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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荊棘遍布了那條通向寒掠堂破舊的小路，醉舟山上荒無人煙，只剩幾只不識時務的鳥雀停在路邊幾棵半死不活的樹根基旁。

韓夢潇看着這一切，皺了皺眉。白書延也忍不住抱怨道：“宋清平這家夥，也不知道打掃打掃，我都看不下去了。師尊，你說對吧？”

某位最近才剛學會自己整理房間的韓夢潇：“就是。”

“吱呀”一聲推開某間挂着“寒掠堂”牌匾小茅屋的門，就聽到有什麽東西掉落的聲音——看着被輕輕一推就掉落在地上的門，兩人陷入了沉思。

韓夢潇：“…………”

白書延：“…………”

聽到聲響趕忙從茅屋裏跑出來的宋清平一臉無語地瞪大了瞳孔：“不是我說，這門我剛修好不到半個時辰啊……怎麽就又壞了？堂主，您老能不能別那麽粗暴啊……”

韓夢潇同樣也很無奈：“我已經很輕地推了……話說回來，什麽叫又壞了？”

“啊，這個嘛，”宋清平心疼地把門撿起來，然後更加粗暴地丢到一旁，“半個月前苧璃門的人踹掉了一次，裝上去了；最近一次是不知道從哪來的一條瘋狗把門撞壞了，還追着我滿院子跑。本來我都不打算再修它了，今早起來覺得這樣好像有點寒酸，就又裝回去了。誰曾想，堂主您老伸手一推又壞了。先聲明，這事現在和我沒關系了，誰弄壞的誰修。”

“我看這門別要了，反正感覺是修不好了。”白書延站在一旁靜靜地“補刀”。

“嗯，”韓夢潇本來就怕麻煩，但總覺得這樣不太好，“不過我找時間盡力而為吧。”

宋清平總感覺韓夢潇一輩子都不會去修的：“我看算了，沒有大門就沒有吧，本來就沒什麽體面可言。”

“連茶都沒有啊？”白書延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不由地發出感嘆。

“你知足吧，有地方坐就不錯了，這桌椅還是我好不容易才保下來的。”宋清平攤開手表示我也沒辦法。

“那你不會下山去買嗎？”韓夢潇用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坐在他對面的宋清平。

“拜托！不是，堂主您老是失憶了嗎？欠的債都沒還清呢，哪裏還有閑錢去買茶葉？”宋清平聞言震驚無比。

“沒還完？”韓夢潇疑惑地看看他。

“堂主，”宋清平頓時哭笑不得，“如果還完了，苧璃門的人還跟我們過不去幹嘛？”

“不知道，”韓夢潇面不改色，“看你不順眼？”

宋清平：“…………”

白書延：“…………”

“對了，堂主，你怎麽改穿白衣了？我記得你從前好像最讨厭白衣啊？”宋清平看着韓夢潇的衣着，不解地發問。

“本來是黑的，洗褪色了，”韓夢潇平靜地應答，“不信的話，你去問書延，他洗的。”

白書延點點頭表示确實如此。

“看來我們中也沒有誰特別有錢啊……哈哈……”

韓夢潇坐了一會兒，有些疲倦：“睡覺怎麽解決？”

“我覺得吧，為了防止苧璃門那群煞筆半夜偷襲，我們得在晚上留一個人放哨。”宋清平認認真真地建議道。

“好，那今晚就你了，”韓夢潇起身朝那堆行李走去，“有床嗎？”

“有，至少三個月前有，”宋清平見韓夢潇回頭，補充道，“為了還錢我去當鋪當了，換了六兩銀子。現在我打地鋪，不用想就知道堂主你肯定嫌我睡過的髒，自己拿鋪蓋将就一下吧，有難同當嘛。”聞言，韓夢潇“賞賜”了他一個白眼。

韓夢潇躺在地鋪上，百般無賴地發出了“靈魂三問”：“晚上吃什麽？”

“如果堂主你不嫌跟山腳下那群家夥打一場麻煩的話，可以嘗試到山下吃霸王餐，”宋清平回頭看了他一眼，“我一般都是自己做飯的，不過食材肯定不夠三個人吃的，本來晚上不打算吃的，堂主你要是不想餓肚子的話，可以下山到飯莊上或是買些菜回來，但前提是得跟埋伏在山下的那些人打一架，關鍵是還得贏。”

“這麽說，”韓夢潇坐了起來，“你就沒贏過？”

“不然呢？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至少我誠實啊……”宋清平暗暗不平道。

“行了，少貧了，”韓夢潇招呼白書延一起下山，“書延，我們下去會會他們。”

沿着上山的那條破路一直往下走，便能下山了，在醉舟山上下只有這條路。本來是為了自己人上下山方便，卻反倒成了“請君入甕”。一邊避開那些亂七八糟的荊棘叢，韓夢潇一邊還不忘在心底把宋清平狠狠地給揍一頓。

等到了山下，韓夢潇和白書延才知道以宋清平的功力為什麽打不過苧璃門前來“守株待兔”的人——乍一看只有烏泱泱的一大群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裏是哪個罪大惡極之人的老巢。

白書延沉默一陣，剛想問他師尊要不要打，就看見韓夢潇無視了這一大群人，直接視若無睹地往前走。

苧璃門前來讨債的：“………………”

白書延咽了咽口水，還沒來得及感嘆師尊這招真是高啊，就聽見苧璃門那群人裏一個似乎是帶頭的喊住了他們：“喂！那兩個，就是你們！是不是跟那個姓宋的一夥的？還錢！”

聞言，韓夢潇停下了步伐，緩緩轉頭道：“就欠了三百兩，還沒還清？”

白書延頓時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他師尊平白無故招惹人的能力數一數二。

最後還是打了，但白書延好像并沒有起到什麽重要的作用，倒更像是一個……拖後腿的？

韓夢潇一對一大堆，那場面可真算的上是“慘目忍睹”，白書延全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那位平時寧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師尊在連一把劍都沒有的情況下把一群人揍得半死不活。

何止是劍，韓夢潇連靈力都沒怎麽動用，然後就眼睜睜看着剛才還霸氣喊話的人嘴角淌血地跪在地上求他放過自己。一開始韓夢潇還以為這人想“碰瓷”，往後退了一步，剛想把白書延叫來“背鍋”，結果就聽到這位兄弟虛弱地求饒：“我……再也不來找你們麻煩了……放我一馬……”

韓夢潇被這群欺軟怕硬的人噎到了，一臉無語地向前走去，只有白書延莫名覺得師尊好像越來越粗暴了。

韓夢潇買完菜後，順手也買了不少日用品，比如掃帚、簸箕、碗筷什麽的，也算是為寒掠堂的發展做了些貢獻。回去的時候，他甚至還修剪了路旁的荊棘叢和那幾棵欲枯未枯的小樹，身後是白書延抱着剛才買的一大堆東西。

韓夢潇的廚藝“不是很好，但還過得去”，這是他對自己的評價，但白書延和宋清平則表示他完全可以去那家最有名的熙苑樓當主廚。究竟如何，可想而知。

吃飽喝足，宋清平憤憤不平地搬了一個小凳子坐到了門口附近，孤獨地望着夜色如水、稀星幾點，美其名曰：“放哨”。宋清平現在只想回到提出這個馊主意的時候，先把他自己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