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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你放開我。”◎

換鎖的與安裝攝像頭的工作人員都來了。

在他們來了之後, 唐吟守諾,立即轉身離開。

但唐吟離開的路程也實在太近了, 近得他剛走到一牆之外就停住了腳步。

那日,唐吟站在一牆之外,陪了許清詞許久。

久得許清詞托腮看向夜空時,看到遙遠宇宙間遙挂着的明月與繁星越升越高時,她身體裏藏了許久感覺自己孤獨與渺小的心情都搖搖晃晃地鑽了出來。

工作人員結束離開後,許清詞不想走,繼續留坐在院子裏賞月。

而夜愈深, 隔牆而站的那個男人的氣息愈濃。

濃得許清詞眼睫有了小小的顫抖。

像風兒吹拂過她的發,很輕很柔,卻又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陣輕手輕腳的夜風。

直至夜深後, 明月當空,繁星閃爍,許清詞看到有金色流星拖着尾巴在月亮與星星之間繞彎彎, 一圈又一圈圈地好像繞出了畫兒時——

許清詞知道自己出現幻覺了,怕是要感冒。

**

許清詞果真感冒了。

前兩天她嗓子疼就是個預兆, 這兩天沒好好休息, 又碰上生理期, 抵抗力終于罷工,反複發起了燒。

許思竹回家裏告狀,許家自然不會息事寧人,許清詞的手機鈴聲沒消停過, 微信更沒消停, 許清詞幹脆調了飛行模式, 退出微信, 在家裏養病。

同時家裏電視二十四小時開着老房子前無死角的監控視頻, 盯着看許思竹會不會往老房子裝紅喜裝飾。

許清詞還測了兩回抗原,沒二陽,大概率是流感。

連續發了兩天燒,到第三天淩晨,許清詞又燒了一回,忽冷忽熱的也沒有睡好覺。

一大早,許清詞正處于很不舒服的淺睡眠時,徐歡過來敲門,緊張叫她:“小詞姐,程野來了,在大門外。”

許清詞忽地睜開眼,立即戴上口罩,喊徐歡進來:“誰?現在幾點?”

徐歡也戴着口罩,這是許清詞讓的,怕傳染給她,徐歡進來說:“程野,還不到七點。”

徐歡拿出平板上家裏監控的視頻給許清詞看,程野正在她家大門外站着。

程少爺眼眶發青,雙眼濃郁黑眼圈,繃着個臉,一直在不停地一下下按門鈴。

許清詞卧室門開着,這時一樓急促的門鈴聲也傳了進來。

“歡歡你給游總打電話,叫他過來。”

許清詞不慌不忙地說完,慢吞吞地坐起來穿衣服,生理期讓她貧血了一樣發暈,加上發燒讓她皮膚都發疼,哪裏都很不舒服,動作緩慢。

許清詞扶着床頭櫃慢慢站起來,頭重腳輕的,揉按着眉心,一邊猜測程野應是回國後聽說她的傳聞了,他氣不過,就特意一大早過來把她堵家裏,過來興師問罪搞事情了。

“對了,歡歡你再幫我打印兩張照片。”

許清詞彎眉蹙着,有氣無力地說。

**

同一時間。

正在晨跑的唐吟接到一通電話。

朝日初升,唐吟臨湖而跑,湖水碧清,映着唐吟不斷前行輕跑的俊朗倒影。

他按下無線耳機接聽,步伐未停。

“唐總,我是游熠。”

對方語氣嚴肅,直入正題:“你出差了嗎?程野現在在許清詞家,我現在過去需要半小時,最近的派出所離你們郊區那兒也需要二十分鐘,如果你方便過……”

唐吟早已停住腳步,呼吸也滞住了片刻,柳葉仿佛拂亂了他的頭發,焦急與擔心之色盡數浮上眉宇,唐吟迅速返回跑去:“我去找她。”

**

一樓不停尖叫着的門鈴聲響得直讓許清詞腦袋疼。

許清詞略略洗漱了一番,臉色還是憔悴泛白,但也沒化妝,穿了套運動服,拿着剛打印出來的照片下樓,想讓這門鈴別再響了。

下樓後,許清詞看向落地窗,才發現程野已經翻院子進來,正拎着椅子在窗戶那兒看她。

程野表情陰森森的,仿佛她再不開門,下一秒他就能搬起院子裏的椅子砸破她的窗闖進來。

許清詞擺手讓徐歡給程野開了門,她抱着抱枕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掀着漫不經心的眉眼看着程野。

茶幾上放的都是退燒藥消炎藥奧司他韋之類的藥,還放着口罩和額溫槍。

待程野進來,許清詞先發制人地将兩張照片甩桌上,再指着額溫槍說:“我感冒了,說話嗓子疼,不信用那個試試我體溫,你最好也把口罩戴上。”

程野看許清詞戴着口罩,柔亮的長發披散着,露出的眼睛依然漂亮,卻含疲憊,身子柔軟似沒了骨頭般窩在那兒,知道許清詞不是裝病。

但程野也沒戴口罩,他正對許清詞,坐到茶幾上,低頭看照片,竟是他在海島上與女人厮混的照片,他一口怒氣滞在胸口,擡着發怒的臉強詞狡辯:“清詞,這是AI合成的,誰給你的?這是污蔑,是造謠!”

