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if線番外

if線番外

1

有一個很離譜很套路的事兒在我身上發生了：我被自己認識多年的好友表白了。

在我們剛剛雙雙出櫃的下一秒。

以防有人不理解這個情況，以為有人的我們是為了對方而出櫃的。我需要捋一下整件事兒的具體情況。

這件事兒的另一個主角是邱棐成，他是我的好鐵子，也是圈子裏少有的家世跟我差不多的人。

跟我一樣，這人也是個典型的二代，纨绔子弟。

2

我們出櫃的時間相差不到十秒。

邱棐成前一刻拿着‘我是同性戀’拒絕了朝他投懷送抱的女人跟在場的人出櫃，我緊跟着他的步伐意識到原來之前喜歡看男人不是因為我變态，而是因為我是個同性戀。所以我也跟着他出櫃了。

沒有經過商量，也并不是出于什麽狐朋狗友之間的默契，就是很單純的——我意識到了我是個同性戀，所以我出櫃了。

我輕輕推開了那個喂我吃水果的姐姐，而邱棐成在這會兒靠近了我，看上去就像是要找我要一個安慰。

或者說他就是缺乏安全感了，想要爸爸的一個擁抱。

我已經準備好撫摸他的狗頭了。

“邬洋，”邱棐成忽然喊了我的名字，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他還是頭一次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不用這樣，我是真喜歡男的。”

我一直覺得我們應該很有默契，但現在看來。他還是不夠了解自己的爸爸，跟我好像也不是很有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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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棐成，”我看向他，臉上露出了爺爺看孫子的時候的慈愛，“我既然說了，那我肯定就是确定了。”

邱棐成沒有說話，但也沒有看我。

“好啦——”我收回了臉上顯得過于浮誇的表情，攬住他的肩膀，對着他的耳朵，壓低了聲音，“你他媽的拉個死人臉給誰看，給老子笑一個。”

整件事兒到現在還算正常，直到我轉身拿起桌上屬于自己的酒杯，輕輕晃了晃，然後喝了一口。

就在這時，剛才沒有擡頭的邱棐成猛地擡起頭來，看向了我：“如果我說……我喜歡的人是你呢？”

我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還沒來得及嘗個味兒的酒就那麽順着我手的縫隙裏往地上淌，把我們腳下的那塊毯子都給淋濕了。

3

我覺得這樣的畫面應該挺好笑的，我的眼睛裏肯定寫着‘茫然’兩個大字。任誰看了我現在的樣子都會忍不住想笑，但邱棐成他沒有笑。

“你在……跟我開玩笑？”我一邊咳一邊問。

邱棐成不僅沒有笑，還扯了一張紙，遞給我：“我沒跟你開玩笑，邬洋。”

我一邊咳嗽一邊接過紙去擦自己的嘴，我覺得這事兒很要命，我覺得這事兒真的很離譜。

我應該對着他說邱棐成你發什麽瘋，我還可以問難道今天是什麽愚人節嗎？

但我看着這樣的邱棐成，那些可以刺傷他的話在喉頭滾了一圈又一圈，最後我也只是吐出了一句：“邱棐成，你跟我出來一下。”

4

邱棐成‘嗯’了一聲。

在告白後，他反而顯得輕松，像是卸下了什麽重擔。

他跟着我站起來，我們一前一後的往外走。

會所裏的人的視線都不自覺看向我們倆，大概是看出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對勁，沒人在這個節骨眼問我們是要去做什麽。

那個大院裏出來的二代、今晚的負責人也看了我一眼，在我朝他眼神示意的下一秒，他就點頭，接着用力一揮手，吸引走了其他人的目光：“嗨起來！今天晚上想吃什麽吃什麽，想點什麽酒點什麽酒！”

氣氛瞬間被點燃了，所有人都在歡呼。

5

而我越過站在門口等我的邱棐成，把那些歡呼聲關在了身後。

邱棐成跟着我一路往前，他什麽話也沒說，但跟我的步子很緊，好幾次都踩到了我的鞋子。

等我轉過頭，他又滿不在乎的笑笑，跟什麽都沒發生似的問我：“怎麽忽然停下了？”

如果他說這話的時候拳頭沒有握那麽緊，說話的時候聲音沒有明顯的顫抖，那我肯定什麽都不會發現。

但我視力不錯，聽力也不錯，所以我發現了。

我還是什麽話也沒說，只帶他到了負責人那裏，然後我對負責人說：“給我們開個包廂，隔音效果要最好的。”

