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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姐,你從非洲回來?一段時間沒見,黑成這個樣子。”丁弈沒話找話,丁影白他一眼,沒搭理他。
她以前膚色白,前兩天在海南曬黑了點,還是健康的淺麥色,丁弈純屬嘴賤,就喜歡刺激丁影。
疼的時候會求救親姐,能動能跳的時候嘴又開始抽風了,丁影習慣了這個臭小子的毛病。
“手機有什麽好看的,理一下我呗。”丁弈抱着枕頭。
丁影起身走向門口,面容一副人畜無害但說着最刺激人的話,“點了麻辣牛蛙,可是有人做了手術要禁食,可憐我只能獨食了。”
“能不能顧一下我的死活——啊——喂——”丁弈在咆哮,聲音飛到走廊,丁影充耳不聞,嘴角上揚。
輕松拿捏親弟弟。
外賣進不了醫院,丁影到門口行人道上等待。
馬路車來車往,一輛車體漆黑的邁巴赫從她身前駛過,緩緩開進私人醫院,陽光在車身移動時劃出一到亮光,高調且尊貴。
丁影看見熟悉的車牌號,視而不見。
後座的男人隔窗看見丁影的身影,淡漠深淵的黑瞳像節拍似的一跳。
他扯了扯領帶,回憶寵物醫生說過的話,吩咐秘書,“查丁影來醫院的原因。”
丁影原地看手機等外賣,身後傳來一句問候。
“秦太太,好久不見。”
她轉身看,認出是游輪酒會碰面的方辭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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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辭健身材高,樣貌談不上多帥,笑起來像笑面虎,手裏提了個價值不菲的水果籃。
兩人是同行競争,他近日還與葉萬舒走得近,丁影待人本有保留,此時更不用說有多警惕。
她特地裝了一副吃驚,随後佯裝回想起眼前人,“這不是的方總經嗎。”
表面客氣的功夫,兩人迎刃有餘,主動提起對方公司的事,說話密不透風。
方辭健擡手看手表,假聲假嗆,“還望秦太太以後給個交流的機會。”
“自然。”這些話聽得多,都是客套話。
伸手不打笑臉人,丁影沒當一回事,皮笑肉不笑看着他進住院部。
方辭健進入高級病房時,裏面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生分又拘束的問候:“靳董好。”
靳識琛橫掃他一眼,立體的五官透露他的冷絕。
病房床上的羅钰敏緊抿着嘴唇,咬牙的力度讓面部肌肉隐隐跳彈。
血壓過高住院,親生兒子以探望名義逼她退出董事局,真夠諷刺。
她看見方辭健,穩着內心的一口氣,“讓你辦的事,做的怎麽樣。”
“已接觸丁影,之後會進一步聯系。”
走廊外,秘書向靳識琛報告,“丁小姐并無就診記錄,但有陪診記錄。”
他還交代了丁弈的情況,靳識琛知道丁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莫名松了一口氣,肚子搭乘電梯往樓下。
病房內,丁弈口水分泌,只因丁影當他面享受酸辣牛蛙,一口米飯一口汁一口肉,他躺在床上自閉,眼底無光,幽幽道:“最毒婦人心。”
丁影嗯哼了一聲,拿捏親弟的感覺真夠美滋滋。
美中不足的是這菜太辣了,她兩眼冒淚花,吸了吸鼻。
“辣不死你。”丁弈的話氣得她連吃幾塊。
辣油在漂浮,丁影尋思着有廣東基因的秦宴洲是不是不好吃辣。
手機叮的聲一條信息進來,以為心有靈犀,她期待的查看。
【走廊安全出口等你,公事。】
她輕圩一聲,忽然沒了胃口。
又一條信息進入【兩分鐘內看不見你,我會去找你。】
強制的、蠻固的靳識琛,都概括在這句話裏。
丁影不想見,卻不想打擾丁弈,起身離開病房。
她舌頭尖尖辣到沒感覺,朱唇紅豔無比,兩眼濕濕仿佛随時淚汪汪,走到走廊盡頭推開安全逃生門,看見靳識琛站在窗邊。
他的背影腰窄肩寬,發絲有力的揚起,強者的氣場難以加掩。
恍惚間,丁影憶起好幾年以前,商賽上的靳識琛,衆人仰望且無法匹及的他,一個背影足以讓她敬佩與追崇。
她來到他身旁,臉偏別處看向窗外,生分道:“有事說。”
唇舌辣到在打結,她估計自己現在狼狽不已,不希望給靳識琛看見。
