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颠倒夢境·十二

颠倒夢境·十二

“昙兒!”

魔箭刺入肩膀的感受,自然不會好。

但,濁氣對她的傷害肯定是小于對青葵的傷害。

青葵強忍着肩上傳來的痛楚,為夜昙治療。

那廂嘲風和英招還在糾纏不休。

夜昙沒有上趕着和英招去戰鬥。

之前在奈河殺頂雲時,她已經感覺到了有些力不從心。

現在有嘲風在前面頂着英招的壓力,她要保存實力。

畢竟,她還得保護青葵還有神識。

只是……

“你們幾個蠢貨,怎麽還不走!”夜昙真的爆發了。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們。

清衡、紫蕪還有慢慢擋在她和青葵前面,她們則擋在神識前面。

準确的是說,是神識圍在她們身邊。

“夜昙,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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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要與月下同生共死。”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了,所以比沒有情來得更淡定些。

辣目沒說話,只是拉着夜昙的手,擔憂地看着她。

“一點皮肉傷而已。”夜昙咬牙道:“哎呀,你們離我遠點!”

都擋着青葵為她治療了。

——————

“嘲風,你到底把雲兒怎麽樣了!”

“母後,這次您真的是冤枉兒臣了……”

頂雲,他只是管埋不管殺而已。

那個真正的殺人兇手,此刻正默默地在後方注視着他。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英招對着嘲風冷笑。

“嘲風,你勾結神族,反叛君父,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頂雲這麽久都沒有回來。

作為一位母親,她自然而然的有一種不好的直覺。

但是,她也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英招,你真以為你能殺得了我?”母妃已經被他保護起來了。

嘲風不信她還有什麽後招能威脅到他。

“嘲風,你這個逆子,還不趕快住手。”

“父王?”饒是嘲風,也愣了愣神。

“厲王,你也看到了,嘲風還有離光夜昙,夥同天界之人,叛離沉淵,此乃是大逆之罪。”

如今,嘲風和神族勾結一事,這麽多雙眼睛都看着呢,是板上釘釘了。

他總得對沉淵衆人都有個交代吧。

“他們與神族為伍,都該死。”英招頗有些咬牙切齒。

——————

沒想到這老東西居然親自來了。

夜昙躺在青葵懷裏,皺了皺眉。

他平時忙得很,英招竟然能把他請來。

看來這兩人還是有點情分在的。

英招已經搬出了沉淵最大的一條罪名,扣在他們頭上。

這下,局勢急轉直下,直接朝着最不利于他們的方向發展了。

“來人,把嘲風還有離光夜昙打入纏魂窟”,說到這兒,炎方頓了頓:“離光夜昙,擇日問斬。”

頂雲現在也不知如何了,他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處置嘲風。

“父王,事情不是您看到的這樣,您容孩兒解釋。”

炎方并沒有搭理嘲風,他五指成爪,扣住了嘲風的喉嚨,一把将他高高提起。

這個逆子,居然還不知道要乖乖閉嘴嘛!

再說下去,他就是不想殺,也得殺了。

——————

關鍵時候,夜昙出手了。

她大體上知道沉淵厲王是什麽心性。

不救嘲風的話,說不定他真的就會殺了嘲風。

不過,夜昙倒并不是同情嘲風。

嘲風會不會反水,她也不确定。

只是,唇亡齒寒的道理她是懂的。

他暫時還沒出賣了她。

而且,她再不出手,難道真的要乖乖進纏魂窟裏等死嗎?

開玩笑,就算是魚死網破,她也要反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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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王受到了夜昙的攻擊,便松開了嘲風,轉向她。

這攻擊只是夜昙的試探,自然不被厲王看在眼裏。

“離光夜昙”,沉淵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公然忤逆于他了,“真是好膽量。”

炎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她與那時的英招多少有些相像。

可惜了……

一旁的英招則有些失望。

她自然是最希望嘲風趕快死的那一個了。

離光夜昙麽,和她其實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

“厲王,你如何只聽信王後一人之言?什麽勾結神族,我只是來找我姐姐治病的。”

她真是受夠了這些傲慢的上位者。

他們一句話,就能決定她的命運。

“沉淵的規矩是不能求醫問藥,那我現在不在沉淵,難道還不能治療了嗎?”

