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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可能一切都是虛妄的。

霍英俊想。

辛頌一穿得很厚，像一個圓體球，但網吧裏很熱，所以他的臉很紅，又或者只是因為看到了剛剛的場景，所以害羞的臉紅。

霍英俊不得而知。

霍英俊直直盯着他看，像是在思考他為什麽在這。

辛頌一不自覺避開目光，他喉嚨有些癢，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腦袋裏還殘留着一絲剛才的影像。霍英俊的臉貼着女孩的臉，昏暗的光線下，暧昧是能填滿一整個房間的。

粘稠又躁動。

屏幕裏的激戰還在繼續，霍英俊站起身，朝門口走來。

辛頌一忍不住後退一步，他撞破了一場調情，這讓他無所适從。

霍英俊停下來，他抽了抽手指，碰到了口袋裏的手機，金屬的涼從指尖傳上來，他插着口袋，像是要找一個合适的詞。

半天，“找我？”

聲音有點啞，有點懶。

辛頌一不知道說什麽，胡亂的點了點頭，餘光見到陳白走來，他忙挪了一步，讓開位置，陳白後面跟着蔣禮。

“英俊--”蔣禮大嗓門，“--陳白找你。”

不用蔣禮提醒，霍英俊也看到了陳白，他将目光從辛頌一的臉上挪開，落在陳白，“什麽事？”

陳白，“陳小城來找過你嗎？”

“小城？”霍英俊撈出手機，并沒有未接來電，他問，“怎麽了？”

陳白，“離家出走，你舅讓你找找。”

霍英俊，“。。。我找？”

陳白，“。。。我對他不熟。”

霍英俊看着陳白，顯然不信這個說辭，但陳小城離家出走可能是真的，他回去撈起外套，學姐也趁機站起來。

“你要走啊。”

霍英俊嗯了一聲，“有事，再聯系。”

“我跟你們一起。”

霍英俊扭頭朝門口看，辛頌一并沒有看這裏，陳白不耐煩，“能不能快點。”

霍英俊說，“別了，回頭給你打電話。”

“好吧。”

出了網吧，四個人站在街頭，霍英俊，“他為什麽離家出走？”

陳白不想答。

“走就走了，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霍英俊卻執意要一個答案，聞言冷呵，“想要我幫忙，又不肯說實話，我欠你的？”

陳白，“随便，那是你弟。”

“你可以試試。”

陳白，“。。。”

霍英俊的眼睛告訴他，他真的敢撒手不管，陳白有些火大。

辛頌一看了他們一眼，在一旁答，“。。。趙阿姨懷孕了。”

霍英俊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又很快離開。

“原來是補償來了。”

陳白徹底不耐煩了。

“又不是我懷孕，我補償個屁，你愛找不找。”

霍英俊又笑了，“找啊，肯定找，畢竟是我弟。”

“。。。”陳白，“。。。你是不是有病。”

看霍英俊還要開口，蔣禮忙插進去，“那個，先打住打住，咱弟弟不見了，先找人，先找人好吧。”又說，“這天寒地凍的，一個小男孩跑出來，也會發生很多不好的事，咱們就別浪費時間了行不，各位哥？”

陳白，“你到底有沒有頭緒？”

霍英俊，“我家去過嗎？”

“去過，沒人。”

“別墅區後面的水壩呢？”

陳白沒答，霍英俊懂了，轉身招了個車，車停下，陳白擦過他先坐進副駕。

霍英俊，“。。。”

蔣禮忙打開後車門，“來來來，霍哥，咱坐後面。”

霍英俊低頭鑽進去，蔣禮又對辛頌一說，“上車上車。”

後車坐三個人有點擠，尤其蔣禮并沒有要照顧人的意識，辛頌一被擠成了一個面團。

他目視前方，像一只不動的雕像。

霍英俊看了他一眼，想往旁邊讓了讓，但空間只有這麽大，他并沒有讓出什麽什麽東西。反倒蔣禮突然起身趴在副駕椅子，辛頌一被撞得一偏，手撐在了一個結實火熱的大腿。

蔣禮問陳白，“小城啥時候不見的？”

