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谒見完皇上皇後，褚意心裏的石頭落了地，這晚睡得格外好。

可是次日一早，不好的事就來了。

廚房的劉婆子說廚房丢了一只雞，有好幾人作證說看到是知月拿的，于是衆人跑來找褚意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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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若是您要想吃雞，吩咐一聲便是。知月姑娘如此悄悄拿走，不問自取即為盜啊。”劉婆子說得有板有眼，“廚房裏的東西都是有定數的，突然少了東西，大家夥兒還以為進了賊，吓得半死。”

“劉婆子，你怎麽這樣？昨日我明明問過你，你說可以拿。”知月據理力争，“當時起碼有四五個人在場，你可不能胡說！”

褚意想護着知月，說出實情，但被青蘭攔下了。此事明顯是沖着褚意來的，知月已經先開口說是自己跟劉婆子拿的，那褚意最好不要牽扯入其中，不然正如了對方的意。

“知月姑娘要這麽說，那你把那四五個人找出來啊？”

昨日知月拿到雞很興奮，旁人又都在做事，她哪兒會去記具體是哪些人，再說了，劉婆子敢這麽做，必定是和其他人聯合好的，她別想找到證人。

但知月也不傻，她轉而細說昨日事情的經過：“我是昨日辰時四刻經過廚房那處院子，恰好碰見劉婆子和小厮推着一車雞。我見那些雞生的好，就多看了幾眼，結果劉婆子主動和我搭話。再後來，我就和劉婆子一起進了廚房小院。劉婆子給我雞的時候，有一個婆子在打水，有兩個婆子在擇菜，還有兩個婆子在石磨那邊。我數過一共送來十六只雞，我要是偷雞的，能淡定地數這麽清楚嗎？對了，推車的小厮見過你跟我搭話，可以找他來作證！”

“行啊，那就找他來，看他是不是見過你。”劉婆子叉起腰，活像一只準備打鳴的大公雞，“昨日我可是獨自一人領着小厮把雞送到小院，我倒要看看怎麽就能多出一人來？”

劉婆子這麽說，小厮肯定當不了知月的證人，說不定還會反咬一口。但知月堅持要讓小厮來，她要和小厮當面對質，白的就是白的，不能被說成黑的。

褚意相信知月，她清楚這是一個局，還是趁墨臺璟不在設的局。不管發生什麽，都不關墨臺璟的事，頂多是沒管教好下人，如此下面的人可以放心欺辱她。她是怕，但她不能退縮，因此同意把小厮找來對質。

在等小厮來期間，劉婆子又一副好心樣地開了口：“其實知月姑娘是夫人的婢女，即使偷了只雞，我們也不敢說要怎麽樣，只要知月姑娘認個錯就行，以後要拿什麽支會一聲，這事兒也就了了。”

“我沒偷，我為什麽要認錯？”知月越想越氣，“你們這是潑髒水，我要真認了這冤枉事，你們就會說夫人的貼身婢女會偷東西，這樣一來，你們豈不是各個都敢欺負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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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知月姑娘你這說的是什麽話啊？我們只是下人，哪敢欺負夫人啊？我們……”

“你們怎麽不敢啊？”一個清亮的聲音打斷了劉婆子，來人身着利落的黛紫色羅裙，面若銀盆，明眸皓齒，看起來英氣十足。她身後不僅跟着她自己帶的随身婢女，還有四個九皇子府的人，那四人一副想攔又不敢攔的樣子，一看就知此女子不是普通人。

“秦小姐！”知月跟見着救星一般，雙眼發光。秦小姐回來了，有人能幫褚意了。

“這位就是秦書程秦小姐，是小姐你的好友。”青蘭在褚意耳畔小聲說道，“你們倆性子很像，特別合得來，秦小姐回來定會幫着小姐的。”

“意姐姐！”秦書程直奔褚意，張開雙臂抱住褚意，抱了好一會兒，又旁若無人地細看褚意，“意姐姐，你清減了好些。”

