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馬車持續疾速行駛，車裏的人被吓得厲害。秦書程始終偷偷瞥着褚意，神情中透露着古怪，但緊張中無人注意。

霍地，馬車再次加速，速度快得讓車裏的人颠得東倒西歪。這時知月再想護着褚意就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她自己都穩不住身子。

山路難行，常有石塊，正常情況下車夫會盯着路面慢行，可惜現下馬匹飛馳，哪兒還能注意那麽多？車輪碾過一塊石頭，車身劇烈晃動，褚意、知月還有熙然全都撞到了頭。

秦書程見情況不對勁，連忙朝車夫的方向吼道：“別跑了，快停下！她們撞到頭了！這樣下去得不償失！快停下來！”

馬車裏的其他人聽不懂秦書程在說什麽，馬車外的車夫沒有回應。

“我說快停下！跑得太快了，會傷到人的！”秦書程又急又氣，“是馬兒受到驚吓了嗎？”

車夫還是沒回應。

秦書程繃緊了身子，肯定是出意外了。

原本秦書程是吩咐其他人陪她做一場戲。只是想吓吓褚意，試試驚吓能不能讓其恢複記憶。秦書程了解褚意原本的性子也有些瘋狂，不會拒絕這種方法。她今日見褚意在河邊滿臉落寞，想起了以前意氣風發的褚意，于是決定試一試這個法子。

九皇子府的人原本是不同意的，但一是秦書程保證只是讓馬跑快些，車夫經驗十足，有分寸有把握；二是秦書程威逼說這個法子她肯定會用，如果九皇子府的人不配合，反而容易驚了馬，惹出意外，還有若誰敢将此事告知褚意，她能立刻自己駕馬就跑。

九皇子府的人最後同意了，照晴還特意騎馬跟得很近，若有意外，她能立刻解決。

一切終于能順利進行，可是現在，卻還是出了意外。

秦書程咬牙掙紮着往馬車門邊去。

“書妹妹，你在幹什麽？危險！快坐下！”

“小姐，你別往門邊去，太危險了，會被甩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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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程忍着疼痛往馬車門爬，可惜太過颠簸，車上人又多，亂成一團，她實在難以脫身過去。

馬車越來越快，馬車門驟然被甩開了一半。秦書程這邊看得清清楚楚，外面竟然沒有車夫，只有受驚狂奔的馬兒。

“車車……車車夫呢？”熙然的臉比苦瓜還難看，驚恐的雙眸濕漉漉的，“啊——小姐，我們是不是要死啦？嗚嗚嗚……救命啊！快來個人救命啊！”

如此下去不行，必須要讓馬停下來，得想辦法抓到缰繩，秦書程繼續掙紮着往前。

褚意看到秦書程還在掙紮，就明白對方的意思，立馬想辦法也往馬車門那邊去。

“小姐，你要幹什麽？”知月伸手去拉褚意，卻被甩得騰空而起。

“車夫不見了……必須要……要拉住缰繩才行，不然……馬車停不下來……”褚意正說着，又被摔碰到車壁上，穩住身子已經很難了，要想去爬出去抓到缰繩更是難上加難。

秦書程沒有放棄，現下馬車裏就屬她武功最好，她必須得去拉住缰繩，五條命在車上，在她手上，況且如果她沒出這馊主意，事情肯定不會如此發展。

秦書程坐在最裏面，褚意知月在一旁搖來晃去，穩不住身子；熙然在側面哭得稀裏嘩啦，手腳亂飛；再外面還有青蘭，人壓着人。她費了好大勁兒終于從最裏面挪到了最外面。然而，她正伸手去抓門框，霍然聽到外面有動靜，應該是有人騎在了狂奔的馬上，在努力讓馬兒停下來。

不知道來人是不是自己這邊的人，秦書程繼續去拉馬車門，卻發現馬車門被死死關上了。明明剛才因為颠簸，馬車門被颠開了，時關時開，現下卻又緊緊關上，必有蹊跷。

外面人拉住了馬兒，馬車越來越慢。

馬車速度一慢，自然也就變平緩了。秦書程不斷在嘗試起身，待馬車快要停下來時，她站起了身，接着一腳踹開馬車門。為了防止馬車外是歹徒，她必須要出其不意。

馬車門一開，一個黑影從馬背上飛離，速度快得看不清。待秦書程鑽出馬車，黑影已經不見蹤影。

秦書程反應迅速，立即抓住缰繩，将馬車停了下來。

“馬車停了！啊——太好啦！”熙然開心地鑽出馬車，“小姐你怎麽樣？沒傷着吧？小姐你太厲害啦，竟然讓讓馬車停下來了！”

