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歸雁與流浪者之歌

歸雁與流浪者之歌

無論是從情感來說還是從理智的角度分析,松田陣平都更願意相信萩原研二。

奧瑟卡利面無表情地望着屏幕,沉默片刻也只是把監控畫面從正面換到了背面。

但柯南又不是蹲在那裏不動的,他在整個實驗室裏轉來轉去,實驗室就兩個攝像頭,前一個後一個,川崎十二又沒有控制攝像頭旋轉的意思,所以實驗室四個角落便成了死角。

奧瑟卡利放大畫面,高清攝像頭清晰地拍出了實驗臺上兩排試管,燒瓶酒精燈連着支架擺成了複雜的模樣。

另一邊是更複雜的儀器,以奧瑟卡利高中水平的學歷,只認出了擺在最旁邊的光學顯微鏡和滴管。

“監控沒拍到教授是怎麽死的嗎?”奧瑟卡利好像根本沒意識到剛剛和萩原研二劍拔弩張的氛圍,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川崎十二說:“沒有,事實上我們在闖進去之前都不知道教授死了。”

“那你們的情報工作沒做好。”

川崎十二不服氣地說:“有本事你來啊。”

萩原研二聽得無奈:“小十二。”

萩原研二一開口,奧瑟卡利便閉上了嘴,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揉了揉松田陣平的頭。

他不指望松田陣平會站在他這邊,事實上面對這群人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只在意劇情裏出現的人。

這種在意無關乎他們維護劇情的任務,他們只是想對紅方好,也願意花費時間精力去保護他們。

因此,翻遍劇情也沒找到半點存在的奧瑟卡利理所當然地和他們有了隔閡。這種隔閡并不是認識松田陣平這麽多年就能夠打破的。

用世界的話說,奧瑟卡利只是一個衍生人物,不破壞原來劇情就好了,還指望能得到什麽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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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只有川崎十二這個小傻子會跟他拌嘴了。

奧瑟卡利對這種犯蠢的中二少年容忍度相當高,具體表現在他絲毫不介意川崎十二的冒犯,如果萩原研二沒有插話,他甚至還願意跟他打嘴仗。

川崎十二再怎樣也聽出來奧瑟卡利和萩原研二有點不對付,換做是他們在射擊俱樂部裏的時候,奧瑟卡利會說:“我來就我來啊,小鬼你見過的世面太少了。”

他下意識地放輕了呼吸,目不轉睛地盯着監控。實驗室裏的氛圍和一分鐘前監控連麥報道團的氛圍一樣凝重到窒息。

奧瑟卡利沒有參觀過傳說中讓三方勢力出手的實驗室,但聽川崎十二解釋過教授是什麽人。

單純從學術角度看,教授毫無疑問是一個天才,不,應該說是鬼才更妥當一點。湖川千春作為純粹的科研人員,她毫無疑問是欣賞教授的才華的,不然也不會以島外人的身份順利進入實驗室。

不用想都知道實驗室這種這麽重要的地方,如果沒有足夠的敬仰和狂熱的追随,湖川千春也不可能被接受。

川崎十二倒是很貼心地發來了教授本人所發表的幾十篇論文,奧瑟卡利是完全沒看懂,但不影響他對着一作那串名字懷疑人生。

“你确定這個名字是真實的嗎?”奧瑟卡利難以置信地問,“來,跟着我念,烏丸蓮耶。”

川崎十二大聲說:“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名字,誰會在意一個糟老頭子啊。”

奧瑟卡利當時天真地信了,直到他從監控裏看到“死亡的”教授本人,他直直地瞪着監控,忍了又忍才沒在松田陣平面前沖着未成年人發飙。

你管那個蜷縮在儲物櫃裏懷裏抱着一支半焉了的香槟玫瑰,眉目深邃,面容俊朗的看起來不過三十歲的男人叫做“糟老頭子”?

烏丸蓮耶對你有很大的意見喔。

“請告訴我這個烏丸蓮耶是我知道的那個,不然我就把你嘴裏的糟老頭子送到你家床底讓他半夜去找你索命。”奧瑟卡利最終帶着陰森森的微笑,和川崎十二說。

“不管是重名還是怎樣,”湖川千春走到最角落,掩住嘴小聲告訴他們,“事實上這個烏丸蓮耶和你認識的活了一百多年的那個壓根不是一個人。”

“他高壽?”奧瑟卡利問。

萩原研二嘴角輕輕抽搐,小聲加入讨論:“他年方二八。”

松田陣平捂住臉。

作為同樣被川崎十二蒙騙了的一員,他真的無話可說。

奧瑟卡利脫口而出:“不對。”

從倉庫編號大概能夠猜到這地下實驗室已經建立十多年了,那時候教授才多大?怎麽可能呢?

“教授只是一個名號,”川崎十二漫不經心地說,“能者上位。”他催促萩原研二,“二哥,你怎麽還不動手啊?”

“因為柯南在現場啊,”奧瑟卡利拉長聲音,“不想當着其他人的面殺人吧。”

“什麽?”松田陣平脫口而出。

萩原研二沉默片刻,笑着問道:“什麽時候發現的?我記得監控好像拍不到我。”

川崎十二也放大了監控畫面,确定萩原研二連個影子都沒漏出來。

奧瑟卡利說:“猜的。”

川崎十二抱怨:“不想解釋可以直接說,我們不接受這種敷衍。”

“說實話你又不信。”

松田陣平相信奧瑟卡利是推測出來的,在絕大多數時候奧瑟卡利的智商都是在線的。如果不在線也不可能在當時的組織中混得如魚得水。

不光是智商高,還有種天賦:迅速摸清某個人的底線。

從松田陣平到川崎十二,沒見初遇時都對他抱着敵意,而現在……

沒看到松田陣平沒有提過脫離奧瑟卡利嗎?他察覺到奧瑟卡利對萩的微妙态度後到現在也沒有真正和萩原研二交心。

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都把奧瑟卡利納入可以信任的範圍內。

松田陣平在心裏暗暗分析,然後發現奧瑟卡利好像在這方面和萩有點像。

他不知道川崎十二和他的心理活動幾乎重合了。

他們好像都有種神奇的魔力。

啊,所以這也是為什麽明明沒見過面也态度微妙的原因嗎?同性相斥?