“離光夜昙,罪證确鑿,你休要再狡辯了。”英招并不想讓夜昙再節外生枝了:“厲王,她一向來就巧舌如簧……”

“好了!”

厲王則擡手止住了英招的話頭。

“離光夜昙,本王便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親手殺了身後的神識,那本王自然相信你的忠誠。”

炎方其實并不在乎夜昙能不能殺了神識。

現在他們個個都是甕中之鼈。

但他需要她表明一個态度。

呵。

果然還是要讓她納投名狀。

雖然在夜昙看來,厲王不過是個窮兵黩武的庸碌君主。

但現在的情況,她就算舌燦蓮花,也暫時想不出什麽能讓他信服的解釋來。

剛才那些話不過只是為了拖延時間。

她需要先調息,才能吸更多的魔氣。

————————

“你……”面對夜昙的突然發難,厲王也震驚了。

她這究竟是什麽妖孽的功夫。

嘲風和谷海潮趁機來到青葵身邊。

厲王雖然暫時被夜昙牽制住了,

但還有英招,還有沉淵大軍。

清衡、紫蕪還有慢慢,都漸漸不敵沉淵士卒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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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時的夜昙而言,炎方的功力看上去深不可測。

她渾身上下疼痛得比之前還要厲害。

怎麽辦?

她快受不了了。

夜昙回過頭去看青葵的情況。

青葵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甚至有些立不住了,只能用眼神示意自己沒事。

而嘲風和谷海潮正在不遠處殺沉淵士兵。

不行……

其實夜昙也不知道,她如果真的死了的話,青葵會不會也……

她的眼神又一一掃過青葵身邊的神識。

他們也和青葵一樣,心中焦急、心疼,卻又束手無策。

如果她今天死在這,姐姐,還有神識,一樣都得死。

既然如此……

“你們三個,別愣着了……快……想想怎麽……合一。”

夜昙說得很勉強。

她真的已經快堅持不住了。

辣目,小沒,聞人,

對不起。

“哦。”

“合一,合一……”

“究竟要怎麽合一啊?”

辣目,沒有情和聞人面面相觑。

“拉手……”夜昙很艱難地吐字:“試試……”

辣目聞言,嘗試牽起了聞人與沒有情的手。

但,什麽都沒有發生。

“受死吧!”

正在此時,英招突然從旁襲來。

夜昙感覺到了逼近的魔氣,但是騰不出手來抵擋。

受到魔氣沖擊,她的身體向後飛起。

“昙兒!”

青葵從身後抱住夜昙。

神識們跑得比青葵快些,他們擋在夜昙面前。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居然可以擋住英招的一擊。

三人見狀,自然也明白過來。

原來所謂的合一是這個意思。

——心念合一。

他們都非常急切地想要保護她。

——————

此時的天上,金光四射。

這種景象,不管是活了幾千年的神仙,如清衡和紫蕪,還是號稱見多識廣的夜昙,甚至是英招與厲王,都是第一次見。

一時之間,他們都有些愣神,只顧着擡頭望天。

不行,絕對不能讓厲王他們幹擾神識合一,必須要牽制住他。

夜昙被金光刺得睜不開眼,但也因為這樣,她不再傻傻地盯着天上瞧了。

想到這,她鉚足了最後一點力氣,繼續吸收厲王身上的魔氣。

夜昙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吐血了。

但她不敢張開嘴。

她怕一張嘴,憋在心裏這口氣就散了。

很多時候,生與死,往往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但事實證明,絕對的實力差距,有時候不是人的意志可以克服得了的。

只能到這裏了。

夜昙是真的受不了了。

她倒在青葵懷裏,連擡起手的力氣也沒有。

姐姐……

夜昙想叫青葵,但發不出聲音。

血不斷地從她的嘴角湧出來。

她是不是要死了?