要隔音效果好的是因為我得保證沒人能聽見我們的對話，但旁邊的邱棐成明顯是誤會了什麽。因為我聽見他輕笑一聲，然後低聲問：“怎麽，開個隔音好的包廂幹什麽，方便打我？”

負責這些的女士下意識想擡頭，又硬生生低下去了。

我沒有理他這句話，我現在正煩着呢。

而且被好鐵子忽然表白的那個人明明是我，他怎麽看上去比我還痛苦？

6

我其實最開始真的只打算跟邱棐成好好聊聊的。

所以我問他為什麽會覺得自己喜歡我。

邱棐成說不知道哪天就喜歡上了，控制不了，不過他本來也沒想控制。

我說有沒有可能是你誤會了，你對我的情感其實不是喜歡，只是在一塊兒慣了才會這樣想。

邱棐成說不是喜歡的話為什麽我會做夢夢到跟你在一起生活？我夢到跟你做不就行了。

我的腦子現在是真挺亂的，所以我隔了好半天才意識到他剛才似乎是跟我開了個葷段子。

“不是，你說這些幹什麽呢？”我嘆了口氣，“我們就維持好友……”

“你問，所以我就回答。”邱棐成打斷了我的話，他別過視線，又在下一秒強行轉回頭來看我，表情很鄭重，“邬洋，我真的沒跟你開玩笑，你也別想着搪塞我，行嗎？”

我沒打算搪塞他，但也沒打算順着他來。

我在想要怎麽才能讓我們之間顯得不那麽難看，最後還是覺得他是被鬼迷了心竅，我看了看他比我更壯實的身材，然後說：“我不打算做零。”

“我可以做。”但是邱棐成這樣回答我。

行。

“就算是陪你玩完這一陣，我以後肯定還會娶妻生子的。”我又想到一個讨人厭的說法，所以我繼續說，“我不可能陪你玩兒一輩子。”

“你可以不用陪我玩兒一輩子。”邱棐成看着我，“你到時候想跟誰結婚了，提前跟我說一聲就行。我一定幫你把婚禮現場布置到好得不像話，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

“這是邬洋和某某女士的婚禮。”

7

邱棐成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明擺着就是在說：他是真這麽想的。

他是真能做到那一步的。

我一點兒也不想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我也不想聽他把這些一聽就是故意惡心人的話套在自己的身上。

八百年前我們還吹過牛，說一定不□□情中的傻逼。好嘛，現在不止做傻逼了，還做成這種大傻逼了。

“你是瘋了嗎！”我忍無可忍，大步走到他跟前，揪着邱棐成的衣領，“邱棐成，你犯什麽賤！”

“邬洋，喜歡一個對自己不感興趣還對自己一點兒也不好的人，上趕着對他好，那他媽的才叫犯賤。”邱棐成看着我，一字一頓的說，“我這不叫犯賤。”

“也跟犯賤差不多了。”我松開手，覺得有些洩氣——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說服他。

我忽然意識到他好像還挺了解我的，起碼他知道我的軟肋在哪兒。

“所以你現在是要打我嗎？”邱棐成繼續問，“還是打算讓我跪下來給你磕個頭，說對不起，我不該讓你犯惡心？”

我這會兒也真是無語了：是有多想讓我打他啊？

“腦子有病就去治，”我瞪着邱棐成，“別他媽的在這兒跟我犯渾！”

本來被兄弟表白了就煩！

“我認真的，沒跟你開玩笑。”邱棐成把身上的外套解開，露出裏面的襯衣，“我就沒想過在跟你表白後還能全身而退，我覺得你到時候肯定得打死我。”

我其實原本真是想跟邱棐成好好聊聊的，但我現在也是真的被他的話激出火氣了。

“行啊。”所以我說，然後直接在沙發上坐下了，“那你跪下來吧，我看打哪兒比較合适。”

我說這話的時候閉上了眼，在心裏想這事兒到底要怎麽才能揭過去。

如果是一個我不在乎的人跟我表白，我估計就真的跟對方在一塊兒了。這話起來有點兒人渣，但玩玩兒而已，之前又不是沒玩過。

但現在向我表白的這個人是邱棐成，他是我的好鐵子。所以我必須慎之又慎，我必須得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還在這邊盤算着到底怎麽辦，就聽見面前‘咚’的一聲響。

