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颠倒夢境·十六·還君明珠

颠倒夢境·十六·還君明珠

昙兒,昙兒呢?

少典有琴複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去找夜昙。

她不顧一切,以身為餌吸厲王的魔氣,就為了拖延時間。

之前,因為頂雲的事,她身上的傷養了許久都沒有好。

這一切,都是為了救他。

而他當時……對她說了很多過分的話,說不是自己求她來救的,還騙她做了逾矩之事。

他欠她的,大約是永遠都還不清了。

當然他也根本不想還清。

這樣才能一直和她糾纏下去。

少典有琴穩住夜昙的傷勢後,終于有時間看看他周圍的人。

青葵公主抱着夜昙,仍在低聲啜泣。

嘲風和谷海潮身上也都挂了彩。

清衡、紫蕪、帝岚絕他們……也都為他的事情東奔西走,付出良多。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一定有義務要救他的。

他們違逆天命相救的這份情,他感念在心。

“多謝各位相助。”

向他們致謝後,少典有琴又安撫了青葵和嘲風幾句,随後抱起夜昙,返回了天界。

——————

少典有琴把夜昙留在天界,是受到一定阻力的。

天規裏明文規定了,沉淵族人是不能無故滞留天界的。

九霄雲殿。

“有琴!”霓虹拉着他的手:“一切可好。”

“兒臣已經無礙……讓母神擔心了。”他打發九霄雲殿使者的借口是說自己身體不适:“母神,是兒臣請安來遲……”

“不礙事的”,少典有琴話才說了半句,便被霓虹打斷。

“其實,你再多休息幾天也無妨的。”霓虹心疼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他。“有琴,本宮聽聞,青葵的妹妹為了救你,也受了很重的傷,她現在可好些了?”

“多謝母神,她也無礙了,青葵公主正在天葩院陪着。她讓兒臣轉達,暫時不能來請安了。”

“沒事就好。”對霓虹來說,這些小輩們沒事,她的心也就安了。

“有琴。”

“見過父帝。”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

“天帝。”

“有琴,聽說你将沉淵的儲妃都帶上天界了,可有此事?”

在一通官樣寒暄後,少典宵衣切入了正題。

“回父帝,确有此事。”

“有琴,你可知天規森嚴,不容任何人觸犯。”作為天帝,他心裏其實老大不爽了,但是此時也不好發作,只能以言語稍作暗示。

“啓禀父帝,夜昙公主不僅是青葵公主的姐妹,也是兒臣的救命恩人。她為了救兒臣,為沉淵厲王所傷。若是放任她在下界自生自滅,恐怕四界都會笑我神族無禮。”少典有琴已經準備好了應對的說辭,從容不迫地答道:“兒臣以為,于情于理,都不能棄之不顧。關于天規,還請父帝放心,兒臣屆時會去雷霆司領罰。”

“還是有琴思慮周全。”這是要把他所有的話都堵上啊。

“可是,朕聽聞,夜昙公主的傷勢你已經控制住了。”少典宵衣的言下之意就是差不多就得了,“若還是将她繼續留在天界,怕是不妥。”

“父帝,青葵公主思念家人,還請父帝再寬宥一段時日。”

“她畢竟是沉淵儲妃,若在天界久留,他日回到沉淵,終究會對神族不利。”

“父帝,夜昙公主也為救兄長一事出了許多力的。”一旁的清衡開口說情。

“是啊,父帝!”紫蕪也看不下去了。

父帝不感謝人家就算了,還要懷疑人家居心叵測。

“放肆!你們兩個先前目無天規戒律,私逃下界,現在又在此強項頂撞,你們眼中可還有我這個父帝?”

“天帝,青葵、夜昙、清衡、紫蕪,他們令有琴複生,替神族立下了汗馬功勞,天帝就莫要再苛責這幾個孩子了。”霓虹再也看不下去,開口替他們求情。

“好吧,今日若非天後求情,朕定要按照天規懲處你們幾個。”

少典宵衣到底還是顧念霓虹的面子,或者說,霞族的面子。

“兒臣謝過父帝。”在霓虹的暗示下,三個人異口同聲答道。

他們還是暫時見好就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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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绛闕。

少典有琴正在教導炛兲處理政務。

父帝對他的複活态度微妙,心中不愉,所以還特地派個武将跟着他學習處理文書。

只不過這次是監視他和青葵公主。

“神君,咱們今天還去天葩院嗎?”因為炛兲的到來,飛池在一旁請示原定的日程是否會變更。

“去。”

他還欠青葵公主一個解釋。

必須要和青葵公主說明白,而不是稀裏糊塗地娶她。

而且,他日思夜想的人現在在天葩院。

“炛兲将軍,本君還有要事,将軍就先将這些公文都看起來吧。”少典有琴指着桌上的一堆文書吩咐道。

“神君,末将還是有許多疑問想要請教神君。”炛兲拿起文書,示意自己可以跟着他請教。

“既然如此,将軍自便。”真是有夠見縫插針的。

“神君,咱們就讓炛兲這麽跟着嗎?”飛池有點替自家神君着急,瞅準了個空當悄悄詢問:“那您怎麽去見……青葵公主啊?”

