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護法樹
護法樹
許是昨日剛下過雨的緣故,霧氣雖然散去,但地面依舊泥濘濕滑。
棠海找了一條小路,在這禁林深處,不同族群有各自的地盤,斯內普也不是都能随意踏足的。看着前面帶路的那個酷飒背影,斯內普總是無法将注意力集中在腳下的路上。
穿過一小片濃密的兩耳草,就離開了半馬人群落的地界。每走幾步,棠海就會回頭看看斯內普有沒有跟上,這條路其實并不好走,不僅僅是因為阿拉戈克的八眼巨蛛群落在附近,茂密的樹叢也掩蓋了随時可能出現在前方腳下的懸崖峭壁,故而基本無人會踏足,但是偏偏有一種十分珍貴稀有的樹木生長在這此處,棠海很想帶斯內普去看看。
茂盛的叢林掩蓋着方向,荊棘挂壞了衣裳,扯出一道道的口子。棠海正準備從包裏翻把鐮刀或者斧子,突然想起來這裏是霍格沃茨,不必再隐藏自己會魔法的事情。
前方的路越來越不好走,棠海揮手開道,藤條向兩側盤起,讓出條剛好夠一人通過的窄道。
“我使不慣那玩意兒。”棠海無奈地指了指斯內普手中的魔杖。
“我知道,”上學時他就發現了魔杖對于棠海來說有着其它更重要的作用——吃飯,“你無杖施法用得不錯。”
許是已經習慣了聽到斯內普的誇贊,她回眸看他,笑容明媚得讓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只剩下那光彩奪目的姣好容顏,好似這深秋的風其實是料峭春寒,體感雖冷卻預示着萬物新生,讓人忍不住也跟着心情愉悅。斯內普沉浸在強烈的感染力當中,連逐漸出現在道路盡頭的那棵冠幅巨大的老山梨樹都差點兒被忽略。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粗實墩碩的褐色軀幹,相比于山上其它樹木,這顆樹的樹身不高,只向上分出三個主幹,但再一擡頭,那樹冠卻如巨傘一般向四周鋪蓋而來,蒼勁斑駁的樹表昭示着它千年的歷史,枝梢懸挂的梨子仿若是獻給時間的禮物。
“這樹在我們那兒叫赤蘿,”棠海需得高高仰起頭才能看到那曲折盤繞的枝幹,“山梨樹常見,但不是随便一棵都能稱為護法樹。”
這棵樹當初是在棠海畢業前的最後一個春天發現的,正是山花盛開的時節,本是漫無目的閑逛賞玩,卻在從山頂向下看時無意間發現了那片點綴其中的雪白。
有什麽東西被投擲下來,棠海閃身躲開,低頭從包裏翻找了片刻,取出一瓶仙子卵。斯內普明白她要做什麽,護法樹與護樹羅鍋相伴而生,剛剛那東西應該就是藏在樹枝中的這種小動物扔的。
果然,看清瓶中之物後,樹幹上一些凸起的褐色巴結突然動了動。斯內普伸手拉住棠海後退了兩步,這東西會撲人,雖然性情平和但如果被認定自己栖身的那棵樹遭到威脅就會變得極具攻擊性,偶有伐木的麻瓜被它用尖利的手指刺傷眼睛。
“你要樹皮嗎?”棠海從瓶中取出幾顆仙子卵放在掌心。
斯內普搖搖頭,這材料雖珍稀,倒是也能在魔藥商店裏買到,比起這個他更怕棠海為此涉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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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海朝樹上揮揮手,“別怕,我們不要東西。”
如果仔細看得話,就會發現有些像樹枝或者樹皮一樣的小東西從樹上爬了下來,朝他們的方向聚集。
棠海蹲下身子看護樹羅鍋們跳上掌心,一顆一顆地往懷裏抱那些比它們的身體還要小上許多的仙子卵,“都說護法樹可以保護碰到它樹幹的人免受黑暗生物的襲擊,”她分完後站起身搓了搓手,這些小東西的身體柔軟纖細,搔得她掌心微癢,“今天正好有機會可以帶你來了。”
一只灰褐色的“小樹枝”攀住她的衣角在空中蕩了幾下,利索地爬上肩頭,在耳後露出一小節腦袋四處張望。斯內普怔怔地看着她,仿佛被點了穴般靜止在原地。
她為何要對他那麽好,好到連自己都懷疑是否值得她這樣付出,是否配得上她的心意。
“看什麽呢?”棠海疑惑地回頭看了看身後,也沒東西啊。
耳邊傳來細小的聲音,她攤開手掌心朝上,“小樹枝”就奮力從肩頭跳了過去,棠海托着将它送回到護法樹上,看它一只手挂住樹皮一只手朝自己揮了揮。
