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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雲頂壹號。
靳識琛回來拿幾瓶紅酒。
丁影走後,平層就空在這裏,駱管家和保姆回到了靳家。
家具冷冰冰,靳識琛原地打量,發現原來丁影離開後這裏沒太大變化。
樓下安保專員見頂樓屋主回來,把這段日子攬收的物件送上去。
靳識琛一眼看見其中一份由寵物醫院寄過來的體檢報告,翻開查看,才知道波波曾有心理疾病病史。
他知道丁影在乎這條狗,結婚前丁影似乎抱着小波波問他喜不喜歡狗。
當時,丁影兩手舉托着小金毛,問他:“取個什麽名字好呢。”
他還記得丁影那時對自己的神情,笑意星盈,春風梨花,與婚後冷臉的她判若兩人。
獸醫接到靳識琛的電話,特地詢問靳識琛和狗主是什麽身份,靳識琛如鲠在喉,還是選擇回答:“她是我太太。”
對面欣然一笑,解釋道:“原來是丁小姐的愛人。”
靳識琛追問:“波波一直有心理疾病?”
他不明白,丁影這麽愛波波,怎會把狗養病了。
獸醫在電話裏嚴謹的說:“狗狗是能感知主人的情緒變化,丁小姐應該長期處于壓抑沉悶的狀态,才會導致波波有了心理疾病,不過最新的體檢來看,波波的情況好得多了,我這邊會跟進波波的身體情況,這邊建議你們做寵物的主人保持身心健康,畢竟對狗而言,你們就是他們的全部。”
靳識琛沉默,随後問了獸醫波波從什麽時候生病,獸醫調出波波的電子病歷,說是從兩年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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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結束,靳識琛響起一聲冷笑。
兩年前兩人在英國注冊登記成婚,他先回國,丁影帶着波波回國,時間對上了。
這兩年,他見慣了丁影對他口齒犀利,不知丁影私底下有這一面。
他給自己杯裏倒入紅酒,酒液沿着杯壁流轉,酒杯倒影他的輪廓。
秘書上門聯系靳識琛時,靳識琛盯着手機屏幕猶豫。
“靳董,你吩咐的事,都辦好了,這是你在英國的物件。”秘書放下一個的國際包裹,随後離開。
靳識琛看見信封的寄出地址是他在英國那幾年居住的那條街。
他條理的拆開國際包裹,從裏面拿出數十封信封。
密密麻麻的信紙,全是丁影曾寫給他的情書。
丁影給他留下的痕跡過重,他也不信她就此放得下。
他曾準許丁影闖進他生活,如今,他決定親自踩進丁影的生活。
-
暮沙半島。
別墅二樓。
一牆之隔,兩人各自在書房裏辦公。
丁最近有留意挪威跨海隧道要翻新,政府将向全世界招标智慧照明與顯示服務商,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競争機會。
立盛盡管是秦氏子公司,但此前業績一片空白,如今挪威政府的投标申請條件還沒放出來,她也不知道立盛是否有資格,只好查閱往年挪威官方招标工作的申請條件,确認立盛是否準備參加這次挪威的招标。
敲門聲響起,丁影以為是秦晏洲,從屏幕移開目光,發現是梅姨,樣子焦急,便問:“什麽事?”
“秦董來電了,他說晏洲不接他電話,現在打了座機過來,要求晏洲立即接電,可秦先生在隔壁書房開會。”梅姨身上還挂着圍裙,搓着手的模樣挺為難。
梅姨的意思丁影明白了,她讓梅姨放心去做別的事情,她去和秦晏洲交代。
對丁影來說,方才的争執是過眼雲煙,并不影響自己再出現在他眼前。
站在秦晏洲書房門前,她聽見電腦響起一道男聲在報告:“已查清工程部通過指定技術和指定價格标準,暗箱操作選自己人組建工程總包單位,據不完全累計金額已達百餘萬元,李亮、吳明、紀行風三人作為負責人,這些事情都經他們手,私下定有分贓事實,秦總,這邊等你的指示。”
秦晏洲指示:“将證據移交檢察院,這些數額足以追究刑事責任,營銷部中高管近期收到風聲,開始有動作。接下來公司引進新的監管體系,同時主動承認貪腐事實公司內部從輕追究責任,三年內杜絕內部腐敗,下周內你們增設有獎舉報機制,這幫人禁止暗中牟利。”
秦晏洲坐在辦公椅,與監管部視頻會議。
門口有身影,他偏眸側身,兩道目光湊好交彙,手中玩捏的鋼筆一挺,他放下手中的鋼筆,說了句散會。