“本君當然是光明正大地去”,少典有琴被飛池問得莫名其妙,他去見青葵公主,何須偷偷摸摸的。

當初他不敢叫人發現,是因為擔心暴露神識記憶和錯嫁一事。

少典有琴的态度弄得飛池都有些糊塗了。

最初,飛池看到他将青葵公主的妹妹帶來蓬萊绛闕治療,一下就察覺到了其中的古怪。

為青葵公主的妹妹治傷,在天葩院即可,沒必要帶來蓬萊绛闕,還親自守人家一夜,連青葵公主都不讓進。

可是神君現在的态度,讓他覺得好像又不是那麽回事。

難道真的是他們搞錯了,神君就只是知恩圖報,愛屋及烏?

其實,不光是飛池疑惑,九重天上那些八卦的神仙們,也都搞不清楚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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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公主,昙……夜昙公主今日可好些?”

少典有琴見到青葵的第一件事,便是詢問夜昙的情況。

“神君放心,您讓飛池送來的藥都很有用,昙兒近來好了不少。”

“如此,甚好。”

不知怎麽的,少典有琴看着青葵,下定決心想說的那些話,突然就說不出口了。

他到底要怎麽開口說自己不是想要再迎娶一位側妃,而是想要解除婚約呢。

因為顧慮到青葵的感受,少典有琴的攤牌計劃稍稍拖延了一陣。

不過期間尚有意外之喜。

夜昙特地來找他商量,說是想要在天界多留一會,這倒是正合了他的意。

少典有琴其實并不知道夜昙現在是怎麽看他的。

三片神識中,她好像又只是對辣目稍稍溫和一些。

若是青葵公主離開天界,她怕是也要跟着一起走,一刻都不會多待。

那他就又要見不着她了。

少典有琴天天去天葩院見青葵公主的事情,傳到天後的耳中,還以為是經過一遭生離死別,他們兩個終于都開竅了,便讓太常司來為他們量身定做成婚大典所要的禮服。

這件事其實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當飛池來報時,少典有琴便已經明白了。

他不能再等了,必須馬上和青葵公主把話都說清楚。

少典有琴正要動身前往天葩院,不想飛池卻來禀告。

說青葵公主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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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青葵此來,是想與您商議大婚一事的。”

“青葵公主……”少典有琴還以為她要繼續提當初那個建議。

“神君,怎麽了?”

少典有琴想要說的,青葵其實心知肚明。

早在界下之時,她就有所察覺。

若說辣目和沒有情那會兒,她還沒有反應過來。

可聞人那幅畫像裏,那紫衣女子的背影,她太熟悉了。

昙兒說她從未見過玄商神君。

但流星雨那夜,玄商神君在聽到她提起昙兒的事情時,反應卻那樣激烈,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

所以,玄商神君口中所說的心儀之人,約莫就是昙兒。

那昙兒呢,她是怎麽看的呢?

青葵等了這些天,既是在等玄商神君的态度,也是在觀察夜昙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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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公主,不瞞你說,我……其實是想請你退婚。”

明知自己不會愛上她,若還娶她,那和讓她守活寡有什麽區別。

“神君……”

“青葵公主,退婚一事,皆是本君之過,所有的責任由我一人承擔。”

沒等青葵說完,少典有琴便繼續言道:“青葵公主只需請暾帝主動退婚便可。”

他是怕一停頓又說不下去了。

“神君,事關人神之誼,若是青葵不答應,你又待如何?”

“我已決意辭去神位。若青葵公主覺得不解氣,我願意……”

“願意如何?”

“是我對不起青葵公主,我願意削去神籍,離開天庭。”

聽了少典有琴此言,青葵神色複雜,良久不語。

“青葵公主,人神之誼,除了婚姻,其實也可以通過別的方式維系。”

少典有琴知道青葵最在乎什麽,試圖說服她:“若是公主想留在天界當天妃……”其實他也不确定清衡會是個什麽态度,“或者是當女官,我都會盡力為你斡旋。”

“神君何以至此?莫非真的認為青葵嫁不出去?”