靳識琛也沒看她,看向窗外,剩下餘光留意身材比他矮一截的丁影,淡漠道:“你在靳氏沒白待兩年,你應該清楚立盛現在的情況有沒有實力中标。”
丁影沒敢呼氣,怕自己辣的抽氣被他發現,含着一口辣氣在嘴裏,憋得兩眼淚水盈盈,腦子還要分出精力思考他的話。
“以前靳氏屬于你管的員工,你可以無條件帶走,直至招标結束。”
靳識琛給出的好處讓丁影無聲冷笑,咽下一股熱氣。
她太了解靳識琛,不會不理解他背後的意思。
他在挽留。
太晚了,晚到她不會因為這句話而驚喜。
“沒必要。”
她終于從辣感裏活過來,挑開天窗說亮話,看向他的眼神毫無退縮,“靳識琛,這就是你所說的公事,你做事和你做人一樣,不敢承認自己的內心,就像你把自己的私欲說成是公事一樣。”
她知道靳識琛對自己有情,但這種感情是畸形的。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靳識琛往她逼近一步,高傲在上的人學不會低頭,語氣似利刃鋒芒,捅向丁影的時候也捅向自己。
“我圍着你轉了這麽多年,我為什麽不了解你。”丁影知道靳識琛姿态高昂在上,永遠不服輸,永遠不信任何一個人,警惕心高得可怕。
終究不是十八九歲的年紀,也不是二十有一有二的年齡,許多話對丁影已經不值一提,沒必要講。
她平靜的、言語卻也是犀利的,靳識琛不服輸,大手伸動把她摟入自己懷裏,眼睛像是迸發出戰争的硝煙,卻在她耳鬓間沉聲,“丁影,其實你一直都很有手段,知道怎麽引起我的注意。”
丁影冷哼了一聲,清豔的尖臉閃過憤意,掙紮他的囚制,“靳董的思考真有深度。”
口袋的手機在響,靳識琛替她拿起,看見是秦晏洲的來電,他平唇冷笑,“你們玩真的?”
“與你無關。”她奪回手機,鈴聲依舊在響。
“那就是真的。”他在印證心中所想,像是報複猛地松開她,慣性的原因,丁影兀然撞到身後的白牆,疼得她悶哼,氣得怒瞪着靳識琛。
靳識琛無視她的怒意,高高的審視她,“丁影,這種圈子最廉價的東西就是感情,你以為秦晏洲會不芥蒂你曾經的身份,你以為你真的能融進秦家麽。”
“靳識琛,你和我現在,分毫不差,分文不欠,你再多說也無益,我不想聽,也不想知道。”她冷靜下來,給他冷眼。
嗤的一聲冷笑,靳識琛重複她的話:“分毫不差,分文不欠”。
他看她的眼色像看拍賣會上加價到最後成功拍下的拍賣品,篤定的說:“你糾纏了我這麽多年,到頭一句話給我抹幹淨,丁影,你低估了自己在我心裏的分量。”
“呵呵。”丁影交叉着手在胸前,假笑,“是麽。”
她轉身就走,無所在乎的姿态讓靳識琛心沉,一把抓住她,冷諷:“就因為兩年前我不準你爬我的床,你就一直以來報複我。”
靳識琛內心寧願丁影與秦晏洲的關系是合約夫妻,也不願意丁影向秦晏洲投入感情。
他要丁影只有他自己。
于丁影而言,這句話将不堪的記憶像深海炸彈腦中炸開,像一個魚鈎活生生的勾進一個舊傷疤。
當事人嘴裏吐出來的每個字都在撕扯丁影的神經,丁影如鲠在喉,牙床在發抖,給不出任何反應。
丁影不會被他的話傷害,更多的是對他血淋淋的報複感到心寒。
眼前人到底終究是她了解的靳識琛,不達目的決不罷休的男人。
“靳識琛,我們現在已經不拖不欠,你說的這些,都沒有意思。”一字一句的,丁影字字珠玑。
有人推開門,秦晏洲推開逃生門,饒是再沉穩安然的他,看清丁影身邊人時,橫眉淩然一蹙。
他來到丁弈病房,丁弈在午睡,看不見丁影身影,他到走廊打電話,聽見熟悉鈴聲從走廊盡頭傳來,本意尋聲推門找人,不料靳識琛也在,甚至拽住了丁影的手腕。
秦晏洲挂斷電話,丁影手機嘟的一聲挂斷,頃刻,樓梯安靜能聞針落。
靳識琛松開了手,折疊衣袖的動作像個斯文敗類,他唇角勾揚,“我和丁影談立盛的事,秦總時間寶貴”
“談完了,我拒絕了他的好處。”丁影站到秦晏洲身邊,直說結果。
拒絕這個詞,已經給了秦晏洲明示。
丁影不在乎秦晏洲怎麽想這一幕,過後更不會解釋,她只是他法律意義的妻子,不代表自己要在這段關系選擇如履薄冰。
但類似郵輪的事情,她不想再度發生。
靳識琛冷嗤,目光給到站在秦晏洲身邊的丁影,面色沉駭像埋伏的猛獸。
“能給立盛便利,我替小影說一句感謝。”秦晏洲緊繃着臉,語氣平和,卻不威自怒。
兩人氣質不同,各自站在眼前,足以劍拔弩張。
靳識琛看向丁影,抿住唇線。
小影,呵,多親昵的稱呼。
丁影銜接他的目光,淺淺諷笑,清秀豔麗的臉多了幾分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