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

時間：厄世紀星元209線

為了證明自己已将機械球徹底損壞，且沒有遺漏其他禍患，楊修和江迩等人又回到了桓城小巷。

“這就是‘罪魁禍首’，”楊修将房間地上散落的零件捧起來，拿給江迩看，“已經壞了。”

江迩拿起來觀察了一下，問道：“這是什麽？”

“機械球，71年後将東城炸毀的東西。”

“……就碎成這樣的破爛？你如何确定？”

楊修無語：“大不了你可以問問71年後的我們。”

江迩剛想找到陳黎求證，聞遐就帶着他來了，可惜後者狀态再次惡化：“先生，能源裝置存在漏洞，能源正在往外傾瀉。”

楊修見狀趕忙握住陳黎的手，見他已經面色發白，痛苦不堪，他也仿佛跟着痛起來：“陳黎，你感覺如何？”

僞血液與電流不受控制地在陳黎全身游走，流過每一處關節都使他痙攣顫栗，使他身體軟綿綿的，像是抽髓軟了筋骨，根本無法發力，無法動彈，只能虛虛地倒在楊修懷裏，面部肌肉動不了，也沒有辦法說出話來。

楊修忍耐不了他此刻的憤怒，只因誘導陳黎做實驗的罪魁禍首就在此處，并且毫無悔意：“這就是你們說的已經完成了實驗？！江迩！你最好告訴我他這種狀态還會持續多久！若是他出了什麽事，你一定逃脫不了責任！”

說罷，他搖搖晃晃橫抱起陳黎，取出避火的絕緣被包裹住他，以求能給他減輕一些痛楚，感受更舒服些。

江迩見狀，攔住聞遐即将脫口而出的指責，硬着頭皮還是問了一句：“再給我一次救助機會，可以嗎？你們桓城有沒有醫療室，我可以救他。”

“沒有……”楊修在看清楚能源是從陳黎手上以血液的形式在不斷往外滲的時候，他猶豫了一會，又道：“去‘時園’吧，那裏的燈光強，什麽東西都有。”

“那就好，快，還不快走？”江迩有些心虛。

楊修的“龍騎”只有雙人位，所以他朝鄰居又借了一輛，鄰居瞧見陳黎那慘白的臉，吓得還以為是先前聽到從他們房間傳來的怪異聲響搞的，二話不說就借了，還擔憂地關心了幾句。

楊修只是沉默，他無法預料自己下一句會從口中說出什麽來，他不能咒任何人，不能對任何人心生憤怨，他覺得此刻他壓抑着本能，外顯的平和氣運哪怕能庇佑陳黎一會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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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頂是潰爛的星空，極深的黑色如匕首劃開的一道口，這口子劃到盡頭，時園也到了。

自從上次那老人走了以後，這裏就沒有人再來過了，門并沒有上鎖，他是知道的，因為他的的确确看着那老人沒有鎖門就走了。

現在看來，那老人說的不幹了，倒挺真實，曾經名揚天下的時園，如今真的報廢了。

開了燈裏邊就完全亮起來，第一次是明亮的白光，想是平常招呼客人時會開暖橘色的光，那時候的光照得人舒服到了心底，而在這白光赤裸裸的照耀下，反而使那些角落的陰暗無所遁形。

蒸汽機沒動起來，這兒就徹底淪為寂靜之地了。

楊修找了個房間，把陳黎放上去，江迩顯示出他的監測機器，機器迅速對着陳黎的能源裝置掃描起來，最終彙報成一句話。

“裝置需要更換，病人急需輸血，目前生命垂危。”

楊修不可置信的聽着，一個實驗而已，怎麽會有生命危險呢？

聞遐仔細查看了陳黎的皮膚與裝置的接合處，那兒已經溢出了一條暗紅色的線，她得出了一個結論：“先生，裝置恐怕不能更換，但輸血可以，它取下來很有可能救不回來了。”

楊修聽到這，情緒忽然上升，幾乎瀕臨崩潰邊緣，也顧不上什麽氣運了，上前就揪住江迩的領子，将他抵在牆上：“你說啊！怎麽會這樣？！我就知道實驗一定有問題，你怎麽不自己以身試驗啊？現在死的不是你，你他媽開心了嗎？！”

這就是為什麽科學實驗一直禁止使用人體做實驗的緣故，不僅僅容易讓家屬崩潰，死亡率還高，楊修最看不慣，也最不想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發生在他最愛的人身上，他不理解為什麽實驗要用人體進行。

陳黎動了動身，楊修立刻放開江迩，撲到實驗臺上，眼眶紅紅地握住了他的手，只見他眼淚往下掉個不停，有些滴到陳黎的鎖骨，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做什麽，他甚至厭惡起眼前人來，他覺得眼前人多做任何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是在浪費生命，他不允許。

“你不可以走，可以不說話嗎，好不好……”

聞遐扶住江迩，道：“先生，應該是能源，能源支撐着他的整個身子，不然離了這裝置，最好的下場也只是死亡。”

陳黎将這話聽的一清二楚，手不自覺的回應，握緊了楊修。

江迩心中有了想法，來到一個桌子前，雙眼微妙地看向楊修：“楊修，要不要救他，救的話就把手放上來，輸血。”

他年紀本來就比陳松清大，說出這話時就有點像拐賣小孩的味道。

楊修無視陳黎抗拒的力氣，徑直走向了桌子，将手放到了上面，江迩做維修的工具是随時在身邊的，其他的工具，例如輸血，則儲放在監測機器的“虛拟空間”中。

楊修這會兒應該已經恐慌到不知所措了：“要多少，一條命夠不夠？”

“夠了夠了，你給我四分之一條命都不夠你活，”江迩又對着陳黎說，“實在抱歉，實驗并不是很成功，我以後會補償你和你的哥哥，不過你哥居然願意為了你獻血，感動麽？”

陳黎想說話，卻只能僵硬地在實驗臺等候救治，他的身體在接受實驗前就已經提前調控好了流行範圍，即使現在的他承受着“萬鈞雷霆”之苦，也絲毫不會影響到五髒六腑和他其他的生理功能，反倒是聽到楊修那樣說話，他只想說：別搞那死動靜，我不要你血。

他不感動，但他沒說。

“不用很多，依照平常标準四百毫升即可。”江迩笑道，他其實對于這種有關于生命危險的事很慎重，但他也不想把氣氛搞得太嚴肅。

輸完血，陳黎算撿回了半條命，而後“維修”進行到一半，也快要進行完了，裝置的電流忽然明顯加大，本來是非常平平無奇的一次“維修”，卻因為裝置開始抑制不住的發熱，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徹底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