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清晨的小區幹淨寧靜,樓下還有大爺在打太極拳,趙烈旭停好車拎着豆漿包子上樓。

陽光從陽臺那處大片湧進,照亮整個客廳,祥和安寧。

趙烈旭燒了點熱水溫豆漿,又把包子放進微波爐裏加熱。

他推開卧室門,裏頭窗簾被拉的緊密不透風,依舊黑沉沉的宛如黑夜,床上縮着個人,頭也埋在被子裏,一動不動。

趙烈旭坐在床邊,輕輕拉開被子。

楊清河側躺着,睡得正熟,纖長的睫毛根根分明,但她似乎在做什麽不好的夢,眼珠在動,神情焦灼不安。

突如其來的新鮮空氣和光亮感一步步把她拉離夢境,楊清河睜了睜眼,恍惚中看到個人影。

偏瘦硬朗的臉頰,深邃黑沉的眼睛,慢慢和夢裏的男人重疊在一起。

楊清河擡手覆在額頭上,隔了一會才清醒過來。

“起來刷牙洗臉,我買了早飯。”他說。

他背着光,線條柔和,連低啞的嗓音都帶着幾分溫柔。

楊清河怔了幾秒,臉一沉,“哦。”

她掀開被子無視他,穿拖鞋去衛生間。

趙烈旭的視線落在這件白襯衫上,她前面有兩粒扣子沒扣,鎖骨精致,衣領寬寬松松的歪向一側,寬長的袖口被她挽起,而小姑娘站直的瞬間,襯衣長度差不多到她大腿那。

襯衫是夏季款的,布料比較薄,襯衫貼她身體的時候,若隐若現。

也不知道她怎麽就穿了這件,好看倒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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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清河雖然個頭不高,也不是性感妖嬈的類型,但是氣質在,似乎穿什麽都很好看。

趙烈旭輕笑了聲,喉結微微滾動。

楊清河沒關衛生間的門,在洗手臺前刷牙,趙烈旭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像魔怔了似的,就跟了進去。

她頭發沒紮,刷牙時用手微攏在一側,但泡沫還是很容易沾到頭發。

趙烈旭站在她身後,順手挽住她的發,拿過她放在洗手臺上的發圈,生疏給她紮了起來。

身後的男人比她高太多,楊清河能從鏡子裏看清他的動作和表情。

嘴角帶着淺笑,很認真的研究紮頭發,也不覺得這個動作暧昧。

趙烈旭看向鏡子裏的她,“刷牙別那麽用力,牙龈會出血。”

楊清河:“哦。”

他笑笑,拿過一旁的杯子擠了牙膏也刷牙,兩個人的刷牙方式截然不同。

一個擠了藥膏幹刷,一個要嘴裏含點水刷出泡沫。

見她要漱口,趙烈旭說:“你刷牙就刷這麽會兒?能刷的幹淨?”

楊清河上下牙抵住朝他做了個标準的笑臉,皮笑肉不笑那種。

“幹淨嗎?”

趙烈旭失笑,“下回稍微時間長點牙齒會白一些。”

楊清河:“你說我牙齒黃?”

“我沒那麽說。”

“你知道我為什麽看起來牙齒黃嗎?”

“嗯?”

“因為我皮膚白。知道你為什麽牙齒看起來白嗎?因為你黑。”

趙烈旭被她這套理論嗆的啞口無言,楊清河洗臉,甩甩手,故意把水漬甩他身上,微傲着下巴潇灑離去。

趙烈旭漱了口水,說道:“豆漿在桌子上,我放熱水裏溫着,包子在微波爐裏,吃完,聽到沒?”

小姑娘沒回他。

趙烈旭搖頭笑着,這女人脾氣上來了,挺難哄的。

一進客廳就看見小姑娘坐在小吧臺那邊吃早餐,雙腿輕搭着,襯衫遮的點是正正好好。

趙烈旭給自己倒了杯水,“等會你換身衣服,我帶你去學校拿東西。”

楊清河咬了口包子,“我沒事了,住宿舍也沒關系。”

“我會擔心。”

“宿舍樓一般人進不去。”

“以防萬一。”

“兇手你們已經抓了。”

“事情還沒徹底水落石出。”

楊清河看向他,“什麽意思?”

趙烈旭坐在客廳裏翻今天早上的報紙,果然,這則新聞已經是頭版頭條,警方給出的說法就是已逮捕犯罪嫌疑人。

楊清河走到他身邊,“什麽叫沒徹底水落石出?”

趙烈旭擡起眼,她離他很近,光滑白皙的雙腿就在眼前,再往上,裏頭是淡青色,帶有蕾絲,她微微一動,又看不見了。

是那天她故意晾在他陽臺上的那套內衣。

趙烈旭挪開眼,喉嚨幹涸,渾身都開始發燙。

這丫頭對他還真是沒一點戒備心。

他擡起右腿擱在左腿上,抖了抖報紙抵在下腹,試圖遮擋些什麽。

趙烈旭說:“如果曾國發他想置你于死地,大可不必讓張宏綁着蘇妗待在籃球場,仿佛是在等待警方來發現,能布下這個局又怎麽會蠢到這種地步。”

楊清河在他身邊坐下,“那昨晚問到了些什麽?”

