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趙琰沖進來的那一刻,就看見沈酥柔弱無助地趴倒在地上。
她眼上蒙着紗布,腦袋弱弱地仰起,雙手一個勁地在前方摸索探尋着,但她怎麽摸,都只是抓了個空。那拼命試探卻屢屢撲空的頹廢慘狀,宛如一個被人遺棄的孩童一般,可憐,弱小,又無助……
趙琰瞧着她這般模樣,心中忍不住又自責起來。
她如今都已看不見了,就算她再有心機又能如何?他何必與她太過計較?
“趙琰,你在哪裏?你別走啊?我還有好多話想對你說呢。”沈酥摸索了半天,也沒摸到趙琰的身影,只得急聲喚他。
聽到她的呼喚,趙琰忙擡腳準備過去扶她,然而擡起的腳還未落地,他的目光倏地瞥見一抹春光。
沈酥的衣領不知何時松開了些,襟口松松垮垮的。又恰逢她此刻的姿勢是趴着的,她微揚着頭,領口處的松動便剛好讓居高臨下的趙琰瞧了個徹底。
只見素白的領口下,隐約露出一截嫩粉色的邊角,而在這片粉色之下,是一片白皙嫩滑的兩道若隐若現的陡峰,中間深邃的峽谷幽長深遠,似有一種無形的誘惑,明明什麽都沒做,偏勾得人欲脈噴張,心火難耐。
趙琰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體內的一股血氣上湧,直沖腦門後,他才驚覺一慌,忙背過身去。
春色被擋在身後,趙琰方才被挑亂的思緒方才安穩了些。他斂眸屏息,一邊壓下心底的躁動,一邊開始反思,方才那一幕定是沈酥故意為之!
她定是想以美色撩撥,以為他會就此招架不住,從而落入她編織的圈套之中……
一想到這些,趙琰方才生起的那些同情與憐憫瞬間又消失殆盡,心中只餘下冷漠與厭惡。
他擰着眉,沒回頭看沈酥一眼,便擡腳大步離去。
沈酥在地上爬了半天,也沒等到趙琰過來,她驚覺不對,連忙喚春桃。
沒一會兒,春桃就小跑着過來了。一見她趴地上,春桃忙上前将她扶起來。
“小姐,好端端地您怎麽摔地上了?”
春桃剛将她扶起,頓時又驚道:“小姐,你領口怎麽解開了?莫不是城主他……”
聽見她的臆測,沈酥連忙打斷她:“別多想了,跟他沒關系,應該是我方才摔倒之時不小心蹭開了。”
春桃若有所懂的點頭,她扶着沈酥坐回床上,似是想到了什麽,又猜道:“可是,城主他會不會也看見您胸口了?”
“怎麽會?若是他瞧見了,就說明他方才一定在這兒。既是在這,瞧見我摔倒了,他就算不願親自扶我,也該叫你來将我扶起才是。唉,我估摸着他早走了吧。”沈酥垂着頭,一臉無奈又幽怨地道。
而後,許是又想起方才的委屈,她又嘆起氣來,哀怨道:“春桃,你說他這人怎的這般沒趣?我為他做誘餌,又因此傷了眼睛,難道只是想圖他那點銀子嗎?”
一聽說有銀子,春桃眼睛倏地一亮,問道:“多少銀子呀?”
沈酥撇嘴:“五百兩。”
春桃卻若有所思地點頭:“五百兩對于尋常人家确實算得上一筆不菲的數目了。”
聽她竟然幫着趙琰說話,沈酥當即氣道:“問題是,我缺他那五百兩嗎?”
見她生氣,春桃連忙溫聲哄她:“咱們肯定是不缺這點銀子的,只是小姐,您得好好想想,人家目前與您非親非故的,你除了替他偵破了一件案子,你們之間可還有其他感情羁絆嗎?沒有吧?既是沒有,人家自然是只會拿銀子補償咯!不然您還想他肉償啊?您覺得可能嗎?”
沈酥聽完也冷靜下來,好半晌,才又聽見她小聲試探:“那依你的意思,我還得再替他破幾個案子?再受幾次傷……”
春桃一愣:“不是,我是這個意思麽?小姐,奴婢是想勸您收手好嗎!這才第一次辦案就傷了眼睛,西洲這般危險,咱們還是趕緊撤吧,您就這一條小命,哪夠嚯嚯的啊!”
