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雲起

雲起

一陣恍惚,彭會卿将懷裏的人拉了出來,“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雲一瑤吸了吸鼻子,有點心虛,不過倒也如實說了出來,“我之前偷偷跟蹤過你。”

彭會卿想了片刻,沉而喑啞的嗓音傳來,“六一的時候?”

雲一瑤看着他,老老實實地點了頭。

那是從培訓班回來的路上,楊叔說要給來市區廣場給他女兒拿禮物,她趴在車窗邊無聊等候,擡眸就看到了坐在天臺上的彭會卿,她用力攥着手裏的裙擺,下了車。

她蜷在角落裏悄悄注視着彭會卿,風很大,他的衣擺在風中淩亂,順着他的視線,她看到了廣場背後的那個游樂園。

他就那樣駐足在原地,遠遠凝視了許久,而她就這麽默默無聞地陪了他很久。

突然就想,彭會卿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他冰冷,高傲,毒舌,不留情面。

可也善良,正派,負責,優秀獨立。

她能想到的所有關于彭會卿的形容詞在此刻都化成了——脆弱。

雲一瑤想到了青春傷痛文學裏面的男主角,好像總會抽煙,可彭會卿不一樣,哪怕身處煙霧缭繞,他也一直都是煙酒不沾的。

那并不是她第一次在市區廣場看到他。

*

風拂了過來,将兩人的身影勾勒出形,可雲一瑤卻覺得彭會卿的鋒芒仿佛被虛化了,她看着彭會卿,壯着膽子問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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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想和我說說你家裏人嗎?”

像是聽到了某種天方夜譚,彭會卿沖着她冷笑,“不想。”

饒是雲一瑤再怎麽反應遲鈍,也能猜出那個男人大概就是彭會卿的父親。對于他的拒絕,雲一瑤也并沒有表現出多失落,她拉過彭會卿的手,眉眼彎彎,“那你陪我去玩幾個項目吧,我媽媽總覺得不安全,每次都只讓我玩旋轉木馬。”

她看着彭會卿僵硬的面色明顯有了幾分緩和,拉着他就下了天臺。

那天他們玩了很多項目,雲一瑤對幾個極限項目都展現出了濃郁的興趣,通通被彭會卿拽了出去。

其實也沒那麽嚴重,雲一瑤自己有分寸,眉目簇成一團,鼻頭一皺,“彭會卿,你恐高啊?”

那層被封印在體內的冷淡一瀉而出,彭會卿嫌棄地睨了雲一瑤一眼,“你太吵了。”

雲一瑤:……

這件事被傳得沸沸揚揚,版本不一。

彭會卿跟何以随一樣是富二代,不過具體情況不詳。

彭會卿和雲一瑤早戀被請家長了,他爸覺得影響成績,氣得動手呼了他一巴掌。

彭會卿和雲一瑤夜不歸宿,她爸要求學校給個說話,這才有了彭會卿被掌掴的畫面。

等傳到雲一瑤耳朵時更是變了味,她本人倒是不怎麽在意這些事,也懶得理會,只是她想知道彭會卿是怎麽想的。

于是雲一瑤讓池詢幫忙傳了張小紙條,半天沒收到回信,鋪天蓋地的作業,壓得人喘不過來氣,她近乎都快忘了這件事了。

直到午休過後,她跑去廁所洗臉,回教室的時候正好撞上彭會卿,他在學校很少會有落單的時候,總是成群結隊的,烏泱泱一大片,再不濟也還有何以随跟池詢。

她正猶豫要不要和他打招呼時,他拉住她的手腕,淡聲說了句。

“謠言止于智者。”

風穿堂而過。

樓上16班有對早戀的被教導主任抓了,學校讓回家反省,按說這種抓早戀的事放在平日倒也并不稀奇,重點是這都快期末考了。

有個同她關系好的女生忿忿不平:全校誰不知道雲一瑤成天追着彭會卿跑,偏人家還不搭理她,人家糟蹋的可是北清的好苗子,學校怎麽不抓她。

唏噓聲一片,誰敢抓她啊?看到文科區那邊新建好的兩幢樓沒?那可不就是雲一瑤他爸捐的嗎,裏面還配了空調呢。人家為了自家千金上個學都做到這份上了,你家能嗎?學校巴結她還來不及,怎麽可能對她一視同仁呢?人家可是富家千金,将來那可是要被捧成大明星的,跟咱們能一樣嗎?

劉淺将這話傳到雲一瑤耳邊的時候,她正背着彭會卿給她的地理筆記,裏面附了幾張地圖,全是手繪的。

要不說人家能是學霸呢。

“祖宗,聽沒聽到啊?您這吃自個兒的瓜,能不能用點心啊?”

雲一瑤笑着将書放下,“這過兩天就要考試了,哪怕是吳彥祖要娶我,我也顧不上。”

“再說了,這人家也沒全說錯啊,那兩幢樓确實是我爸爸捐的,但是有一點我挺好奇的。”

“什麽?”劉淺湊過去問了句。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選文科。”雲一瑤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特別震驚。

一旁低頭專注于做題的周西都忍不住笑,笑到手顫,剛畫好的受力分析圖直接被她劃出長長的一道。

劉淺也反應過來了,“對啊,你這按理來說肯定選理科啊?”

