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二日

第二日

“車如流水馬如龍”嘉興城繁華富庶，街道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正月十二，黃藥師帶着溫衍來到了這裏。

溫衍這一世名叫黃景，是天下五絕之一黃藥師的徒弟。

黃藥師明察暗訪多年，終于查到了溫衍的父母是誰，這次是特意帶溫衍來嘉興認親的。他一路上并沒有言明來嘉興的目的，為的就是要告訴溫衍一個驚喜。

黃藥師找了一家客棧把行李放了之後對溫衍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你的父母是誰，并且找到了你的父親，今天便帶你去和他相認。”

溫衍雖然是胎穿，但出生的時候是處于假死狀态，醒來時發現是在瓦罐之中。他也不清楚自己這一世的父母是誰，好奇地問道：“我的父母是誰？”

黃藥師告訴溫衍：“你的父親是嘉興陸家莊的陸展元，母親是赤練仙子李莫愁。”

陸展元還好說，算是個正人君子，而李莫愁卻是心狠手辣、殺人無數，他不想當着溫衍的面說李莫愁的不是，并沒有告訴溫衍這些。

陸展元的風流事跡，黃藥師不清楚，熟知神雕俠侶劇情的溫衍卻是知道的。陸展元當年可是抛棄了與他私定終身的李莫愁，與何沅君成親了。

溫衍皺眉，不想認這種人為父，說道：“我不想去見他。”

黃藥師臉色一沉，有些不喜，說道：“為師平時是怎麽教導你的，忠孝節義你都忘了？既如此你也不要再認我這個師父。”

溫衍見黃藥師動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妥協，說道：“十五年未見，就算我去見他，他也未必肯認我。”

黃藥師見溫衍在鬧別扭，替他父母解釋道：“你父母當時并不知道你還活着，他們若是見到你一定會高興的。”

十五年前，正值元宵佳節。他在嘉興游歷，途經一片野樹林，聽到了嬰兒微弱的哭聲。聲音是從樹下的一個瓦罐裏傳出來的，他揭開蓋子，看到裏面有一個男嬰，也就是溫衍。

他精通醫術，見這孩子個頭太小，斷定是個不足月的早産兒。他猜測孩子的父母肯定是誤以為孩子已經死了，才将其放在瓦罐中的，卻不知為何丢在這裏。

遇到這個孩子實屬緣分，黃藥師将他救走收做徒弟，不僅替他調理好了身體，還将畢生所學毫無保留地傳授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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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黃藥師為什麽會在元宵節出現在嘉興，則和他的女兒女婿有關。他中意的女婿人選是與他女兒門當戶對，天下五絕之一歐陽鋒的侄子歐陽克，結果女兒卻非要嫁給郭靖。

自從女兒和一窮二白的郭靖成婚後，郭靖一家人都搬來了他的桃花島居住。若不是女兒和郭靖所生的孩子得姓郭不姓黃，他都要以為郭靖是入贅到了他家。

人們說起他的時候是天下五絕之一的東邪，說起他女兒黃蓉的時候是丐幫幫主，而說起他女婿郭靖的時候卻是桃花島郭靖。這個女婿讓他面上無光。

和親家住在一起總是不自在，在郭靖的大師父柯鎮惡搬來桃花島不久，他以不喜熱鬧為借口出島游歷，幾乎不再回桃花島了，更不用說回桃花島過年、過元宵。

這麽多年黃藥師只回過一次桃花島，也就是十四年前黃蓉的長女郭芙出生的時候。他帶着小徒弟溫衍回去看了看女兒和外孫女。

溫衍對黃藥師說的話不敢茍同，其他人見到死而複生的兒子肯定是驚喜，換做陸展元這樣的人恐怕就不是驚喜而是驚吓了。

他不想再頂撞黃藥師，無奈答應：“好，我去見他。”

黃藥師見溫衍并不情願，叮囑道：“他們當年把你丢下，這事情有可原。切記不可對父母出手，不然我可不輕饒你。”

溫衍乖巧地應道：“師父放心，我不會對他們動武的。”

黃藥師這才滿意，帶着溫衍來到了陸家莊。他找到當年替溫衍接生的王婆婆作證，證實溫衍的身份。

據王婆婆所說，十五年前的元宵節，有個産婦因為傷重導致早産，找她接生。孩子生下來就沒有呼吸，她以為孩子已經死了，産婦生的是個死胎。

産婦身無分文，她原本收了産婦的東西，受産婦之托要将孩子帶到亂葬崗去埋了的，因為膽小，就把裝着孩子“屍體”的瓦罐丢在了半道上。

溫衍胸前有個貓爪型的胎記，和當年那個孩子的胎記一模一樣。這個胎記孩子他娘也是知道的，問一問就清楚。

王婆婆見産婦給她的東西十分精致，又不值幾個錢，就沒有典當，而是留存了下來。陸展元認出這東西正是李莫愁的随身之物。

黃藥師身材高瘦，身穿青衣直綴，頭戴同色方巾，做文士打扮。溫衍站在他身邊比他矮半個頭，身穿淡藍色直綴，同色發帶束發。

陸展元見這位黃先生和他徒弟兩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江湖中人，有些輕視。交談之後發現對方學識淵博，他拍馬不及，心道果然是文人。