睜開眼睛，邱棐成居然真跪在了我的面前。

我捂着臉，現在是真覺得有點兒崩潰了。

8

最後邱棐成是被我強行拽起來的。

我那點兒被好鐵子表白的火氣最後還是滅了，而且還滅的相當徹底。

說到底，誰又能控制喜歡呢？

哪怕是現在對着邱棐成發火的我。也不能保證在某個平行世界裏，我就一定不會因為失心瘋而喜歡上一個跟自己預想的完全不一樣的人。

不過這事兒歸根到底還是因為我雙标。

要換一個人，我肯定不會糾結這麽久，也不會想着有什麽辦法解決。

早他媽的一拳掄過去了。

9

“我反省，接下來我們都好好說話，你這會兒也不要再想着刺激我了，行嗎？”所以我對邱棐成說，“我知道你很想要個答案，但我他媽的也不可能一下就回過神來。你給我點兒時間，好嗎？”

“好。”邱棐成說。

我想了好半天，腦子還是空的，什麽也沒想出來。

但思緒至少沒最開始那麽亂了。

我看着邱棐成，他也看着我，中間空着很大一塊兒距離－－他這會兒居然還是跪着的。

“算了，你過來吧。”我嘆了口氣，沖他招了招手，“傻逼。”

“你才是傻逼。”邱棐成站了起來，但跟我之間還是隔着點兒距離。

“我再确認一下，你是真喜歡我嗎？”我問他。

邱棐成‘嗯’了一聲，緊接着又補充：“是真的喜歡你。

我覺得他的臉皮是真他媽的厚，這種話也好意思說出口。

“那我們要不就……試試吧？”我試探着說。

他不可能在表白過後還跟我像以前那樣相處，我也不可能就為了自己的心情而說出什麽‘我們還能做朋友’的屁話。

邱棐成也是明白我意思的，所以他沒多什麽，就說了個行，試試吧。

10

最開始我覺得邱棐成遲早某天會對這個狀态膩味的，但邱棐成始終沒有膩味。

不僅沒有膩味，他約我出去的頻率還變高了，高到我這個喜歡出去找樂子的人都覺得離譜的程度。

高到我對什麽事兒都顯得很平靜的母親在某天直接把我拉到一邊，然後低聲對我說：“洋洋，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跟棐成談戀愛？”

我看着根本沒顧忌我爸臉色還在樓下跟我揮手的邱棐成，又看着她，沒說話。

我不知道怎麽說。

“我不是個不開明的人，也不會因為這個覺得有什麽。”她小聲說，“是或不是，你直接告訴我就是了。”

像是意識到我母親這會兒是在跟我說什麽，邱棐成朝我揮手的頻率慢了下來。我用餘光看見他把手都放在身側，顯得有些拘謹。

這會兒才開始裝，早幹嘛去了！

一周有五天都找我出去玩兒，傻逼都能發現不對。

不對，我媽才不是傻逼，我媽這是冰雪聰明。

11

我咬咬牙，對她說是，我們現在就是在談戀愛。

她愣了愣，然後笑了，像是很高興我這樣坦誠。

“你是認真的嗎？”接着她問我。

“如果邱棐成是認真的話，我就是認真的。”我想了想說，“他如果不認真的話，我就不是認真的。”

“你不敢相信他是認真的，你覺得他肯定某天會跑的，是不是？”母親拍拍我的肩膀，“我以前也是跟你一樣的想法。”

“跟我父親嗎？”我有點兒好奇，多問了一句。

“當然是跟他。”她回答，“我們兩個人還是彼此的初戀呢。”

我更覺得好奇了。

“本來當初是打算結婚，但你父親那段時間出國了。我家裏人覺得我也是該結婚的時候了……”她說到這兒的時候像是想起什麽，捂住了自己的嘴，“等你回來再說吧，棐成還在下面等着你呢。”

“好吧。”沒聽到他倆的愛情故事讓我覺得有些郁悶，“等我回來要記得告訴我。”

“你如果今晚會回來的話。”她眯起眼睛，話音忽然一轉，“——我看出來了，棐成真的很喜歡你。”

我愣了愣，下意識就想否定：“……沒有吧？”

“他來找你的頻率太高了，高到連你父親那個木頭都看出不對勁兒了。”她說，“如果不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怎麽會這麽做？”

我感覺到圍繞在我眼前的迷霧好像都散開了。

“我會……”我撓了撓自己的臉頰，別開了視線，“我可能……我應該不會再跟其他女人結婚了，如果我們真的能一直這樣下去的話。”

