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戀被正主抓包的小啞巴

暗戀被正主抓包的小啞巴

宋予歸連續三天在桌肚裏發現糖果。

很可愛的貓貓頭，咧嘴笑得仿佛胡須都在動。

——宋同學，今天也要開心喵~

自他突發性耳聾後，每天來學校都會看到這個。

對方沒有落款，他從稱呼上猜測是同校的學生。

作為校草，宋予歸收到告白不算稀奇，但沒留名字沒說見面就有點奇怪了。

他将糖果放好，準備上課。

盛夏午後的陽光有些灼人，宋予歸伸手擋了擋，無濟于事，只能往後靠靠避開刺眼的光。

教室裏空調溫度很低，卻聽不到嗡嗡的吹風聲，這次的突發性耳聾完全沒有來由，連續吃了幾天藥依舊沒有好轉。

宋予歸很是煩躁，可自身的修養讓他不得不平靜面對。

正想着，面前一道陰影擋住了惱人的光線，擡頭，是個男生。

來人個子小小的，一張娃娃臉稚氣未脫，抿着唇，腼腆的指了指他身旁的空座，眼神訴說着請求。

宋予歸回憶了幾秒才想起來這是他的同班同學，記憶中一直都是在第一排，每次擡頭看到坐姿最板正的就是他。

好像是叫，江稚魚。

他們并沒有過多交集，宋予歸不善主動，江稚魚則是個內向的小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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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宋予歸沒回應，江稚魚心沉了一半，鼓氣勇氣又問了一次。

“可以。”宋予歸回神。

眼見那微微泛紅的小臉瞬間明豔，炯炯有神的眼睛掩不住的欣喜。

一得到允許，江稚魚就迅速把東西放到座位上，動作快得像怕人家反悔。

等安頓好，江稚魚又不住的道謝。

他說不出，他聽不到，一個帥聾子，一個小啞巴，就這樣莫名奇妙的成了同桌。

宋予歸聽課的時候很認真，雖然他什麽都會，可今天卻頻頻被身旁熱切的眼神幹擾，一轉頭，他的新同桌坐姿挺直，目視前方，并不曾開小差。

難道是錯覺？

宋予歸看着講臺上老師一張一合的嘴巴，口腔裏仿佛還殘留着苦澀的藥味，他拿過水杯，猛灌了幾口。

一旁的江稚魚看似聽課，實際上早将同桌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宋予歸身上的中藥味淡淡的，江稚魚很熟悉，以前他喝中藥也是這個樣子。

中藥一般都很苦，他每次都會為自己準備好甜甜的糖果。

貓貓糖是他的最愛，和他放在江予歸桌肚裏的一模一樣。

可是江予歸好像并沒有吃。

他思索了片刻，難道他不喜歡，明天還是換一種吧。

時間在胡思亂想中悄然溜走，一直到下課，江稚魚都沉浸在和宋予歸成為同桌的喜悅中。

放學鈴聲一響，他戀戀不舍的和宋予歸搖手拜拜，後者出于禮貌也揮了揮手。

目送宋予歸走遠，江稚魚就迫不及待離開了教室，去了學校最西邊的角落。

那裏有棵參天古樹，見證了學校的風雨變遷，旁邊是一池小湖，周圍矮灌木和小樹環抱，隐蔽又不陰郁，是江稚魚最喜歡的去處。

老樹的樹幹中間有個樹洞，藏着江稚魚暗戀的心事。

“樹伯伯……我……我今……今天……和他坐……坐一起了……”

小啞巴竟然說話了，聲音軟軟糯糯，只是不太流暢，聽起來有點……結巴。

江稚魚從樹洞裏拿出自己偷偷放進去的紙條，他喜歡做各種各樣的手工，裏面全是用彩紙折成的紙鶴、小心心、小船之類的東西。

每張紙上都寫了字，皆與宋予歸有關。

這些是江稚魚的戀愛日記。

“他好……好敏銳……我……我都……不敢……不敢看他……看一眼……就就……就被發現……發現了……”

“我的糖……他也……也沒吃……”

