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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走廊鋪設厚實無縫的地毯,實木牆板渾然低調典雅,一牆一角的裝飾裝飾流轉屋主品味。

站在一道房門前,秦晏洲推門而入。

沉香撲鼻,秦老爺子面向窗外,背對他們,手中杵着一根拐杖,他轉身看進來的兩人,悶哼了一聲。

秦晏洲牽緊了丁影,兩人走到他面前,丁影先打招呼:“爺爺好,今天才來拜訪你,是我和晏洲的不是。”

“你住嘴,我沒你這個孫媳婦,我的家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嘴。”老爺子瞪着眼看她,扁着嘴,杵着的拐杖在铿锵點地。

他沒秦晏洲高,看着親孫昂頭不知錯的樣子,老爺子指他罵道:“我老了但我還沒糊塗,你還沒老怎麽先糊塗上了,我和你爸從不幹涉你感情,你一句不願意,聯姻也沒給你安排,你現在在做什麽,娶個結過婚的女人,成心和我們過不去是不是。”

丁影內心倒沒因為老爺子口中的結過婚而被刺激,她更詫異秦晏洲沒有被聯姻束縛。

那合着為何要娶她?純屬因為和秦家人不和故意唱反調?

她低下眉,像是聽進老爺子的教訓,低聲道歉:“爺爺,我和晏洲的事太倉促,是我們的不對,我們應該提前和你商量。”

道完歉,她凝望眼前老爺子,認真的說:“爺爺,結過婚不是污點,我和晏洲的現在很和睦。”

秦晏洲牽着她的手往自己扯,他偏眸看她,壁燈勾出他絕隽的臉部輪廓,他說:“忘了我說的了嗎,要是你被刁難,不用搭理,都交給我。”

丁影停頓,眼角澀乏。

她在靳家,向來只有她在解釋。

秦晏洲的話卻惹怒了老爺子,他指着秦晏洲痛斥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還成立子公司立盛,全盤交給她打理,你吃錯了什麽藥,還是你被這女人下了什麽迷糊藥。”

“爺爺您說的難的話,我哪有這本事。”丁影輕諧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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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洲看着老爺子,眼尾慵懈,他伸起與丁影十指緊扣的手,放在左胸口,當面告訴他:“立盛的成立也是為了秦氏,感情的事我從不亂來,我和丁影是認真的,即使結過婚又能如何,娶的人是我,所有的事我會負責,這不能成為你對丁影加罪指責的理由。”

丁影手背貼在他胸口,隔着布料,她感受他胸腔的溫熱,還有心髒有力的跳動。

她早有預想自己的身份會被秦家人诟病,她也無所擔憂,但秦晏洲能為她站出來解釋,能讓她有不少好感。

因為她始終認為,兩人合作關系,他本無須做這些。

秦晏洲的解釋認真又真誠,老爺子的氣消去不少,他看得出了秦晏洲是處處維護這個女人,但他還是無法容忍秦晏洲的作風,他換了方向斥責,說道:“你一聲不吭的結婚,媒體比我們還早知道這件事,你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

“事已至此,任你處置。”秦晏洲一副坦蕩無所畏,看得老爺子心尖火氣都蹿了起來,拿起手中的拐杖向他一丈丈的打下去。

秦晏洲皮實,又能忍,一聲不吭的扛下去。

丁影沒想到老爺子的處置方法就是棍打,頓時哭笑不得,若是這時候她還啞着不吭聲,她可太沒良心了。

擋在秦晏洲前面,她打感情牌:“爺爺,晏洲和我都有不對,你把我也一起懲罰吧。”

身後,秦晏洲把她扯到一邊,老爺子不滿的看着秦晏洲,老人家有點哀怨的神情,說:“我老人家怎麽敢罰你。”

言外之意,秦晏洲處處維護她,他老人家惹不起。

她見老爺子拿着拐杖像抽條似的,打得勁頭越來越大,還真是老當益壯。

眼看自己法律上的老公再抗下去都要被打廢了,她見書桌上的有茶杯,連忙把杯子斟滿熱茶。

秦晏洲原地伫立接受挨打,留意她的小動作,內心嘆笑而過。

丁影給老爺子遞了一盞茶,“爺爺,您辛苦了,快來喝杯茶順順氣。”一邊說一邊給,她順手收走他的拐杖放到一旁。

老爺子品了一口,拿着茶杯往沙發走過去。

丁影用眼神問秦晏洲,秦晏洲用眼神回她自己沒事,在她耳邊低聲:“招數不錯。”