他怕妻子何沅君會有意見，原本并不想認溫衍，只是想到和李莫愁的十五年之約還剩三天，已經迫在眉睫，留下這孩子或許有些用處。

李莫愁要他殺掉妻子後和她在一起，限他在約定時間到來之前做決定。他原本是想把妻子偷偷送走的，結果被李莫愁發現了又把人給運了回來。他正愁不知道該怎麽辦，就有人送了保命符過來。

陸展元要将溫衍留下，黃藥師并沒有反對。他在離開之前對溫衍承諾，元宵節的時候會來和他們一起過元宵。

黃藥師走後，陸展元讓溫衍給何沅君見禮。溫衍從始至終都沒有叫過陸展元一聲父親，又怎麽會認何沅君為母，并不願意。

陸展元一拍桌案，怒道：“你師父也是讀過書的，難道沒教過你禮數嗎？”

“陸先生，我來這不是為了入你陸家族譜，而是要與你斷絕父子關系。這一百兩銀票是在貴府小住幾日的費用，元宵節一過我便離開。”溫衍将銀票放在陸展元身旁的紅木桌上。

陸展元被溫衍的舉動氣的不輕，冷笑道：“父子關系是你說斷就能這麽輕易地斷的？”

溫衍有些不悅地問道：“你待如何？”

陸展元看着溫衍這張和李莫愁有幾分相似的臉，想到這幾日被李莫愁逼迫的憋屈，便将怨氣發洩在他身上，冷然道：“斷絕父子關系有違人和，按照家規，為人子的當受三十鞭。”

他留下溫衍只是為了應對李莫愁的報複，并不在意斷了這層父子關系。後來他想起這事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好，此後我便與你再無關系。”溫衍厭惡陸展元，迫切地想要與他斷絕父子關系。雙方自願的斷了這層關系，黃藥師應當不會再怪他不叫陸展元父親了。

陸展元見溫衍答應的這麽幹脆有些愉悅，送上門的出氣筒不用白不用。當年為了攀高枝他摒棄了李莫愁，現在一樣知道如何抉擇。

正月十三，一燈大師帶着弟子武三通來到了陸家莊，想要替陸展元化解危機。他是天下五絕之一，在江湖上地位崇高。何沅君是武三通的義女，可以說是他的徒孫。

武三通和何沅君的姐姐相愛，因為種種原因沒有在一起。這些年他思念成疾，神志不清，逐漸把對她姐姐的愛轉移到了她身上。

當着一燈大師和陸展元的面，武三通有所顧忌。等到一燈大師和陸展元都不在眼前，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青天白日的，武三通将何沅君騙到偏院之後抓着她的手不放，不停對她說着情話，狀若瘋癫。他見這處僻靜，開始撕扯何沅君的衣服想要就在這裏強上了她。

“義父，你放開我，不要這樣。義父……”何沅君驚慌失色，哭喊哀求。

這偏院平常少有人來，原本她就是喊破喉嚨也枉然，幸運的是昨日陸展元安排溫衍住在了這裏。她求救的聲音傳到了溫衍耳中。

溫衍将房門打開，遠遠看見武三通在扒何沅君的衣服，欲行不軌之事。他屈指一彈，一股無形的勁力激射出去，正好擊中背對着他的武三通。

武三通吃痛，痛呼一聲，伸手摸向傷處。他誤把溫衍的彈指神通當成了師父的一陽指，見左右無人，慌張逃跑。

何沅君看到了遠處的溫衍，仿佛猜到是誰出手救的她，什麽也沒說，整理好衣服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武三通回到自己的房間，坐立不安，晚上也失眠了。他想這事既然師父已經知道了，還是主動去請罪的好，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了一燈大師，結果弄巧成拙。

一燈大師得知這事之後大怒，立即便将武三通逐出了師門。徒弟幹出這種事，他覺得沒有臉再見陸展元，離開了陸家莊。

何沅君不再是一燈大師的徒孫了，陸展元覺得因為她而滿門被滅太不值得，動了殺死她的念頭。不過這個念頭在他想到以後都要和李莫愁生活在一起的時候就打消了。

十五年不見，李莫愁性情大變，變得兇神惡煞的。他喜歡的是十五年前，和何沅君一樣溫柔的那個李莫愁而不是現在這個。沒了一燈大師，他還有張保命符，未必就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