“曾國發選擇你為目标,根據他的說法是有人告訴他你是他妻子,他本就精神不正常,容易受誤導,昨晚也查過他所有通訊記錄,核對過所有電話號碼,沒查到他所說的這通電話,也不排除是他胡說的,但這是個疑點,所以——”趙烈旭偏頭和她對視,“這段時間先待在我身邊,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你覺得真正的兇手不是曾國發?可我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在美國也是,我沒有。”

“我知道。”趙烈旭欲言又止,“快吃,都冷了。”

楊清河餘光瞥見那幅畫,想到他昨晚義正言辭的模樣,說道:“那畫回頭我會找人搬走的,趙隊長海涵,請再忍耐一下這幅辣眼睛的畫。”

說完,她起來鞠了個躬。

襯衫領口都垂了下來,幾絲黑發也随着垂下。

裏頭的風景如山巒。

他一直覺得她發育不良,原來這海綿裏的水擠擠總會有的。

趙烈旭深吸一口氣,放下報紙,“別鬧了,我去洗個澡,等會陪你去學校。”

這聲音沙啞低靡,難耐又克制。

楊清河狠狠咬了口包子。

這人不去紅十字會工作真是可惜了,多麽偉大的愛心。

趙烈旭進卧室就把門反鎖了,房間裏還遺留着她的香氣,一聞,血液更加沸騰,都往一個地充血。

他随手拿了內衣和t恤就進去沖澡。

籃子裏有她昨晚換下的衣服,黑色的一套,他扶了扶額頭,開始覺得讓她住在這裏是個錯誤的決定了。

他以為自己不重欲,以為自己自制力強,以為能不為所動。

自以為是。

冷水沖了很久很久很久,依舊挺立如鋼鐵。

趙烈旭閉眼,手覆了上去。

快感和情感沖撞在一起,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和興奮。

......

從小區到學校,兩個人一路都沒說過一句話。

一個剛做了虧心事,一個心裏生着悶氣。

趙烈旭把車停在她宿舍樓底下,看着她幹淨的小臉幹咳了兩聲,不自然道:“我在這等你,也不用拿太多,缺了可以去買。”

楊清河面無表情,“你買啊?”

“嗯,我買。”

“我是你包養的嗎?你為什麽要買?”她沒好氣的下車上樓。

趙烈旭眉宇間漾着笑,雙手靠在方向盤上,又往後一靠,偏頭朝她的方向看去。

他是真完了。

怎麽會覺得她發個小脾氣都那麽可愛。

坐了會覺得煙瘾上來,他下車倚在車門邊上抽煙,打火機剛點着,聽見一聲柔柔的趙隊。

張蘊手裏捧着書從斜對面走來,穿着黑色的棉質長裙,淡雅柔和。

一樣是黑色的裙子,那丫頭的風格就狂野很多,說狂野也不是,應該是性感很多。

他還來不及多加思考張蘊已經走到了他眼前。

“是來辦案嗎?怎麽只有你一個人?”張蘊說。

“來處理點私事。”

“奧,昨晚的事兒都聽說了,真的好驚險啊,誰都沒想到這麽變态人就在學校裏。”

一時之間,各個教師群班級群都炸了,想起來真是後怕。

趙烈旭:“所以平時自己也要多注意點,特別是單身女性,出門在外多份警惕性。”

“是啊,後來聽說是清河的時候我真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認識的人身上真的太不可思議了,她還好嗎?她應該從警局回來了吧,我正打算去她宿舍看看的。”

“她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張蘊咬咬唇,試圖再找點話題。

趙烈旭一口接一口的抽着,吐煙的時候頭會偏向一側,也盡量和張蘊保持距離。

張蘊被這個小舉動感動到,更加覺得他是個心細的人。

褲袋裏手機響,趙烈旭朝張蘊點個頭,退了幾步走到灌木邊上接電話。

那頭的顧蓉都快急哭了,“清河怎麽樣了?你們在哪?這麽大的事你昨天怎麽都不和我說一聲!那孩子得吓成什麽樣,怎麽什麽糟心的事都要往她身上趕!”

等顧蓉着急完了,趙烈旭說:“在你學校。”

“啊?你也在?”

“嗯,在她宿舍樓這邊。”

“等着,我剛進學校,一會就來。”

“媽,你——”

“嘟嘟嘟嘟......”

趙烈旭彈彈煙灰,想着随顧蓉吧,估計她親眼确認楊清河沒事後才能安心。

張蘊說:“你媽媽也在這個學校工作?”

“嗯,在這裏教書,快退休了。”

張蘊捂嘴,似驚訝,又笑了出來,覺得這是緣分。

楊清河在陽臺上收衣服,抱着晾衣架看着他們說說笑笑。

張蘊差不多二十六七歲,為人溫和有禮,長相也是中等以上,是位高挑的美人。

他覺得她小,那像張蘊這樣的年紀大概正合他胃口吧?

或許他也喜歡這款?漂亮柔弱的女人更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吧,又賢惠善良,哪個男人不喜歡。

可不是說不合襯嗎,哦,男人容易變卦。

那看起來,确實郎才女貌很般配。

楊清河眯了眯眼,不甘心的滋味侵占了她身體的每一個細胞。

趙烈旭不知道說了什麽,張蘊點點頭離開了。

楊清河拿晾衣架敲敲欄杆,趙烈旭聽到聲音仰頭看去。

七八點的陽光清新又明亮,照在她身上熠熠生輝。

他以為她要說什麽,結果,小姑娘給了他一個白眼後捧着衣服進去了。

趙烈旭捏着煙頭吸了口,漆黑的眸子微斂。

翻白眼也這麽可愛?

真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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