“青葵公主,我不是這個意思……”

怪不得青葵一生氣,昙兒招架不住,他也一樣招架不住。

“神君,你究竟把我當什麽人了?”

“你是少典氏的天妃。”

“玄商君此言差矣,天妃,是神職”,青葵正色道:“我是離光青葵,我不是一件物品,讓人推來送去的。”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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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太相像了。

所以她完全理解他的心思。

玄商君想要的是火。

他們都是水,都渴望沸騰。

歸墟之後,青葵覺得自己也變了很多。

昙兒經常與她說,人應該為自己活。

從前,她并不覺得自己能夠做到。

但是找神識那一年多,她過得很開心。

因為離光青葵從來沒有像那些日子一樣自由過。

“玄商君,我不是你的替身。”

“青葵公主?”少典有琴有些震驚,也有些疑惑:“你何出此言?”

她的所有喜好,都與少典有琴相似。

甚至就連琴聲,也同樣透着幾分孤高清冷。

這些年,離光氏對她的栽培,不過就是希望她能讨得眼前這人的歡心。

誰又在乎過她本來的樣子?

從前她并沒有怨怼過什麽。

直到在沙漠角,嘲風曾尖刻地問過她,她究竟有什麽喜好是與少典有琴不一樣的。

回到天界後,青葵腦子裏偶爾會出現嘲風的臉。

有時譏诮,有時凝重。

她不知道自己怎麽還會想到他,心裏煩亂,只得架了琴,彈起蕩穢曲安定心神。

可就連撫琴這愛好也是因為玄商君。

“神君,我想你應該知道,青葵如今的一切,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塑造的。”

只是,父皇是萬萬想不到的,她的完美,也是一種過錯。

“有時候,我甚至會懷疑,這個世上是不是有一個叫離光青葵的人。”

“我從來都不是我。因為所有人都把我看作是少典有琴的天妃。”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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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葵在惡人谷時,偶然聽過嘲風和谷海潮談起她。

嘲風說她可憐。

谷海潮不解:“可憐?大人,她可是未來天妃啊!論出身、才情,她何處可憐?”

青葵知道,嘲風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

她第一次開始認真思索,她自己究竟可不可憐。

她并不覺得自己真如嘲風說得那樣可憐。

真正可憐的是百姓。

離光青葵身為公主,錦衣玉食,珠圍翠繞。

雖然沒有自由,沒有選擇,但千恩萬寵,受人愛重。

同樣是公主,昙兒就比她苦一萬倍。

其實,她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用盡了本該屬于昙兒的氣運。

她不可憐,離光青葵輕易就得到了旁人沒有的一切。

這世上,原就沒有幾個人能活成自己本來的樣子。

再說了,誰又能說得出什麽是自己本來的樣子呢?

即使是玄商神君,他從前又何時真的做過自己呢?

他的喜好,也不過是神族認為的那種典範。

一旦他的喜歡超出了神族給他劃定的範圍,也一樣不會被允許。

比如,喜歡昙兒。

她不可憐,因為她還明白了可以做自己。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會再活成神族喜歡的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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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你的意思,青葵明白了,青葵會照做的。”

“青葵公主……”聽她這麽說,少典有琴心中更愧疚了。

“神君,青葵這麽做,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自己。”青葵自然不會讓玄商神君再為這事自苦:“下界以後,青葵才明白,我不想就這樣,在天界過一輩子。我想救更多的人。”

“雖然我的力量很渺小,神君你可能會覺得我不自量力了。”

“我沒有……”

青葵用眼神示意少典有琴不必解釋。

“在界下行醫濟世的那段日子,讓青葵覺得很快樂。”

女子本就不必依附男子,生命的價值也并不止于婚姻。

為了人神之誼,她已經付出了整整二十年。

既然如今已經不需要再為人神之誼負責了,那她也一樣想要自由。

他們還沒大婚,還有機會,一切都還來得及。

她會去求父皇退婚。

這可能會是她這輩子做的最重要,也是最離經叛道的決定。

“神君,不管最後結局怎麽樣”,青葵朝少典有琴嫣然一笑:“我都會回離光氏,陪着父皇。我會繼續去行醫,去看昙兒經常溜出去看的這個世界。”

她想要自由地活在世上,不是以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妃的身份,而只是作為普通大夫的離光青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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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那夜你說的心儀之人……就是昙兒對嗎?”其實,青葵更關心的是夜昙的事。

“你怎麽……”

是了,青葵公主冰雪聰明,怎麽會看不出來呢?

