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歸雁與流浪者之歌

歸雁與流浪者之歌

松田陣平不管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中肯地評價：“太中二了吧。”

如果湖川千春不曾開口，他們這聊天其實很正常，川崎十二就是中二的人，奧瑟卡利跟他聊了那麽久早就對他的本質有了深刻的了解。

但說出這種尴尬臺詞的并不是他。

“在此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湖川千春是這種人，”奧瑟卡利感慨，“還有，松田，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湖川桑只是把川崎十二沒有說出來的話說出口了而已。”

川崎十二一聽這話就炸毛了：“喂，你怎麽能這樣，你這是污蔑！”

松田陣平挑眉：“嗯，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了。”

奧瑟卡利摸了摸鼻子，川崎十二心虛地說：“也沒有很熟啦。”

松田陣平呵呵一笑。

奧瑟卡利已經非常熟練地挪開目光，上身倚在行李箱上，一手拿着船槳使勁撥水，看天看地看空氣就是不看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暗暗腹诽。

“到哪了？”

一道很輕的聲線突兀出現在寂靜的頻道裏。

奧瑟卡利喘了口氣把船槳放下，遠遠地看見一條白色的水線飛快向他們滑來，進了可以聽見馬達轟隆作響。

“三姐，你怎麽那麽快就到了？”川崎十二詫異地問，他飛快地敲擊鍵盤，兩秒之後說，“好了，我已經把周圍的信號給屏蔽了。”

奧瑟卡利默不作聲地打量着傳說中的三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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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一頭黑發，笨重的黑框眼鏡挂在鼻梁上，穿着肥大的黃色校服，微微躬着背，垂頭看着方向盤，怎麽看都是一副書呆子模樣。

“你好，我是高橋三戰。”她低頭猛打方向盤，在橡皮艇周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海水滋溜地濺到圈外，她丢出一條繩勾勾住了橡皮艇右側的把手。

奧瑟卡利的目光落在那條繩子上，內心忽然浮現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松田陣平禮貌地朝她颔首，後背抵住了艇內壁，抓着左側的把手，拉了奧瑟卡利一把，提醒道：“抓緊了。”

奧瑟卡利猛地後仰，驚恐地望着快艇，只能看見快艇的後尾和兩側濺起來的白色水花。

橡皮艇整個被斜着拖起來，飛快地遠離月影島。

奧瑟卡利抓住左側把手，整個人恨不得蜷縮在艇底，頭擱在背包上，蒼白着臉。

松田陣平身為秋名山車神的幼馴染，類似的場景經歷得多了，還能幫奧瑟卡利系緊救生衣，問：“還好嗎？”

奧瑟卡利閉眼咬牙，硬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幾個字：“我暈船。”

耳麥裏川崎十二安慰：“沒事，很快的。”

奧瑟卡利額角青筋暴起，別以為他聽不出來，川崎十二的幸災樂禍都快溢出來了。

“人不可貌相，真的。”奧瑟卡利在心裏顫抖地想。

湖川千春姍姍來遲，她悠閑地笑：“三姐的船不是誰都坐過的。”

松田陣平一手按着奧瑟卡利的脈搏，擔心奧瑟卡利沒忍住吐出來。

“好了好了，這裏是種花電視臺新聞頻道，我是主持人湖川千春。”

“據爆料，近日，霓虹公安在月影島發現進行非法人體實驗的科研團隊，他們隐藏在月影島十七年進行駭人聽聞的基因實驗。他們通過東南亞暗網購入大量人口作為實驗體，用各種藥劑提升人體極限，并試圖将自然界各種生物的基因和人體基因對結合，以創造出類似于超人的超級兵器。”

“這個實驗其實有人在背後資助吧。”奧瑟卡利輕聲說。

“表面上看他們的目标是人體改造，但實際上他們試圖對人腦下手，尋找将機械和人體結合的方法。”

“也就是你猜測的意識轉移，”湖川千春解釋了一句，“但不是從一個人轉到另一個人，人的生命其實非常脆弱，一顆子彈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奪走。”

松田陣平一愣，想到什麽追問：“所以說意識轉移是指轉移到某個載體上嗎？”

