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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三天辛頌一沒再去醫院，學校期中考，高二的第一場大考，校園氣氛很緊張。

最後一場考完，辛頌一吸了吸鼻子，趴在了桌子上，陳白跟他不是一個考場，拎着書包過來找他，見他厭厭的，伸手摸他的額頭。

辛頌一轉過臉，“沒燒。”

“還不舒服？”

辛頌一臉色的确不好，他搖了搖頭，開始收拾書包，半天說，“這次考砸了。”

陳白沒說話，半天幫他将書塞到包裏。

“你本來也沒好，沒考好正常。”

辛頌一起身，笑了一下，“數學後面兩道大題沒做。”他說。

陳白，“。。。最後兩道題挺難的。”

辛頌一，“。。。”

陳白，“。。。”

白鷺在門口喊他們，“頌一，陳白，走嗎？”

辛頌一回“走”，又對着陳白無奈，“別安慰了，我挺得住。”

陳白也為自己這蒼白的寬慰無力，提着書包跟在了他們後面。

周末兩天辛頌一沒再出門，頌玲覺得他這次生病是自己的責任，正好連轉了一個多禮拜，也趁機調休了兩天，母子兩個一起在家。

“媽-”辛頌一喊，“--我把紗窗卸了？”

天氣冷，露臺的紗窗也不用了，這段時間忙，頌玲一直沒來得及，聞言從廚房探出頭，“行，卸完了放在陽臺，我下午洗。”

辛頌一站在椅子上開始卸紗窗，卸完又把原來的玻璃門裝好。

玻璃門上還有他小時候貼的铠甲戰士貼紙，已經掉了一半，只剩一個機甲的手臂，辛頌一很難去回想他爸爸還在的日子，那時候他和陳白都是無憂無慮，整天招貓遛狗的小男孩。

辛頌一趴在床上在小群裏發信息，“都在幹嘛？”

白鷺發了個奶茶圖，“逛街。”

陳白，“發呆。”

白鷺又發，“你好了？”

辛頌一，“差不多了，不過我媽還是不讓我出門。”

陳白，“好好休息。”

辛頌一，“你倆一起？”

陳白和白鷺都沒立刻回，半天，白鷺，“沒。”

陳白，“有事，先不說了。”

辛頌一撇撇嘴，把手機扔了，躺回到床上。

快餐店裏，白鷺放下手機，見陳白還在低頭翻手機，問，“你為什麽不跟頌一說實話。”

陳白不擡頭，“你不也沒說。”

白鷺無話可說，嘀咕，“搞得像我們倆在偷情。”

“。。。”陳白，“。。。你要跟我偷嗎？”

白鷺咳了一聲，拿紙擦了擦嘴，“。。。光明正大，幹嘛說偷。”

陳白失笑，搖了搖頭。

快餐店的門被推開，蔣禮直奔櫃臺，點了一些後回頭問，“英俊，你吃什麽？”

霍英俊拎了拎汗濕濕的領子，回了句随便。

他們一夥人四五個，剛打完球，找了個位子坐下，聲音也不小。

伍浩說，“英俊，下個月有個業餘的籃球賽，跟旁邊的大學生比，你去不去？”

伍浩是他們的初中同學，後來上了不一樣的高中，但他們偶爾還是會聚在一起打球。

霍英俊還沒說話，蔣禮就問，“什麽時候？”

“聖誕節。”

“聖誕節去個屁，英俊釣姑娘呢。”

伍浩被帶偏了，嘿嘿笑，“英俊又看上了誰啊？”

霍英俊吸了口可樂，目光從窗邊收回，罵了句滾。

一桌哄笑。

動靜有些大，陳白起身，“換個地方吧。”

白鷺也不喜歡吵，聞言起身拎起包，路過他們桌子，伍浩眼睛一亮，朝蔣禮使眼色，蔣禮也看到了，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對視，又默契的笑。

白鷺的确是漂亮的，不是那種滿大街見慣的漂亮，氣質溫柔，一看就是好學生，漂亮的不攻擊。

似乎知道他們窺視的目光，白鷺臉有些紅，又有些惱，陳白回頭牽住她的手，目光輕輕從霍英俊臉上刮過，刀子一樣。

霍英俊，“。。。”

看他幹嘛？

他幹什麽了？

操了。

目送他們離開，伍浩說，“你們學校的？”

蔣禮，“沒見過。”

“那有點可惜。”伍浩說，“長得真他媽漂亮。”

蔣禮說，“沒看人男朋友在呢，沒戲。”

“怕什麽，天下沒有撬不動的牆角，只分有沒有勁。”

“憑你？”

伍浩，“。。。我不行，英俊上啊。”

霍英俊，“別帶我。”

伍浩可能還是不死心，“我去打聽打聽，這麽個大美女，學校随便一打聽就能問到。”

蔣禮，“怎麽打聽？”

