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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別賣關子,快說呀。”丁影語氣變得急迫。
“原來你留學那段時間,秦晏洲親自找過你。”
“什麽?”
丁影大腦忽然一片空白,熱烈滾動的心髒像是裂開了一條縫隙。
緊接着,心髒鮮活劇烈的跳動,像是調用了血液裏的所有氧氣。
丁影不知道蔣意在電話裏喂了多少聲,只是反反複複記住了那一句。
——你留學在英國那段時間,秦晏洲親自找過你。
飄雪不斷,漫天紛飛。
丁影結束通話,雙眸始終承載了她的酸澀。
脹脹的,始終掉不出眼淚。
好久以後,她有了清楚的行動,決定為秦晏洲準備一個告白。
打開手機相機前置,丁影對着屏幕裏聚焦的畫面張口說話。
“秦晏洲,你寄來倫敦的信我一封也沒有收到,我更不知道你曾經來倫敦找我。”
畫面裏的她深深吸一氣,再次擡眸,面對畫面的自己。
“我一直以為世界上最遺憾的詞是生離死別,不是的,原來最遺憾的事是錯過,我已經錯過了你好多年,我不想再丢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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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晏洲,我們就一直這樣,永遠相愛下去吧。”
視頻錄制結束,她搓手取暖,兩手通紅的她慢慢往萬豪酒店走,沒走幾步,卻接到秦晏洲的電話。
“晏洲?”
“小影,你還沒回酒店嗎?”秦晏洲在電話裏詢問。
“你怎麽知道?”丁影猛地回頭看。
身後,街面寂寥,風意将馬路對面的黃葉子吹了過來,又一輛黃色出租車從拐彎轉了進來,車前燈耀茫,雪絮霏霏,燈光刺得丁影睜不開眼,她習慣伸手擋了擋。
車輛緩緩越過她以後,強烈燈光不在,她放下手,只看見空寂無人的人行道。
內心湧起的期待一點一點的降下去,她抿了抿幹燥的唇,揚起一抹因為自己期待的笑,笑意很淺,神情落寞。
忽然,方才經過的黃色出租車響起喇叭聲。
頃刻,幾乎沒有時間誤差的喇叭聲從手機同步傳來,那瞬間像是腳底竄上了一股電流,直覺讓她兀然回眸。
數十步的距離,萬豪酒店旋轉門前,臺階下人行道上,深藍色風衣的男人撐起一把深芋色的長柄傘,撐開的傘面遮擋他的五官,白雪細細融融的貼落在傘面上。
丁影往前邁出一步,眼睛蘊入期待,緊緊注視傘面。
撐傘的人将傘撐高一點,清隽立體的五官緩緩的現露在丁影眼前。
相望間,一眼萬年。
秦晏洲隔空看她,溫淡清淺的眉目裏韻斂了他對丁影獨有的寵溺。
他只是在風雪裏站着,耳邊還舉着手機。
不到數秒的時間,卻慢如一生。
明明什麽也沒有做,他只是站在那裏,卻讓丁影很想哭。
秦晏洲聽見丁影的聲音在手機傳來問話,“我在做夢嗎?”
“傻瓜,這怎麽會是夢。”話筒将他的聲音傳進丁影耳朵裏。
丁影鼻子更酸了,她依舊選擇注視着他,無畏風雪裏的冰冷,把方才已經錄屏說過的話提上日程,她說,“秦晏洲,我們就這樣,永遠相愛下去吧。”
秦晏洲微微一愕,随後眼角壓不住他的笑意,利落又認真的答應她:“好。”
他往丁影邁走一步,卻見下一秒丁影往他沖來,長發揚到身後搖擺,五官清麗,流露的期待被他深刻的記入心裏。
頃刻,丁影已撞進他懷裏,沖勁甚至讓秦晏洲悶哼了一聲。
雪絮迎風飄揚,白雪堆傘面,傘下秦晏洲承受丁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熱烈的擁抱,他吻她額頭,冷冰冰的,吻不暖。
丁影雙手伸進他風衣裏面,摟他的腰他的背,臉埋在他的頸窩,秦晏洲把風衣裹住她,眷戀她的愛意,垂頭在她耳邊問:“小影,想我了嗎。”
得到的回答是丁影的點頭,她沒有擡頭看他,依舊縮在他懷裏,聞他衣服那股清檀松香的煙味,不再束縛自己心裏真正的想法,坦誠告訴他:“想,很想,我很想你。”
秦晏洲單手舉着傘,左手摟住她後腰,任由她在風雪裏擁抱自己。
“秦晏洲。”她悶在他的衣服裏,聲音像是從水底發出,嗡嗡的,不清晰。
“嗯?”秦晏洲悶悶的哼出一聲答應,從來沒料到丁影如此需要他。
“等多久了。”
她想問,等多少年。
“不久,但我還沒吃晚飯,想你陪我吃。”
“好,我陪你。”她把抱他腰的手臂收更緊,又忍不住問:“為什麽來倫敦。”
有些話總是一語雙關,她想問,當年為什麽來倫敦。
