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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丁影即時抿唇閉嘴,內心分析靳識琛和秦晏洲,兩人果然截然不同,她不能再用以前與靳識琛的相處方式經營她與秦晏洲的關系。
有來電,是丁影的手機。
秦晏洲迅疾掃了一眼,不動神色。
丁影知道靳識琛沒事不會聯系自己,她接過,果然聽見熟悉的嘲諷聲。
“丁影,新婚快樂。”
“謝過靳董的祝福。”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靳識琛怎麽說,丁影就怎麽答。
“難怪拒絕了我。”
丁影握緊手機,直起身繃着背反問他:“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
丁影沒說話,硬生生聽見靳識琛的嘲諷,“也難怪你看不上我的條件,原來早有高攀。”
“是的呢。”丁影冷聲回擊,秦晏洲不會聽不出來她的陰陽怪氣。
電話那邊,靳識琛倒是滿不在乎的回答她:“婚姻真是任由你往上趴的一個梯子,丁影,我當初就沒看錯你。”
嘟的一聲,通話結束。
丁影看着通話結束的手機頁面,神色茫然,情緒泛泛。
她也曾以為婚姻是承諾、是責任、是擔當,只是在身邊靳識琛這幾年,她也學會了把婚姻當做謀利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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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停,丁影擡頭看見臺階之上的民政局大門,有年輕新人甜蜜的進去結秦晉之好,也有從裏面走出來相背而行的男女。
她在車裏正準備推開車門,發現秦晏洲沒開鎖,她回身看他,示意他開鎖。
秦晏洲無視她的目光,兩手于方向盤上疊放着,目視前方,淡然一句:“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不是沒有注意到丁影因為一通電話的變化。
然而,他卻得到丁影的反問。
“為什麽後悔?”
“我希望進去民政局是你相對冷靜做出的選擇,而不是因為其他私人感情意氣用事。”秦晏洲目光落在她身上,陽光下瞳孔偏淺。
丁影聞言,唇角微微勾起,輕輕搖頭否認:“秦總,你能找上我談合作,又怎會不知道我和靳董事是合約夫妻。”
秦晏洲唇角随她回答輕輕上揚,他為她傾身,按下她的安全帶鎖扣,按下開門鎖的同時在問她:“你對他沒感情?”
丁影停頓半秒,以為他這麽問是知道當年她為了追靳識琛出國留學的事。
他們是大學同學,秦晏洲多少聽見這些事,不足為奇。
“有過。”她笑着邁出右腿在車外,回眸看他,說:“但秦總高估我了對靳總的深情。”
這一句回答像是随車門關閉而封鎖在車裏,始終萦繞某人耳邊。
他在車內脫下了休閑西裝,裏襯是長款純白色襯衫,與丁影同款,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直照他身上,他幾乎白得反光。
丁影站在花圃邊等他,看見他在車內換衣服的動作,目光多加停留。
拍攝登記照片,兩人坐在紅布背景前,攝影讓兩人挨得近一點,輕輕的啧了幾聲,提醒兩人:“領證的照片就拍這一次,得好好拍。”
真稀罕,還沒見過這麽生分的新人。
秦晏洲倚着丁影貼靠,丁影經攝影提醒,也不拖泥帶水,合攏的雙膝偏向他,身體也傾向他。
攝影覺得畫面不太理想,又朝兩人說道:“要露齒笑。”
丁影照做,相機裏的畫面更違和了,攝影撓頭,嘟囔着說女方的笑容不要這麽勉強。
秦晏洲垂眸留意她,忽然問她:“還記得車以恒嗎?”