褚意呆呆看着眼前人，莫名覺得好生親切。

“對了！得先處理欺負意姐姐的人。”秦書程說着轉身走向劉婆子，目光炯炯，透着肅氣。

“啪——”秦書程狠狠扇了劉婆子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你以下犯上。九皇子妃是這裏的女主人，她的貼身侍女輪不到你一個廚房婆子來審。”

“啪——”又是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你口無遮攔。你這說話态度，是一個下人該有的嗎？要是在太尉府，定會被拖下去亂棍打死。”

“啪——”

“最後這一巴掌是告訴你，有任何事都需先恭敬地上報給九皇子妃，而不是自己亂下定論，帶着一群人瞎來，擾了九皇子妃休息！”

在衆人驚愕不以的目光中，劉婆子被打蒙了，半個字都不敢反駁，只會一個勁兒點頭。

還有一個蒙了的是褚意，她用非常小的聲音詢問青蘭：“我失憶之前的性子真的和秦小姐很像嗎？”

青蘭咬着唇，輕輕點頭。

“如此比對起來，我如今确實太過懦弱。”褚意嘆了口氣，知月青蘭跟着失憶後的她太憋屈了。

秦書程打完劉婆子後掃視了一圈周圍的人，接着高聲道：“還有哪些所謂的證人？站出來，本小姐一一跟你們說道說道。”

所有人都似仗馬寒蟬，無人敢出聲。

“我再問一次，證人在哪兒？若不出來，今日劉婆子就是誣陷，待攆走她，以後就不許再議論此事！”

劉婆子知道自己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連忙下跪求饒：“秦小姐，我錯了，是我糊塗，求您別攆走我！”

“不是我要攆走你，我哪兒有資格攆你走？只是九皇子府上怎能容下污蔑主子的人？”

褚意下意識想為劉婆子說話，可只要想想就能明白秦書程苦心幫她到這種程度有多難，她怎能辜負對方一片苦心？此時是立威的最好時機，于是她厲聲說道：“劉婆子口中的證人在哪兒？出來把話說清楚。”

褚意這樣一說，四周的仆人更害怕了，低着頭，動都不敢動，生怕被抓出來。

“既然沒人，那就只将劉婆子趕出府去。再有誣陷之事，我絕不會輕饒。”褚意擺擺手，“其他人都散了吧，該做什麽做什麽，安守本分最重要。”

“夫人——老奴錯了！求夫人恕罪！夫人——”劉婆子喊得凄慘，但褚意轉身走向屋內，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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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屋，待青蘭關上門，褚意用顫抖的手撫上胸口。她很怕，卻感覺很舒服。

“秦小姐，謝謝你。”褚意感動得很。

“意姐姐，謝什麽謝呀？”秦書程笑起來雙眼如新月一般好看，“別叫我秦小姐，怪怪的，還是叫我書妹妹吧。”

褚意抿了抿嘴：“書妹妹，謝謝你。”

“秦小姐，你什麽時候到的呀？都沒能先瞧見你。”知月臉上是掩不住的笑容，“你把劉婆子說得啞口無言，太解氣了，看以後誰還敢欺負小姐！”

“其實我只聽到你和劉婆子說的最後那兩句話。不過教訓她們也就是那些話，她們心裏虛，自然吓得很。意姐姐以前比我更厲害呢！”秦書程說着說着有些傷感，心疼地牽起褚意的手，“意姐姐，我都聽說了，你受了好大的委屈，墨臺璟那家夥對你特別不好！”

“秦小姐！”青蘭趕緊揚聲掩蓋住秦書程的聲音，“得稱九皇子殿下。”

“他對意姐姐那樣，我還……”提到墨臺璟，秦書程就一肚子火，可突然想到這是在九皇子府上，又不得不克制住火氣，“那個人對你不好的事連我都知道，他……可想而知有多不好！”

“我們家小姐昨夜才回來，知道褚小姐受了那麽多委屈，氣得睡不着覺，今日一大早便來了。”秦書程的貼身婢女熙然也是個急性子，“到了九皇子府，說讓我們先等着，要通傳。小姐知道府上這些人肯定給褚小姐氣受，才不管什麽通傳不通傳呢，直接往院裏走，沒人敢攔着！”

