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對善人

一對善人

“沒意思。”

他說這話的時候，便把乘霄收了起來，衆人都看得見，這把乘霄幹幹淨淨，連半點血跡都沒沾上，而與此同時，泠玉也把承影收了起來。

兩人那身婚服倒是沒沾上半點兒血跡，幹幹淨淨的穿在了二人身上。

滕景勝目睹了全程，這下是連站都站不住了，他寫罪己诏又如何，若是泊允哲不高興了，怕是不會管他當的是不是個皇帝，甚至在他眼裏，殺自己都用不上承影吧。

泊允哲和泠玉邁進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太監扶着滕景勝他坐下了。

“敢問陛下，吾與吾妻需要跪陛下嗎？”

滕景勝搖了搖頭：“當年之事是朕聽了一人之言，朕已經下了罪己诏，天下皆知武平侯一身清白。”

“礙不着陛下事了，便是一身清白。”泊允哲道，“我可是個燙手山芋，陛下是覺得自己能握的了？”

泊允哲叫的是陛下，眼神裏寫的是“就你也配？”，但滕景勝知道乘霄和承影在這二人手上，怕是這群侍衛加起來都打不過這二人之中任何一個。

“武平侯說什麽呢？朕怎麽會這麽想。”滕景勝說，“朕準備給你封個王，聊表朕的歉意。”

“行，我要晉字做封號，玉兒做我王妃，還有就是……”泊允哲擡頭看他，“王太傅性命。”

滕景勝明顯一愣。

“陛下不願意？”泊允哲道，“那我與殿下沒什麽好談的，我和玉兒先走了，以後也不會再來，陛下若是……”

泊允哲威脅的話還沒說完，滕景勝便道：“晉王哪裏話，玉兒是我兒子的事，原本就不能讓江湖旁人知道，王思貪贓枉法、濫殺無辜，也确實不是可用之才，晉王深謀遠慮，是我朝之幸。”

“行，那本王和王妃先走了，陛下。”

“晉王慢走。”

泊允哲回頭見他扶額，旁邊的小太監給他捏肩捶腿，才沒選擇回頭再氣他會。

“我從前就覺得你們姓滕的個個野心家。”泊允哲道，“現在看來，唯一聰明的就只有一個你。”

“還有哥哥。”

“嗯？”

“今日我做哥哥的王妃。”泠玉道，“他日哥哥做我的皇後，便也算是滕家人。”

“倒也是這樣的道理。”泊允哲笑得好看，“玉兒真是會算。”

“都是晉王教的好。”

“玉兒引導的好。”

見這話題越說越歪，泠玉幹脆湊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而後問道：“哥哥，我們現在回家？總得對得起這一身大紅喜服。”

“這離意閣更近吧。”

“意閣隔音不好。”泠玉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想讓哥哥一個人聽。”

“……也是。”泊允哲幹脆上手抱着人回去了。

泠玉對泊允哲說：“哥哥點龍鳳花燭吧，我準備了。”

泊允哲驚訝道：“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第一次勾.引哥哥的時候。”泠玉道，“只是沒機會和哥哥說而已。”

泊允哲啧了一聲：“還是你會玩。”

泊允哲點了花燭，泠玉的眼睛一直都看着他動作。

“哥哥上來吧。”

“知道了。”

燭影風搖,香霭雲飄。

龍鳳花燭一直燃着。

泊允哲記得泠玉上次跟自己說，醒了也留在他身邊陪着他，他便還是躺在泠玉旁邊，想起昨天晚上，泊允哲沒忍住就抱泠玉更緊了些。

泠玉半夢半醒間，叫了一聲：“相公……”

“我在。”泊允哲應了這聲之後，泠玉便睜了眼。

“心肝，你不睡了嗎？”

“哥哥還睡？”泠玉問道，“我還可以。”

“你省省。”泊允哲真是不知道他腦子裏怎麽裝得下這麽曲解意思的話的，他意有所指，“你還起得來嗎？”

泠玉作勢就要起身，泊允哲默默給他按回原位，又把他往自己懷裏攬了攬：“再陪我睡回，就這麽睡。”

泠玉不說話了，只悶哼了一聲，泊允哲笑了笑，心裏只覺得他可愛。

沒幾日後，老皇帝那派人送了官府和命婦服過來，泊允哲是看都沒看就把人趕回去了。

“他就這麽想要承影？”泊允哲說，“我看他就是跪少了，命婦服，虧他想的出來。”

泠玉睡眼惺忪：“我看也是。”

“大清早上朝有什麽用啊，我看他養的那幫飯桶個個四體不勤。”泊允哲說，“真當我稀罕他那個破朝廷呢。”

“哥哥為什麽問他要“晉”這個字？”泠玉道，“拿着膈應老東西？”

“自古以來，晉王不都是謀反成功和繼承皇位的？”泊允哲說，“晉武帝司馬炎、隋炀帝楊廣、唐高宗李治、宋太-祖趙光義，不說了真多啊。”