被清晨陽光熏過的風是輕柔的,纏繞着穿越山林,帶來秋日的氣息,揚起黑色的發絲,也揚起斯內普心中壓抑已久的感情。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棠海,仿佛要将那身影刻在腦海中,刻進骨髓裏。
見斯內普站在那裏久久不動,棠海只好親自去把他拉了過來,“我原來可是很唯物的噢,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相信這個,還眼巴巴地帶着你大老遠過來,所以勞您大駕擡擡手呗,斯內普教授”她委屈地撇了撇嘴,一副良苦用心被辜負了的模樣。
“海·棠。”
“嗯”他幾乎從不叫她全名的,這讓棠海頭皮有些發緊。
“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他的形象一直都那麽沉穩有力,但此時聲音中卻帶着一絲不确定。
斯內普實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有什麽能力,值得被她這樣對待。他不斷地質問自己,棠海對他越好,他就越是自我懷疑。她太完美了,就像荷花出于淤泥而盛開,寒梅立于岩縫而不敗,她在他眼中,一直都是超凡脫俗遺世獨立的存在。
“emmmm,”棠海面露難色,黑眼珠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弱弱地開了口,“……因為你是弟弟”
斯內普的表情好像裂開了一般,但棠海的語氣卻從剛剛的不确定變為了十分肯定。“對,沒錯,”她篤定地點點頭,“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姐姐照顧弟弟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斯內普被棠海的姐弟論徹底打敗了,同時又隐隐約約地感覺自己好像被忽悠了,但奈何沒有證據,只好跟着棠海一起将手掌放在樹幹上。
那些可以随意用在小巨怪們身上的措施在面對棠海時變得完全沒有可行性,斯內普感到一陣深深的挫敗感,他真的拿她毫無辦法。
回去的路上,棠海越想越覺得好笑,一邊在心中為自己剛剛突然冒出來的鬼點子鼓掌叫好,一邊用目光偷偷瞟走在身側異常沉默的斯內普。
“喂,”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叫聲姐姐讓我聽聽呗”
斯內普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他曾經确實很希望有棠海這樣一個姐姐,但現在這份變了質的感情已經無法接受被這種借口和理由所埋沒。
“要上課了。”斯內普生硬的岔開話題。
剛踏入城堡,迎面就跑過來一群男生,“棠小姐!棠——斯內普教授好。”剛剛還歡呼雀躍地男孩兒們在看到棠海身邊的斯內普教授後突然一個急剎車停在原地,恭恭敬敬地和他們問好。
“嗯,什麽事?”這種場面棠海已經見怪不怪了,畢竟斯內普在學校裏确實從沒給過學生好臉色。
“我們找到場地了,”為首的男孩按耐住心中的激動回答道,時不時偷偷擡頭瞄一眼站在旁邊一臉嚴肅的魔藥學教授,“但還是缺一個鼓手,您能……”眼看着斯內普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弱。
“您能暫時幫我們補一下缺位嗎?”另一個更加年輕的男孩十分沒買眼力見兒地搶問道。
“鼓——手?”斯內普挑了挑眉,拖着長音重複剛剛聽到的那個詞彙,學生們頓時鴉雀無聲,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好的知道了,時間地址給我,”棠海拼命忍住笑意,“需要排練的話提前讓貓頭鷹傳個信,回去吧。”
“才剛代了幾節課,我竟不知道棠小姐已經和學生們混得那麽熟了。”望着男孩們離去的身影,斯內普緩緩開口道。
“沒有,只是幫個忙,瓦格泰爾的嗓音條件很好,杜克也十分具有作曲天賦,他們的樂隊一定會大爆的。”廢話這可是未來的古怪姐妹啊!
斯內普沒有再問下去,只是沉默地繼續走着。他不想承認自己內心的嫉妒,但那種異樣的情緒是藏不住的,他不是沒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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