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吃人

第31章 吃人

“你打架竟然不叫我！”

鄭魚和蔣年年身着騎裝，穿梭在叢林裏。

“沒打架，就友好地扇了幾個巴掌罷了。”蔣年年舉着手中的弓研究，第一次碰這種東西，有些好奇。

她拉了拉弓弦，又道：“再說我要是跑去叫你，阿盼還不得被柳芊兒扇腦震蕩了。”

鄭魚皺着眉頭，義憤填膺，“我遲早得會會那柳芊兒，不僅欺負我的狗，還把我小可愛給打傷了，本來還想帶小可愛來騎馬的。”

蔣年年啧了一聲，轉頭用弓敲了下鄭魚的肩，力道不大。

“喂喂喂，注意點用詞好不好！”

“行行行，我的哈士奇。”她賤兮兮笑着，毫無蘭陵王妃風度。

“別笑了，口水都快滴下來了。”蔣年年伸爪手動合上鄭魚的嘴，她當初是怎麽覺得這位美人姐姐溫柔文雅端莊的。

蔣年年嘆氣不再回憶往昔，果然距離産生美，她轉着弓像轉着金箍棒，邊轉邊問鄭魚。

“不過話說，你會射箭嗎？”

她胸有成竹，“這不有手就會麽，老娘可是看了十八年古裝劇的。”

鄭魚說罷便從身後的箭筒裏抽出箭，她握住羽毛那一端，朝着箭頭的方向眯着眼，“電視上不就是這樣一箭射出去，看姐給你射只雕。”

蔣年年屏氣凝神，沒想到鄭魚還真有兩把刷子。

只見鄭魚明明是射向天邊那只雕的，那雕也察覺到準備要跑了，可是箭卻以一個——以地面為y軸，頂點坐标x為2，單位米，開口向下的抛物線形式落入一旁的草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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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年年不免感嘆，好箭法。

還沒等蔣年年友好地嘲諷，一旁草叢便傳來一聲凄厲的嘶吼。

“嗯？你射中野人了？”

“大發了，這還不得拔得頭籌。”

只見那“野人”提着褲子從草叢裏蹿出，發髻上正插着一只箭。

蔣年年定睛一看，這不是跟柳芊兒吵得不可開交的那姑娘麽，好像叫什麽狐貍精？啊不對，斛律瑛。

鄭魚歪頭摸着下巴，眯眼望着她的頭籌思索道：“這野人怎麽還穿着衣服。”

蔣年年嘆氣，伸手推正她的頭，“這是人！”

斛律瑛從頭上拔下箭，望着眼前打攪她如廁的兩人，怒氣沖沖道：“誰射的！”

蔣年年自覺性往後退一步，她拍了拍鄭魚的肩，這個頭籌，她就不争了。

鄭魚咬牙切齒對“一心為她考慮”的好姐妹“盈盈一笑”。

她轉頭，面向眼前的人，只好又恢複往日端莊的樣，溫言細語，“真是抱歉，都怪我箭數不精傷到了姑娘。”

而眼前那姑娘，剛剛的怒火都遁了地，揚着唇，眉開眼笑。

“呀，這位美人姐姐，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婚配。”

這怎麽聽着跟個浪蕩公子似的。

“啊？”鄭魚一愣，貼手在蔣年年耳側，“她該不會是個同吧。”

蔣年年摩挲着下巴，望着斛律瑛一臉癡樣，“可能也許大概。”

轉眼她樂呵呵添油加醋道：“這麽說，大姐夫蘭陵王有情敵了？”

“去一邊。”

鄭魚轉眼對那姑娘一笑，“我叫鄭兒，家住城東蘭陵王府，乃蘭陵王之妻。”

“蘭陵王？”

她像是點到了敏感處，眼睛陡然一亮。

“怎麽了？”鄭魚不解道。

“沒事沒事。”斛律瑛搖頭，招手向一旁看戲的蔣年年，“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你放心我回去硬是威脅我阿嫂改口稱是摔跤把臉也給摔了，我大哥不會找你麻煩的。”