江稚魚有點失落，但很快又調整好情緒，想着明天換一種糖果。

他從兜裏拿出自己今天新折的粉色小愛心放進樹洞裏，雙手合十，認認真真的對樹洞道了謝才離開。

灌木叢并不能完全遮擋視線，所以去而複歸的宋予歸很輕易地就看到了江稚魚小小的身影。

宋予歸不解，他這位新同桌今日有些古怪，沒來由的換了座位，放學不回家又躲到了這裏，最關鍵的是，他分明看到江稚魚一開一合的小嘴。

他在說話？

對着樹？

宋予歸最不喜歡吵鬧，有時中午休息不回家，他就來這裏躲清閑，背靠着大樹，隐匿在樹蔭下，感覺心境都平和了不少。

可自從他聽力受損就很少來這裏，畢竟，喜歡清靜是一回事，聽不見聲音是另一回事。

今天也是突發奇想才來了這裏，沒想到會撞見這一幕。

江稚魚離開後，宋予歸本不應走過去窺探別人的隐私，可腳下控制不住，目光所見依舊是四人合抱的粗壯樹幹，依舊是傘狀綠蔭，并無不同。

一串來回的腳印是江稚魚，宋予歸倚着樹幹坐下，看着那串腳印出神。

難道，他是來這裏做發聲訓練？

不過，江稚魚是為什麽不能說話呢？

宋予歸往後靠了靠，側目看向樹幹：“你知道嗎？”

樹幹當然不會回答他，反倒是口袋裏手機的震動應了他，宋予歸接起來，是司機來接他回家。

起身拍了拍土離開，餘光卻瞥見黑漆漆的樹洞裏透出的一角粉色，宋予歸正想看個究竟卻想到許是江稚魚留下的，便沒再探究。

依舊是寂靜無聲的一天。

宋予歸的生活因為聽覺的缺失變得愈發無趣，可另一邊的江稚魚卻忙得不得了。

他用手機錄下來老師講課的內容，又花了幾個小時配上了字幕，存到U盤，細心包裝好，連同小魚糖果一起放進了書包。

第二天一早，江稚魚第一個到了教室，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将東西塞進了宋予歸的桌兜裏。

順利完成萬無一失，他長舒口氣，臉頰紅紅想象宋予歸收到的樣子，一擡眼，正主就在面前。

江稚魚當即石化，一張臉不知道該紅該白，羞怯也不是，驚吓也不是，慌忙擺手的樣子像極了奮力揮舞的八爪魚。

——不是我不是我。

——是你。

——真的不是我，我只是看到快掉了，才往回推了一下。

——我看到了全程。

然而，兩個人一個沒法開口，一個聽不到聲，畫外音拉扯了兩輪，最後在沉默的空氣中保持了平靜。

宋予歸從桌兜裏拿出東西，仔仔細細的看，慢條斯理的看，一旁的江稚魚偷偷瞥着，感覺像被扒光了審視，偏偏對方還是自己的暗戀對象。

他如坐針氈又不舍得逃走，臉上的溫度堪比三伏天能煎雞蛋的石灰地。

“這是什麽？”宋予歸問。

——老師講課的內容。

江稚魚下意識就伸手指了指講臺，一秒後又迅速低下頭，撥浪鼓似的搖着，此地無銀三百兩表示自己不知道。

其實紙條上面都寫了，宋予歸揣着明白裝糊塗，看江稚魚慌亂拿出本子寫作業，上面的字跡……emm……跟紙條上一模一樣。

這小啞巴到底是聰明還是傻啊？

宋予歸失笑，溫柔的低聲道：“謝謝。”

“不客……客氣……”江稚魚條件反射般的回答。

說完，他頭低得更深了。

哎呀，被他知道自己結巴了。

啊，他聽不見了。江稚魚呼了口氣，暗道幸好。

然而，另一邊，宋予歸如遭雷擊。

耳畔聲音轉瞬即逝，他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他聽到了聲音。

雖然很小聲，但他确确實實聽到了。

軟軟糯糯，聲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