她好害怕啊……

“昙兒……”

青葵抱着她,淚如雨下:“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你牽扯進來。”

夜昙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上的金光。

她其實看不太分明究竟如何了。

但是她不想閉眼。

閉上眼睛的話……

她可能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了。

直到她眼前的金光變作一抹銀白,有一雙手覆上她的眼睛,夜昙才徹底昏過去。

——————

厲王此時是可以抽手對付神識了。

但轉眼間,他的對手已經換了一個人。

厲王看着少典有琴。

他複活之後,立刻奔向了離光氏的兩姐妹,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此時,少典有琴正抱着夜昙,為她療傷,

厲王并沒有出手偷襲。

出手并無勝算,顯然還會折了自己的顏面。

“走!”厲王雖然有些剛愎自用,但好歹也是身經百戰。若是真的只有匹夫之勇,不能察覺到危險,他如何能一統沉淵,又如何能活到今天。

“厲王!”英招還想說什麽。

“我說走!”

此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歸墟一戰,他自然一清二楚。

英招不在現場,所以還心存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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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往的記憶如同走馬燈一樣,又一一在少典有琴的眼前閃過。

為什麽又會是這樣?

盡管事情變得很奇怪,但他并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也不可能走。

昙兒……

少典有琴看着青葵懷裏的夜昙。

蒼白的臉,全無血色。

他不明白,他們為什麽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裏相見。

但是昙兒在哪裏,他就在哪裏。

此時,少典有琴心情之複雜,

除了痛徹心扉外,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

“神君……”青葵見他不說話,心裏頓時無比緊張:“昙兒她怎麽樣了?”

“她傷得很重,需要馬上回天界治療。”

少典有琴轉過頭,對仍然伫立在一旁的嘲風言道:“青葵公主的毒,我會給她解的,你不必憂心。”

沉淵大軍撤退後,嘲風和谷海潮還沒走。

見他主動搭理自己,嘲風或多或少也有些驚訝。

“那拜托了。”

——————

蓬萊绛闕。

少典有琴抱着夜昙,先把青葵送回了天葩院。

“青葵公主,請你在此修養。”

青葵只是中了沉淵的毒,但不至于危及性命。

顯然,現在更要緊的是夜昙。

“神君!”青葵自然不想待在天葩院裏等消息。

“青葵公主請安心,昙……”少典有琴停頓了一下:“夜昙公主現已無性命之憂,只是內傷還需治療。”

說罷,他也不再停留,抱着夜昙返回了蓬萊绛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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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绛闕。

少典有琴握着夜昙的手,查她脈息。

終于穩定下來了。

他長出一口氣。

剛剛把脈時,發現她五髒衰竭,氣脈幾絕,差點沒把他吓死。

少典有琴想了想,施了個法,在夜昙身上中下了虹光寶睛。

他的本命法寶,可助他為她更好地療傷。

此時她身上的花靈之力并未覺醒,清濁相克的副作用尚且可控。

他的神力可以虹光寶睛為中介,流淌到她所有受損的經脈之中。

同時,虹光寶睛也能讓他随時感覺到她身體的情況。

“神君,您別怪飛池多嘴,您這樣……不妥吧?”

之前飛池看到神君複活,激動得很。

尤其是看到他們家神君抱着個不認識的女子回蓬萊绛闕時,他更激動了。

他眼睛多尖吶!

此時,飛池已經在一旁看了半天,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盡職盡責地提醒一下神君。

“有何不妥?”

“夜昙公主她……可是沉淵族人啊!”飛池小心翼翼地組織言辭:“天帝那裏……本就反對青葵公主用神識碎片将您複活……”

這回再加個沉淵的儲妃,那不得更麻煩了。

“不必擔心。”少典有琴表情都沒變一個。

就像沒有情之前經常說的那樣,債多了不愁。

他活過來這件事,父帝就相當忌憚。

所以,不管他做什麽,父帝都不會高興。

那就讓父帝繼續不高興好了。

“她是本君的救命恩人”,少典有琴的語氣依舊毫無波動:“天帝那裏,本君自會解釋。”

“其實……九霄雲殿的侍者正在殿外等您,天帝召您了。”飛池默默地提醒。

他家神君把那使者晾在大殿之外,連個歇腳的地方都不給人家。

這着實是有些失禮了。

“他還沒走嗎?”少典有琴這才想起來還有這件事,“飛池,你去和他說,本君剛剛複活,身體不适,休息之後,再去請安。”

他現在根本不想離開夜昙半步。

“神君……”這大晚上的還陪在身邊,也太明目張膽了,“要不要飛池去請青葵公主過來替您?”