“你們怎麽樣？傷着了沒？”秦書程轉身一一檢查車上人的情況。

“書妹妹，你太沖動了，這樣危險的事……”褚意也檢查秦書程是否有受傷。

“馬車不是我停下來的。方才馬車外有人，是那人讓馬車停下來的。我以為是歹徒，我破門而出，結果對方飛速離開了，我就見到一黑影。而且……”秦書程雙手握在一起，滿是愧疚，頓了頓，正準備把原本的計劃和突如其來的變化和盤托出，照晴帶着人馬突然來了。

“夫人！”照晴慌張地跑到馬車前，見到褚意安然無恙，松了口氣，但神情仍然緊張，“此處不安全，我們得馬上離開。”說罷，她坐在馬車前，駕起馬車離開。

馬車門關閉前，褚意瞧見空中掠過一只白鴿。她趕緊推開窗戶去看白鴿。

白鴿越飛越遠，那飛翔的姿勢，頗為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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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褚意等人知曉今日是碰上了挺厲害的劫匪。

劫匪本來在暗中觀察找機會下手，可馬車突然跑起來，他們以為他們被發現了，于是匆匆下手。照晴等人立刻出手與劫匪打了起來，好在對方人不是特別多，照晴人等沒完全被困住。

而褚意等人坐的馬車的馬兒受到了驚吓，一溜煙跑遠了，應該是劫匪的同夥幹的。于是照晴帶着三人突圍而出，趕來追馬車，沒想到馬車不僅停了下來，而且沒看到別的劫匪。

車夫死了，護送的人都受了傷，這群劫匪不簡單，行事利落，不留痕跡。

還有救人的既不是九皇子府的人，也不是太尉府的人，又是一個謎團。

總之，遇刺這件事，九皇子府和太尉府都會繼續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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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清安寺回來，褚意雖沒大傷，卻也磕碰不少，尤其腦袋還撞着了，因此必須休息一陣。

秦書程比褚意傷得還重些，而且被家人給訓斥了，也只能先在家裏好好養傷，乖乖待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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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開始養傷的次日清晨，就又收到白鴿帶來的紙條。

“始料不及，安之若素。”

褚意心中一顫，清安寺那次真的是寫紙條之人出手相助！當時見到白鴿褚意便有些激動。救人者來去無蹤，出手相助還不留姓名，極有可能是淡泊名利的世外高人。

褚意很想見見這位世外高人，不過高人哪兒是想見就能見的？她思忖片刻，最終拿出紙筆，鄭重地寫下“萬分感謝”四字，然後讓白鴿傳出。

白鴿飛走後，冷靜下來的褚意驀地生出幾絲恐懼。就算是世外高人，也很難随時知曉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難道是有眼線在她身邊？但一個世外高人為何要關注她？目的是什麽？

褚意以前很相信世外高人所說的“緣”字，畢竟高人的心思普通人難以猜測。而且以往也只是聊些尋常事，無關痛癢。可現在，清安寺之事牽扯太多，太複雜，褚意愈發覺得若将一切歸納為“緣”，不免有些可笑，越想越覺得這像一個局，對方在下很大一盤棋，不僅要困死褚意，還會傷害旁人。

褚意想得出神，根本沒注意到青蘭端着一盤桃花酥從屋外走進來。

“小姐，小姐，小姐。”青蘭走到褚意面前，褚意才回過神，她将桃花酥端到對方面前，“剛做好的桃花酥，小姐嘗嘗吧。”

桃花酥粉粉嫩嫩的，很是漂亮，香味更是誘人，褚意被吸引，不自覺拿起一塊慢慢吃起來，居然還是熱乎乎的：“廚房今日怎麽這個時候送點心來？好好吃呀，外皮酥脆，內餡軟糯。”

“是殿下一早突然想吃，廚房便趕着做了。殿下特意讓廚房多做些，分給大夥兒都吃，夫人這邊自然也有。不過殿下還沒來及吃就出去了。”

往日褚意的點心時常缺斤少兩或者直接沒有。飯能果腹，不吃點心餓不死，褚意倒也習慣了。今日突然送來這麽好的點心，她當然驚訝，可不得問問。

“青蘭你快嘗嘗，真的很好吃。”褚意拿起一塊桃花酥，喂給青蘭，“知月跑哪兒去了？熱乎乎的點心很難吃到呢！”

“屋裏兩把剪刀都壞了，知月去領新的，待會兒就回來。”青蘭将手中的盤子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用手拿着桃花酥慢慢吃，“小姐從小就喜食點心，尤其是桃花酥、綠豆酥這類又脆又軟糯的點心。”

“甜甜的，吃着開心，我……”

“夫人——夫人——”知月的聲音從屋外傳來，由遠及近，聽起來急如星火。

跑進屋的知月滿頭大汗，由于跑得太快，雙手撲到桌子上才停下來，然後大口大口喘了好一會兒氣，終于能說出話：“殿下……殿下受傷了……渾身是血，府中……府中亂成一團，小姐……快……快去看看吧……”

“渾身是血……”褚意惶悚不安，手中的桃花酥掉在了地上，她随即匆匆往墨臺璟住的小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