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少年

少年

徐紫檸收拾好從二樓體育室下了來，臉上的妝容也卸掉了，旁邊的李小娜幫她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嘴裏嘀咕着：“大小姐啊，這麽好看的妝你連一天也堅持不下來嗎？”

“粉敷在臉上有些難受。”

“就那麽薄薄一層粉，礙着你多少事兒了呢？”

紀煕川接過二人手中的東西，一個人全提在手中：“還是不化妝好看。”

李小娜：“……”

嘚嘚，你帥你咋說都對。

不過再一看，徐紫檸好像卸不卸妝差距真的不大，唯獨就是口紅沒了，氣色顯得沒那麽好：“紫檸，以後口紅擦擦吧，你不知道，你口紅塗上真的很有港風的意境，濃眉大眼一下子就更加突出了。”

有的東西必須得承認，有的人怎麽化妝也化不出這般氣質，有的人呢化妝還得像做P圖一樣大費周章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可是徐紫檸這種，像是老天爺追着賞飯吃的，塗個口紅風格就變了一種，好看又不豔俗。

真是讓人羨慕啊……

徐紫檸要回教室拿下東西，李小娜跟紀煕川站在階梯上等。

一排綠油油高大的梧桐樹枝繁葉茂，這一片地區最為蔭郁，陽光都被打散了，教學樓白色的瓷磚顯得靜穆。

“下午運動會就要開始了，不過我們班下午有一個短跑項目，哎，這次紫檸可就慘了。”

紀煕川側眸：“她參加了什麽項目？”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肯定不會主動報名參加什麽運動項目的，平時叫她鍛煉一下就像要了老命。

“說來話長，為了跟周致洋要回一口氣，她主動開口跟他打了賭，報名三千米長跑，如果她要是得了第一名，就讓周致洋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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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滾蛋”二字的時候，她有些尴尬，特意望了望他，再道：“三千米可是整整八圈兒啊，最近她一有空就回去操場跑步，前幾天還跑傷了腿，不知道比賽那天會什麽情況。”

還真愛逞強。

不過徐紫檸就是這樣的人，倔強又堅持，嘴硬又心軟，哪怕後悔了也會咬着牙走下去。

從小就是這樣。

他淡淡道：“多跑跑挺好。”

李小娜有些吃驚。

“嗯，她确實能夠跑完三千米了，只不過這時間嘛就……還挺長。”

言外之意便是，目前來看，她要得第一名簡直太難了。

“她和周致洋說這事兒的時候我也聽到一些談話內容，人家周致洋其實不願意跟她打這個賭的，就是言語可能有些太不屑了，紫檸她就硬要和他打這個賭。”

“這也是有點自讨苦吃哇，紀男神你不知道，現在全校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兒了，都在拭目以待，恐怕當天她參賽，将會是全部人的焦點，甚至有的還分成了兩派私下都打好了賭，但都是押周致洋贏，因為紫檸她長得就不像是擅長運動的那類人……”

剛說着，當事人就已經下來了。

“你什麽時候比賽？”

徐紫檸睨了李小娜一眼，知道她肯定又多嘴了，故意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把她要跑三千米的來龍去脈跟他說了。

“額，應該是最後那一兩天吧。”

紀煕川邁着步子：“時間确定了跟我說下，到時候我來看你。”

“你來幹什麽呀？我這是參賽又不是選美。”

他勾唇瞅着她：“要真是選美我還不來。”

李小娜：“為啥呀？”

“我對毫無懸念的事情沒興趣。”

他看她不明白，眼睛睜得大大的狐疑看向他，自己便多說了一句：“還用選嗎？”

“哦……”

李小娜聽明白了，自個兒頭偏向一旁傻樂。

男神就是男神，這撩人的手段太高明了。

奈何徐紫檸并沒有那麽想，還以為他是在怼自己，嘴唇翹了瞧，朝着他龇牙咧嘴一番。

多半他想來看比賽是想看她出醜的……

“你不用念書的嗎？時間可真寬裕，啧啧。”

-

吃完了麻辣燙，周致洋領着周曉蝶先走了一步。

看時間也不早了，他站在十字路口幫她打車。

“哥，你剛才是不是對那個女生說了什麽？怎麽把人家吓哭了。”

他漫不經心回道：“自作劣不可活。”

“你不會是替徐紫檸說話了吧，我看她好像也是無意中才把球飛出去的。”

看着女生轉身跑出去的那一剎那，她便認出來了。

“哪兒那麽巧合。”

周致洋面對她耐心道：“那些犯了錯的人哪一個不說自己是無意的。”

她點頭沉思：“那她打排球還挺厲害，力度剛好，角度也對。”

擡頭看他：“把你吓壞了吧？要不是紀煕川搶先了一步，你是不是就要沖過去了？”

周致洋凝她一眼，然後迅速撇過頭去。

頭頂飄過幾朵純白的雲，被風悄無聲息地送去遠方。

他的身影有些落寞。

車停在路口，他打開車門小心送她上車：“師傅，去英才高中。”

繼而看向她，認真道：“好好學習，将來才好繼承家業。”

周曉蝶否認道：“子承父業天經地義，什麽時候輪到我了？”

“你看哥對你這麽好，以後可以幫哥承擔承擔。”

“我才不要。”

周致洋含笑叮囑司機道：“師傅，小心開啊。”

“曉蝶到學校了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她點頭。

正要關車門的時候，她卻又将他叫住：“哥，我怎麽覺得徐紫檸有些眼熟？”