“不用了,青葵公主想必已經歇下了。”多日不見,飛池還是如此嘴碎。

“你先退下吧。”

“是……”他算是看出來了,神君這是打算借着療傷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将這沉淵儲妃留在蓬萊绛闕了。

———————

“昙兒……”

飛池走後,少典有琴再也不想忍耐了。

他彎下腰,在夜昙額頭輕輕映上一吻,又摸了摸她的臉蛋。

不敢再揪了,怕她疼,也怕她醒了。

感覺瘦了點,本來她臉頰上的肉還要多點的。

想到這裏,他又心疼得不行。

得讓天葩院的膳堂多做點吃的備着。

在床頭守了夜昙一天一夜後,耐不住青葵再三請見,少典有琴只好先将還在昏睡的她先送回了天葩院。

然後自己去應付天界那一堆繁瑣的事務。

一想到這裏,他就頭疼。

——————

天葩院。

夜昙悠悠轉醒。

“昙兒!”

夜昙定了定神,看到青葵正一臉激動地看着她,“昙兒,你終于醒了,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姐姐!”她一把抱住了青葵,“你沒事吧?”

“昙兒,我們在天界,現在很安全。”

青葵就是青葵,知道夜昙最關心什麽。

“我們……”夜昙只記得她給青葵擋箭的事情:“天界?”

“是啊,你傷得太重,神君只能将你帶上天來療傷。”

“神君……那神識呢?”

“昙兒,你別激動,小心傷口。”青葵也察覺到了她好像不記得之後的事情了。

許多病人都是這樣,受重傷後會不記得受傷前後的事情,也算是一種自我保護。

“昙兒,神識為了救我們,自願合一。”

“哦……那……那太好了。”

這大概就是他的宿命吧,不管怎麽逃,還是逃不開的。

至少,天帝還是接受他複活的。

現在一切都已經回到了正軌。

青葵也不用當寡婦了。

為什麽她還這麽失落呢?

“咕嚕嚕——”夜昙的肚子開始叫起來。

“昙兒,我扶你起來洗漱更衣吧。”

“昙昙,快點快點,開飯了!”

慢慢從門那邊冒出一個頭來。

“姐姐,你這裏哪裏來的這些好吃的。”夜昙自然知道神族辟谷之事,青葵早就開始修習此道了。

“昙兒,這些都是天葩院的膳堂裏做的,你想吃什麽,就跟我說。”說到這裏,青葵又補充道:“不過,你傷還沒有完全好,所以太油膩的可不行。”

“沒事沒事,我完全可以的!”一提到吃的,夜昙馬上來了精神。

她覺得自己餓得能吃下一頭牛。

“昙兒,先把衣服穿上。”

青葵拿出一件非常華麗的淡紫色衣服。

夜昙看了一眼就移不開眼睛了。

那衣服的質地和天光绫很相像,上面還鑲滿了各種流光溢彩的,看上去就很不尋常的珍珠和寶石。

她看出來了,這些都是護身法器。

“姐姐,你特地給我留的啊?”

以前,青葵就經常接濟她衣裙簪花。

“這是我之前收到的禮物,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就給你留着了。”

夜昙穿好衣服,又在鏡子前轉了幾個圈,開心得很。

她發現這天葩院的裝飾也全是紫色系的,讓人覺得親切。

夜昙是想起了朝露殿。

雖然天葩院可是比朝露殿奢華多了。

青葵居然選她最喜歡的紫色來當裝飾……

看來她的地位仍是高于她那便宜姐夫的!

