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夫人,就是紅香這賤人勾引我相公!您要給我做主啊!”翠良一進屋就撲在地上跪着哭訴,“我和相公成親都快十年了,紅香簡直不要臉!”
除了跪在地上的翠良,另外兩個當事人,蔣車夫和紅香只是默默站在一旁。
蔣車夫背着手,勾着腰,一臉無所謂,眼神中甚至帶了些嫌棄。
紅香頭發和衣衫有些亂,大概是跟翠良撕扯過,她滿臉委屈,右手抱着左手臂,看起來楚楚可憐。
此事跟三個人都有關,不能只翠良一個人說,于是褚意開口道:“蔣車夫,紅香,你倆說說吧,是怎麽回事?”
紅香不想說話,噘着嘴用手臂輕輕碰了碰蔣車夫的手臂,示意蔣車夫說話。
翠良看見紅香撒嬌似的動作,頓時火冒三丈:“你個狐媚妖精!發什麽騷?你……”
“翠良,先聽他們怎麽說。”褚意叫住了想動手的翠良。
翠良的手已經舉在了半空中,還好知月和另一個婢女一起大力将其拉住。
蔣車夫瞄了一眼翠良,又瞄了一眼紅香,最後撇着頭,抱起手臂,怏怏道:“男人三妻四妾多正常,我喜歡紅香,紅香喜歡我,我們……”
“什麽喜歡?你胡說!你們那是偷情!”翠良說着又要往前撲,身邊拉她的兩人差點拉不住。
“偷什麽情?話別說得那麽難聽!”蔣車夫的話給了紅香底氣,她甩着手,上前一小步,“蔣大哥說了是真心喜歡我,你情我願,兩情相悅,我倆沒錯!”
“想當妾也得先過我這關!”翠良橫眉怒目,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紅香,“只要背着我,就是偷!”
紅香被翠良的表情吓到,慌忙縮在蔣車夫身邊:“蔣大哥,你看看她,看她多粗魯。弄得好像她才是一家之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她要納妾呢!”
“哪兒就背着你了?我要想背着你,今日你能看得到?”蔣車夫被紅香激這一下,立刻拿出氣勢來,雙手叉腰,活像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雞,“我今日就是要讓紅香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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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進什麽門?進你窮得要死的柴門嗎?你以為你是殿下啊?還納妾!”翠良也不怕丢臉,反正她拉着相公和紅香來說理已經夠丢人了,“要不是你娶了我,我家接濟你,給你找了皇子府這樣好的活,你怕是早就累死在馬場了!還想納妾?就你這樣的憑什麽納妾?”
翠良的話意外敲到了褚意的心。
“憑我是個男的!憑我現在能賺錢!”蔣車夫被翠良戳到痛處,整個人差點跳起來,用了很大的聲音吼道,“你個不下蛋的母雞好意思說我?成親快十年了你的肚子都沒反應,是想讓我蔣家絕後嗎?”
“好啊,你竟敢罵我是不下蛋的母雞?我伺候你這麽多年,你居然這樣說我?”翠良也被戳到了痛處,直沖紅香面前,揮着手就要打人,“這賤狐貍能生是吧?看我打死她,讓她去地府裏給你生!”
“你敢打死我就是一屍兩命!”紅香整個人躲在蔣車夫身後,脖子卻伸得長長的,頗有挑釁之意,“我有喜了!是蔣大哥的!你敢打我嗎?”
“紅香,你說的是真的嗎?”蔣車夫激動地轉過身看着紅香,“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本來準備今日告訴你的……”紅香一臉羞澀,接着又委屈巴巴地望向翠良,“結果被……被……妾身快痛死了,肚裏的孩兒也是可憐,肯定吓得不輕。”
“什麽?怎麽就有了……”翠良如被雷劈了一般立在原地,舉在半空中的手驟然無力地落下。
“看看,看看,紅香有了我的骨肉,就是我蔣家的人,必須要進我蔣家的門!”蔣車夫特別自豪地拉着紅香看向翠良,“我蔣家總得有後吧?不然你我死了可沒臉見我蔣家的列祖列宗!”
翠良滿臉通紅,氣得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
“還請夫人做主,讓我納紅香為妾。”蔣車夫見翠良不說話,自己喜洋洋地拉着紅香走到褚意面前跪下。
褚意為難住了,她還真不知這事該如何處理。
這時,青蘭和照晴從屋外走了進來,兩人都已知曉為何小院裏不安寧。
青蘭一進屋就發現褚意面露難色,再看到愣住的翠良和跪下的蔣車夫跟紅香,大概能明白現下是個什麽情況,于是她對着褚意使眼色,讓褚意看翠良。
褚意很快明白青蘭的意思,于是對着翠良道:“翠良,不管怎麽說,這也算你們的家事,蔣車夫是表态了,你怎麽想?”
翠良眉頭皺成小山,鼻孔急促地出氣,嘴巴微微張開,滿臉呆滞,還是旁邊的婢女碰了碰她,她才帶着哭腔說道:“納妾就納妾吧……但……我是大,她是小,絕對不能寵妾滅妻!”
