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2.

一層陰翳籠罩過來，把我逼退到牆角。

——帶着些潮濕的氣息。還有濃重的煙味。

果然，很像腐爛的玫瑰呢。

撒旦的果實，是否也帶有這樣的氣味？

“小朋友，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不知道他剛剛在黑暗中站了多久，也不知他聽到了多少對話。也許是全部。

“我……”

不可否認，我喜歡他雖是真，可我怕他也是真。

我知道他腐壞、瘋狂。

我知道。

但那又如何。

新鮮的東西總是吸引人，從未欣賞過極光的人看了一眼便難以忘懷。

而有些人。

有些人也是這樣的。

就像是罂/粟，明知會蠱惑人的心智，卻偏偏被美麗的軀殼吸引——鮮豔的色彩，帶有劇毒。

一次又一次，被欺騙後仍想墜落。

順其自然就好了。人生哪來那麽多深思熟慮。

并不是每一步都需要分個是非對錯，也并不是每個人都必須按他人希望的樣子而活。

或許，吸引我的，正是他的孤傲。

毫不退縮，不畏流言。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感到心安。

——誰讓我是膽小鬼呢，總是渴求被保護。

和被愛。

“什麽？”夏之荇笑起來，露出一顆虎牙，深邃的眼眸有些幽暗。

媽的。真好看。

他們皆說他像陰司裏爬出的惡鬼。一群蠢貨，陰間人哪有這麽好看的。

雙眼皮，淚痣，蒼白的皮膚。

哦，還有虎牙呢。

多可愛。

*

“老子他媽問你話呢？！”黑暗中我感到脖頸被人死死扣住，窒息感裏夾雜着疼痛。

差點忘了，他脾氣有些急躁，也沒什麽耐心。

但那也沒關系啊，我還挺喜歡。

何況他溫柔起來也是真溫柔，會吻我的前額，會牽我的手。

“我想見你。”我聽到自己說。

我努力翹起嘴角，撫平我剛剛聽到那些話後的激憤：“我這不是見到了嗎，之荇哥哥。”

“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不要老他媽叫我哥哥。我沒你這個弟弟。”他朝我噴過一口煙來，我偏頭躲開。

我不喜歡煙味。我父親就是因為肺癌住院。

這個動作顯然激怒了他，扣在我脖子上的手又收得更緊，仿佛要把它生生攥斷似的。

“你不是說過嗎，會維護我？你他媽就是這麽維護的？！廢物！”

左臉一陣疼痛。

他又扇我耳光了。

我一動不動地挨着。——他罵得不錯。

我方才确實是沒有挺身而出為他辯白。他是在為這個生氣吧。

“你說過，我的一切你都喜歡，現在這他媽是什麽事？耍我好玩是吧！啊？說話啊！說話啊薛钤！”

“……”

“傻/逼。”

他情緒有些失控了，喃喃地怔住。我很偶爾才能見到他這個樣子。

嘴角已經開始滲血了。上次的傷還沒好透，血流進嘴裏有一股鐵鏽味兒。

被剝奪了視覺，味覺和嗅覺會更加敏銳。

“算了，別再跟着我了。到此為止吧。”

他猛地推開我，将煙蒂用腳碾碎在地上，只留下星星點點的微光。

在我以為他會離開的時候，他卻上前吻住了我。

依舊是那個熟悉的夏之荇，只有在他吻我的時候我才覺得被愛。

瘋狂，熾熱，又深情的夏之荇。

通常只會在夢裏出現。

鐵鏽味的吻，鮮血和粗暴交織。接吻的時候他不曾溫柔，只是拿我當做發/洩的工具。下唇破了，新的血，舊的傷，心口墜墜地疼。

就在我以為他會這樣一直吻我，直到彼此盡興，像從前那樣。

可是他沒有。

他還是走了。

絕望的餘晖照耀在他身上，拉出了一個緩慢又蒼涼的背影。

我好像還記得他說，他讨厭落日。

有什麽模糊了世界，我沒有看見他口袋裏掉出的卡片。是很可愛的粉色，就像他一樣。

——上面歪歪扭扭地寫着幾個字：“薛钤小朋友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