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兜售奇跡的惡魔

兜售奇跡的惡魔

“烏洱姆...這是什麽意思？”

我看到他那麽平靜地倚在欄杆上看我，感到很困惑，指着脖子上的皮革項圈問他。小醜繞過欄杆，走上臺階，白手套摩挲着扶手發出“沙沙”的聲響。他逐漸靠近我，身影似乎比昨天高大了許多，他的金色眉毛微微蹙起，表情陰郁。“鄙人再三考慮，認為有必要對您施加一定的束縛。”

“什麽，你要把我關起來嗎，別開玩笑了！”我猛地站起來與烏洱姆對視，顯然忘了鐵鏈的長度有限。我再一次被勒住脖子，痛苦地抓着項圈蹲下來咳嗽。

烏洱姆也在我面前蹲下來，他說：“您的三餐鄙人會做好送上來，您需要的物資鄙人會盡量滿足，您随時可以休息。希望這不會給您造成困擾。”

他的眼睛完全消失在眼窩的陰影裏，陰影随着微光在顫動。我才注意到整個室內的光線都很昏暗，于是往一樓看去。所有的窗戶都被木板釘上了，透不進一絲日光。壁爐點着火，稍遠一點的餐桌上放着一盞蒸汽提燈。小屋的木門內側也栓了一把鎖，需要鑰匙才能開門。二樓卧室沒有任何照明，我們的影子在壁爐火光的照耀下跳躍。

我突然開始害怕了。“喂...烏洱姆，我告訴你，這是非法拘禁，我可沒有奇怪的癖好，你快點給我解開，我保證乖乖待在小屋裏。”

“鄙人已經給了您最大限度的自由。”烏洱姆說。他從放在床沿的牛皮紙袋中撈出一個黑色塑料袋，拆開，将其中的東西嘩啦啦倒在床上。“如果您還是不滿意，鄙人只好限制您的所有行動。”

皮質的手铐、腳環、嘴套、頭套等各式各樣的束縛器材鋪在床上。粗糙的皮革在陰影中露出野蠻的輪廓。我感到一陣頭皮發麻，腦中閃過《七宗罪》中“懶惰”的受害者被鎖在床上饑餓而死的可怖畫面。

這是怎麽回事，他瘋了嗎？就在今天之前，我從沒有懷疑過烏洱姆會傷害我。可是換一種角度思考的話，有關邪神及其信徒的危險性都是他灌輸給我的，這個不通信號的小屋也是他帶我來的。從一個陌生人的角度來看，他的行為不是很可疑嗎？

烏洱姆觀察我的表情，似乎讀懂了我的想法。他的眼角耷拉下來，顯得很沮喪，“請您一定要相信鄙人。”

“鄙人只是想保護您。”

他一臉沮喪地開始挑選手铐和頭套。我心中警鈴大作，立刻服軟說：“好的，好的我相信你。這個項圈挺好的，我不需要別的了。”烏洱姆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我趁機鑽進被子裏，乖乖就範。

我整整一天沒有吃東西。我用被子蒙住頭，在黑暗中思考對策。我仍然不覺得烏洱姆會不顧我的死活把我囚禁在這裏，如果我以絕食要挾，他早晚會給我取下項圈的。我就這麽忍着饑餓，半睡半醒地撐到晚上。

“噔噔噔”有人上樓了，伴随着香濃的番茄意面味道。“鄙人把晚飯放在這裏了。”烏洱姆說，放下了一盤食物，然後轉身離開。這一天他都沒有和我交流、安慰或者狡辯，什麽都沒有。

等他走後，我從被窩中探出眼睛。番茄意面就擺放在床沿的櫃子上，濃郁的番茄肉醬上撒着歐芹和芝士碎。我的胃絞痛起來，仿佛是看見了老鼠夾子中間的奶酪蛋糕。反正我也是絕食給烏洱姆看的，我想，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偷吃一點墊肚子，問題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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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了兩口番茄意面。在饑餓的加持下，速食番茄意面堪比米其林大餐。我想我又吃了半盤子吧，記不清了，因為我在吃意面的中途就失去了意識，暈倒在床邊。

我再次醒來時，意面已經被端走，我身上也換了一套睡衣，并且規規矩矩地仰面躺在床上。“我睡了多久？烏洱姆，你在嗎？”我叫道。

烏洱姆一直待在樓下。他平靜地回答我：“您睡了一天一夜。午安，您的午餐想要吃什麽？”

不對勁。他在晚飯裏下了安眠藥。我的腦袋暈暈沉沉的，無法集中注意力思考。“你在意面裏加了東西！烏洱姆，我看錯你了，你這混蛋！”我雙手顫抖地捂住臉，怒吼道。

“鄙人沒有。您不吃東西，身體沒有能量才會早早睡去。”烏洱姆上樓，面色誠懇地對我說，“您需要按時進食。”

“不！我不會再吃一口你做的東西！”我反抗道，怒氣沖沖地瞪着他。

“如果您決心要這樣做，”烏洱姆有條不紊地說，似乎這也在他意料之中，“鄙人準備了注射器和各種營養劑。人類只靠營養劑注射也可以活很久。”

“你...你不是說真的吧？”我終于意識到，他是蓄謀已久的。他在這兩天采購了大量速食品，他只給我買了睡衣，他還買了全套束縛裝置和注射試劑。可是我不懂他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或許他只是一個心理變态的綁架犯，熱衷于取得受害者信任之後折磨受害者。

烏洱姆說完這些，便下樓做飯去了。我依舊不吃不喝。我強打精神不睡覺，因為我不确定在我睡着之後烏洱姆會給我注射什麽東西。我幾乎是數着秒數在恐懼中度日。

這樣又過了一天...也可能是好幾天，我被強烈的便意弄清醒了。“烏洱姆...我要找地方上廁所，給我解開。”我懷着恐慌說，我之前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您可以在床上解決。鄙人會換洗被褥。”

“不，不行！”我尖叫起來，第一次眼角湧出淚光，那實在太惡心了。“烏洱姆，求你，求求你了，我要下樓去上廁所，我不要在床上......求你......”

烏洱姆走上臺階，一面說，“鄙人不能解開您。您還是想去外面，外面太危險了。”

“我不去了...真的不去了...嗚嗚嗚，”我躺在床上哭了，眼淚鼻涕糊在臉上，“求求你恢複正常吧，讓這一切恢複正常吧，這太可怕了...嗚嗚嗚......”

“‘讓一切恢複正常’，這是您要購買的奇跡嗎？”突然，烏洱姆鄭重地宣讀了這句話，“鄙人再确認一次：‘讓獵犬症患者康複、讓奈亞離開人類世界，讓您目前的生活恢複原樣’，這是您要購買的奇跡嗎？”

“鄙人可以實現這個奇跡。您确認要購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