她還是姐姐心裏的第一位。

想到這,夜昙更開心了。

“姐姐,我好喜歡你這殿啊”,夜昙拉住青葵的手,跟着她向膳堂走去,邊走邊說,“什麽時候你也來沉淵看看吧。我跟你說啊,我住的濁心殿也是用了紫色當裝飾。沉淵的布料都很厚重,不像天界這種輕飄飄的,也沒有淡紫色,不過濃紫我也挺喜歡的……”

“……有機會的話,姐姐一定去。”眼見夜昙已經完全把他們和沉淵厲王打架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青葵也不想特地說明了。

她開心才最重要。

——————

吃飽喝足之後,夜昙有些困了。

平時她自然不可能那麽早就睡覺,可能是傷還沒好的緣故吧。

“姐姐,我想睡了。”

“昙兒,你再等等”,青葵攔着她:“神君之前說,他布星後會過來為你療傷的。”

“啊?”那她究竟要等到什麽時候啊?

其實,夜昙這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畢竟,少典有琴雖然人不在她身邊,心思是沒有一刻離開她的。

——————

“昙昙,來了來了!”

夜昙沒等多久,慢慢便冒冒失失地跑進來。

“神君。”青葵向少典有琴施了一個堪稱教科書般完美的禮。

夜昙一開始只打算鞠個躬算了的,此時也只好在一旁學着青葵的樣子給他行禮。

“不必多禮。”少典有琴趕緊制止了她。

看着她朝自己行禮,他是怎麽看怎麽不是滋味。

夜昙想了想,從懷裏又掏出一張準備好的帖子。

她平時都習慣性地用一只手拿東西,此時又默默将改成了兩只手,遞出去。

“這是?”

“拜帖。”

她是未來的沉淵儲妃。

在天界做客,不得考慮政治影響啊?

遞上帖子好歹周全一下禮數,也省得被人抓住小辮子不放。

“公主,你今天感覺怎麽樣?”少典有琴示意夜昙坐下來,要給她把脈。

其實,有虹光寶睛,她的身體情況他是一清二楚的。

“別的也沒什麽,我就是感覺有點累。”夜昙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也有點惴惴不安起來:“怎麽了,我的內傷很嚴重嗎?”

“公主不必憂心,累是正常的。”

流了那麽多血,能不傷身嗎?

“之後我會安排人按時為公主送藥膳的”,少典有琴起身,又向青葵點頭致意:“天色不早了,本君就……先告辭了。”

雖然少典有琴根本不想走,但他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考慮到她們姐妹的名聲,由不得他任性。

“姐姐……”夜昙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他本來就是這樣的嗎?”

“是啊,怎麽了?”青葵疑惑道。

這也和神識差得太多了。

好冷淡的感覺。

也是啊,這才符合她知道的神族人的形象。

“沒什麽啦,姐姐我睡啦!”

“嗯,昙兒晚安。”青葵幫她掖了掖被角。

“姐姐你要等我睡着了再走啊!”

“好,知道了。”

——————

“姐姐!”夜昙興沖沖地沖進來。

現在,她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

又恢複成以前那個活力四射的離光夜昙了。

“姐姐,他說了,可以讓我長住在天葩院陪你。”

她剛剛去蓬萊绛闕找了少典有琴。

本來以為他會考慮到她身份敏感,不讓她在天界多待的。

沒想到他倒是答應得挺爽快的。

之前夜昙聽慢慢得來的小道消息,說是天規裏寫了,如果沉淵族人進了天界,要誅肉身,毀元神。

聽得她毛骨悚然。

這是要她萬劫不複的節奏啊。

現在看來,她這便宜姐夫雖然表面上對青葵不冷不熱的,心裏應該還是重視她的。

“昙兒,先別說這個了,藥喝了嗎?”

“哎呀,姐姐,我不疼了。”

“昙兒聽話,這個是大補的,神君特地囑咐了,要我看着你全都喝完,一滴都不能剩下來。”

少典有琴也知道,自己的話的分量是比不上青葵的,便托她轉達。

二人正聊着呢,飛池又來天葩院給她們送藥。

“姐姐,你身上的毒都解了嗎?”夜昙看着那一堆丹藥,有點被吓到。

這不會都是給她一個人的吧?

“昙兒,我餘毒已清,這些都是給你的。”青葵看出了她的小心思。

“……”

她沒被疼死也得被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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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趁着青葵去給她煎藥的空當,偷偷地拉過飛池:“我說小池子啊,我問你,你們那蓬萊绛闕有沒有喜歡穿紫衣服的小仙娥?背影和我有點像的?”

