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摧毀

005 摧毀

徬晚梁衍回到家中,梁钰早已經睡下了。秦鳶可恨,不過好在說話算數。

梁衍親自溫了一碗熱湯,推開梁钰的房門,突襲的冷風吹起床幔,也吹醒了并沒有多少睡意的梁钰。

“哥,你回來啦。”梁钰驚喜地坐起身,“宮裏來人說你今晚大概是不回來的。”

梁衍摸摸他的頭,聲音平靜溫柔,“聽林岳說你晚飯也沒吃就睡了,來喝點熱湯暖暖胃。”

梁钰捧過湯碗喝了一小口,“你不在家我沒有胃口,哥,最近朝堂上是不是局勢不穩?”

梁衍看着他将熱湯一點點飲盡,心中一塊石頭也慢慢沉了底,輕聲道:“你在宮裏,他們欺負你了?”

“倒是沒有,只是隔三差五待在宮裏,很是煩悶,千岚姐姐說是為了保護我,不讓你分心。”

梁钰喝完了湯,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嘴唇,梁衍接過碗,看着他殷紅的嘴唇,移開目光,問:“阿钰,若是讓你在兄長和成為鳳子之間做選擇,你怎麽選?”

梁钰疑惑道:“這兩者沖突嗎?我是鳳子也是你的二弟呀。”

“只能選一個。”

梁钰因他突然正經的語氣愣了下,“哥,我當然選你啊。”

梁衍按住他肩頭,鄭重地說:“阿钰,你若是鳳子,将來勢必要入宮侍君。秦鳶此人心性莫測,兄長不想你和她有任何牽扯。你,不要怪兄長。”

梁钰不是傻子,聽到自家兄長直呼帝上姓名,肯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緣由。但他知道兄長都是為他好,怎麽會平白無故怪他呢……忽然他感覺腹部一陣刀絞。

“哥,我肚子疼。”

梁衍的目光局促地躲閃了一下,扶他躺在床上,“不礙事,為兄擔心你這幾日吃壞肚子,方才你喝的是清腸胃的湯藥,忍忍過會就好了。”

深海血蓮可以讓鳳子變為常人,他還是不敢将喝下了血蓮湯的事告訴阿钰。身為鳳子,一直是阿钰從小到大覺得驕傲的事情,而他,為了将來可能發生的那件事,或者說,為了一己私欲,葬送了阿钰的鳳子人生。

阿钰會不會怪他?

過半晌,“真的不痛了,哥,我感覺渾身有勁。”

梁衍替他掖好被子,“休息吧,明兒得早起。”

“早起?”

“近日……朝堂紛争四起,你留在朝鳳為兄不放心,明日寅時城門一開,你便跟林岳出城,他知道去哪,有什麽問題你在馬車上問他。這一次的生辰兄長不能陪你過了,以後補回來。睡吧。”

梁钰感到有些不安,“哥,你呢?”

梁衍:“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會向帝上請辭來找你,別擔心,睡吧。”

梁衍吹滅蠟燭,在床前守了一會,黑暗中,目光堅毅地盯着檐上明月。

……

經過接近半個月的朝堂争辯,南伐一事終于敲定。

退朝之前,秦鳶在文武百官面前第一次露出來笑容。連梁衍都看出來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她現在心情有多好。

前往宮門的路上,梁衍看到不遠處的宮牆下站着秦鳶身邊的貼身侍女千岚正在朝他招手。此刻正是百官下朝之際,他已經提早向秦鳶告假要在家中為阿钰慶生,即便真的是叫他,他也不會去。

梁衍面不改色與同行的周玮繼續交談,卻在一恍惚間,餘光掃見那宮牆之下,千岚背後露出的一小截明黃色衣袍。

與周玮結束了話題,拖着腳步往那邊走去。

秦鳶果然也在。

“梁大人就這麽不想見到孤?”