許清詞淡淡看着他,不說話。

程野也知道自己立不住腳,又将矛頭指向許清詞:“清詞,你答應過嫁給我的,你現在是什麽意思?”

許清詞還是不說話,拿出手機,直接播放那天她在清水流家KTV時,她錄下的程野自己親口說的話的錄音:

“……清詞,我知道你肯定不能和我結婚,但老頭子不是剛住院嗎,就讓流言蜚語再小飛一會兒……他出院穩定後,我立馬澄清,行不行?”

“不好意思,我小時候吃過虧,所以長大後總記得做事要留後路,留證據。”

許清詞的抱枕裏握着瓶辣椒水以防程野失控,她鎮定自若地說:“所以,你也聽到了,程少,我從來沒有答應過要嫁給你。”

許清詞嗓子疼,說話說得緩慢,但也清晰:“至于這照片,是別人發給我的,所以說,程少,現在這時期,我想你應該去找出你身邊出賣你的人是誰,後院起火先救後院,不該來我這兒質問我。”

程野昨晚飛到樂陽市,一大早來堵許清詞,卻沒想到被許清詞一句又一句給堵得說不出來話。

她哪裏像在生病?她話很多啊!

程野越想越氣,他整整追了許清詞三年,他為了她不談戀愛守身如玉,她竟然還錄音!

“許清詞你這幾年把我當什麽?把我當一條狗嗎?!”

程野急得俯身到許清詞面前,一手按住了許清詞的肩膀,氣急敗壞得仿佛要對許清詞動手:“老子這輩子都沒對一個女人這麽好過,你把我當什麽?!”

許清詞被按得肩膀一痛,她餘光看到徐歡即将要舉起花盆砸人,她對徐歡輕輕搖頭表示別動。

“當你是程少。”

許清詞盡量穩着程野的情緒說:“程少你回憶一下這三年來,我是不是一直很尊重你?”

程野死死地盯着她,不說話。

許清詞感覺到了人被逼急的危險氣息,想必程野應是在來之前就被他家老爺子訓斥了一番,她看向徐歡,給徐歡使了個眼色問游熠還有多久能到。

游熠再不到,倘若程野撲上來非要來強的,她就只能不計後果地先把辣椒水揚了,再踹程野的下三路。

正在此時,突然一個身影從敞開的大門快步沖了進來。

一身灰色運動服,雙頰泛紅,臉上蒙着層汗,攜着粗砺的氣息。

“你放開她。”

這聲音仿佛來自地獄,陰沉的,黑暗的,字字帶着從喉嚨裏磨破的血一般。

程野要碰到許清詞胳膊的手一下子彈開。

唐吟大步而來要動手,就如那晚在SLAY酒吧時突然出現的動手。

徐歡也在一旁快要驚喜地脫口喊出“唐總”,許清詞忽然先出聲打斷:“程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弟弟,小……冷,最近借住在我家。”

“小冷你回樓上吧,”許清詞對唐吟說,“這位是從南陽來的我朋友,我和我朋友聊會兒。”

弟弟?

唐吟驟然頓步在茶幾前,已伸出去要用力扯開程野的手也頓住。

程野回頭,順勢貼坐在了許清詞身旁,皺眉看着這位“弟弟小冷”。

許清詞看出程野的質疑,她輕描淡寫地胡說八道:“我弟弟從小長得着急,是有點少年老成了,其實他才二十歲。”

唐吟:“………”

許清詞知道程野肯定聽過唐吟這個名字,畢竟她那告白視頻流傳度可不小。

而她不想在此時把事情弄得太麻煩,她沒勁兒處理,因此就隐了唐吟的身份。

唐吟的目光落在許清詞剛剛被程野捏過的肩膀上,眸色變了又變,轉而看向許清詞戴着口罩,掃了一眼桌上的感冒藥和照片,他将粗緊的呼吸放平緩。

再看程野貼着許清詞坐着,唐吟徑直過去牽起了許清詞的手腕,将她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你坐這邊。”

唐吟旁邊指着單人沙發說。

然而就在唐吟說話的同時,程野也擡起手要牽住許清詞的另一只手腕讓許清詞坐下,但唐吟速度極快地閃身擋住許清詞,沒讓程野再碰到許清詞任何地方。

唐吟冷眼看着程野,程野也冷眼看着唐吟。

兩人對視,互不相讓。

雙方的弦都繃緊,一觸即發,箭将離弦,僵持的氣氛仿佛牽一發而動全身。

然而程野的眼神先出現了飄忽。

程野是仰視,而唐吟是俯視。

唐吟釋放出的氣場是極度駭人的,仿佛從雪山巅而來,從孽海而來,可摧毀一切夷為平地。

程野往後靠着聳了聳肩膀,不自然地說了句:“清詞,你弟弟性格看起來不太好啊。”

許清詞點頭說:“是,人如其名麽,他叫冷小冷,聽着就冷是吧。”

唐吟:“……”

許清詞聲音發啞,尾音發輕,像觸在棉花上,快要發不出聲音的模樣。

唐吟坐下對許清詞說:“你要的書都在我車裏,你自己去挑。”

他看向徐歡:“書多,你去幫一下。”

許清詞察覺到了唐吟話裏的意思,起身帶着徐歡往外走。

程野起身要跟着去,唐吟伸手攔住了程野,但他未擡眼看站着的程野,他目光依然停留在桌面的藥上,垂着眼:“聊兩句?”