她還是不放心那個女人。

得找出來,再給她個下馬威才行。

“回禀公主,神君在玄境閉關千餘年,身邊只有飛池相伴,絕對不可能認識什麽小仙娥。”事關他們家神君的名譽,飛池說得一臉認真。

哦?

“那說不定是閉關以前呢?你再仔細想想!”

就聞人那個表現來看,真的很難不讓人懷疑啊。

“這飛池就不清楚了。”他也不是一開始就陪在神君身邊的。

“這樣啊……”

夜昙若有所思。

這也合理,一千多年了,就算真的有什麽,對方說不定早就把他忘記了。

不足為慮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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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無聊啊”,最近她每天都在天葩院喝藥,“姐姐,你陪我四處轉轉吧!”

“我正要去上書囊”,青葵自然不會讓夜昙失望的:“這樣吧,昙兒你也随我一起去?”

“上書囊是什麽地方啊?”

“是學堂。”

“啊?上學啊?那……我就勉為其難去聽聽看他們的課好了。”

夜昙嘴上說得很無所謂,其實心裏想去得要死。

青葵笑着點了點她的額頭,便吩咐侍女給她準備文具。

——————

上書囊。

“姐姐,你說這上書囊的先生真的會允許我旁聽嗎?”

神族這麽大方的嗎?法術任她學?

“待會兒我向青藜星君說明情況便好。”青葵拍了拍夜昙的手,安撫她。

“姐姐,清衡和紫蕪怎麽還沒來?”

“他們……有點事,請了幾天假。”其實因為擅自下界的事情,他們還在禁閉期。

“昙兒,待會兒姐姐介紹新朋友給你認識,好嗎?”

“哦。”其實,她才無所謂什麽新朋友不新朋友的。

學習最重要。

——————

到了快開課的時候,上書囊的學子、教習們都陸陸續續到了。

碧穹今日穿了新做的衣裙。

和往日的紅霞不同,今天這身是由紫霞編織而成的。

紫霞乃仙人們所乘之雲氣的一種,本就難得,要織就這件仙衣,自然更是耗費巨大。

她來上書囊算不上久,統一的制服還沒有做好。

青葵回來以後,碧穹雖然仍然不屑于用修容術,但是一直都很在意自己的穿着打扮,打算趁着這個空當,暗暗跟青葵叫勁。

今日她本來想的是,穿着紫霞仙衣,一定能在衆學子面前,力壓群芳,脫穎而出的。

沒想到居然又來了個穿紫衣服的女人。

兩人有點撞衫的意思。

碧穹看到夜昙後,當場就拉下臉來。

原因無他,夜昙那件比她身上穿的還要珍貴。

相傳當年老子西出函谷,便有紫氣浮關。

道家以紫氣為祥瑞之氣,意指至尊至貴,祥瑞至極。

要收集紫氣制成護體法衣,需成百上千年之功。

除了點點星光之外,還有淡淡的紫色煙氣正萦繞于穿着者周身。

碧穹也不是笨蛋,自然猜得出青葵身邊這個紫衣女人的身份。

玄商君帶沉淵儲妃上天這事,盡管幾個當事人都有意低調處理,到底也成為熱門八卦,在天界四處瘋傳。

“離光夜昙,你身上這衣服哪裏來的?”碧穹叉着腰道:“一定是你偷的,對吧?”天後是她姨母,她受寵慣了,平時說話基本也不太過腦子,從不看人臉色。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句話立刻引得在場的其他子弟竊竊私語。

“不會吧?”

“天妃的妹妹居然是小偷嗎?”

“別忘了,她可是沉淵族的人啊。”

“但是我聽說啊,連沉淵族的人也受不了她了……”

“怎麽說?”

“我跟你說啊……”

“碧穹仙子誤會了,此衣乃神君所贈。”

青葵一開口,那些子弟便不再懷疑。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青葵公主如此高潔,怎麽會放任妹妹如此嘛!”

“這衣服想必原是神君送給天妃的禮物。”

“還請碧穹仙子跟昙兒道歉。”青葵對碧穹正色道。

“對啊碧穹,你不能随意冤枉了別人!道歉!”有不服霞族的,或是傾慕青葵鳳儀的子弟趁機起哄:“快道歉!”