陳白，“中午。”

蔣禮，“那你們都去哪找過了？”

“文化宮學校，他常待的幾個地方。”

“他帶錢了嗎？”

“帶了存錢罐，沒帶手機。”

辛頌一收回手，“。。。不好意思。”

因為蔣禮橫在那，辛頌一沒法坐直，他又往這邊讓一些，兩個人的腿貼在了一起。

辛頌一能感覺到熱氣從霍英俊的身上往他身上鑽，但是好在冬天的衣服厚，衣服隔着衣服。

霍英俊沒說話，蔣禮和陳白一問一答，他別開臉，手撐着下巴望着窗外，玻璃窗能照出旁邊人的影子，霍英俊能看清他側臉。

從額頭，鼻梁到嘴唇。

目光像是有觸覺，一一撫摸過這些地方，霍英俊懶散的放空自己的思緒，又在心裏注意着旁邊每一次細微的動作。

思緒又不由自主的飄遠，他垂下眼，将眼神從車窗收回，低頭掏出手機。

十一點十分。

車停下，辛頌一重新聞到冷冽的空氣，他覺得舒服一點，轉身看了一眼，霍英俊最後一個下車。

他并不往自己家裏去，帶着他們往別墅區後走。

“這後面有個水壩，以前我們帶小城來過幾次，他挺喜歡的。”蔣禮解釋，“從水壩往英俊家走有個小道，二十分鐘就到，小城膽子小，估計看別墅沒人，跑水壩去了。”

辛頌一想想說，“可是這個點，他應該也不在了吧。”

蔣禮，“。。。死馬當活馬醫。”

的确是這個道理，辛頌一沒再說話。

霍英俊突然開口，“我給他在那邊搭了一個房子。”

陳白和辛頌一一起轉頭看他。

蔣禮忙說，“對對對對，小城生日的時候，英俊用木頭跟稻草給他搭了一個房子，小城自己要的，說是他的窩。”

那這個時候，當他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抛棄的時候，大約就會回到自己的窩裏。

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的确就是一個窩。

但辛頌一沒想過，那竟然是一個還算漂亮的小窩，木頭筆直的成四面牆，房頂很矮，到腰際，外面和裏面鋪着幹草。

草長，迎風飄。

像是霍比特人的家。

霍比特小人在裏面睡得正酣，頭縮在羽絨服裏，懷裏抱着存錢罐，口水流了一臉，再往旁邊看，是肯德基的紙袋子。

蔣禮，“。。。操，還挺舒服。”

霍英俊上前蹲下，擡手拍他的臉，陳小城不耐煩的揮手，霍英俊，“起來！”

陳小城迷糊的睜開眼，目光從陳白辛頌一蔣禮的臉上一一看過去，有點沒明白眼下是什麽情況。

霍英俊，“長本事了，敢離家出走了。”

這提醒了陳小城，他頓時癟起了嘴，抱着霍英俊大哭。

“哥。。哥，我爸不要我了，他有新孩子了，他不要我了。”

霍英俊摸了一把他的頭，“少胡扯。”

“就是，他還罵我，他說話不算話，他說不會跟那女人生孩子的，他騙我，我再也不要好好學習，再也不要聽他的話了，我要離家出走，我永遠也不回去了。”

那個女人的兒子轉身離開，辛頌一跟着走了。

霍英俊把陳小城從懷裏扒出來，“眼淚擦擦，別整天發大水一樣。”

陳小城，“我哪有。”

“離家出走還吃肯德基，好吃嗎？”

陳小城，“離家出走怎麽不能吃肯德基了，我就要吃，我把陳蔚來吃窮。”

蔣禮被逗笑。

“行了，弟弟，起來吧，肯德基吃不窮你爸，但你能哭死你哥。”

霍英俊拉着他起來。

“怎麽不給我打電話？”

“手機沒帶。”

“怎麽不去別墅等。”

“我困了，想找個地方睡覺。”

行吧，沒虧待自己，霍英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