“你當然是大的。”蔣車夫臉上笑開了花,看了一眼翠良後趕緊去扶身旁的紅香,“紅香,你跟翠良以後要好好相處。你安心養胎,她會照顧你的,你定要給我蔣家生個大胖小子。”
“是。”紅香拖長了聲音,這聲音,既是向蔣車夫撒嬌,又是向翠良表達自己是妥協了,但自己有孩子傍身,別想欺負她。
“事情既然解決了,就都下去吧。”照晴開了口,“夫人需要休息,別吵吵鬧鬧的。”
“是。”衆人紛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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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良等人離開後褚意的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墨臺璟讨厭她,納妾是遲早的事,就算夫人這個位置是她的,可萬一墨臺璟寵妾滅妻呢?那她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或者墨臺璟想娶心愛之人為妻,說不定會想辦法滅了她,夫人這個位置是可以換人的。就像謝淺然說的不介意做續弦。如此種種,她該為自己的餘生想想辦法,她的一輩子可不能就折在此處。
可是該如何做呢?俗話說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女子一旦出嫁,要再想改變人生可就難了。
靠褚家大概不行,褚振卧病在床,褚澤一個多月沒任何消息,趙氏還處處為難,一團糟,根本靠不住。
靠自己?記憶沒找回來,還身處龍潭虎穴……
可是不靠自己還能靠誰?再難也得想辦法,即使現在想不出辦法,一直努力,多觀察,多思考,以後總能想出辦法來。
想到這裏,感覺有了希望,褚意終于開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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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象和現實是有區別的。
接下來的日子,褚意愈發覺得自己像是待在牢籠之中,毫無反抗之力。白鴿也一直不來,仿佛那位世外高人不僅拒絕回答褚意的問題,而且被問題惹怒了,不想再理會褚意。
無助的感覺入侵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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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心裏裝着事,褚意低落了好些日。發現了這點的秦書程決定帶褚意出去逛逛,散散心。
秦書程被禁足了半月,後來好不容易能出門,還規定她可以去哪些地方,也是近兩日家裏對她的看管才松了一些,可不得趁機出去放放風嘛。
不過有上次的經歷,秦書程也不敢輕易去遠處,畢竟怕連累旁人。今日是十五,晚上街上熱鬧,在城內湊湊熱鬧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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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璟養傷已有一月,雖未痊愈,卻也能起身,能走動。這一月褚意照顧墨臺璟可是親力親為,如此,外出游玩一日也不算過分。
墨臺璟在家養傷,褚意還和他同住一個小院,出門怎麽也得跟對方說一聲。
褚意去找墨臺璟時,墨臺璟正在窗邊看書。聽聞褚意要和秦書程出去,只輕輕“嗯”了一聲。
褚意很開心,關心了幾句就提着裙子去跟秦書程彙合了。
墨臺璟能感受到這些日褚意心情不好,他亦希望褚意能出去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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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晚上還有些時辰,褚意和秦書程帶着知月和熙然先去了一家湖邊茶坊喝茶。
這家茶坊挺特別,從老板到雜役都是女子,年齡不一,小的不過十三四歲,大的五六十歲。聽說好些都是無家可歸的人,被老板收留在茶坊幹活。
老板人稱莫娘,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看起來精明幹練,特別熱情,每個客人都會招呼着。
秦書程說她和褚意以前常來這家茶坊,和莫娘還算熟識。褚意什麽都記不得了,但卻覺得莫娘的熱情讓人很放松。
褚意和秦書程等人被安排在二樓臨湖一面角落處的位置。這裏是她們的老位置,周圍有屏風簾遮擋,還算私密。
四人剛落座,褚意就先開了口:“書妹妹,你見多識廣,還有沒有別的恢複記憶的法子?”
秦書程不知褚意為何突然這麽着急,但她确實一直在尋找恢複記憶的方法,禁足那些日她在書房翻閱古籍醫書,後來又去醫館、寺廟各種各樣的地方詢問,倒是聽說了不少方法,有的已經嘗試過,有的不敢用,有的倒是可以試試。
“我找到的方法有那麽些,感覺比較靠譜的是用特別的事或人喚醒你沉睡的記憶。”秦書程認真道,“我在想,一是可以等褚澤哥哥回來,二是……等有個日子。”
“我哥哥已經很久沒傳消息回家了。”提到褚澤,褚意憂心忡忡,她抿了抿嘴,“書妹妹,我現在實在找不到方法聯系哥哥,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探探我哥哥的消息?”
“沒問題!”秦書程一口答應,繼而用手擋着嘴小聲道,“我回家讓爹爹幫忙,一定會有消息的。”
“謝謝書妹妹。”褚意冁然而笑,“對了,等有個日子又是什麽意思?”
“這個說了就沒用了。”秦書程一臉神秘,“意姐姐你別急,很多人都說記憶很可能在不經意間就會恢複。所以,說不定哪日你從夢中醒來時,所有記憶就都恢複啦!”秦書程一興奮,聲音不自覺大了些。
“噓——小聲點。”褚意豎起手指放在嘴邊,望望四周,見沒人注意她們,便跟秦書程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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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看到的只是表面,茶坊裏可是有一桌人一直注意着她們。這桌人都是高手,普通人根本無法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