“你們……”

碧穹原就是不得理的。

這種一邊倒的情況,更是把她氣得快哭了。

“哥哥,你看啊!”她回過頭沖着推雲直跺腳:“他們都欺負我!”

——————

推雲陰沉着一張臉,自碧穹後方走出。

今日鬧的這一場,霞族的确是臉上無光。

“請夜昙公主給我妹妹道歉。”他象征性地朝夜昙拱了拱手。

“我又沒錯,憑什麽要我道歉!”夜昙簡直無語,用手在推雲面前揮了幾下:“喂,我說你沒瞎吧,明明是她先挑釁的!”

“禮不可廢,憑你一個沉淵族,也配穿戴我們神族服飾嗎?”

這話就已經很難聽了。

夜昙今天算是長了見識。

“姐姐,原來這就是神神相護啊!”

和人界相比,也沒什麽特別稀奇的地方嘛!

“推雲仙師,剛才的話,是你說錯了。”

青葵表情嚴肅,推雲平白的刁難讓她頗為不悅:“服飾雖有等級之分,但昙兒身上的法衣卻并非禮服。你以服飾定人身份品格,過于狹隘。”

“青葵公主,自古以來,沉淵族禍亂四界之心不息,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推雲聽說天帝也對此事頗為不滿,故而并不懼怕得罪了離光夜昙。

“昙兒并非尋常沉淵族人……”青葵還想繼續講道理,卻被夜昙打斷。

“推雲,是吧?”

“正是。”

“我們沉淵呢,向來只尊重強者。”

确切的說,是能動手就絕不逼逼。

這推雲擺明了是要刁難她,夜昙懶得再跟他廢話:“你想要我給你妹妹道歉的話,就得贏了我。”

“果然野蠻!”碧穹在一旁哼哼。

“既然如此,還請夜昙公主指教一二。”推雲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這要是在沉淵,哪裏還有這麽多廢話,早就大打出手了好嘛!

夜昙是沒在怕的。

想當年在魍魉城的添香臺上,她也算戰績輝煌。

“好啊,既然你都這麽求我了”,夜昙一向來牙尖嘴利,嘴上的虧也不肯吃一點:“我就勉為其難地教導你一下好了。”

大多數時候,她對自己的法術還是充滿自信的。

“昙兒……”青葵還想阻止她。

“姐姐,他們是想借這件事打你的臉。”碧穹這女人一看就來者不善:“我必須要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這樣他們以後才不敢再來惹青葵。

“等等!”碧穹見狀,跑到推雲身邊,挽着他的手,又對夜昙道:“離光夜昙,你敢不敢加碼?”碧穹在一旁喊:“若你輸了,你身上這件仙衣,就得歸我,你敢賭嗎?”

“賭就賭”,夜昙朝着碧穹龇牙咧嘴:“怕你啊?”

“但是呢,若我能夠獲勝”,夜昙伸出三根手指:“你和你哥,你們兩個,就得當場脫了衣服,然後給我和我姐姐磕三個響頭!”

“昙兒,他們是有不對,可是你也不用……”

“哎呀,姐姐,你就放心吧。”

夜昙阻止了青葵繼續說下去:“怎麽樣,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你……”碧穹被氣得詞窮,“你真不要臉!”

“妹妹,你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沉淵族人哪裏會懂得什麽禮義廉恥。”

面對一個人族出身,二十出頭的小丫頭,推雲很是自信。

上書囊裏的霞族之人自是唯推雲與碧穹馬首是瞻。

他們見推雲發話了,便也在一邊起哄,故意開始嘲笑夜昙。

“離光氏居然有這樣的公主,不可思議啊!”

“咱們的天妃怎麽會有這樣的妹妹?”

“是啊,青葵公主怎麽會有這樣的妹妹!”

這嘲笑夜昙耳熟得很。

因此也并不放在心上。

二人擺開陣仗。

上書囊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

“昙兒……”

青葵正要開口繼續勸架,此時,掌管上書囊的清藜星君來了。

“你們在吵什麽?”他皺眉巡視了一圈:“都很閑嗎?功課都做完了?”