川崎十二興致勃勃地分析,如果真是這個原因,他要在人工智能的情感板塊加入這種情況的模拟。

奧瑟卡利腦子飛速轉動,他總覺得他距離這個實驗室建立真相很近了,如果他猜出來,就會明白組織為什麽對實驗數據垂涎三尺。

松田陣平突然問:“教授是能者上位?”

頻道裏沉默半秒,突然間三道聲音異口同聲冒出來,語氣都非常激動:

“教授另有其人。”

“小心旁邊圍觀的人。”

“是意識轉移。”

前兩道聲音分別是萩原研二和湖川千春的,而最後一道是奧瑟卡利說的,他臉色一變,站起身大聲說:“見鬼,你們別再摻和進去,太危險了。”

修bug的旅行者再怎樣厲害,登島的只有湖川千春和萩原研二兩個人,就算算上淺井成實也只有三個人。

如果奧瑟卡利沒猜錯,組織一定對這個實驗室志在必得,而且不會留下任何一個可能知道真相的人,這個可能知情的範圍應該包括整個月影島。

“快點離開月影島。”奧瑟卡利冷汗都冒出來了,在心裏暗罵。

他一把合上電腦,快速把拿出來的東西全部塞進行李箱,将橘子全部丢進垃圾桶裏,撈起松田陣平就往外跑。

柯南留下沒多大問題,按照劇情規律,這個案件頂多加上月影島大爆炸。

奧瑟卡利相當有自知之明,作為既發現不了氰/化/氫毒藥,也接不住子彈,更沒法把車開到牆上的普通人來說,他們留在這裏就是死路一條。

不是每個人都能在爆炸中從一棟樓踩着消防水管跳到另一棟樓的。也不是開着車就能從爆炸中從一棟樓飛到另一棟樓樓頂的。

奧瑟卡利心想,真見鬼了。

柯南擡頭忽然看見角落裏那個把他帶進實驗室裏的大哥哥臉色忽然變得非常嚴肅。

他手指用力攥着手機,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快速地在鍵盤上按了三個數字,小聲地報了警。

報完警他大聲說:“我已經報警了,我們可以等警察來了找出真相。”

“現在已經雨停了,觀光團在島上活動,我們不能被他們發現。”他在衆人鬧起來之前溫和地解釋。

他眨了眨眼睛,語氣裏帶着一種蠱惑人心的意味:“我知道教授是被人害死的,我們要封住碼頭,就避免有人逃出去。”

“他說的對,”湖川千春附和,“絕對不能讓害死教授的人離開。”

所有人蜂擁離開,從離開的方向和人數看可能是打算把整個島圍起來進行全天候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邏。

湖川千春把教授的屍體搬上實驗臺,用白布蓋好。

萩原研二走上去把手按在他的額頭上。

柯南睜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見他手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把薄薄的刀片,刀片快速地從額頭正中橫向劃過。

更恐怖的是,明明皮膚被劃破了,屍體卻沒有血液流出來。

松田陣平收手,快速地拿縫合針把切開的皮膚縫合。

湖川千春只是彎腰從儲物櫃裏搬出幾份薄薄的資料的功夫,一回頭,她便看到實驗臺上顯眼的縫合線明晃晃地暴露在無影燈下,吓得差點叫出來。

“你瘋了嗎?”湖川千春站起來時腳還是軟的,憤怒地指責,“你割哪裏都好割額頭幹什麽!割了額頭你還拿黑色的縫合線。”

“你存心是吓死人是吧。”

奧瑟卡利聽完全程,按照川崎十二規劃的路線,向北跑到海邊,從工地裏集裝箱式住房區裏拖出來一個橡皮艇。

兩人一起給橡皮艇打氣,然後推進海裏。

“你們堅持一下,”川崎十二有些慌張地說,語速很快,“我已經讓三姐開船去接你們了,你們先用槳劃幾裏路。”

“二哥,三姐。”奧瑟卡利掰着指頭數,“三年前我見到那兩位排第幾?”

“六哥和八姐。”川崎十二想了想還是回答他,然後飛快地補了一句,“你別想對他們動手哦。”

奧瑟卡利的表情扭曲,這實在是川崎十二多慮了。當初他跟川崎十二打起來就知道他們沒一個好惹的,他哪裏會這麽不長眼呢?

“所以教授死了嗎?”松田陣平問。

奧瑟卡利思考了一下說:“如果你說的是烏丸蓮耶的話,他死了,但教授還活着。”

“意思就是說,教授自始至終都只是一個人,只不過換了身體?”

“沒有,那是我瞎猜的,這可能性太低了,”奧瑟卡利無語,“可能只是最普通的一種可能,每一任教授都致力于這方面的研究。”

“那你跑什麽?”

奧瑟卡利簡短地說明了理由:“組織的人來了。”

“他們拿着可以把整個地下實驗室炸翻的炸彈,攜着槍林彈雨來了。”湖川千春幽幽給他們配音。

奧瑟卡利捂着臉,默默嘆了口氣。

川崎十二也在嘆氣,他說:“我的腳趾已經快摳出一座地下實驗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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