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慈悲佛·二
慈悲佛·二
宴會後。
“女兒恭送父親大人。”夜昙做出一禮,少典有琴便作勢來攙扶。她的手指趁機騷過他的手掌,将一張小紙條塞到他手裏。
子時三刻,寝殿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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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夜昙提着裙邊鬼鬼祟祟地來到他留宿的宮殿門口,敲開了他的房門。
“昙兒!”
身為皇帝的新寵,國丈被特準留宿宮中,随王伴駕,也好随時滿足皇帝對丹方的新要求。
月上中天,少典有琴和夜昙,這倆人跟做賊似的,在深夜時分的內宮中私會。
“你都陪了他多久了,那誰陪我啊!”
神君抱着自家娘子不肯放手。
明明晚宴也才結束沒多久。
“哎呀~你先松手,咱們倆現在就是一對奸夫□□,你小心叫那守夜的宮人看見了!”
“我不放,你是我娘子。”
“你現在不再‘成何體統’啦?我好歹是那皇帝新封的貴妃,更別說你現在還是國丈!”
“那我不管。什麽國丈,還不是昙兒你胡亂編排我。”這父親的虛名他可是擔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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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少典有琴便将夜昙一把抱起,推門進入內室,一路抱至貴妃榻上,自己則坐在榻邊。
“昙兒……”他的眼神夜昙分外熟悉,就好像成親那夜,那目光灼灼,跟要吃了她似的。他迫不及待卸她鳳釵的樣子,讓她突然想起了聞人那急色鬼。思及此,夜昙輕笑出聲。
“父親大人~您可別為老不尊吶。”夜昙還沒說完,就被自家夫君以吻封緘。
“唔唔……”夜昙拿手捶他。
但別說,這招對她還是挺有用的。
榻邊的案幾上是一盤新鮮的荔枝,那清香,引得夜昙有些饞了。她一直忙着跟那皇帝老兒周旋,晚飯都沒吃幾口。
“有琴”,她任由他幫忙卸去頭上那些步搖釵環,“這荔枝是那皇帝賞的?”居然賞國丈,卻不賞她,這是什麽不解風情的狗皇帝。
“知道你愛吃,特地給你留的。”
這是借花獻佛啊,真是有做昏君的潛質。夜昙邊想邊在那偷笑。
這是還記得她喜歡吃荔枝啊。
還沒等她開口呢,神君很自覺地就在那給夜昙剝荔枝殼,剝完了又送到她嘴邊。
夜昙輕啓紅唇,銜住那果肉,媚眼如絲。
虧她想得出來。
少典有琴看着她,輕笑出聲,又湊過去吻她。
那荔枝在他們嘴裏翻覆,融化得只剩下一個核兒。
夜昙将它吐在盤中。
“有琴,我還想吃。”
少典有琴哪有不答應的。
“有琴,你知不知道,荔枝吃多了是會上火的。”夜昙盯着他,幽幽地開口。她輕解羅衫,衣裙随之散開,露出頸窩深深,鎖骨潔白。
夜昙素手輕揚,接過有琴手上那剝好的荔枝。
她的動作帶着身上紫色的絲帶,若微風輕揚,又似長虹貫日,劃過他的視線。這紫色衣帶搔過他的掌心,柔軟而滑膩。
少典有琴下意識伸出手去撈。
夜昙福至心靈,她将那荔枝底部餘下的,紫绡般的覆膜剝去,轉手将那更加瑩白的荔枝放在自己的鎖骨凹陷處。
嫩白的果肉和奶白的鎖骨交相輝映,恍若玉碗盛來琥珀般清影秀徹的佳釀,就這樣映在少典有琴的眼中,引得他神魂悸動,未飲先醉。
盈盈荷瓣風前落,
甘露初凝濕水晶。
他不由自主地吻上去,迫不及待地汲取這抹甜味,一邊吻,一邊将她身上的薄衫拉下些,露出更多的肩,像是要吻遍這芳澤。
他的指尖自她松開的衣側探入,去解那心衣的系帶,随即又寸寸深入。
夜昙躺在貴妃榻上,長發散開,如雲如瀑,掩着他修長的指節。
白色的果肉滾過肩頸處柔嫩的肌膚,低低的□□自她口中洩出。
他們交頸相擁,似夢似醒。
看來讓他幫忙渡了青葵這欲劫,真是十二萬分的值啊。
夜昙在心裏大大贊嘆了一下自己的英明神武。
好歹是開竅了些,一騎紅塵妃子笑而已,離酒池肉林還遠得很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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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我跟你說!”考慮到自家夫君那潔癖,夜昙先是施了個清潔訣,然後又在房門外加了層結界,才開始跟夫君密謀。
“我跟你說啊,那個皇帝八成是不舉”,她倚在夫君懷裏神神秘秘地跟他咬耳朵,“我這麽個大美人他都這樣晾着,不臨幸,當真是不解風情啊。”
少典有琴想起來,白日裏,他見那皇帝之時,只覺得他的确精神倦怠,說話有氣無力,他還以為這皇帝是夜夜笙歌,縱情女色導致的。
“你沒受欺負吧?”