“不是你們學校的，也不是我們學校的，這就排除兩個了，剩下的好學校一中八中，再剩個實驗，也就這幾個了。”

蔣禮愣了下，“為啥是好學校？”

伍浩，“廢話，那麽個漂亮姑娘，要不是好學校的學生，不早就被開了苞，還能有那麽純？”

“。。。”蔣禮豎大拇指，“佩服，夠混的你，比英俊都強了。”

霍英俊低聲罵了句，“滾你媽。”

城市是一座很怪的城，你以為它很大，大到找不到一個人，它就會變小，小到你總會莫名其妙碰到莫名其妙的人。

但霍英俊并沒有想過他與辛頌一的認識是這樣的開場。

聖誕節的晚上街上人很多，他跟蔣禮伍浩他們約着去KVT通宵，陳小城也要死皮賴臉的跟着，霍英俊甩不掉他，幹脆就帶着。

兩個人一路走，陳小城手裏還提着炸串，到了KTV樓下，老遠就見蔣禮和伍浩跟人圍成一團。

霍英俊還沒看清那一團混戰，陳小城就說了句卧槽，指着說，“那是陳白吧？哥，禮哥跟陳白他們在打架。”

霍英俊一愣，加快腳步過去。

混戰正酣，陳白只有一個人，但動起手來很瘋，蔣禮和伍浩完全不是對手，被踢翻在地，霍英俊上前攔住他，“住手！”

陳白沒理，拳頭砸在霍英俊肩膀，霍英俊龇了一聲。

陳小城不幹了，扔了炸串撲上去，“你敢打我哥，我打死你！”

陳小城的喊聲太有辨識度，陳白認出了他，也許太驚訝，沒有避開陳小城的拳頭，被他打在肚子上，陳白悶哼一聲。

“陳白--”白鷺喊了一聲，忙上前扶住人。

霍英俊扭頭看了眼陳小城，最終還是沒說什麽，上去把蔣禮他們拉起來。

蔣禮簡直氣炸了，“英俊，今天老子不給這玩意開瓢，他就不知道哥哥的厲害。”

霍英俊有點頭疼，擡擡手，“。。先等等。”

他這邊說等等，但陳白卻不等，他沖過來照着蔣禮的臉又是一拳，蔣禮迎面跌倒，伍浩也被打蒙了。

霍英俊，“。。。草！”

他火大的不是一星半點。

“你有病吧？！”

陳白比他還火大，“輪得到你教訓！”

霍英俊踢開腳邊的垃圾，上前一把捏住他衣領，“跟你說人話你聽不懂是吧？”

陳白擰開他手，沒擰開，膝蓋直接頂他肚子。

霍英俊忙閃開。

“。。你他媽！”

陳白要沖上來，陳小城上去就抱他的腰，陳白冷聲，“給我撒手！”

陳小城，“我不，你敢再打我哥試試？！”

陳白懶得跟他廢話，直接甩了他一下，把他摔了個屁股蹲，剛剛的烤串簽戳到手，陳小城擡頭一看，哇的一聲哭了。

陳白，“。。。”

霍英俊飛起一腳，陳白擡手，砸在手臂，陳白手麻了一下，退後了幾步，霍英俊沒再進攻。

蔣禮頭昏腦漲的爬起來，他看不清眼下的情形，只看到陳白的影子，他眼睛都是紅色，順手摸了個木板，沖上來就往陳白頭上招呼。

霍英俊想攔，“。。。等。”

但太遲，板子“彭”的一聲敲在人的肩胛骨，力道太大，蔣禮的手都麻了一下。

“頌一--”白鷺捂住嘴，心仿佛都跳出來。

陳白捏着他手臂，看辛頌一疼得面色慘白，一腳就踹到了蔣禮肚子上，蔣禮當下就半蹲下身。陳白還不肯罷休，他像一個被惹怒的獅子，恨不能把眼前的人撕成兩半。

辛頌一牢牢牽住他袖子不撒手，“陳白。”他忍着疼，盡量若無其事，“別打了。”

白鷺過來扶住辛頌一，也扭頭說，“先去醫院。”

陳白被成功止住了。

霍英俊把蔣禮扶起來，蔣禮疼的厲害，伍浩也有點焉。

一場架打成今天這麽窩囊，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只剩陳小城捂着手上淺淺的傷口抽泣，“陳白---”他說，“---你敢打我，我回家要告訴我爸，嗚嗚嗚，你打我，你前幾天還說不打我了，你又打我，你說話不說話。”

“你還打我哥，我不要你回我家了，你滾。。。”

如果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能像陳小城這樣哭出來就好了，但顯然他們不能。

霍英俊的目光不太有焦點，他很少有這種應付不來的場景，目光最終落在對面人黑色的眼，似乎的确是很疼，額頭冒出細小的汗珠，但緊緊咬住的唇，并沒有洩露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