“因為......”薄紅色的雙唇微微一動,純澈幹淨的聲音在丁影耳廓裏打轉,最後飄進她心裏。
她不再悶在他肩脖裏,在他懷裏仰頭,望向他雙眸,倏然清楚自己的問題早有了答案。
一直以來,秦晏洲給足她底氣,所以她不需要他的回複。
兀然間,丁影踮起腳,閉眼吻他。
雙唇貼昵,秦晏洲及時閉眼回應,嘴角噙咬着笑意,低頭伸頸回應時,讓丁影的腳跟逐漸站穩。
雪夜之下,路人零星,路燈耀茫,雪花紛飛。
長傘下,他們相互依偎,以吻重逢。
萬豪酒店內設西餐廳。
暖氣開得充足,餐廳的玻璃隔絕戶外寒冷。
兩人選了靠窗的位置,落座以後秦晏洲點了一份羅宋湯、酥皮面包、焗烤牛肉、瑞典肉丸、洛克菲勒焗牡蛎。
身穿白長袖套黑圍裙的服務員收起菜單離開,秦晏洲坐在丁影對面,脫了風衣外套,留意她手背凍得通紅,揚起下巴示意她,“手。”
“嗯?”丁影攤手,秦晏洲大掌覆抓她的手,掌心的溫熱傳遞在她幾乎麻木的手背。
他輕輕搓動給她取暖,柔聲詢問:“有沒有好一點。”
“嗯。”丁影實在的點頭,柳葉眸若水盈盈,面頰逐漸恢複紅潤的氣色,白裏透紅的,恰如海棠花重新綻放,清白純麗。
讓她沒想到的是,下一秒秦晏洲從衣袋裏摸出了一盒東西,定眼看居然是感冒藥。
“趁現在,把藥吃了。”
“嗯,好。”丁影終于明白他為什麽在電話裏平淡回複。
他一直會為她做準備。
不是飯點的緣故,西餐廳就剩他們這一桌,服務員也不多,菜品制作還有一段時間。
餐廳中央高一階的圓形舞臺放置一架鋼琴就擺在上面,彼時沒有演出人員,秦晏洲看了一眼,起身走過去。
丁影看見他背對自己,朝服務員低聲說英文,服務員點了點頭,指引他上臺。
随後,秦晏洲坐在鋼琴椅上,翻動手腕的衣袖口往後折起。
他穿了深灰色長袖,紮進皮帶束着的黑色西裝褲,舞臺上方的單盞射燈落在他身上,豎挺的發梢在泛光,連身體與鋼琴也似乎鍍了一層泛起銀色的光絲。
服務員站在他旁邊,似乎在等他表演。
秦晏洲十指摸在白鍵格上,側着臉看向丁影,那雙丹鳳眼裏的溫柔傾盡于窗邊人。
随後,他看回琴面,幹淨欣修的手指彈躍鋼琴。
純澈渾厚的前奏一響,是電影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My Heart Will Go On》。
丁影驀然心空空,沒緣由的站起身,像被秦晏洲身上的磁力吸引,她情不自禁的動起雙腿走了過去,站在他身邊,眼底流映星星閃閃,雙手自然的合在一起抵在唇邊,靜心聆聽他的彈奏。
鋼琴曲徹底打敗餐廳低音量的音響,後廚的工作人員也走了出來,五六位穿了廚衣佩戴不同高度廚帽的廚師站在丁影身邊,幾個人圍着圓舞臺站,愣是圍成半個圓。
直至彈奏結束,時間不長,聽者意猶未盡,秦晏洲站起身,朝丁影說:“老婆,生日快樂。”
彼時,丁影啞了啞口,如鲠在喉,連自己都忙得忘記的生日,可秦晏洲專門飛過來了。
有廚師問:“It\'s your wife”
“Yes, the day\'s my wife birthday” 秦晏洲走下一個臺階,兩人同時伸手,牽緊對方,秦晏洲垂眸看她,連眼眸也斂盡深情,說:“我以前不愛學琴,媽她一直逼着我練,學了那麽多年鋼琴,原來是為了這一天。”
丁影內心怦然,朝他莞爾一笑,“我很喜歡。”
身邊的廚師同時起哄,“Come on, Take a kiss.”
本是安靜少人的餐廳此時因為見證幸福而繁鬧。
彼此在對視,耳邊是人聲在吶喊、在鼓舞。
對望間,他俯首,在她的紅唇輕啄一吻。
餐廳平複熱烈的氣息逐漸回歸安靜。
服務員逐漸将菜品上菜,鋪設絲滑藍布的方桌上,已上菜焗烤牛肉與瑞典肉丸。
丁影本來在溫婷公寓吃了點,但現在她又有了胃口。
秦晏洲點了一瓶波爾多,服務員手持後背,單手給兩人倒酒,餐廳經理走了過來,正是剛剛欣賞彈鋼琴的其中一人。
他并非兩手空空,而是向兩人展示手中的許願骨,“Wishing bones, good luck to you all.”
“thank you.”丁影朝經理一笑,捏起許願骨的一端,舉在餐桌中間,示意對面的秦晏洲。
秦晏洲伸出食指與拇指拿捏許願骨的另外一端。
許願骨頭很細,他拿的不算靈活,力度也不大。
兩人同時拿好,丁影抿咬唇,指尖微微發力,秦晏洲沒有發力,也沒有讓力,任由丁影使勁。
輕微的咔噠聲,許願骨斷開兩條,丁影那一截短小,不用比對也知道是秦晏洲贏了。
丁影皺了皺眉,有點輕微的遺憾,也不是好勝欲的緣故,只是她想借許願骨再給自己一個表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