“哎呀,沒有~”夜昙回想起那皇帝老兒奇怪的舉動。宴會之後,他将夜昙喚去,她還以為是要讓她侍寝,早已準備好了對付這昏君的方法。沒想到他只是抱她抱了大約一個時辰左右。若不是夜昙怕少典有琴等得急了,急着脫身,只怕是還要再被抱上幾個時辰。
夜昙好容易才哄着昏君放了手,又對着自己連施了幾遍清潔咒,就趕快找來殿裏。
但即使她只是被那皇帝老兒抱了會兒,也是不能和有琴說的呀。
能對着昙兒坐懷不亂,那肯定是有問題。正當少典有琴這麽想的時候,又收獲到了他家昙兒一個懷疑的眼神。
“啧啧,我看你呀,也該小心點,別到時候跟他一樣了。”
“……”那眼神過于熟悉,從初見之時,到觀星臺那夜的建木果實,這誰能忍?看來今天晚上自己得好好給她證明一下,她夫君到底有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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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兒,起來了。”
“都怪你啦,我腰現在好酸!”折騰了一夜,她還得早起,溜回自己的宮殿裏去。
“哪裏酸,我給你揉揉”,神君露出一個裝無辜的表情,手又向她的腰間探去。
“你死開”,饒是夜昙,都有些受不了他這些日子的熱情了,當她是什麽呀,一天天的,她不用睡覺的啊!
一晚上他倆光顧着交流感情了,正事都沒說。
趁着夫君給她梳妝的間隙,他們約好下午到夜昙的寝宮裏繼續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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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
貴妃寝宮。
“這回你別再動手動腳的啦,神君吶,白日宣淫可要不得。”
神君跟夜昙厮混得久了,臉皮也厚了不少。
真要算起來,他們白日宣淫也不是頭一次了。而且他現在是“國丈”,出入她宮中又不會引人懷疑。但這話他到底是說不出口。
此時,夜昙正坐在烏金木的躺椅上,想着下一步的計劃。
後宮裏現在還有皇後,還有太子。夜昙作為一個新上位的妃子,雖然有號稱會煉制長生不老藥的國丈助力,到底還是沒能輕易動搖了那皇帝用小兒心肝煉制長生不老藥的打算。
看來,那皇帝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呀。
再說那中宮皇後,夜昙進宮前就和教坊司的舞姬們打探過,并不是一個好相與的角色。恐怕她很快就會來給自己使絆子的。
“我又沒有兒子,怎麽跟她争寵!”夜昙在那傷腦筋:“要不我到時候抱一個來,就當作是我生的?”
你要是跟他有兒子才恐怖好吧。神君聽了她的驚世之語,再度扶額。
“昙兒,你想這麽多,難道還真的打算留下來當他的皇後啊!”
把皇後鬥下來,自己來當皇後,這也不失為一條可行之計啊。夜昙這麽想着,但她敏銳地嗅到空氣中那濃重的醋味,随即改了口風:“誰要給那皇帝老兒當皇後,我吃飽了撐得呀。”
不過現在這太子是真的嗎?夜昙突然想起了這茬。
“有琴,你說,這小太子不會是那僧人的兒子吧?”夜昙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那皇帝老兒大概率是不舉,對着本公主這樣花容月貌的都不起那色心。這太子還小呢,算算日子也有可能啊。”
“昙兒,你不必多慮,只要我盡快煉出些丹藥,治好皇帝的病,助他延年益壽,他自然就會放了那些小孩的。”
神君現在只想多和娘子貼貼。
正在這時,宮中侍女來報,皇後派人送來一副《十香詞》。
“皇後娘娘說,這是要送予那外邦王後敦睦邦交的。她聽陛下說起,貴妃娘娘您的書法和詞作乃是一絕,故而特地請您來謄抄此詞。娘娘還說了,也請您再附作一首。”
“呃,你放那吧。”夜昙有些無語,都什麽時候了,要宮鬥就趕緊鬥起來,還寫什麽詞啊。
“昙兒,你什麽時候偷偷練習書法了?”一旁的少典有琴有些好奇。
“我哪裏練習過書法,我那是練習吹牛好不好!”夜昙理直氣壯。
一定有陰謀,但是她離光夜昙最喜歡将計就計。
望着那首《十香詞》,夜昙朝有琴抛出一個求救的眼神。
自家娘子有求,哪有不滿足她的道理。
只是……少典有琴看着夜昙。
他從前真是傻,想要和她親近些,卻只想到給她捉刀代筆寫卷子,明明可以為自己創造更好的機會的。
夜昙剛在書桌上鋪好宣紙,少典有琴便從身後攬住夜昙,又将筆沾好了墨,遞過去。
他這是要手把手教她寫。
“昙兒,下筆時你的手要穩。”
他們此時正倆手緊握,他又在自己耳畔輕輕說話,那溫熱的氣息打在夜昙耳尖,弄得她現在全身都癢得很,那筆能拿得穩嘛!夜昙有些臉熱,又有些無語,現在他是越來越熟練了。
少典有琴把着夜昙的手,書了一首七絕懷古。
宮中只數趙家妝,敗雨殘雲誤漢王。
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窺飛燕入昭陽。
怎麽看怎麽不像好詩。
夜昙拿着毛筆正端詳着,少典有琴盯着那筆,倒是已經開始懷念起昨夜那荔枝的香味來,有些晃神。
夜昙又讀了遍詩,回過味來,斜睨他:“誰是趙飛燕,誰又是那漢成帝?”