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在說什麽了，我恨不得回去直接重修語文。

“沒有關系，”她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父親那邊兒就交給我吧，我會想辦法說服他的。”

12

邱棐成等我下樓的時候，姿态已經從一開始的拘謹變成了自然，然後變成了嚣張。

他似乎是從我和母親聊天的神情意識到了什麽，在我走過去的時候就張開了胳膊，半點兒沒在意我一樓的老父親怎麽想的。

我一邊兒在心裏想好像是得給老頭子一點兒心理準備，一邊兒大步走過去，然後抱住了他。

我覺得我爸應該是可以體諒我的。

“叔叔，”邱棐成對我父親說，“我們現在要出去玩兒了，拜拜。”

我聽見報紙撕爛的聲音，回過頭的時候，看見老頭子手裏捏着那張已經裂了一個縫的報紙，他很沒好氣的說去吧，門又沒有上鎖。

13

邱棐成今天開的是輛我沒見過的銀色跑車，顏色很漂亮，車型也不錯。

哪怕是我這種見慣了各種車的人這會地也不得不承認，這車是極品。

“我操。”我繞着車頭轉了一圈，忍不住又摸了摸車尾，“－－我操。”

真的太酷了，我操！

“別操了。”邱棐成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先坐了進去，“來，試試。”

我打開門，看着裏面大片的紅色，又忍不住‘我操’了幾聲，然後才坐上了主駕駛的位置。

“還送了瑪瑙跟皮制的跳棋玩具，不過我們現在都是駕駛位，玩兒不了。”邱棐成說，“對了，還有什麽煙缸茶具什麽的，等這趟回來後送給父親吧。”

我愣了三秒才反應過來他嘴裏的父親是指誰，三秒後我才轉頭問他：“你是想我死嗎？”

邱棐成看了我一眼，看表情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什麽？”

“你是想我死嗎？”我再問。

“我他媽……”邱棐成想也沒想，伸手攬住了我的肩膀，“寶貝兒，看見我沙包大的拳頭了嗎？”

“看見了。”我還沒開車，所以現在可以直接給邱棐成後腦勺來了一下，“寶貝兒決定出布。”

“－－操。”邱棐成捂着自己的後腦勺，“我是認真的，你送他又怎麽了，怎麽就扯上死這個詞了？”

“他不讓我替別人幫他送禮，我以前還因為這個被罰跪過。”我說，“而且現在我爸還不知道我跟你有一腿的事兒，我媽才說要幫我們的忙，你就別在這兒添……”

“罰跪？”邱棐成看着我，“你疼嗎？”

“不疼，跪久了就沒感覺了……”我下意識回答，反應過來後都忍不住笑了，“不是，你關注點兒是不是有點兒過分偏啊？”

“沒偏吧？”邱棐成皺了皺眉頭，“我一直以為你爸還挺那什麽的，怎麽還罰跪啊。”

“誰小時候沒被罰過，跪一下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把車窗關上，“聊完了，我開車了啊？”

“等一下。”邱棐成看了我一眼，指了指自己身上那條安全帶，“安全帶要系好，安全是首位，知道嗎？”

我沒說話，伸手扯了一下邱棐成剛系上的安全帶，然後看着它彈回去。

“邬洋，你大爺……”邱棐成的表情痛苦，“你小時候不會就這麽欺負女孩子吧？”

“我可不敢這麽欺負女孩子，不然我爸肯定打死我。”看他這樣，我莫名有點兒不好意思，“有這麽疼嗎？要不你再彈回來？”

“你回想一下昨天你對我幹了什麽行嗎？”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現在這還他媽的腫着呢。”

“對不起。”我果斷跟他道歉。

“沒事兒，”邱棐成給自己揉了揉，然後他看着我，再次強調，“你能不能系上安全帶。”

“行。”我不情不願地系上了安全帶。

“還有……”邱棐成說。

14

“愛卿有話不妨直說。”我立馬看向他，“朕一定不怪罪你。”

“行啊，”邱棐成點頭，“那皇上請幹脆呸三聲吧，”

這回我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反應過來只覺得好笑……還有點兒莫名的感動：“邱棐成，你有沒有覺得自己談戀愛後都變幼稚了？”

“有嗎？”邱棐成‘嗯？’一聲，“我反正是覺得沒有，所以你到底呸不呸？”

15

－－幼稚死了。

我翻了個白眼，然後發動了車子：“我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