注意力還在老爺子身上的丁影耳邊沖來一股熱風,她沒習慣用手肘輕撞他。

“哪有把茶水斟得這麽滿。”老爺子喝了茶還要挖苦一句。

“爺爺說的是,以後我來看望您,等您來教我品茗功夫。”丁影嘴甜的很是時候,老爺子觑她一眼,留意秦晏洲的身體偏向她,鼻子哼哼叫着沒答複。

忽如其來的孫媳婦,其實不讨厭,但一時間也讓他接受不了。

晚飯開席前,一群人陪着老爺子走到飯桌。

院子外有人開了輛白色賓利進來,停在一衆黑車中間,亮着車前燈,透過落地玻璃照進屋裏,額外顯眼。

車上主駕下來一個年輕男人,副駕下來一個年輕女人。

男人是秦駱風,秦晏洲同父異母的弟弟,至于女人,裴俞楠。

丁影和這兩人接觸不多,只能說是點頭之交。

秦晏洲的姑媽秦憶慈說了聲:“回來的剛剛好。”

老爺子杵了拐杖,指着秦晏洲,又看了眼窗外的男人,不滿意的說:“兩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燈。”

說時遲那時快,秦駱風已牽着女人進來,男人身材高瘦,淺粉色襯衣束在腰間,深黑長褲,眉宇隐約與秦晏洲相似。

裴俞楠黑色長發,膚色白皙,長相又甜又乖,挽着秦駱風手臂,一身淺粉色漸變長款連衣裙,身材無可挑剔的好。

兩人站在一起,服飾顏色也相襯,無言中昭示兩人的親昵。

秦駱風按輩分由高到低把在座的人都稱呼,裴俞楠也跟着稱呼。秦駱風看向秦晏洲,兩人點頭,目光随後錯開。

丁影嗅出了這段關系內有乾坤。随後,她接上秦駱風的目光。

“嫂子好。”

丁影沒有過于激動或者冷淡,只是擺出自己的态度,“駱風,你好。”

秦駱風站在她眼前,沒有停止問候的意思,“嫂子沒少被爺爺為難吧。”

這句話印證了老爺子對兩兄弟的評價——不是省油的燈。

哪壺不開提哪壺,秦駱風這是明晃晃讓大家想起丁影以往是什麽身份,丁影臉色微僵,秦晏洲伸臂摟她,臂彎的力度像在給輸送她底氣,替她說:“裴俞楠被爺爺為難了?”

秦駱風臉色一僵,裴俞楠适機插話,問候丁影:“嫂子好。”

一句嫂子好,成功轉移注意。

丁影點頭應答,裴俞楠沒再望她,反而擡眸看向她旁邊伫立的秦晏洲,眼眸深處泛起溫柔漣漪:“晏洲,好久不見。”

一句獨特的問候,有別于任何人,丁影要是沒點眼力見,代表她這幾年在靳識琛身邊白混了。

秦晏洲只是客氣點頭,秦駱風依舊如沐春風,丁影有種看戲的錯覺。

至于這三人之間有什麽故事,她倒不樂于八卦,畢竟少知道一樁事少一個麻煩。

“開飯吧。”秦憶年吩咐。

飯桌上,丁影吃的還算有滋有味。

從抵達秦家開始,秦晏洲先帶向她找老爺子負荊請罪,老爺子這關過了,自然得到老爺子的關照。

秦晏洲處理關系的高明之處,就在于此。

想到此,她沒由來的看他一眼,秦晏洲卻在餘光收到她的視線,主動看她,“想吃什麽。”

滿座無聲停筷,長輩平輩,看向丁影的眼睛,神色各千。

“想吃蝦。”給了個臺階就要下。

秦晏洲嗯了聲,指尖在轉盤上撥弄,把濑尿蝦轉到自己眼前,拿夾子夾過一只清蒸濑尿蝦,兩手并用,松動蝦殼,最後把蝦殼逐塊掰下來。

濑尿蝦刺多殼硬,但他動作流利不棘手。

蝦身去了殼的濑尿蝦被他放進丁影碗裏,丁影其實她想吃的是白灼大蝦,但沒想過秦晏洲願意費時間去剝蝦。

秦駱風笑意不達心底,朝丁影問:“嫂子,你知道我哥喜歡吃什麽海鮮嗎。”

這話讓不少人暗自偷笑。

他話裏有話,丁影拿起标致性的假笑,不會真想着怎麽回答,而是想着怎麽把問題推回他身上。

秦晏洲大掌握住她的手腕,眉目輕挑,示意讓他來,丁影莫名心安,看着身邊的這個男人問秦駱風:“你和俞楠的喜酒什麽時候辦。”

裴俞楠的淺笑微微挂不住,看向秦晏洲的神色略染了點愁意,秦駱風低啧了一聲,“已經在安排了。”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一句話滴水不漏,誰能知道他們真正的進度,秦駱風舉起酒杯向秦晏洲,在轉盤上輕輕碰動,做了個隔空碰酒的動作,說:“聽說總部這邊發生點狀況,高層貪污,你最近應該閑不下來吧。”

秦晏洲嘴邊牽起一個譏笑,冷冷的發聲,“青島分部的項目被停了,你有向爺爺彙報過嗎。”

俨然,兩人一直觀察對方。

無形的戰火燒到每個人,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在明算賬,丁影心裏暗嘆這種場面和靳家有的一比。

她不算了解秦晏洲,但能坐上秦氏總部執行總裁的位置,秦晏洲也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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