還“惟有知情一片月,曾窺飛燕入昭陽”,這是說她是漢帝,把他這個“敗雨殘雲”的有情飛燕打入了冷宮是吧。
“我陪你折騰了一晚上,我還冷落你了是吧!”夜昙說着就要打他,“少典空心,我看你是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冷落’”,卻又被少典有琴一把抱在懷裏哄着。
“娘子,你這可是冤煞為夫了,那皇後送來的《十香詞》,一看就是首亂情詩,為夫這麽寫才正是恰當。”他說到這裏,軟玉溫香在懷,也不覺有些意動。
都怪這詞!
神君拒不承認這是自己的定力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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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這《十香詞》呈給皇後的隔日,麻煩就找上門來了。
皇後借題發揮,指控這淫詞正是貴妃和宮人有私的鐵證。
那禦座上的皇帝神情不陰不陽。縱是夜昙,也說不上來他此時究竟是盛怒還是懷疑。
她又想起來她的父皇,還好自己的母後死得早,不然指不定會多傷心呢。
“陛下,俗話說得好,捉奸捉雙,捉賊捉贓。皇後既告我與宮人私通,敢問這宮人是誰?”夜昙不想給皇後繼續煽風點火的機會,馬上開始自辯。
“這也簡單,來人吶,将她拖下去,行‘鐵骨朵’之刑,定要将那奸夫姓名拷問出來。”皇後依依不饒。
這什麽刑罰,聽起來就很痛的樣子。
“貴妃有所不知,這是我國的聖刑。行刑者将遵循神明的意志施刑。你放心,神明既不會讓好人枉死,也不會讓壞人逃脫的。”皇帝在一邊作壁上觀。
什麽狗屁邏輯,合着這是讓她生死有命咯。
“陛下,您若不信妾,大可以派人檢驗字跡,這字跡根本就不是臣妾的!”
夜昙哪裏肯吃半點虧,繼續據理力争。她又在紙上抄了一遍那首懷古,大喊冤枉。
兩下對比,那字跡的确不是她的。
此時立在一旁的皇後還不甘心:“陛下,縱使不是貴妃,那也可能是貴妃宮裏的宮人有私相授受之事。臣妾身為皇後,統領六宮,絕對不能助長此風,任由這種禍亂宮闱之事發生。”
這皇後窮追不舍,惹得夜昙有點生氣,她決定要反擊了。
自己宮裏的宮人知道那時候“國丈”來過她寝殿,到時候扯出有琴來就麻煩了。
那皇帝剛剛說,神明的意志……她靈機一動,暗中掐訣,使了點法術。
一道神光突然籠罩了夜昙,照得她恍若觀音現世。
“阿彌陀佛,比丘國國主,此乃貧僧手書,陛下宮中确有禍亂宮闱之事,此人,正如那漢宮飛燕,位列中宮。”
說完後,她又裝作倒地不起的樣子。等宮人把她擡回寝殿,才肯睜眼。
夜昙的計劃,便是将這詩,做成是觀音授書,以此構陷皇後。
這帝王之心,素來多疑。自己就算整不死她,也要讓皇帝将信将疑。
自衛而已,她心安理得得很。
只是她這出戲到底吓到了少典有琴。
他接到夜昙所派宮女的消息,匆匆趕回貴妃寝宮等待消息。沒想到等來的是被擡進來的夜昙,簡直沒把他吓得三魂離體。
“昙兒!”
所幸夜昙沒舍得在戲弄他,馬上朝他擠眉弄眼,示意自己在演戲,随即裝作剛剛幽幽轉醒的樣子,又屏退了左右侍奉的宮人。
“昙兒……”少典有琴拉着夜昙的手,視線掃過她全身,确認了她像是真的沒有外傷,“你真的沒事?”
“哎呀,聽我跟你說!”夜昙便将發生之事一一告知了有琴。
“昙兒,我們得抓緊解決這事!”雖說只是凡人的陷害,但他不能冒險,萬一傷着她……他不敢想。
“放心啦~他們加起來,也不是我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