“你不生氣嗎?”

這事着實有些過了……

若換作是清衡娶昙兒,他就受不了。

“我為何要生氣?”青葵總是能在關鍵時刻語出驚人。

“神君,青葵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昙兒。”

“其實,這些年,除了帝岚絕,還從來沒有誰像神君你這般喜歡昙兒。”

觊觎她美貌的輕狂之徒,或是野心勃勃的政治投機者,倒是有一兩個。

有人能看到昙兒的好,能真心以對,她自然是高興的。

“神君,你知道嗎,在日晞宮的十八年,我的日子過得一成不變,忙着學作一個合格的天妃。”

天妃的功課,實際上很繁重,不是可以随便應付的。

“所以,每次昙兒受了委屈,我也不能及時幫助她。”

“我時常想,若是能和她做一對尋常姐妹,該有多好。這樣我們就不用相隔兩界。”

“我心裏舍不得她,也想過去求父皇別讓昙兒嫁去沉淵。但昙兒她心心念念就想當沉淵惡煞……”

提起夜昙,平時有些寡言的青葵也止不住話頭。

“昙兒她總是想着要保護我。她覺得我柔弱,又沒有主見,事事都要聽父皇的。”

“本來,于觀星臺畔觀賞流星雨那夜,神君對我說已經有了心儀之人,我的想法是——那就請神君把她接來。”

“後來,我發現了神君心儀之人居然是昙兒。當時我想,若真能讓沉淵退婚,我們姐妹二人從此相伴,這就是我一直想要的,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她從小接受的,就是這樣的教育。

“現在,青葵想明白了。我不想讓昙兒和我分享一個人。”

“作為姐姐,我已經虧欠了她太多。我占據了父皇的愛,還有人族的尊敬。”

“青葵公主,這是你應得的。”因為她真的值得。

“不是的,神君,你不懂。”

“就因為生辰差了那麽幾刻鐘,一切的不幸都得由昙兒來承擔。”

“包括母後的死,還有人族所有的災禍。”

“我呢,我連和她共同分擔的機會都沒有。”

青葵其實早就明白,上天并不公平,她們都沒有自由。

“我希望昙兒得到的是最完整的愛。”

“這愛包括了父皇的愛,母後的愛,兄弟姊妹的愛。”

所以她才一直不遺餘力地想讓昙兒與父皇和好。

“除了這些父母親朋之愛,若還能有一人能真心愛她,與她相伴到老,便是最好。”

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

千千萬萬的女子,還有她們的家人,大約也是這樣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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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君自複歸天界後,一直在猶豫不決,可是以為青葵絕對不會同意退婚嗎?”

“本君原以為,青葵公主會介意人神之誼。”

退婚,注定要損傷人族和神族的關系,而青葵一向顧全大局。

人神之誼,換個人維系也沒什麽不好。

“神君,既然你愛昙兒,那這人神之誼,便在。”

聰敏如青葵,自然看得分明:“比我當天妃,還要穩固。”

“所以,一開始,公主說不願退婚,是在故意試探?”

“青葵也想看看,神君究竟能為昙兒做到什麽地步。”

不舍棄一些東西,又憑什麽得到真正的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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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現在最讓我擔心的其實是昙兒。”

“為什麽?”

“神君,昙兒對你很不一樣。我相信,你也有所覺察。”

“但倘若她知道了我與你解除婚約,恐怕是不會接受你的。”

青葵沒忍心說下去。

相反,她還可能會恨你。

在獸界時,青葵曾經狀似無意地和夜昙閑聊。

“姐姐,你不愛他嗎?”

“昙兒,我很尊敬他。”

“姐姐,可是我希望你幸福。”夜昙嘟起嘴,抱住青葵。

“他心裏都是四界,就算我一定要去愛一個人,難道昙兒認為,姐姐不值得一個一心待我之人嗎?”

“可是,人家就是覺得你們倆個很配嘛!”明明青葵心裏也都是人族榮辱啊,那不是剛好嘛。

“神君,即使昙兒永遠不接受你,神君也願意付出這麽多代價,只為了一個可能性嗎?”她沒有把握能勸動昙兒,改變她的心意。

“是。”少典有琴說得異常堅決,“不管她喜不喜歡我,我愛的都是她。”

“青葵公主。”

“嗯?”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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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绛闕。

“……神君,您別怪飛池多嘴,現在天界衆神都在議論紛紛。”

“他們都說什麽了?”