“星君。”衆學子施禮之後,都作無事發生狀,趕緊跑去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推雲拉拉碧穹,二人也趕緊回座位了。

唯有青葵拉着夜昙給青藜星君見禮。

“這位就是夜昙公主吧”,青藜星君看見夜昙,只是皺了皺眉,并不驚訝于她的到來。他轉過頭對着青葵說:“青葵公主請安心,神君之前已經吩咐過了。”

說罷,他又拂了拂袖子,示意她們趕緊入座。

“好了,上課吧。”

這節課教授的是高階的木偶衣冠術。

施術者憑此可随心所欲的物化五行。

夜昙明顯看到遠處的碧穹給了她一個挑釁的眼神。

她不以為意,自顧自地看着青葵寫的筆記。

夜昙對法術法陣的興趣更甚于打架鬥氣。

她學過獸族和沉淵族的法術,這神族的還沒學過。

新鮮得很呢。

——————

散學之後。

“離光夜昙,你等等”,碧穹顯然不想輕易地讓她走掉:“怎麽,你想逃嗎?”

又有熱鬧看,上書囊裏的那些學子也都不急着回家了,紛紛駐足觀看。

“怎麽,你們這麽急着要在這大庭廣衆下給我脫衣服啊?”夜昙此時其實也過了那個勁兒了。

她一心想着晚膳的菜呢,随手就朝碧穹施了個法。

——————

殿上瞬間變得一片寂靜。

那些剛剛還在喧鬧的圍觀者一下變得鴉雀無聲了,只是盯着碧穹看。

一旁的青葵和推雲甚至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

原來,夜昙把碧穹的外衣給變沒了。

雲霞為水屬性,将水蒸發了,衣服便化為氣體。

物化五行,她剛學的。

碧穹就成了她第一個實踐對象。

“現在大家都知道了,究竟是誰不知禮,不知儀”,夜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詩經》裏都說了,人而無儀,不死何為?哎喲喲,玄商君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妹妹?”

她向來氣死人不償命,而且還是有仇必報的個性:“哦,不對,他妹妹是紫蕪。你只是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裏冒出來的哪棵蔥!”

“你還我衣服!”

碧穹氣得直接來扯夜昙的衣服。

她道行不夠,看不出來夜昙使了木偶衣冠術,只當時她藏起來了。

——————

“住手。”

玄商神君一出現,上書囊的溫度一下子下降了不少。

“表哥”,碧穹看到少典有琴來了,頓時放開了夜昙,朝着他眼淚汪汪地哭訴:“離光夜昙欺負我!”

“公主,你沒事吧?”少典有琴徑直來到夜昙面前。

課前發生的那些糾紛用不着他特地去打聽,飛池與翰墨自然會一一說給他聽。

聽了飛池打的小報告,他再也無心批公文了,早早便來到上書囊外,就等着青藜星君散學。

“沒事啦。”

事發突然,她沒想到神仙是這麽近身打架的,衣裳就被碧穹扯得有點皺巴巴的。

少典有琴見狀,當即拂手,将她的儀容整理了一遍。

而後,他又轉過身去,朝着一幹人等道:“夜昙公主是我請來的客人。”

夜昙來到青葵身邊,拉了拉她的手,朝她使眼色。

她自然知道,玄商君的言下之意是在警告他們,不能怠慢了他請來的客人。

不得不說,狐假虎威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碧穹,大庭廣衆,你如此衣衫不整,成何體統。”

“表哥,都是離光夜昙她……”

只是少典有琴根本沒等碧穹說完。

“還有你們”,少典有琴又轉頭訓斥那些圍觀的學子:“不知安心治學,在上書囊好勇鬥氣;見同窗争吵,又不知勸解,反幸災樂禍。”

玄商神君表情肅穆,一幹小仙都不敢開口,默默聽訓。

“現在,都去雷霆司自領責罰。”

“是,神君。”

飛池跟在少典有琴身後,一聲不吭。

天規第五百二十一條規定了,不可因任何原因在天界攀比鬥氣。

他們家神君方才因收留沉淵族人在天界而去雷霆司自領的責罰。

待會兒估計又要去替夜昙公主收拾爛攤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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