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褚意和墨臺璟只在城中待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出發趕路。

褚意昨晚根本沒睡好，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早些時候在街上的情景和十年前遇到墨臺璟的情景，莫名心慌意亂，毫無睡意。她和墨臺璟僅隔着一床卷起來的被子，因為怕打擾對方，她連輾轉反側都做不到，難受得很，就像有無數條蟲子在她身上爬。

褚意不知道的是，墨臺璟也沒睡好，準确來說是一整晚都沒睡着，同樣也是心慌意亂，張皇失措，很怕壓不住內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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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騎着馬跑了一日，人困馬乏，本想在日落前找一處能避風雨的地方休息，沒想到傍晚時分，出了點意外。

馬兒在山路間奔馳，突然前方有一排拒馬擋住了去路，兩人趕忙勒停了馬。

褚意和墨臺璟剛停下，就有一夥拿刀帶棍的人從四周冒了出來。

為首的是一個扛着九環大刀的壯漢，他大搖大擺地走到最前面，揚起滿是胡須的下巴：“也不跟你們廢話了，留下錢財，你們走，否則，把命留下！”

為首的壯漢說完話，旁邊一個賊眉鼠眼的男子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然後壯漢又朝着褚意和墨臺璟吼道：“把馬也留下！”

褚意和墨臺璟一直在打量這夥人，看穿着打扮和行為舉止，應當只是山賊，不是要殺他們之人派來的人。若對方只是要錢財，兩人急着趕路，必定花錢消災，可是對方還要馬，那肯定是不行了。

“錢財可以給你，但馬不行。”墨臺璟從容不迫地盯着為首的壯漢。

“呵！竟然敢和我讨價還價？”壯漢拿起扛在肩上的九環大刀，對着墨臺璟揮了揮，然後重重将刀豎在地上，“我可是黑林寨三當家，識相的趕緊把錢財和馬留下，然後滾遠點！”

“錢財可以給你，但馬不行。”墨臺璟重複了一邊，語氣變得十分嚴厲，“若你們執意要馬，別怪我們不客氣。”

“哎呦呦！聽聽！聽聽！他們要對我們不客氣？”壯漢和他的手下們一起嬉笑起來，“看來這馬真的是好馬呀！如此舍不得！”

“三當家，我就這雙眼睛尖。”賊眉鼠眼的男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驕傲地挺起胸，“他倆騎的馬絕對是好馬，每日跑千裏那種，咱們拿回去可就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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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下來！給爺爺我磕三個響頭，就放過你倆！”壯漢晃了晃手中的九環大刀，“不然就宰了你們！”

“別跟他們浪費時間了！”說話的是褚意，她說着拔劍從馬上飛身而下，直沖壯漢而去。

壯漢不料來人竟敢和他對打，氣得他揮起九環大刀就和褚意打了起來。

墨臺璟也拔了劍，飛身到褚意那邊，幾下就幹掉了幾個欲偷襲褚意的山賊。

山賊立即意識到眼前這兩人不一般，于是趕緊一擁而上。

為首的壯漢見情況不妙，使出全力快速揮舞九環大刀，想逼退褚意。

褚意确實邊擋邊往後退了，然而褚意退了，墨臺璟卻突然沖上來跟壯漢對打，墨臺璟的攻勢又猛又快，逼停了前進的壯漢。與此同時後退的褚意挽了個劍花，轉身一劍刺退後方一個山賊，接着後面幾個沖上來的山賊也被她刺傷。

兩人配合意外的默契，只用了一刻鐘就将這群山賊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饒的山賊乖乖地移開了攔路的拒馬。

“你們聽清楚了，若再敢為非作歹，欺壓百姓，必定滅了你們的黑林寨！”墨臺璟抛下這句話就和褚意騎着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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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有山賊作亂，容易出現意外，因此不可久待，于是兩人繼續騎馬前行，夜裏也沒有停下，直到次日傍晚才找了一處山洞休息。

之後又行了三日，終是平安到達目的地。

後面走水路有官船一路護送，刺客不敢太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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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褚意和墨臺璟終于跟青蘭知月等人在船上彙合。

一行人朝着安京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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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水路順流而行，四日就到達了目的地。

回到陸地上，墨臺璟也不擔心，因為五皇子向皇上請旨，再多派些人接墨臺璟一行人回京，皇上已經準許了。有從自北邊回來的守邊軍隊會派出一支隊伍來護送墨臺璟一行人。

上岸後，墨臺璟等人在驿站休息，等待護送隊伍的到來。

本來一切很悠閑，然而，看到護送隊伍的領頭人是秦書程的哥哥秦湛昀時，墨臺璟臉都黑了。

秦湛昀一個将軍，不早些回京述職，竟繞路來護送皇子的回京隊伍？有必要嗎？簡直不務正業！牛鼎烹雞！別有用心！

當然，墨臺璟表面上依然彬彬有禮地跟秦湛昀互相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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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對外仍然是失憶狀态，因此她不能主動跟秦湛昀問候，倒是知月，聽到來人是秦湛昀後特別激動地跑去打招呼。

知月可喜歡秦湛昀了，她特別希望褚意跟秦湛昀能喜結良緣，畢竟秦湛昀德才兼備，又跟褚意門當戶對，關鍵是對褚意特別好。可惜啊，半路殺出個墨臺璟，冷漠無情還苛待褚意，真是老天不開眼！強拆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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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臺璟跟秦湛昀會面，知月當然不能打擾，她一直悄悄等在屋外，直到屋內的兩人談話結束，秦湛昀先出屋門，她才眉開眼笑地揮着手走上前去：“秦公子！”