少典有琴本來還在苦思冥想,如何能在不損傷夜昙名譽的情況下,讓沉淵主動退婚,沒想到沉淵居然先他一步做了這個決定。

這反倒又讓他覺得很不高興。

原因無他,此舉讓夜昙成為了被議論的焦點。

飛池若是知道他們家神君的心思,估計也得感慨一句——

真是難伺候。

沉淵主動退婚的消息此時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蓬萊绛闕上空也陰雲密布。

“回神君,現在他們私下裏都在傳,說您與夜昙公主有私,沉淵是因為看不下去了,才主動退婚的。”飛池一邊說一邊小心地觀察,還好蓬萊绛闕沒有打雷。

“……”

這原是他的過錯。

不僅僅是在界下的那些逾矩之舉。

将夜昙帶回天界後,他急着給她療傷,沒有時間,更沒有心情顧及很多細節。

即使是青葵公主說要親自照料昙兒,他都覺得放心不下。

每時每刻他都想陪着她,再不濟他也得掌握她的身體情況。

所以,他才會選擇給夜昙種下虹光寶睛。

他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會有損她的名譽。

“飛池覺得,天帝既然已經派下一個炛兲來看着您,這消息估計是怎麽也瞞不住的。”

“知道了。”他本來也是打算馬上解決這件事的。

直到現在,飛池才終于弄明白了他家神君究竟是心儀哪位公主。

如果這事是子虛烏有的,他絕對不會一句都不否認。

“神君,您別怪飛池多嘴,青葵公主為了救您,可是吃了很多苦。”飛池小心翼翼道:“您現在這麽對她……”

是不是有點不好啊?

“神君?”

“……飛池,本君要先去一趟雷霆司。”

他不能心急,事情得一件一件做。

——————

少典有琴去雷霆司受刑後,沒想到因為碧穹在上書囊鬧事,夜昙居然要來和他辭行。

他好說歹說,好容易才留下她。

另一方面,青葵也在努力地找機會,嘗試給夜昙做心理建設。

“姐姐,你什麽時候和我姐夫大婚啊?我可聽說了,他們已經開始為你們準備禮服了。”

“昙兒,其實,姐姐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聊聊玄商君的事情。”

“怎麽了?”夜昙聞言,一把丢下磕了一半的瓜子,“他欺負你了?”

“不是。”

夜昙觑了觑青葵的神色,完全理解錯了她的意思。

她朝青葵眨眨眼:“哎呀,姐姐你放心,你的意思我都明白的。”

“你真的明白?”青葵将信将疑。

“我那麽聰明,還有什麽問題能難倒我的?我明白,你是想跟姐夫拉近點距離,但又不好意思。放心,我一定給你制造機會!”

“……”

昙兒,你真的是一點都不明白。

你也愛他,只是你一直在逃避。

在獸界時,你曾經問我,愛不愛玄商神君。

當時我的回答是,可以愛,也可以不愛。

不僅是因為他對我說,已經有了心儀之人。

還因為,我不能給他帶去什麽。

有些事情,只有你能做到。

我固然可以用真心對待神君。卻不可能是全部的真心。

只要我還是天妃,那在我心裏,最重要的永遠是天妃的職責,是人族。

可你不一樣。

你不用考慮這麽多,只要愛他就可以了。

——————

九霄雲殿。

“不知父帝,喚兒臣來所為何事?”少典有琴面無表情地行禮。

“你可知道,暾帝今早已經送來了退婚書?”少典宵衣強壓住心中的怒火。

“兒臣知道。”

他果然知道。

好一個先斬後奏。

“青葵呢?把她給朕叫來。”

“父帝,此事與青葵公主無關,是兒臣請她退婚的。”少典有琴一撩衣袍,跪下來。

“荒唐!”少典宵衣一拍椅子,怒不可遏:“婚姻大事,豈容你們兒戲?”

“在界下之時,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青葵公主的事情?”

這個問題,是少典宵衣的試探。

他更想知道的是,自己的這個兒子有沒有受到欲念神識的影響。

“回父帝,兒臣不記得界下之事了。”少典有琴繼續一臉平靜地裝蒜。

“那你究竟為什麽要突然讓她退婚?”

人族的公主主動退婚,這讓他們神族的臉往哪裏放。

還好,暾帝也知道這事敏感,只是派人秘密前來知會。

現在放眼整個天界,也沒幾個人知道這醜事。

“父帝不必擔心”,少典有琴并不打算解釋原因,“即使退婚,維系人神之誼的責任,兒臣會承擔的。”

“你現在馬上就去讓青葵公主回心轉意。”少典宵衣被他氣得不輕,“若是你辦不到,那朕就會對四界宣布,是青葵公主行為不檢,神族才會退婚的。”

“父帝怎可如此,此乃兒臣一人的過錯!”他果然還是高估了他父帝的肚量。

“還有,那個離光夜昙,必須馬上送走。”

“父帝,兒臣是不會送走她的。”

“你!”少典宵衣感覺這是幾千年來他最生氣的一天,“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為那個離光夜昙,你才要退婚的?”,少典宵衣自然不會一點風聲都聽不到,“你是不是瘋了?”