視頻結束,他站起身。
他膚色淺麥色,身段挺拔,衣服修邊幅,鼻梁懸挂一副黑色半框眼鏡,容隽且穩重。
這是丁影第一次看見秦晏洲居家辦公的模樣,講話時劍眉蹙起,眸色是不容置疑的端肅,即像他也不像他。
如今再次面對面,她莫名想起前晚在樓梯間那幕,當時腰後是他有力的臂彎,面龐是他熾熱的呼吸。
“什麽事。”秦晏洲問她,眼眸冷厲随散會而消散,他摘下眼鏡,随手放在文件上走向她。
丁影貼在門沿線上,柳葉眸擡起,兩人近距離,丁影像是被他堵在門邊。
“樓下有秦董的電話。”她轉達,秦晏洲點頭,轉身下樓。
他從丁影身邊經過,氣息掠到丁影鼻尖。
是煙味。
他身上獨特的清檀松香煙味能讓人沉沉昏昏,丁影覺得不難聞。
微信通話在響,是靳識琛。
丁影接過時,網絡連線接通的緩沖時間,她走到二樓走廊,單手抱臂,一手把手機貼在耳邊,目光給到樓下接聽座機的秦晏洲。
“什麽事。”她問。
“丁影,回來我身邊。”
丁影忽然恍惚,重新看屏幕,以為自己聽錯了。
那邊,靳識琛握着手機,放低姿态,“我開出的條件不會比秦晏洲差。”
她不說話,對面也在沉默。
好久以後,靳識琛喊她:“丁影。”
丁影嘴唇泛起一個冷笑,嗤之以鼻的冷哼足以讓靳識琛知道答案。
“我要的,靳董給不起。”
在靳識琛身邊的這些年,丁影足以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的意思來晚了,丁影也不覺得可惜,畢竟她對靳識琛的所有感情,早就淹死在兩年前某個夜晚。
“那誰給得起。”
“丁影。”
秦晏洲的聲音和電話裏靳識琛的聲音同時響起,她回眸看樓梯口上來的秦晏洲。
一時間,明豔的雙眸流轉溫婉。
靳識琛聽見一道男聲,通話随後被丁影挂斷。
他盯着不到三分鐘的通話,黑眉揚起,不願意承認內心一晃而過的失意。
“什麽事。”丁影知道秦晏洲喊自己大概率與他在樓下接的電話有關。
其實,在她聽見靳識琛口中吐出‘誰給得起’四個字時,她忽然間有事情想邀請秦晏洲,半秒的思量後,理智勝過感情。
她拿不準自己有這種想法,是因為眼前人是秦晏洲還是因為靳識琛的刺激。
她和秦晏洲,終究是合約關系。
最終,想說的話最終沒出口。
-
卡宴開入秦家宅院,泊在其中一個車位。
宅院不奢華,反而很低調,是秦家在社會上的作風,院內栽種的老樹彰顯中式韻味,一路汀步亭廊,流水潺潺。
丁影在車內補口紅,秦晏洲為她打開車門。
她收下鏡子,眼眸流轉望向他,風情婉雅。
臨時知道晚上要參加秦家家宴,她給自己化了個不濃不淺的妝容,頭發披落卷成大弧度,換了一套複古格子吊帶長裙,外面披上咖色薄款小西裝,正經也不過于正式。
秦晏洲向她伸手,她沒猶豫,手心覆他手心,兩人自然十指緊扣,随着走動,手腕往上的肌膚時不時相貼。
“待會若是被刁難了,不用說話,交給我處理。”他偏眸看她,喜歡她這一身打扮。
“沒關系,我有經驗。”她說得輕松,秦晏洲指尖力度握重,在緊扣她。
正廳內,坐滿了親朋好友,他們看見秦晏洲丁影的到來,說着歡迎的話。
在座就沒有蠢人,各懷心思,但表面依舊從容。
客氣是這些人的本事,誰也不想得罪秦晏洲。
秦晏洲為她簡單介紹,她算是見過了他的家人,兩三句判斷對方在秦家是什麽地位。
丁影留意有一人的臉色不悅,在一衆談笑的臉色顯得尤為突出,中年相貌,秦晏洲有他模樣的影子,丁影猜想是秦晏洲父親秦憶年。
秦憶年來到兩人面前,他朝丁影點頭,态度疏遠,丁影也客氣回應。秦憶年氣沖秦晏洲,低聲加責:“闖這麽大禍才知道回來,你爺爺等你多久了。”
丁影始終微笑唇,秦憶年口中說秦晏洲闖禍,大概就是秦晏洲與自己的婚姻,她插嘴了一句,“爸,是我和晏洲沒把事情做周全。”
這種時候,她總不能做個透明人。
從她住進暮沙半島以來,從沒見過秦晏洲的親人,秦晏洲也沒提過。
今天秦晏洲讓她一起回秦家一趟,她留意他神色是不太情願,如今眼見為實,她确認秦晏洲和家裏人關系沒有多好。
秦憶年瞻她一眼,沉默沒聲,眼底沒有攻擊與輕蔑,倒讓丁影着實意外。
她還以為自己會被秦晏洲家人多有刁難。
“我已經準備去見爺爺。”秦晏洲的聲音沒什麽溫度。
丁影任由秦晏洲牽自己往二樓走。
二樓轉彎前,她似乎聽到聲如蚊吶的女聲,“晏洲真不懂事,娶了這麽一個女人。”
“說夠了沒有。”男聲讓她閉嘴,來自秦憶年。
女聲來自秦憶年現任妻子,馮雀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