“秦小姐回來可真是太好啦！”知月和熙然相視一笑，“看誰還敢欺負我家小姐。”

“意姐姐，你現在能想起一些事嗎？”秦書程的手在空中比劃着，“比如突然閃過一些記憶片段，比如看到什麽東西就有一些想法，再比如就是頭痛，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掙紮，要冒出來了？”

褚意搖搖頭：“沒有。”

“你們嘗試過讓意姐姐恢複記憶嗎？”秦書程看向知月和青蘭，“比如給她講以前的事，帶她去常去的地方？”

“在褚府時試過，說過一些以前的事。但因為小姐失憶的事被趙氏發現了，我們沒能出去。”青蘭道，“而且小姐失憶沒多久就嫁來九皇子府，在這邊，我們更沒法四處走。”

“看來光說以前的事是不行的，需要試點刺激的東西。”秦書程虛起眼，手捏下巴思考起來，“直接撞頭好像太粗魯了，關鍵容易撞壞腦袋。”

“不行不行！”青蘭直擺手，“秦小姐，這些法子使不得，小姐自從落水失憶後身子也變差了好多，經不起這種折騰。”

“對哦，意姐姐是落水失憶，可是意姐姐的水性挺好的啊！還記得小時候我們跑去山中的河裏游泳，結果被長輩給訓斥了好久。”秦書程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此事肯定有古怪。意姐姐當初為何會落水？你們再去過意姐姐落水的地方嗎？”

“當初是我和知月陪着小姐去山中的清安寺上香。”青蘭仔細回憶，“上完香後小姐說想四處轉轉，我們便去了清安寺的後院。結果沒一會兒，發現小姐的發釵弄丢了。那支發釵是夫人留給小姐的，丢不得，我們都很急，趕緊四處找。因為是在寺廟內，一向很安全，找着找着，我們三人就走散了。後來……發釵沒找着，小姐還丢了……”

“我和青蘭發現小姐不見後滿寺院找，廟裏的師父都說沒見過小姐。”知月接過話繼續說道，“我們意識到小姐可能出事了，趕忙差更多人一起找，寺裏寺外都找。最後，在山腳下的河邊找到了小姐。”

“大概是巳時三刻發現小姐不見了，找到小姐時已是未時五刻。”青蘭補充了更多的細節，“找到小姐的是一個武僧，找人之前我們告知了衆人小姐當日的衣着打扮，武僧當時見到湍急的河水裏似乎飄着柳黃色的衣衫，于是一邊跟着河水去，一邊大聲呼喊旁人，最後衆人一起救下了昏迷不醒的小姐。”

“小姐昏睡了三日，醒來後，什麽都不記得。”知月眉頭緊蹙，一臉落寞，“是我們太大意了，沒能照顧好小姐，把事情弄得一團糟……讓小姐……都怪我，明明當時找發釵的時候我和小姐離得并不遠……”

“是我考慮不周，再急着找東西，在外邊兒也該有一人随時陪伴小姐的。”對于這件事，青蘭一直很自責，褚意出行，大部分事都是她在安排，出了意外，自然她的責任最大。

“凡事總有意外呀！”眼見氣氛越來越低沉，褚意連忙開口，“哪兒能面面俱到，你們倆又不是神仙。”

“對啊對啊，別再想是誰的錯了。”秦書程有了別的主意，“我們去清安寺看看吧，指不定意姐姐就能想起來什麽。”

“今日嗎？”青蘭和知月異口同聲。

“對啊，反正今日還早，我的馬車随時候着，都不用再備馬車。況且我們就是去看看，不是去上香，不用趕時辰，就當一次尋常出游嘛。”

青蘭和知月不由得為難，如今的褚意可沒有往日那般自由。

“好，我要去！”說話的是褚意。今日墨臺璟沒在府上，她又剛好處理了李婆子立威，加之有秦書程相伴，是出去的好時機，定要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