就算要換天妃,那也得換霞族的貴女。

“父帝,兒臣今日去查看了歸墟。”

“什麽?”

少典宵衣沒想到,少典有琴會突然和他提歸墟的事情,盛怒之下,腦子還有點轉不過來。

“現在封印看上去牢固”,對少典宵衣的怒氣,少典有琴作渾然不覺狀:“但混沌之氣還在生長……”

“有琴是想跟朕說,歸墟還會有動蕩之虞?”

此時,少典宵衣有點反應過來了。

“若真有那麽一天,兒臣自然是責無旁貸。”

不管是真是假,只要他說了,父帝一定會有所顧慮的。

“你這是在威脅朕嗎?”

“兒臣不敢,只是向父帝呈明事實。”

“事實就是你要為了一個人族的災星,棄了朕,棄了你身為神君的責任,棄了整個神族?”

“兒臣并沒有要棄了神族的意思。”

但也不會放棄她。

這個逆子,他的意思是可以棄了他咯。

“你放肆!”天帝越想,心頭怒火就越盛。

“離光夜昙,她是人族的災星!”

“父帝,我們都知道,災星一說,是無稽之談。若果真如此,那我們星辰一族,就全是兇星了。”

少典宵衣簡直快被他氣得吐血。

“來人吶!”他要把這個逆子關進雷霆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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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在霓虹的示意下,一旁的天兵趕緊退下。

這本來就是天帝的家事,他們可不願意摻和進去。

“母神。”少典有琴向她請安。

“有琴,快起來”,霓虹扶起他,又轉過頭向少典宵衣道:“天帝,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若此時将有琴關入雷霆司,相當于宣告四界,事情就再無轉圜的餘地了。到時候,神族也臉上無光。還請天帝三思啊。”

反了,他們通通都反了。

若是只有少典有琴一人,少典宵衣還可以想辦法先穩住他,但他不得不顧慮霞族。

“罷了。”最終,少典宵衣揮揮手,示意他們都趕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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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神”,少典有琴向霓虹行過一禮:“今日之事,多謝母神。”

“有琴不必多禮,本宮聽說,青葵公主會請暾帝送來退婚書,背後是你的意思?”

“是兒臣請求青葵公主退婚的。”

“有琴,你個人的感情,按理而言,本宮也不該過多幹涉。只是,是青葵公主舍生忘死,救你複生”,霓虹拉起少典有琴的手:“你現在這麽做,實在是有些……”

說不過去。

她是真的很滿意青葵。

“母神,兒臣……的确是有負青葵公主。”

面對霓虹,少典有琴也不再顧慮,選擇直言相告:“但兒臣已然心有所屬,便不能讓青葵公主繼續在天界蹉跎歲月。”

“青葵是個好孩子,若是如此,我們的确應該放她自由。”

當天後的苦,霓虹是最有感觸的那一個。

沒辦法,可能他們兩個就是沒有緣分吧。

“有琴,你告訴母神,你心儀的那女子究竟是誰?若你有難處,母神可以去天帝那裏給你們求情。”

“多謝母神,但這事,兒臣自己會處理的。”

盡管所有人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但他也不能明言。

不是因為他不敢光明正大地表明自己的心意,向四界公然宣稱愛她。

只是,這心意,終歸還是會給現在的夜昙帶來麻煩。

絕對不能在此時公然承認,落人口實。

而且,他的父帝究竟會做些什麽,他也不敢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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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霄雲殿上鬧得再兇,于外面也只是一些傳言。

只是,當日九霄雲殿上值班的衛士中,也有霞族的人。

因此,丹霞上神便得知了這個本該是絕密的消息。

而碧穹的口無遮攔終于讓整件事愈演愈烈。

“神君,你沒事吧?”

少典有琴朝着一臉焦急的青葵搖了搖頭。

夜昙的怒氣,他其實早有預料。

沒事的。

即使她還要再刺,也沒事的。

只要她能解氣就行。

少典有琴看着夜昙帶着慢慢沖出南天門,攔住了還要追趕的天兵天将。

“你們都退下,本君會去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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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昏道。

“公主……”少典有琴在夜昙背後喚她。

但她連腳步都沒停一停。

少典有琴其實并沒想到,夜昙居然會選擇回沉淵。

昙兒為了他,得罪了沉淵的人,厲王怎麽會放過她?