雲一瑤重新翻開剛沒背完的那張地圖,撇撇嘴,眉目輕微蹙起,“你又知道了?”

劉淺右手掌心杵着下巴,說出自己的看法,“你對進老彭家這事兒那麽執着,這你要是選文的話可就見不到他了。兩個區,這中間隔着的東西,那可差了十萬八千裏了。”

雲一瑤搖頭,“這可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上課鈴響了。

期末考前的最後一次例會,全年級的老師都去開會了,上自習。

雲一瑤偏頭看向窗外,蟬鳴聲消退在陣陣朗書聲中,她只是忽然有點郁悶。

為什麽會這樣想呢?

明明我們都應該活成四面八方才是。

任何人都無法影響你的風光。

周身響起議論聲,她們在談論彭會卿的籃球要比何以随打得好,但何以随成績上要更勝一籌,幾乎每次都壓着彭會卿。

雲一瑤垂下眼睫,輕嘆了口氣,她沒辦法控制自己不豎起耳朵去聽這些言論。

可是彭會卿這人就是這樣,做什麽都優秀到了極致,好像在他身上無時無刻都在彰顯着那句名言。

有志者,事竟成。

雲一瑤只是在想,為什麽她不能呢?

她也可以很優秀,如他一般的優秀。

她想起陪家人出席宴會時,親朋好友總要誇贊一番,誇她媽媽眼光好,嫁了一個這麽成功的男人。誇她爸爸好福氣,娶了個這麽賢惠的老婆,果然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好女人。

她總在想為什麽呢?為什麽媽媽不能別有一番天地呢?

很小的時候她就想明白了一件事,永遠不做他人的錦上添花,只做自己的荊棘玫瑰。

沒有一個人的人生應如白紙,又或是讓他人代為執筆,無關酒色財氣,無關功名利祿,無關錦繡山川,哪怕是潦草一生,那也應當為自己而活。

燥熱的天氣仍舊擋不住少年對球場的激情。

彭會卿穩穩接住池詢扔過來的水,擰瓶蓋時随意開了口,“場子呢?”

池詢喝着水,沖他比了個手勢。

彭會卿看了過去,很快又冷冷地收回視線。

王林拿着球,站在球場中央投着球,十來個也不見進一個,和旁邊兩個男生沖着場外的幾個女生微擡下巴,“啧,看到那個高個子沒,就那個齊劉海的,好看吧。”

男生應了聲,王林又道:“淩心茜,前兩天追何以随,估計這會兒又送飲料來了。”

男生笑笑,搶過球,投了個三分,依舊沒中。

自我調侃,“今兒這手是真臭啊。”

“圍欄那邊石凳上坐着那個,也好看,身材夠辣,聽說也在追何以随。”

王林冷哼一聲,“這要我說啊,這幾個捆一塊兒都沒雲一瑤好看。氣質又好,那腿長的,那皮膚白的,長得跟明星似的,老子他媽就沒見過這麽細的腰。 ”

那男生笑得渾,“我剛還看見她拉着彭會卿說話呢。”

王林啐了口唾沫,“媽的,就她那主動的樣子,長得還那麽漂亮,有錢人都玩得開,誰知道有沒有主動去勾……”

他那邊越聊越起勁,彭會卿臉色陰沉得不像話,聽到後面手裏那瓶礦泉水直接就往王林嘴上送。

王林疼得龇牙咧嘴的,被砸中的下唇那兒直接麻了,“哪個孫子瞎了他媽的狗眼,我他媽……”

在觸及到彭會卿狠厲的目光後瞬間消了音,“卿,卿哥。”說着就将地上的水撿了起來,賠笑,“喲,正好渴了,謝謝卿哥哈。”

彭會卿沉着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直接轉身就走,池詢拉着何以随站着烤太陽,“喂,彭會卿,打不打啊?”

“老子嫌髒。”他頭也不回。

他那人一向脾氣差,可當着這麽多人下人面子,這還是頭一回,何以随不經意地瞥了眼王林,“嘴巴放幹淨點。”

說完拉着池詢下了臺階。

這三個都走了,其他人自然也散了大半,王林啐了口唾沫,帶着血絲,他在心裏連罵了幾聲操。

媽的,這三個他都不敢惹,也動不起。

其他人心裏也清楚,王林之所以能在一中高一這群夥裏排得上名號,無非就是這三人都不想摻和這些破事,懶得搭理他罷了。

年級第一、第二全占了,剩下個池詢也是個成績好的,常年蟬聯班長。

上了走廊,教室內傳來打鬧聲,彭會卿往裏掃了進去,就看見雲一瑤追着劉淺滿教室跑,前面跑着的被書箱絆了下,雲一瑤成功将人抓住,“還給我。”

她說着就上手去搶,衣擺因為手臂帶力向上拉了一大截,白淨的腰露了短短的一小節。

是夠細的。

池詢摟上他的肩,“看什麽呢?”

他沒吭聲,手不自覺地去掩泛紅發熱的耳廓。

轉身進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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