蔣年年聽後，拱手微微鞠一躬，“多謝斛律小姐。”

斛律瑛連連擺手，遙想昨日，這姑娘看着可愛乖巧，沒想到下手這麽狠，柳芊兒那兩半邊臉都腫了，不知是指甲還是什麽劃得，兩邊竟還有劃痕，劃過指印，也正好掩蓋了指印。

“不客氣不客氣，林中兇險，不如我們三結伴而行。”

蔣年年點頭，“好呀，昨日見斛律姑娘的常服便英姿潇灑，一看便是習武之人，想必箭術精湛，可得教教我倆。”

說罷晃了晃手中的弓，她跟鄭魚兩人實在一竅不通。

魏晉南北朝早期的少數民族統治和多重文化融合，女子思想自由的開放導致如今女子酷愛騎射，女子射箭之風極盛。

此次圍獵，女子一組，男子一組，誰也不肯當那倒數第一，蔣年年是陪着鄭魚去的，兩人本想擺爛，可是誰叫鄭魚營造的那完美人設不允許她有任何污點，更何況倒數第一那是要笑掉大牙的。

對此，鄭魚表示，她讀書都沒那麽努力。

兩人期望的目光投向斛律瑛，只見她撓撓頭，讪讪一笑，“阿這，我也不會，其實我是覺得那些花花綠綠還帶紗的衣服娘們吧唧的，還得是這身穿着舒服。”

兩人尴尬一笑，“斛律姑娘真是性情中人，豪放不羁哈哈。”

鄭魚貼耳又道：“還是個鐵T”

三人在叢林裏亂竄，三個臭皮匠，頂不過諸葛亮，轉眼來到一道瀑布前，飛濺在山間，激起千波萬浪，銀河瀉下，落地是清澈見底的溪池。

斛律瑛搖搖晃晃走過去，捧起一手清水喝一口再洗把臉。

蔣年年望着那一汪淺淺清池裏游蕩的大魚小魚，她摩挲着下巴思考。

“比賽也沒規定是地上的還是水裏的，你說魚可以麽。”

“年年，你這什麽損點子，真不厚道。”鄭魚拍着她的肩，“但真不錯。”

說罷兩人脫了鞋，卷起褲腳，騎裝裙擺至膝蓋間并不會沾到水，石頭被磨去棱角圓滑像是在做腳底按摩，水面波光粼粼，最深處也只是在膝蓋間。

斛律瑛躺在一旁的草地上靠着石頭，摘了片葉子擋臉，翹着二郎腿沐浴陽光。

“斛律姑娘，你不抓魚麽。”

蔣年年一身莺黃站在水裏，額前青絲随風飄蕩。

“等會，剛剛走了那麽久，我腿都酸死了。”

少女撇撇嘴，轉身低頭望着因外物侵入四處逃竄的魚。

鄭魚手持箭，等着那條黑色大魚靜穩下來，趕忙往水裏紮去，結果撲空濺起水花弄濕了她的衣袖，臉上也不得幸免。

她一怒把箭扔了，欲哭無淚，“煩死了，這魚也不好抓呀。”

“笨，你若想叉到魚，得看準魚的下方。”

岸上的斛律瑛抖着腿，嘴中不知何時多了根狗尾巴草，“這是因為光的折射現象，由于光的折射,岸上的人看到水裏的物體實際上是水裏的物體變淺了的虛像。”①

他取下狗尾巴草，捏在兩指間，“罷了罷了，我給你們解釋幹什麽，說了你們也聽不懂。”

額，她好像懂，這不初中科學麽。

蔣年年和鄭魚愣在水中，相視兩眼，異口同聲。

“奇變偶不變。”

斛律瑛腿頓住，她一把掀開蓋在臉上的葉子，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

“符……符號看象限！”