想到這裏,他便心急如焚。

但他的身份敏感,公然在沉淵出現,那就有一種宣戰的意味。

無奈之下,少典有琴只能托慢慢好好照顧她。

通過虹光寶睛,少典有琴能感知到厲王對夜昙的攻擊,急得他趕緊用萬霞聽音呼喚慢慢。

“神君,你放心,我們家昙昙什麽人啊,現在已經沒事了,厲王還把頂雲的兵馬都給她了。”

慢慢也很無語。

白日問也就罷了,夜裏還問。

都說了沒事。

這還讓不讓她睡覺了啊。

——————

鬧了這麽大一出戲,天界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緘口不言。

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少典有琴的傷一直都沒好。

天後日日都來蓬萊绛闕探望。

“母神,只是皮肉傷而已,兒臣真的沒事。”

“有琴,你管這叫沒事?”他的傷口還時不時滲血。

“确實是神族對不起青葵在先,可是,夜昙她也不該這樣。”

天後到底是心疼兒子。

“母神,此事不能怪她”,少典有琴急急打斷了霓虹的話,“是我不好。她……只是一時激憤。”

自己的兒子一心都在回護她。

事到如今,霓虹哪裏會不知道少典有琴的心思。

“母神也理解,若換做是紫蕪遭遇這種事,母神也一樣不能接受。”霓虹嘗試着安撫少典有琴的情緒:“有琴,答應母神,不要想這麽多了,安心養傷要緊。”

“是。”

——————

這段時間,青葵也沒有急着返回離光氏的皇宮。

她在幫忙給少典有琴治療。

藥方都換了好幾種,也試過用清氣治療。

說來也怪,明明的确是皮肉傷,傷口卻總也不見好。

“沉淵一切都好,青葵公主,你不必擔心。”

“神君,我代昙兒向你道歉。”

“青葵公主不必如此。”他又如何會怪夜昙。

“神君……”青葵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直言:“依青葵之見,美人刺留下的傷口,之所以遲遲不見好,是因此乃神君心病。”

尋常藥石自然無效。

“神君,你還在想着昙兒的事情,對嗎?”青葵嘆了一口氣:“昙兒她定然是在意你的。”

“青葵公主,你不必再安慰我了”,其實他都知道的。

“昙兒她……并不愛我。”

不僅如此,還恨他恨得要死。

說到底,也是他任性。

一切都源于他的私心。

他原是沒有資格要求這些的。

名不正言不順。

他不能要求現在的夜昙還愛他。

“神君,昙兒只是還在氣頭上,青葵會試着繼續勸說她的。”

眼見着少典有琴為夜昙的事情徹夜憂思,青葵自然不忍。

——————

濁心殿。

“昙昙,你姐姐叫你。”慢慢将萬霞聽音遞給夜昙。

“你接不接啊?不接我走了!”見夜昙遲遲沒有動作,慢慢故意做出一個要走的動作。

“等等!”夜昙終于還是忍不住:“拿來!”

“姐姐”,夜昙別別扭扭地開口,“你還好吧?他們沒欺負你吧?”

稍稍冷靜一點以後,她開始擔心神族惱羞成怒,把氣都撒在青葵頭上。

“昙兒,你放心,我沒事。”青葵頓了頓:“但神君他……不是很好。”

“他好不好關我什麽事。”她巴不得他一直都不要好。

“昙兒,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原諒他吧,好嗎?”

“不可能,要想讓我原諒他,除非一切照舊。不然就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青葵一提及少典有琴的事,夜昙立馬就激動起來了。

“哎呀,昙昙你怎麽還不明白,你姐姐顯然是喜歡三殿下。”

慢慢聽不下去了,在一邊提醒青葵道。

“對……對……我其實……就是喜歡三殿下。”

收到信號,青葵趕緊應承下來。

“什麽?那還不如少典有琴呢!”

夜昙脫口而出。

“昙兒,三殿下屢次救我于危難之中,我……我是真心愛慕三殿下。”青葵的謊話也開始越說越順溜,“姐姐先前是怕你失望,所以一直沒敢告訴你。”

“姐姐,你少來騙我,我才不信你會喜歡嘲風!”