她每次看到她都會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而且見過很多次了，可就是說不清楚。

這好像是種直覺。

周致洋有些驀然，繼而弓腰回道：“眼熟你會認不出來？”

“……”

車門被關上，向前開動，周致洋退回到人行道，看着車影，眸光沉了沉。

轉頭看了看地上自己的影子，想到人往往都只看表面，不知過往，更不知道哪怕是一朵雲，有的人看過一眼後，就再也忘不了，存在過的事物風也是帶不走的。

它總會飄在某個人心中那片湛藍天空，成為一道獨特的風景。

-

運動會第二天晚上操場上舉辦的是高一年級主打的晚會。

第三天晚上則是高二年級，第四天晚上是高三。

輪到本年級的晚會，班主任才會組織好學生入場去觀看，其餘的晚上還是要正常上晚自習的。

高一晚會時候，一群人坐在教室裏，只聽得見操場那邊傳來巨大的音響聲音還有一陣陣喝彩歡呼聲，沒有人能靜得下心去學習。

有的人還會翹課溜去操場上看表演，有的則是等到下課才争分奪秒跑去看，以至于上課的鈴聲都聽不到，忘記了回教室自習，結果被老師抓到現行的。

廖思遠跟徐紫檸表白時候提到過上臺表演這件事，最後她還是暗中報了名，也想趁着這個機會，一展歌喉，抒發自己內心的某些情緒。

晚會前五個小時所有表演者聚在一起抽了簽，選出出場順序，徐紫檸帶着鴨舌帽不想引人注意穿得尤其低調，她抽到第十個出場，屬于中間的順序，不前不後剛剛好，也不用等太久。

下午簡簡單單彩排了下，晚會将會在七點開始。

徐紫檸下午回了趟家，将自己吉他給拿了出去。

她參加晚會的事兒，還是在開始的前一兩個鐘頭給傳開的，因為有人認出了她來，然後将其要登臺表演這事兒給迅速通過手機群消息給散播了出去。

六點半整個高二年級都已經規整好隊伍扛着板凳帶着零食依次去了操場。

在此之前老師在講臺上再強調了一番紀律以及提醒各位記得将垃圾帶走的問題，由于要扣分，所以強調得很是嚴謹。

徐紫檸沒有現身在教室裏，唐波也沒有過問，想必她要表演的事情就已經是實錘了。

高二年級全部到場的時候，天也漸漸黑了，夜幕降臨，操場上五光十色的臺燈和激光燈格外明亮。

主持人是一男一女，只不過看樣子還有點兒緊張，主持功底自然跟徐紫檸和廖思遠無法相比的。

表演者的換衣室也是在體育館，李小娜輕車熟路，偷偷溜了進去，一眼便瞄到了徐紫檸的身影。

她穿得很休閑，不像旁邊參賽者那種花裏胡哨的裝扮，也沒有化妝，只不過頭發被用卷發棒卷成密密的小卷兒，頭頂的頭發往後挽，臉龐有碎發，穿着一整套寬松黑色的上下半身分開的針織裙，上衣是長袖，衣服中間是只淡紫色的小熊，左邊有一片也是紫色的星海，下半身的裙子和上衣圖案相映襯着。

鞋子就是一雙小白鞋，整體并沒有多餘的修飾，簡簡單單的，乍一看又很青春活力，她正抱着把吉他，坐在最角落的一排無人的地方，彈着琴嘴裏淡淡哼着調子并沒有唱出歌詞。

吉他聲音悠揚，節奏很好聽，還像是首英文歌。

她含着眸子，潔白的手指輕輕地撫在琴弦上，面容平靜，像一片湖，微風陣陣，漣漪輕柔。

臉小小的埋在羊毛一般的長發裏，只有唇上塗了鮮紅唇色，微微張開着。

李小娜看得入了神，她知道徐紫檸多才多藝很優秀，但是從沒有見過她彈着吉他哼歌的模樣，真是太有魅力了。

不用想，待會兒她出場将會是怎樣轟動的場景，也讓她尤其期待，其歌喉會是如何動聽，因為單看神情就足夠動人。

她站在原地，沒有過去打擾這位彈吉他的少女，然後笑着再小心翼翼退回去了。

再溜回班級所在的位置，卻被張揚抓了個正着。

“小辣椒，你剛剛幹嘛去了啊？”

“上廁所，怎麽你莫非想去女廁所溜一圈？”

他讪笑用手指了指：“廁所在那邊，你卻從那邊回來的，別以為我沒看到。”

她白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而是開始細致地檢查了下自己手機有沒有電，幸好随身帶的充電寶還沒用，昨晚的充滿了電的應該夠用，待會兒她要将徐紫檸的表演全部錄下來。

操場上有人抱着一大堆的熒光棒彩燈什麽的來賣，她二話不說買了好幾根，然後得意洋洋對着張揚道：“等着吧，待會兒徐大美女出場，肯定殺瘋了。”

周致洋坐在一旁低頭玩着游戲，聽到此話，瞥向張揚低調安排下去道：“幫我去小賣部再租個充電寶。”

“老大，你不是兜裏已經揣着一個嘛。”

“叫你去就去。”

還是要以防萬一。

“……”

他再垂眸看了看自己挎在身上的專業的攝影機設備，勾唇笑了笑，只是沒人發現，早在聽聞徐紫檸要登臺表演的時候，他就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