“嗯，網絡。”湖川千春說，“其實應該稱為人工智能雛形。”

奧瑟卡利眉心一跳。

“科研團隊的領頭人是教授，”湖川千春似乎在翻閱什麽資料，耳麥裏傳來紙張的嘩啦聲，“第一任教授是……嗯，好的，資料上沒有。”

川崎十二深沉地說：“好出戲哦。”

“滾，”湖川千春好聲沒好氣地拿紙拍了不知道什麽東西，發出響亮而尖銳的威脅音，“他的目标就是創造出人形兵器，于是建立了南區人體改造實驗室，六年後第二任教授烏丸蓮耶應該是謀殺了第一人教授，建立了北區基因融合實驗室，想要創造出全新的物種。”

湖川千春停頓了一會兒，可能覺得這個名字實在太怪了：“第三任教授，姓名未知，殺了烏丸蓮耶，”她皺了皺眉，補充說，“就是我們在樓梯轉角遇到的那個胖子嘴裏說的教授，從研究所的資料來看，他打算把人體和機械進行結合，制造出小說裏出現的那種機械改造人。”

“事實上這是三任教授裏手段最殘忍的一位，但也是最可能實現目的的一位。”湖川千春冷靜客觀地評價，“鑒于我們的情報絕大多數都停留在第二任教授時期，我們大概能夠判斷出，第三任教授僅在一周內走馬上任，而在上任之前，他已經在私底下做了超過五年時間的研究。”

高橋三戰輕輕哼笑一聲：“廢話，烏丸蓮耶的屍體還沒發臭呢，不管用了什麽化學物質保存，他的死亡時間都不會超過一周。”

“不會是他們吧。”川崎十二嘀咕。

高橋三戰說：“很有可能吧。”

“誰？”奧瑟卡利和松田陣平都有些茫然。

高橋三戰淡定地說：“沒什麽，只是一群穿越者日常破壞劇情而已。”

松田陣平：“哈？！”

奧瑟卡利用一種恍惚的語氣問：“也就是說，不只是你們，還有你們的敵人？”

“也不算敵人吧，”湖川千春“啧”了一聲，不知道是嫌棄還是什麽意思，“劇情沒有按照原來的計劃發展是因為被錨點影響了。”

“穿越者是錨點？”松田陣平問。

高橋三戰說：“不只是他們，就像不應該出現的我們都是錨點，錨點只是一個說法。我們從別的世界來到這裏會讓世界壁産生波動，這種波動如果和另一個世界共振了，就會産生重疊區域，重疊區域就是兩個世界重合，一不小心會有別的世界的東西誤入。不過放心好了，波動只是一時的，很快兩個世界會重新分離。”

湖川千春遲疑了一下說：“我們只是在兩個分離前把不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全部丢回去，不改變劇情。不同的是那群穿越者特別喜歡改變劇情。”

“但你們好像對他們沒有太大的惡意。”松田陣平說，就像奧瑟卡利提起組織也很平靜，既不親近也不厭惡。

“一部分穿越者想救紅方角色，”高橋三戰回頭望了松田陣平一眼，“但有一部分穿越者似乎特別喜歡把世界搞得一團糟。”

“你可以直說他們幫助組織。”奧瑟卡利誠懇地建議。

“不不不，”川崎十二不滿地說，“他們不是純粹的黑方，你懂嗎？他們似乎想建立一個新的組織。”

松田陣平皺眉，緩緩地沉聲問：“建立一個新的組織？”

“是想篡位嗎？”奧瑟卡利詫異，“把烏丸蓮耶趕下臺然後讓組織往其他方向發展？”

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問：“你怎麽知道的？”

奧瑟卡利淡定地聳聳肩：“因為我那個世界曾經也有一個人想這麽做。”

“那後來呢？”川崎十二追問。

奧瑟卡利平靜地換了個姿勢，勉強适應了海上飙橡皮艇的颠簸。

他輕飄飄地笑了：“還能怎樣？他好像是被灌進水泥裏砌在市政大樓裏了，不知道是市政大樓還是雙子塔，反正二選一吧，那不重要。”

川崎十二打了個冷戰。

“那祝他下輩子好運。”高橋三戰幹巴巴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