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太子發了脾氣一走了之,想來也不會再回來休息了。芽衣伺候我卸了妝容,我就早早睡下了,
睡前我想明日不用送太子上朝,又不用給皇後請安,明天真是個好日子。
第二天,我才用過早膳,芽衣歡歡喜喜的跑來,“太子妃,是夫人派人送了豆糕過來。”
“這麽早?”母親得多早起來做呢?“派誰來的?”
“是啊肆。”
“人呢?”
“奴婢收了東西就讓他回去了。”
我最近對着芽衣默默嘆氣的時候,似乎越來越多了。
“留着明日路上吃吧。天氣越來越熱,留心,別悶壞了。”
一整天我都沒有見到太子,晚膳時也沒有。我想,太子應該是不想見我。
去玉清寺那天,出發時起了霧,車夫不敢走太快。我路過清晨的大街,人還很少,沒有前兩日見的熱鬧。
到了玉清寺已經中午,我在馬車中坐着倒還好,跟着馬車走的仆人已經出汗了。好在進了玉清寺地界就涼快起來。
玉清寺是自前朝就被皇家供奉的寺廟,那個麻煩僧人之前就在此處做個挂名和尚。
為什麽說挂名呢?他一不念經二不做法事,總在寺在飄來蕩去,哪有安心做和尚的樣子。
住持大師對着我念“阿彌陀佛,施主。”
“此來是為皇後娘娘還願的。”
住持引我向大殿走去,為佛祖上香磕頭,添了些香油錢。
“大師,一路走來有些辛苦,不知是否方便讨些齋飯,讓我們休整一番。”
我讓芽衣他們都去吃些東西,我不餓,方丈帶我到房中休息,因為是皇家供奉的寺廟,雖然路遠些,也總有貴人來上香。所以寺廟裏是單獨辟了個地方休息的。
寺廟中參天古樹衆多,午時也不覺得悶熱,我在馬車中已經睡過,不困就想出去走走。走着走着,走到一顆大樹前,高聳入雲的樹,還有挂在上面數不清的紅綢子。
“好多人向你許願,不知你是否靈驗?”
我突然起了心思,雙手合十“一願家人平安康健,二願一生平淡順遂。”
大樹好像抖了抖身子,從上方落下好多葉子以及……一個男子。
這是樹成精了嗎?
起風了,風吹起我的長發,披帛也被高高吹起就要飄走,被他一把抓住遞到我面前。
這男子劍眉星目,唇紅齒白,膚若凝脂,我都不得不信,若不是這棵大樹修煉有道,世間哪有這樣的男子?
他說:“你終于來找我了。”
我緩過神,接過披帛“多謝公子。公子是不是認錯人了?”
他也不回答我的問題,只是一味對着我笑,那雙眸子熠熠生輝,“你叫什麽名字?”
“栾月。”
他急切的說:“我叫穆七。”
我并沒有問他叫什麽名字吧?
他突然一把抱住我“還是叫我等到你了。”
“你……你放肆!我……我乃是當朝太子妃!”
我用盡力氣掙脫他的懷抱,然後我聽到芽衣她們呼喚我的聲音。
“你叫我等你,怎麽你卻成親了?”
他死死的盯着我,一步步逼近我,我察覺自己此刻十分慌亂,連連退步轉身就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拉近我,撩起我的長發,我感覺到他伸手觸摸我的後頸。
他靠近我耳邊十分篤定的說道:“沒錯,就是你!”
芽衣她們的聲音越來越近了,他抓住我的手也越來越緊。
“放開我,我疼……”
他松開我的手,退後幾步說道:“你等着我。”
我眼看他一踮腳,飛上樹枝又一步一步借力跳的更高,直到我連他的衣角也看不着。
我愣神的功夫,芽衣她們找來了,我立刻握住那只發紅的手腕。不想被別人瞧見。
“太子妃,您走得好遠,奴婢差點找不着您。”
我穩住呼吸說道:“不知不覺就走遠了些。”
回程的馬車上,我不由自主的發呆。那個人是誰?我從沒見過他。為什麽他靠近我,我的心止不住的狂跳?
