不過他如果能跟了我，我也不會虧待他就是了，跟誰賺錢不是賺？”

“你說什麽？”趙浩然眯了眯眼，強忍憤怒看向他。

“怎麽了？”李總問，也察覺到不對了，他将咖啡杯重重往桌上一頓，“不能幫忙就不幫，我還求着你了？真他媽晦氣。”

他說完起身就走，徒留趙浩然捏着拳頭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這段戲挺長的，但孫琦業務能力确實強，外加和他搭戲的李總是黃金配角谷來，兩人一口氣拍下來，中間神色幾變，卻連停都沒停。

“好。”齊春和滿意地擡手，随即高聲喊了聲：“小簡。”

“在。“簡夏忙把手機塞到朱茜懷裏，重重在自己臉上拍了兩下，把自己臉上還未及散掉的那點喜色拍掉，走上前去。

而另一側，傅寒筠則剛從會議室出來。

對于下屬們的各種目光和猜測，他一向都可以做到無動于衷。

相比較而言，倒是姚君來剛發來的幾張微博截圖讓他更加在意。

微博截圖來自洪流官方，都是最新微博下面的熱評。

【傅總這攻擊性十足的氣勢，和簡夏低頭垂目乖乖吃飯的樣子簡直太好磕了，簡直是現實版的《霸道總裁和他的小嬌妻》啊。】

【我靠，有沒有同人文，就是在床上這樣那樣，翻來覆去，一整晚都不帶休息的那種，孩子想看，QAQ.】

【啊啊啊啊啊，救救孩子，孩子想看，想一想那晚直播中出現的兩條大長腿被架到肩膀上口口……，嗷，我擦個鼻血先。】

【減負CP YYDS】

【……】

以上每一條下面都跟了無數條打了雞血的評論，其中不乏很多無法顯示的口口以及體.位推薦。

傅寒筠：“……”

他喉結不自覺滾了滾，眸色随着屏幕向下滑動而逐漸晦暗不明。

不自覺地，他再次想到了早晨簡夏枕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那個位置太特殊了，讓他忍不住緊繃，又不得不刻意地去嘗試着放松。

簡直像是在冰與火間游走，忽高忽低，忽冷忽熱，格外難熬，又格外留戀。

問題是簡夏睡覺真不算老實，一會兒翻一下一會兒翻一下，軟軟的臉頰在他腹部滾來滾去不說，最要命的是他的呼吸和發絲掃過皮膚的觸感讓他連頭皮都忍不住跟着發麻。

明明走在辦公樓的公共走廊裏，身前有人在恭敬地打招呼：“傅總。”

身後則是唐格片刻不離的腳步聲……

可傅寒筠的小腹還是無可控制地升起一股熱意來。

“哎呀，人家也想看減負CP的同人呢。”姚君來賤兮兮地說。

完全不知道自己差點被傅寒筠拉黑。

好不容易到了辦公室，唐格将需要簽字的文件放在他辦公桌一角退出去後，傅寒筠才擡手松了領帶。

他靠在座椅上閉目片刻，又張開眼睛，傾身從木質煙盒中敲了支煙出來，随後低頭點燃，重重地吸了一口。

煙火氣息火燒火燎地進去，沒壓下去火氣，反而讓他覺得更加口幹舌燥了起來。

這些網友可真是……

傅寒筠忍不住苦笑一下 。

既介意他們'YY簡夏，又因為他們YY簡夏的對象是自己而熱血沸騰。

早晨好不容易靠冷水澡壓下的燥意被他們幾句話又給挑起來了。

好在他辦公室有休息室，休息室裏帶着浴室。

将剩下的半只香煙摁進煙灰缸裏，傅寒筠進去洗了自己今天早上的第二次澡。

再出來時，他的情緒已經平複，剛在辦公桌前坐下，辦公室門就被敲響了。

進來的是葉秘書，懷裏抱着昨晚飯桌上說起的那個旅游項目的資料。

“洗澡了？”葉秘書進來，有點懵逼地看着傅寒筠。

雖然重新換了衣服，但傅寒筠的頭發還是濕的，漆黑的眉眼看起來更添了幾分冷淡。

作為中年人，該懂的葉秘書都懂，而且傅寒筠還算他看着長大的。

本來想開句玩笑的，結果對上傅寒筠黑漆漆的眼睛，葉秘書心裏立刻一肅，忍不住暗罵自己龌龊。

“葉叔。”傅寒筠道。

“資料都在這裏了。”葉秘書将厚厚的項目資料放在傅寒筠書桌上，“還有一部分發你郵箱了。”

“行。”傅寒筠應着，點開了自己的郵箱。

“萬家這兩天已經往公司跑了不少次了，二爺那邊負責的項目，幾乎都有他們一杯羹。”葉秘書說。

傅寒筠握着鼠标的手頓了頓。

葉秘書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繼續說下去：“這個項目二爺沒資格參與，但最近也沒閑着，一直在忙着跑下面幾個部門的項目總監呢。”

傅寒筠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意外。

“葉叔，”他說，“回去後，你把這些年裏萬家接觸過的項目整理一份給我。”

這些年裏，傅家雖然發展平穩迅疾，但公司內部也和大部分公司一樣，為了不同利益，分了好幾個派別。

不僅派系問題，貪腐問題應該也不在少數。

現在老爺子有了退位的心思，不少人都盯着興風作浪呢。

傅寒筠這次裝病，本身是為了防止範嶺回國後會因為之前的交情而在簡夏那裏捷足先登，結果沒想到，這一招用在公事上也同樣可以事半功倍。

陳金那裏的那份診斷結果被傅庭卿偷偷看了拍照出去之後，現在該相信他生病的人大部分也已經信了。

原本有些藏得很深的人，現在也開始動搖着準備重新站隊了。

而因為他的“病情”，此刻他們應該是慶幸又放松的。

與其正面硬杠，對他們來說，不如交給時間，交給他身上的這場病，以毫無損傷地坐收漁翁之利。

他們打算交給時間，可傅寒筠卻沒打算給他們時間。

敵明我暗，現在正是他整頓傅氏的最好時機。

而最好的切入點，就是萬家。

“如果要查萬家的項目，那可不是個小工程。”葉秘書說，“而且二爺畢竟姓傅，即便沒什麽想法的人，也不好一點面子都不給他，一刀切的話容易誤傷。”

“我心裏有數。”傅寒筠說。

葉秘書只得點了點頭。

這件事兒還就得他來做才合适，如果換了別人就容易引起傅庭卿夫婦的注意了。

“我曉得了。”葉秘書起身，“那我先回去。”

“謝謝葉叔。”傅寒筠說。

葉秘書出去後，傅寒筠才繼續打開了郵箱。

不過才一晚上過去，郵箱裏就重又堆滿了郵件。

傅寒筠垂眸滑動鼠标，通過标題來判斷優先程度，在一排排加粗的黑色标題中，他一眼看到了昨天鐘選給自己提交上來的費用申請。

讓他再次想到了那幾張飛頁中親密戲的內容。

但是那些內容很快就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簡夏今天早晨那通滿是喜悅與幸福的電話。

濃密的眼睫間不自覺洩出一縷笑意來，傅寒筠點開郵件，迅速處理之後，又轉發給了其它相關部門。

如果只是這樣一點小小的進步就可以讓他這麽開心的話……

那麽，将來捧到影帝獎杯的那一天，他又該是什麽表情呢？

他垂眸想了片刻，不覺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