泠玉笑了起來，聊滕景勝的時候不像是聊他生身父親，而像是聊仇人：“哥哥說的對，他要是真被你我氣死，也算是好事，還能留個全屍，要是落到他人手裏，可就不見得能有了。”

泊允哲點頭贊道：“我們真是一對大善人。”

“嗯。”泠玉笑着點頭。

這倆大善人過了中午就去了意閣，泊允哲為了不看一群人跪他，帶着泠玉走的後面，誰知道淩然擱後門看着：“閣主和玉哥哥回來了。”

他這一嗓子，泊允哲堵他嘴都來不及堵，意閣所有人都來到了後門。

“淩然啊淩然。”泊允哲說，“服了你了，你們是早就知道我會走後門是吧，一個個都不許行禮啊，我真看怕了。”

“晉王殿下這麽低調幹什麽？”尉遲向說，“我們不得招搖過市一下。”

“這事還有人不知道嗎？”泊允哲說，“照各位的意思，是以前我給各位丢人了？”

“閣主總算是發現了。”泊允哲本來是開玩笑的，誰知道明贽說，“之前跟着閣主，我就像是那無根的浮萍……”

“你別逼我點你啞穴！”泊允哲說，“都進去吧。”

“是。”

泊允哲道：“金擎白已經死了，天照那幫沒腦子的廢物得跟着他死一批，他們應該是能消停會了。”

淩然喊了一句：“閣主好帥！”

“別人又怎麽跟你們吹的？”泊允哲說，“他太醜了，我不想看他頂着他那張臉同我說話罷了。”

泠玉與他對視一眼，只默默笑了笑。

泊允哲看着明贽道：“拿出來。”

明贽有些不好意思：“閣主要幫我買了嗎？”

“買。”泊允哲說，“最近不是發了點小財，你順便拿一盒地契和房契給泠玉，最少的就行。”

泠玉眨眼看他，意圖拒絕：“這也太貴重了。”

泊允哲說：“聘禮，白霧派不是散了嗎，我就從那拿了點回來。”

泠玉這才放心：“不是哥哥的錢就好，我已經拿了太多。”

泊允哲笑了笑說“劫富濟我。”

意閣衆人都笑了起來，泊允哲這不要臉的功夫還是同從前一樣。

“閣主，晉王府你準備去住嗎？”

泊允哲搖了搖頭：“皇帝過幾日再派人過來，你們就去把值錢的東西都搬了。”

“好嘞。”淩然第一個舉雙手表示興奮。

“你們還有什麽沒來得及跟我說的事？”泊允哲道，“沒有我和玉兒上樓睡覺去了。”

“啧。”

“啧啧。”

“啧啧啧。”

“诶！”泊允哲打斷他們道，“你們沒完了啊？”

“嫉妒閣主有內人。”

“嫉妒閣主夫人漂亮。”

“嫉妒閣主能娶的到皇親貴胄當老婆。”

“一個個都惦記上玉兒了！”泊允哲怒道，“全都滾！”

當所有人都散了之後，泊允哲道：“玉兒，他們欺負我。”

泠玉笑着說：“嗯？哥哥具體說說？”

“他們想搶我夫人！”泊允哲說，“這意閣真是越發沒規矩了。”

“也就是哥哥回來了他們才這樣。”泠玉說，“還不是哥哥自己平時就這樣行事，大家都學會了。”

泊允哲指了指自己：“玉兒坐過來。”

泠玉聽到這話便直接走了過來，而後跨坐在了泊允哲身上，而後他們便交換了一個深吻。

“哥哥要上樓嗎？”

“不去了。”泊允哲說，“原本有些倦的，被他們一鬧是完全醒了。”

泠玉笑了笑：“哥哥給我這些房契地契，到底是為了什麽？哥哥已經給了很多了，這些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

“聘禮。”泊允哲說，“單給你的，這小盒都是皇宮附近的，不多是不多，但是價值擺在那。”

泠玉眼角已然有了淚：“哥哥有心了。”

“知道就好，你明白我意思。”泊允哲說完之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猶豫了半天到底是一個字都沒說。

“哥哥可以直說，不必擔心我，他心裏不曾有過我這個兒子，霜兒更是沒提過一個字。”泠玉道，“我本就對他沒有任何期待，自然不會失望。”

泊允哲又抱了抱他：“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你随心行事，而不是懂事。”

“在哥哥這，我已經體驗過各種人間極樂事，随心行事是斷斷不能的。”泠玉說，“人行走于世間，總是要有顧忌和敬畏的東西的。”

“也是。”泊允哲道，“今日倒是我受教了，多謝玉兒。”

“哥哥又開我玩笑。”

“是啊。”泊允哲撓了撓他癢癢肉，“這下是真的笑了哦，玉兒。”

兩個人鬧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回正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