我從沒被一個男人這樣抱在懷中,他是個登徒子,勒的我喘不過氣,我被他吓壞了,我這樣解釋給自己聽。
“太子妃……太子妃……”
芽衣輕輕搖晃着我的手臂,“怎麽了?”
“您喝不喝水?奴婢叫了您好幾聲,您都不答應。”
“我不渴。”
他說我讓他等着我,可我都不認識他,怎麽可能說這樣的話?他是騙子嗎?
“芽衣……”
“奴婢在呢。”
“你是什麽時候跟着我的?”
“奴婢六七歲就跟着太子妃了,這樣一算,也有十來年啦!”
“那之前是誰跟着我?”
“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太子妃您不記得了?”
“我好像,沒什麽印象。”
“興許玉洛知道,玉洛之前不是跟着老夫人?”
玉洛同車夫坐在一塊兒,我問她:“你可知道我幼時跟着我的丫鬟嬷嬷是誰?”
“太久遠,奴婢記不清了。”
聽玉洛這樣說,我也就沒有再說什麽,年歲還小,不記事也正常。
玉洛又問:“您怎麽突然問這些?”
“一時興起,問問罷了。”
我想過,太子殿下可能會多氣上幾日,不想見我。我樂得輕松。
但我沒想到,我會在回城的第二日以這樣的方式見到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福大命大,這箭頭上淬了毒,幸而紮的不深,再深一些,毒入心肺,那真是神仙難救了。待微臣開貼藥,太子殿下須得靜心躺幾日了。”
太子有氣無力得躺在床上,嘴唇發白,看起來虛弱不堪。
“芽衣,送送太醫。”
太醫走後,太子盯着自己手裏那塊碎成幾瓣兒的玉佩發呆。
“殿下?”
“何事?”
“先前陛下與母後來過,殿下遲遲未醒。坐了一刻鐘才走了。”
“嗯。”
“臣妾去為殿下煎藥?”
“嗯。”
我關上門,玉洛正在門外等我。
“怎麽回事?”
“奴婢打聽了。太子是在上朝回來的路上被刺客伏擊了。”
“怎麽會有刺客的?”
“各方已經在查了,目前沒什麽消息。”
各方都在查,我們就不好多問了,于是我說:“這事先別打聽了。”
“是。”
“前些日子讓你做的事呢?”
“奴婢整理成冊了。”玉洛掏出一本冊子來。我預備一邊熬藥一邊看冊子。總好過坐在殿下床前相顧無言。
說是熬藥,其實全程是玉洛在動手,我只是坐在一邊翻冊子。
“敬王妃也禮佛?”
“是,據說吃素也好些年了。”
“庫房裏似乎有一座玉制佛像,挺值錢的。”
“奴婢不清楚,午後奴婢去瞧瞧。”
“藥好了?”
玉洛把藥湯倒在瓷碗裏,蓋上蓋兒,“奴婢找個食盒來裝,路上好走一些。”
“嗯。”
沒想到她一個轉身的功夫,瓷碗突然碎裂開,濺起一片。
“姑娘!”
我看得出玉洛很緊張,她驚呼一聲擋在我前面,四處張望,發現地上一粒很小石子。
“好厲害的功夫。”
“是有人故意打碎的?”
“是奴婢沒看住,請太子妃責罰。”
“還能再盛出一碗來嗎?”
“藥罐裏還有一些,能盛出一碗來。”
“那就重新盛一碗吧。”
太子靠在床上,閉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我端起藥碗,勺子和碗磕碰弄出些聲音來。
太子睜眼看了看我,端起藥碗一口氣喝完了。
“衣服髒了就去換了,別在本王面前晃來晃去的礙眼。”
順着他的目光,我才發現袖子上好大一塊污漬,應該是被打碎的湯藥濺到了。
“殿下喝了藥先歇着,臣妾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