蔣年年咽了咽口水，又來一個穿的？因為前兩次老章和鄭魚都是南中一班，保不齊這一次又是老熟人。

于是蔣年年和鄭魚又相看一眼，緩緩開口。

“南中老章。”

聲音游蕩在山澗瀑布打在石塊上千波萬浪中，只聽那人脫口而出，“禿頭王炸！”

蔣年年撐額，接受的信息有點大，她擡頭望向那個一臉茫然信息接收量更大的“斛律瑛”。

“請問這位同學是哪個姐妹。”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李瑛。”他遲疑了片刻，盯着眼前這個稚嫩的小女孩，“剛剛那誰叫你年年？你不會是蔣年年吧！”

蔣年年整張臉垮下來，李瑛？她前男友？性轉了？

咳咳，倒也不是什麽曲折悲離的故事，這是一個很離譜的故事。

那年她年芳十六，微信搖一搖讓兩個黑白動漫頭相互吸引，在網聊十八天後覺得對方一定是自己的靈魂伴侶，于是确定網戀關系一天後決定面基。

那天的奶茶店果味飄香，微風徐徐，兩人瞠目結舌，恨不得把眼珠子摳下來。

她望向手機上形似花澤類的男人。

他望向手機上形似小龍女的女孩。

這對面的明明是，從幼兒園打到高中的死對頭！

“你用誰的微信！”

“我姐的，這叫李澤類的號不會是你哥吧。”

“不，那是我爺爺的號。”

為此，鄭魚笑瘋了，天天拿着這個笑話她。

而此時的鄭魚挽起袖口，也不顧赤着腳，怒氣沖沖托着水跑去岸邊。

“李瑛，好啊，原來是你這王八蛋，老娘寫小說要你管，要不是你在那搶，搶就搶嘴還那麽大，要不是你，我會被老章發現？”

李瑛皺眉，“鄭鄭鄭……鄭魚？”

“對，就是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本姑娘鄭魚！”

尼瑪，剛剛那溫柔端莊小姐姐呢，鄭魚，出了名的母老虎，他高中兩年作為她的後桌飽受欺淩。

李瑛趕忙跪地，合着雙手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不也因為課堂大聲喧嘩，被老章罰了一千字檢讨麽。”

鄭魚欲要揮拳，突然叢林裏傳來尖叫，驚飛了烏鴉，黑茫茫一片。

柳芊兒跌跌撞撞鑽出叢林，她臉煞白，摔在地上不停向後爬，蔣年年看見她半邊衣服都是血，且空空蕩蕩。

一只碩大的白眼灰狼叼着一只纖細的手臂從林中躍出。

“媽媽呀，怎麽還有狼的！”

鄭魚和李瑛不再争個人糾紛，躲在石頭後面瑟瑟發抖。

蔣年年站在池中央，恐懼将她死死定住，瞳孔逐漸放大，鮮血流入池內，如煙像四周蔓延。

柳芊兒生生被狼吃了。

血肉模糊的，依稀能看見白骨的頭顱卡在狼鋒利的嘴中，鮮血混着唾液混濁粘稠地滴下。

柳芊兒眼皮被啃爛，一顆眼珠子挂在眼眶，用殘存的神經脈牽住，空洞盯着池中少女。

咻得一聲，黑羽箭穿過狼的腦袋，連着穿過柳芊兒的頭顱。

擡眼望去，林中那玄蟒錦衣少年持弓，身姿如松，諱莫如深。

高緯雙眸低垂，冷漠地望了眼滾落在地上猙獰的頭顱，女人嘴皮被撕扯掉，露出森森白牙，就在剛才這張嘴還笑着在林間發出悅耳如鈴的聲音。

他收弓，骨節作響，一步步走向波光粼粼間的一抹莺黃。

林中黑暗，鮮血一路拖向瀑布，

引狼，殺人，吃掉，死，

只是不曾想，吓到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這是因為光的折射現象.由于光的折射,岸上的人看到水裏的物體實際上是水裏的物體變淺了的虛像。”來自百度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