丁影說知道,不明白他怎麽莫名提起他。
“記不記得大學那些年,他在西區騎電動車下坡,剎車失靈,整個人摔進了荷花池。”
丁影想起那一回了,車以恒連人帶車掉進荷花池,全身黑泥,像個泥鳅似的,哭喊着着救命,然而水位不到他胸口。
浮現在眼前的畫面感太有沖擊性,她噗的一聲笑了,眉眼彎彎,秦晏洲看她輕松,也跟着笑。
“哎,兩小口,看鏡頭。”
兩人挨在一起,彼此笑貌難得自然,畫面定格。
“可以了。”攝影師指引他們離開,秦晏洲起身走在前面,丁影看着他的肩寬,回憶起前一刻他分散自己注意力故意提前車以恒的事情。
驀然間,她再度一笑。
最後一步,兩人手填結婚登記審查表,并按手印。
蓋了鋼印的紅本本拿在手,期間丁影上了個洗手間,秦晏洲在車上等她。
随手拿着的她手機收到不少微信信息,她沒點進去,數個聊天框都是祝福語。
丁影正納悶怎麽消息這麽靈光,她點進朋友圈,看見秦晏洲的朋友圈。
【一直在你身邊。】配圖結婚證照片。
她給他的備注還是【秦總】,這個備注顯得這條朋友圈看起來額外別扭,她尋死要不把備注改了,想了想還是算了。
秦晏洲哪是她真老公,真甲方罷了。
但她內心默笑自己不懂秦晏洲思維,居然會大張旗鼓的把兩人領證的事情公開,作為照片的主人,她随手點了個贊,刻意營造兩人的假親昵。
辦登記的時間用了一個上午,車內,秦晏洲留意她的手指,知道這段婚姻差了許多的他有事情要交代,但話到嘴邊語鋒一改,問,“想吃什麽。”
“粵菜,想吃清淡點。”丁影順手把結婚證收進手袋裏。
粵菜私房菜。
兩人靠窗坐,秦晏洲負責點菜。
服務員在他們身旁斟茶倒水,負責點菜。
丁影看向窗外,遠方數棟是秦氏高樓集群。
萬丈高樓平地起,秦氏一向以國內房地産為核心業務,丁影不明白秦晏洲為何會願意對她增設子公司拓展智慧工程業務。
“在想什麽。”秦晏洲問她。
丁影見服務員離開,如實提了她的疑惑。
“若涉及秦氏機密,秦總不必答我。”她呷了口熱茶。
“也不是什麽公司機密,這是秦氏的新部署,你在官網的秦氏未來規劃就能看到。一直以來,秦氏都是主營國內房産業務,國內房商高負債已經不是秘密,近年房産是否景氣你也知道了,秦氏也陷入這種困境,所以秦氏把目光看向海外,對比國內其他企業,現在出海已經晚了。”
“海外房産競争大,回報長,秦氏沒有經驗可複制,這種程度秦氏要成功出海,還得旁敲側擊,智慧工程就是最好的途徑,歐美基建的智慧工程需求大,合同成交價高,這兩年我接手秦氏,才有了自己的工廠和研發部,秦氏借此轉型分散風險增加收益渠道最好不過,為你新增的子公司也并不是我接管秦氏以來第一家專做顯示服務商的子公司。”
承接海外智慧工程需要走流程,政府招标工作最常見的環節,企業一旦中标,就是個不錯的開端,屆時不管是以子公司的名義,還是以總公司的名義進軍海外市場,無論是房地投資還是繼續智慧工程,都能形成兩條金河,澆灌秦氏資産。最重要的是秦氏在與當地政商界建立聯系,站穩腳跟。
“看來我得不負秦總信賴。”丁影內心已經在部署公司的下一步,沒發現秦晏洲眼色沉杵。
他說:“丁影,我們已經領證了。”秦晏洲的提醒很明顯。
丁影對他對視,那一眼瞳仁相睜,內心倏地搖擺,她慢慢回他:“明白。”
服務員來上菜,丁影動了動,雙腿合攏伸前,察覺碰到眼前人的褲擺,她眼色稍稍一變,收回雙腿。
秦晏洲裝作無事發生,菜陸續上齊,丁影轉移注意力,埋頭看碗吃飯。
碗裏忽然有他拿着公勺舀過來的魚肉,丁影說了句謝謝,把垂落的黑發挽在耳後。
發絲斷斷續續的幹擾她,丁影幹脆從包裏翻出發圈,紮了個低馬尾。
清蒸東星斑很對丁影的胃口,她也不是冷場的人,咽下肉,主動暖場:“這家店不錯,遇到華僑客戶可以帶到這邊來。”
“這裏的總廚是廣東人,以前是我外婆的鄰居。”
丁影應聲,恍恍惚惚想起了大學一些零碎的片段。
某日黃昏,她在金融協會一人值班,車以恒抱了個籃球沖了進來。
那時候,秦晏洲還不姓秦。
“丁影,看見傅晏洲了嗎。”來者還帶了股青年在籃球場奔騰過的汗馊味。
“沒看見。”丁影蹙眉,拿起臺面的文件掃走他身上的那股味道。
“說好的帶我去吃他家鄉菜,電話也打不通。”
“電話聯系不上嗎?”話音剛落,秦晏洲從外面進來。
“說曹操曹操到。”車以恒搭上秦晏洲的肩膀,毫不客氣:“傅晏洲你去哪了,找你多久了都。”
丁影把視線回到電腦上,忽然聽到秦晏洲邀請:“丁影,粵菜你有興趣嗎?”
“不了,你們吃的開心。”丁影只把這句當做象征性邀請,不走心的應答。
誰能想到,多年以後,她和秦晏洲做夫妻。
秦晏洲的效率像他領證一般快,舉辦的總公司的股東會決議通過成立子公司立盛。
丁影也沒閑下來,拿着秦氏的核準申請書系列證明文件跑到工管局注冊。
立盛正式有了組織機構代碼,丁影拿到了營業執照,正式成為秦氏子公司立盛的獨立法人。
秦氏每年成立的子公司不少,立盛只是其中一間。
整整一月裏,丁影還搭建與下屬們的關系。
立盛除了核心部門由丁影搭建,其他部門由總部分配員工,她必須和這些人建立聯系。
這段日子兩人各自忙各自,同一屋檐下,兩人卻沒面對面相處,二樓主卧次卧隔着幾步路的距離,兩人愣是完全錯開了碰面的機會。
立盛逐漸進入正軌,丁影頭難得一次趕在天黑前回到暮沙半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