她才不信,那個一心要在天界當寡婦的呆瓜,會喜歡個沉淵小混混。

這小混混還陰險狡詐得要命。

再說了,父皇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這時候她倒是在意起離光旸的意見來了。

慢慢暗暗腹诽。

——————

和青葵通完話以後,夜昙還在那裏氣呼呼的。

慢慢為了自己的睡眠時間,天天都在絞盡腦汁地給玄商君說好話。

“昙昙,其實……你就沒想過,神君那個穿紫衣服的夢中情人,就是你嗎?”

“是我又怎麽樣?”夜昙沒好氣地瞪了慢慢一眼:“你是不是想說,是我的話,我就要開開心心接受啊?”

不待慢慢回答,她又連珠炮似的開始罵人:“他當我們姐妹是什麽?我們不是任他挑選的菜蔬果品,不是小玩意兒。”

“昙昙,要不,咱們和神君商量商量,幹脆你倆一起嫁給他算了?”見談感情勸不動她,慢慢又開始瞎承諾:“你不也想一直和你姐姐待在一處嗎?”“你嫁過去,也不用擔心你姐姐受欺負了。”

“不過,你這麽小心眼的人,大概會欺負你姐姐……”

“怎麽可能!”

她怎麽可能為了個男人讓青葵傷心。

“呸,該死的神族,真是傲慢到了極點,還娶兩個,想得倒美。”夜昙還在那賭咒發誓:“慢慢,我跟你說,總有一天,我要攻上九霄雲殿,好好地出了這口惡氣!”

“昙昙,神君,他也是神識,你真的下得去這個手嗎?”

“他不是。”

他才不是辣目,小沒,就連聞人那個貨都比他強!

還知道從一而終。

“昙昙,如果,他一開始就不是你姐夫呢?你也不喜歡他?”

“我……”夜昙倒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那我最多也就是尊敬他肯為四界修補歸墟罷了。”

還在嘴硬。

作為旁觀者,慢慢看得一清二楚。

“哦?是嗎?”

“再說了,沒有這種如果!”

說不過慢慢,夜昙就移開視線,開始耍賴。

“昙昙……”

“好了,你閉嘴,我要睡覺了!”

“……昙昙,你睡覺就睡覺,能不能別老看那鏡子了呀。”

鏡子都要被她盯得發光了。

“你懂什麽,我那是要牢牢記得仇人的樣子!”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從今天開始,我要卧薪嘗膽,慢慢你別攔着我啊!”

——————

蓬萊绛闕。

“我們還能怎麽辦?”青葵也有些一籌莫展,“上次我與昙兒說,我喜歡嘲風,但昙兒太聰明了,我覺得她根本不會相信。”

“青葵公主,要不……還是算了吧。”

他只是希望夜昙能開心,不想她為這事再生氣了。

這死結只能由他自己慢慢去解開。

“那怎麽行!不能就這樣放棄了!”

別的不說,這事不解決,估計玄商君的傷就好不了。

在這種事情上,青葵一向有自己的堅持:“神君,我覺得,我們必須要争取到我父皇的支持。”

不管怎麽樣,要先把名分給定下來。

“青葵公主,上次我去見暾帝,想與他解釋的時候,他把聘禮禮單退給我了,然後讓我快滾,滾得越遠越好。”

“神君,我父皇他只是在氣頭上,我覺得你得再去試着勸說我父皇。”

“那我明日再去試試。”

這時候他也不管什麽臉面不臉面了。

——————

“飛池……你去把之前少府送過來讓本君核對的財産清單找出來。”

因為少典氏的特權,他們其實可以保留一部分人界的財産。

掌事小仙曾經特地來向他請示過,要不要保留娑羅雙樹的財産。

只是他一直在忙,還沒有來得及批複。

“是,神君,飛池這就去找。”不光是慢慢,飛池也被要求連夜加班。

既然要提親,他得重新準備聘禮。

想到這,少典有琴便起身,又去找娑羅雙樹的鑰匙。

————————

離光氏皇宮。

少典有琴站在宮道上。

他在思考說服暾帝的說辭。

究竟怎麽說,才能不讓暾帝一看到自己就要他滾。

思考對策之際,少典有琴遠遠地看到了一群宮人,聽到了她們的議論。

“你就好了,被派去服侍青葵公主。”一個宮女正在抱怨:“我為什麽會這麽慘啊,被分派去朝露殿給夜昙公主送飯。”

“你是不是沒有給管事的嬷嬷孝敬啊?”另一個小宮女跟她咬耳朵:“所以嬷嬷才故意整你的。”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昙兒不是應該在沉淵嗎?怎麽竟然還在宮裏。

難道她回來了?

慢慢怎麽沒通知他。

此時,少典有琴也顧不得去見暾帝了,他先去了朝露殿找夜昙。

只是,她卻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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