語氣平平靜靜,卻含着不聊不行的意味。

程野沉着臉坐下。

許清詞離開。

出了大門,許清詞看到門口停了好幾輛車,她猶豫了一下,上了唐吟的車。

她帶徐歡剛上車,司機便發動車子往外開:“許小姐,唐總讓我送你去找游總,游總在過來的路上。”

許清詞已經想明白應是游熠給唐吟打的電話,唐吟才會這麽快過來。

許清詞問司機:“請問您怎麽稱呼?唐總家裏還停有車能開吧?”

司機說:“我叫何安,許小姐叫我老何就行,唐總家裏還有車,您不用擔心。”

“……”

誰擔心他了。

何安之前開車就已經見過許清詞很多次了,許清詞也見過他。

其實何安看起來年紀不太大,許清詞輕聲說了句:“謝謝何哥,麻煩何哥戴個口罩吧,我感冒了,怕傳染你。”

何安嘴上說着沒事沒事,在小區門口停車等閘門打開時,還是保險起見戴上了口罩。

徐歡轉頭盯了會兒車後邊,心慌說:“有兩輛車跟過來了,不對,三輛,好像還有一輛。”

許清詞倒是不擔心,方寸未亂:“沒事,他應該就是比較難纏。”

她出來也不是怕程野,主要是因為程野難纏,而她懶得說話對付程野,費力氣。

程野顧着她舅那邊的面子,除了在極度沖動的時刻會忘了顧及面子的事,在冷靜後應該不敢真對她做什麽的。

許清詞感冒發燒,眼睛也疼得難受,她閉上了眼睛說:“歡歡你一會兒你給游熠發條微信。”

許清詞哪怕發燒加生理期,腦袋依然轉得很快:“我住在這的事只有幾個人知道,程野為什麽會知道,問是不是房主劉九說出去的。”

**

許清詞和徐歡離開的同時,程野接到門外的人給他打的電話,說許清詞坐上車走了。

程野讓人立刻跟上去,他也立刻起身要去追許清詞。

唐吟在他身後平心靜氣地說:“程萬裏先生最近身體如何?”

程野停住,回頭:“你認識我父親。”

唐吟看着桌上的藥,淡淡說:“不認識,但有所耳聞。聽聞程萬裏先生最近在尋找新的電子元件供應商,原因是和之前的那家發生了些不可調解的糾紛,所以我關心一下程萬裏先生最近的身體如何。”

兩句話,讓因為許清詞逃走而快要情緒暴走的程野,忍了下來。

确實他父親最近身體不好,與爺爺一樣,都是高血壓心髒病,程野不得不盡量忍住一點就炸的暴脾氣。

程野再重新打量面前氣質明顯非同于常人的人:“你是誰?”

唐吟擡眼,還是清清冷冷的模樣。

既然許清詞說他是她弟弟,那麽他自然聽她的。

“許清詞不是說了,我是她弟弟,冷小冷。”

程野終于想到了許清詞告白的視頻,也終于知道了許清詞喜歡的男人是何等模樣。

确實氣質出衆非凡,面容五官也都是頂級非一般常人可見,氣場清冷矜貴,舉手投足是貴氣與沉着,不經意間露出的冷漠讓人不安。

程野肯定地說:“你是唐吟。”

唐吟搖頭:“是小冷。”

“……”

**

許清詞在車裏睡着了,早上七點鐘,這個時間實在太早,正好還有困意,可以睡個回籠覺。

但就在這時,徐歡忽然注意到有一輛車突然抄近路出現,迅速超車開到了他們前方,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司機何安被迫靠邊停車,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三四輛車也全部都靠在路邊停下。

徐歡渾身緊繃起來,警覺地緊緊盯着。

只見下一刻——

一身灰色運動服的男人,從前面那輛車走來,身挺拔,眸沉着,氣質清冷如神仿佛從天而降。

他過來拉開車門,見許清詞睡着,俯身進來,小心攔腰将許清詞抱起。

許清詞陡然睜開眼。

唐吟唯恐驚擾了她的安寧,輕聲說:“游熠在來的路上碰到要來找你的許思竹和她母親,游熠在擋她們。你病了,我先帶你走。”

頓了頓,唐吟補充:“程野還在你家,我們不能回家,我送你去酒店,好嗎?”

許清詞有點夢魇,眼睛睜開又合上,細小的聲音輕得像貓兒一樣:“你放開我。”

同時在無意識間,亦無比堅定:“我哪都不去,我只等游熠過來。”

作者有話說:

心痛了嗎唐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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