梁衍:“臣只是走得慢。”

秦鳶注視着他低順的眉眼,密長的睫毛微閃,仿佛在掩飾眼底的心虛。她伸出手挑起他的下巴,梁衍皺眉別過臉,“帝上,光天化日注意分寸。”

遠處還有下朝的朝臣。

秦鳶冷笑:“原來梁大人還要臉,”越發逼近,“孤偏偏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對你做那種事呢?”

那邊已經有三三兩兩的朝臣看過來,但很快移開目光,加速離開了。秦鳶下朝後沒有換常服,這一身天子的明黃任誰都知道不能多看。

梁衍無可奈何,語氣凝重道:“看來帝上對南伐一事勝券在握。”

她有謀略有手段,根本不用他的輔佐,她能讓北矢一統天下。留下自己,唯一的作用便是羞辱吧。

“不錯。”秦鳶并不打算遮掩,“孤與梁大人交心,也不瞞你,南伐之事孤勢在必得,只是現在,缺少一個契機。”

無緣無故的仗是打不贏的。任何戰争的發動都需要一個合理的契機,或者說是一個借口,一個讓天下人覺得信服的理由。可南安與北矢一南一北,井水不犯河水的距離,要制造一個合理的理由,談何容易。

梁衍心知,她心底已有盤算。

若是沒有猜錯,這與他出使南安時得知的那件事必有牽連。

秦鳶道:“梁大人,你不是想救皇姐嗎?”

梁衍擡眸,凝視秦鳶的眼睛,“帝上是想讓臣去南安,以南安皇室軟禁大皇女為由發起戰書。”

秦鳶笑了,“孤的梁大人果然聰慧。”

梁衍心中驀然。

要想徹底對南安宣戰,大皇女與他便是最好的陣前白骨。只有造死人的謠言是不會被攻破的。皇長女是曾經的儲君,但早已是世人眼中的死人,而他是當朝舉足輕重的棟梁,他的死更有意義,也是必然,但大皇女卻未必。

“臣以身報國死而後已,只是大皇女未必和臣一起死。”

秦鳶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皇姐七年前就該死了,你以為孤讓她活到今日是為什麽?難不成是接她回來享福?”

梁衍心頭一震,霎時間說不出話來。

在知道皇長女還活着之前,他猜測大皇女多半死于秦鳶之手,但如今前因後果相接,梁衍忽然意識到,秦鳶早在七年前就開始下一盤大棋。

當年奪儲之争鬧得滿城風雨,秦鳶繼位,皇長女不知所蹤,世人心知肚明。成王敗寇,既然敗了,便沒有選擇生死的權利。

所有人都默認皇長女死了,死于秦鳶之手。秦鳶卻沒有殺掉皇長女,而将她遠送南安。原來七年前,她就埋好了這條線。

梁衍一時難以消化這件事。

秦鳶道:“這些年,孤不斷往南安派出一批又一批人,梁大人應該知道吧?如今,北矢的半個軍隊都駐紮在南安城外,只等孤一聲令下。”

他的确知道秦鳶曾派暗衛前往南安,只當是普通的探子,監聽敵情,但沒想到她已經将半個北矢軍隊搬去。看來這幾年出現在南安城周圍的村莊,都是北矢的軍。

他一時不知該歡喜還是該惆悵。

歡喜的是秦鳶深謀遠慮,他的國一統天下有望。惆悵的是,如此一來他算不算成為了可有可無的棄子,不再帶來利益,她可以在任何時候以任何方法徹底将他摧毀。

“梁大人,你不高興嗎?”秦鳶心情頗好地彎了眼眸,“孤一直記得你當年說的南伐定國論,如今要實現了,你不感到欣慰嗎?”她眼波流轉,閃過一陣冷意,“對啊,替你實現南伐的,是我,不是皇姐,很失望吧?”

梁衍閉上眼睛,吐出口氣,“帝上還記得臣少時之言,是臣之幸。”

秦鳶滿意地笑了一下,一旁的侍從有急事禀報,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臉上的笑容變了味,眼中再次蓄起陰寒,美眸斜睨着梁衍,又加大了嘴角的弧度。

“梁钰有你這樣的兄長,也是他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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