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1.

人們都覺得玫瑰很美。鮮活的、腐爛的，都很美。而有些人就像玫瑰，碎裂、枯敗，被碾碎在塵埃裏，也依舊芬芳，只不過多了一些沾了欲望的禁忌。

夏之荇就是這樣一個人。熱烈又芬芳，聖潔又髒污。

同學們都說他是變/态。甚至有人說，他親眼看見他虐/待小動物，用刀剖開流浪貓的內髒，血流了滿手滿地。

“就在行政樓後面的草叢裏，你們不信可以去看。”那人拍着胸脯保證，眼裏閃爍着興奮的光芒，像只嗜血的牛虻。

“啊呀……好可怕。他果然是個變/态。”

“瘋子！”

“有娘生沒娘養的怪/胎……”

所有人都在罵他。夏之荇似乎無時無刻不是衆矢之的，所有的事情只要出錯，大家第一時刻就會想到他。

“會不會是夏之荇？看他一天天臉色陰郁得不像個人。”

“是啊……就像陰司裏爬出來的惡鬼。”

“或許是他前世帶了冤孽的。”有個女生說的一本正經又有些神秘，“這樣才會克死了自己的母親！”

“啊呀……原來是這樣。看着他就覺得不像個好人……”

“太可怕了……”

“其實他也挺可憐的。”聽到有人小聲說，“他有個酒鬼爹，經常酗酒家暴，夏之荇他通常是饑一頓飽一頓……”

“哈！那還不是他活該？惡人自有惡人磨啊。老天有眼！”

“……”

後面的話越罵越難聽，我不忍再聽下去。

離開的時候我掩上了門，盡管喧鬧的嘲諷還是盡情從門縫中流瀉出來。

“唉……”我嘆了口氣，想要離開這個糟心的地方。

其實我想說不是的。夏之荇他不是這樣的人。

他其實很好。很溫柔。就是脾氣壞了點。

啊對了，他還會做菜呢，手藝很棒的，讓我吃了一次還想再吃第二次。

我想說，他不像你們口中說的一樣一無是處。只是我太軟弱了，我不敢替他出頭。

——畢競，我是個懦夫。多少年下來都是。

*

“喂。”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帶着些許沙啞，那是被稱為“從未關緊的地獄之門的門縫裏透出”的聲音。

他們對此避之唯恐不及，只有我覺得好聽。

——有氣無力，但又充滿新鮮的蠱惑。

我像是缺氧一般大肆呼吸着，想要吸收一切有關于他的東西。

聲音，氣味。所有的，一切。

對，我就是喜歡他——喜歡一個別人口中的“變/态”。

你問我為什麽？

那我只能很遺憾地告訴你，我也不知道。

或許我也是變/态吧。

因為陰溝裏的人才會互相吸引，靈魂相契的人才能彼此理解。

很簡單，卻又極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