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元旦彙演(2)
元旦彙演(2)
日子一天天過去,很快就到了評選那天,大家換好禮服,在一樓會廳等待入場。
他們是最後一個上場,趙羲和偷溜進去,看了前面三個劇組的表演。
“怎麽樣怎麽樣?”他一出來,豬豬就着急問他。
“比我們差遠了。”趙羲和自信地笑着說。
輪到他們上場了。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大家的表現堪稱完美,評委們面帶笑容頻頻點頭。
戲劇的最後,是人類王子和神使的對手戲。
趙羲和揮舞着拼多多上買來的九塊九的寶劍,大喊道:
“神使先生,如果你再不告訴我寶物的位置,我就不客氣了。”
陳銘遇扮演的神使,身穿白色長袍,手持聖劍。
趙羲和等了很久,也不見神使說話。
他擡頭,使了個眼色給陳銘遇,然而對方并沒有搭理他,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
陳銘遇低着頭,看着光可鑒人的大理石板。
他的眼神是那麽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像一尊沒有生命的神像。
“......喂,陳銘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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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銘遇低着頭,垂着眼,一點反應也沒有。
“喂!”
趙羲和又喊了一聲。
依舊沒有回應。
趙羲和丢下劍,跑過去搖晃他的肩膀:
“你在搞什麽?這是在評選!你要發呆回去發,現在趕緊念臺詞啊!”
豬豬從過來把他拉開,評委皺着眉頭看着這一出鬧劇,毫不留情地宣判了“死刑”:
“行了行了,下一組。”
在憤怒與絕望中,趙羲和看着陳銘遇像失去靈魂了般走出會廳,而他從沒有這麽痛恨過那張臉。
“你冷靜一點行不行?!”
“冷靜?怎麽冷靜?!如果不是因為他,我們早就選上了!”
“你等班長回來,我們再想辦法......”
“那他人呢?人去哪了?!”
趙羲和站在會廳外,此時已經下課,走廊上人來人往,紛紛停下注目。
“我TM搞了兩個星期,不眠不休的,就這麽被他毀了。”
“平時不說話就算了,正式評選的時候也這樣。不就幾句臺詞嗎?有什麽難的?!”
“真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他說着說着,聲音已經哽咽。兩個星期的辛苦全都付之東流,美夢破碎,換誰都會難過。
“實在不行等下次吧,明年的校慶也可以參選......”霍傑寬慰道。
“但這是元旦彙演!我從小學就開始參加元旦彙演了,次次都是一等獎!”他吼道。
趙羲和沖回教室,心裏又怨又怒。
早知道就不喊他了。其實他心裏也不願意吧,這個膽小鬼!
陳銘遇還是班長呢,其實大部分事情都是他趙羲和在處理。他倒好,挂着一個班長的名頭,倒把風頭給搶走了。
真想讓大家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膽小鬼,一個懦夫,一個沒有擔當的混蛋!
......
趙羲和回到座位,周圍立馬圍滿了人,紛紛詢問他評選結果。
“沒選上。”他冷道。
其他人見他臉色不對勁,便都識趣地散開了。
趙羲和看着窗外,感覺血都變涼了。
他感覺自己心中又燃起了久違的嫉妒之火,這火焰來勢洶洶,鋪天蓋地,把兩人原先的情誼燒得一幹二淨。
不是說我很重要嗎?
到了關鍵時刻理都不理。
真是個騙子,居然還敢說自己不會撒謊。
他抹了把眼角,把眼淚抹幹淨,可內心的絕望,嫉妒和悲傷卻怎麽也無法抹盡。
悲傷一股一股的,快把他淹沒了。
這天,陳銘遇沒有回來。
廖老師走進教室,趙羲和以為她會問自己陳銘遇的去向,正想惡狠狠地回答一句不知道,誰知她站了一會就走了,只留下一聲輕輕地嘆息。
不久,他和陳銘遇吵架的事情就傳開了,這比評選失敗更值得讨論,因為在此之前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
陳銘遇那天沖出會廳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他的位置一直空在那,于是大家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趙羲和每天來到教室,經過那張空桌子。桌子上堆的試卷越來越多,無聲地計算着主人離去的日子。而他不再憤怒,因為課業的繁重已将他壓得無暇痛苦。
腦子裏是滿的,但心裏呢?
真奇怪啊,明明陳銘遇在的時候,不過也就是在座位上安靜地看看書,睡睡覺,偶爾兩個人聊幾句。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那天他賭氣,把座位搬到這個角落,本意是想與世隔絕,偏偏廖老師把陳銘遇安排在他身側。
他曾經感到不解和厭煩,而現在他終于明白:
一個人的戰鬥總是潰不成軍,因為孤獨會壓垮一切。
刺骨的寒風從窗外刮進,預示着冬天的來臨。黑壓壓的樹枝上僅剩一片枯葉,在風中搖曳,寂寞又荒涼。
豬豬在身後拍了他一下,道:
“評選結果出來了。”
“......哦。”
“我們被選上了!”
全班都詫異地回頭。
“評委說,我們的劇本和設計做得非常好,但是要解決一些細節方面的問題。”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元旦彙演上演出?!”霍傑跑過來問道。
“當然!”豬豬小心翼翼地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趙羲和:
“怎麽樣?那要換演員嗎?”
“換。換兩個。”趙羲和面無表情地說。
“換誰?”
“陳銘遇。”
“還有誰?”
所有參演人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有我。”
趙羲和偏過頭,看向窗外,不去理會衆人的訝異和質疑。又一陣冷風吹過,那片枯葉終于支撐不住了,離開冷峻的樹枝,飄向遠方。
“神使換成魯天南,我的角色找曾一鳴演。”
他閉上眼睛。他們終于走了。
再次睜眼時,他看見自己的桌子上落滿了從窗外飄進來的枯葉,像極了破碎的秋天。
他想起那天,同樣風雨欲來,樹葉飄得到處都是,編織着一個絕望的幻夢。
而那個如松柏般挺拔俊秀的少年,打掃幹淨滿屋落葉,替他擋下一路的風雨。
趙羲和擡手,輕輕地關上了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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