秦湛昀是個仁義君子，從不擺架子，對待下人十分友善，他見到知月亦是十分欣喜：“知月！一年多不見，你是越發伶俐了。”

“謝秦公子誇獎！”知月樂呵呵的，“一開始聽說來接我們的是秦公子，我還不信呢！哦，對了，該叫秦将軍了！您可是立了功的秦将軍！秦将軍真是雄姿飒爽，更勝從前！”

“知月你太誇張了。”秦湛昀笑着用手指了指知月，接着忽地笑容僵在臉上，眼神飄過幾絲哀傷，“你家……你家夫人還好嗎？”

聽到秦湛昀叫褚意夫人，知月一下跟洩了氣一般，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她木讷地點點頭：“還好。夫人一切安好。”

褚意已經嫁為人婦，秦湛昀一個外人當然不好多問，他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掩蓋臉上的落寞，然後拍了拍知月的肩膀：“好好照顧你家夫人。我先去安排回京相關事宜了，九皇子說了，明日一早就要出發。”

“好。”知月點點頭，望着秦湛昀離開的背影，她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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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屋內的墨臺璟聽完了知月和秦湛昀的談話，他一直舉着茶杯，茶杯中的茶水已經涼透，他重重放下茶杯，臉色很是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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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意和秦湛昀還是見面了，在晚膳的飯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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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昀為了見褚意，提前去了吃飯的地方等着，但他也沒有提前太多，提前太多不僅會顯得刻意，而且很可能墨臺璟聽聞他去得早，也會提前來。

每次用膳，褚意都得比墨臺璟先到，因為只能她等墨臺璟，不能墨臺璟等她，今日也一樣，她提前來了。而當她見到更早到的秦湛昀時，有些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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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這位就是秦公子，秦小姐的哥哥。”知月很伶俐，趕緊開口給褚意介紹。

“秦公子。”褚意禮貌地行禮。

“九皇子妃。”秦湛昀握拳回禮，其實他差點脫口而出叫“意妹妹”，好在反應過來了，見到褚意，他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他頓了頓又道，“妹妹在書信中說你落水失憶，她讓我在北方尋一尋能治失憶的大夫，倒是找到一位。大夫已經到安京城了，如有需要，九皇子妃可以讓大夫看看。”

秦湛昀特意将“妹妹”“她”這些字眼說得很重。

“多謝秦公子。”褚意颔首感謝，“書妹妹幫了我許多，等回到安京，我定要好好感謝她。”

“若你能早些恢複記憶，她必定很開心。”

“借秦公子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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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完，兩人便分別入座，兩人中間隔了一個座位，靜靜等待墨臺璟的到來。

秦湛昀其實有好多話想說，可他不能說。

秦湛昀知道墨臺璟跟褚意之間有過節，也聽說了墨臺璟娶了褚意卻厭棄褚意的傳聞。他心疼，但也無能為力。

如今褚意在他面前，他甚至不敢多看對方幾眼，因為他明白男人的占有欲，即使墨臺璟厭棄褚意，可如果旁人觊觎褚意，墨臺璟必定會發怒，到時候受苦的就是褚意。

他必須将自己的愛意隐藏起來。

況且褚意現在是失憶狀态，褚意的小心謹慎他都看在眼裏，他說太多反而容易吓到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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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晚膳墨臺璟比往日來得早，褚意和秦湛昀坐下沒一會兒墨臺璟就來了。

三人用膳，墨臺璟和秦湛昀說了些客套的話，褚意要裝失憶，她說話越少越少，因此一直默默吃飯。

秦湛昀在邊境習慣了快速吃飯，這頓飯不知不覺也吃得挺快，最後他只好舀了碗湯慢慢喝。喝湯的時候他雖盯着桌上的菜，可不由自主會觀察褚意夾了哪些菜。他發現褚意的口味還是和以前相似，不過吃得少了許多，如此奔波還吃這麽少，難怪對方清瘦了不少。

墨臺璟一向注意細節，他隐約能感受到秦湛昀很在乎褚意，但又刻意保持距離。這點讓他不太舒服，不過他暫時也不能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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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一早就要出發，三人吃完飯後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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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昀見到心上人還得一直隐忍，回到房間自然不禁傷感。他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盒子裏裝着一塊未經雕琢的紫色寶石。寶石晶瑩剔透，十分漂亮。

這是秦湛昀在邊境意外得到的，他看到寶石的第一反應就是送給褚意。這塊寶石和褚意很配，制成發飾戴上一定特別漂亮。

可惜……

秦湛昀握着寶石走到窗邊。

“小姐，你快來看啊，今晚的月色真美！”知月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秦湛昀這間房的窗外是棵樹，但透過樹枝，隐隐約約能看到褚意房間的窗戶。此時褚意正和知月青蘭一起有說有笑地賞月。

秦湛昀看了看褚意模糊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寶石，惆悵油然而生。

他喜歡褚意好幾年，可他從未将自己的喜歡告訴過褚意。一年前他去北方戍守邊疆，決意立功回來便向褚意表明自己的心意，誰能想到他還沒回來，褚意就被賜婚。

聖上賜婚，他立再大的功也不能改變，真是世事難料。

果然，萬事不能等，若總想着要等以後變優秀了再去做某事，很有可能就此錯過，把握當下最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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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清月皎。心上人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