“不行!不達目的我是絕不會走的!”沈酥雙手握拳,一臉信誓旦旦的模樣道,“我一定要嫁給趙琰!”
“可是,您确定趙琰當真是您的救命恩人嗎?奴婢覺得,他也就模樣生得好看,對您也沒什麽熱情可言,您何必上趕着熱臉貼冷屁股呢……”
“那又如何?所謂真情所致,金石為開!只要我功夫下得足,難保他不動心!”
春桃看着她那充滿自信的臉,無奈搖頭。
果然,沉迷情愛的女子,都是盲目自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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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琰回了東苑後,立馬便招來管家,吩咐道:“你即刻去庫房撥五百兩送去西苑,給那個女畫師。另外,待她傷好之後就打發她離開罷。”
“離開?為什麽啊?”管家愣道。
沈酥入府這幾日,趙琰雖沒怎麽和沈酥接觸,但管家卻是和她混的挺熟的。
小姑娘年紀輕輕,長得漂亮不說,還特別會事兒,之前幫過他幾個小忙,平日裏也是見着他就打招呼,又客氣又有禮貌,他還是挺希望沈酥能留下來的。
趙琰眉目一凝,卻是不願多說,只冷聲道:“讓你做什麽你照做便是,哪那麽多問的?”
見他語氣不善,管家忙點頭應下,随後,他又充滿試探地問苡橋:“只是,這沈酥畢竟因工受傷,若是傷一好便叫我們給打發走了,只怕會惹旁人說些閑話……”
“有什麽可說的?若當真有人問起,你只說是本城主授意的,若有不滿,大可來與我當面質問!”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管家自然是不好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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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沈酥躺在床上,回想起白日裏問起趙琰到底是不是她畫像上的小哥哥時,趙琰那句斬釘截鐵的“不是”,沈酥不禁陷入愁思的海洋。
她是有瞧見趙琰耳後的小痣的。昨日與他去走訪那五名女子的家屬,她特意走在後面偷瞄過他的耳朵,他右耳耳後有顆芝麻大小的黑痣,剛好就在耳垂後面。
說實話,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除了還能記得那小哥哥耳後有痣,早就記不清痣究竟是在耳後哪裏了。
沈酥其實也是有些怕的,怕自己萬一真找錯了人,到時候要如何收場?
可是,趙琰生得這般好看,又與她畫像之人如此相似,怎會不是他呢?
一想到趙琰可能不是小哥哥,沈酥就更愁了。
這種感覺就好比是,你拿着官府給的批文光明正大地去抓犯人,好不容易逮到犯人了,別人卻說你的批文不行,手續不到位,屬于非法抓人,并不合理。
可這個時候,這個犯人你明明都快要得手了,你放還是不放呢?
放吧,又不太甘心,畢竟抓他也是廢了心血的;不放吧,你又沒有合理的理由拘着他……
橫豎都是左右為難,難上加難。
沈酥愁得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睡着,直到天亮她才勉強入睡。
下午醒來,她便趕緊派春桃去将管家請來,她想同管家再好好打探打探關于趙琰的事。
但管家說他今日有事,沒時間過來,只安排人把五百兩撫恤金給送過來了。
期間,小翠來城主府意圖看望沈酥,但守門侍衛沒讓她進來,只允許她留下了謝禮。謝禮就是一籃子雞蛋和一筐豆腐,沈酥便讓春桃直接送去了後院的廚房。
接下來幾日,沈酥除了養傷就是養傷。趙琰和管家兩人不知是怎麽了,怎麽請都不肯來,趙琰借口說他公務繁忙無暇抽身沈酥倒是能理解的,但管家這麽忙她着實是理解不了。
她先前可是親眼瞧見管家大人天天下午閑得在後院鬥蛐蛐遛鳥,有時候還搬把躺椅擱涼亭裏午休,這會兒她請他來,倒是忙得抽不開身了,誰信啊?
沈酥左請右請他不來,索性幹脆帶着春桃直接去東苑堵人。
這日下午,春桃早就掐好點,算準管家會來,便扶着沈酥在他必經之路上提前候着。
隔着大老遠,管家一瞧見她們主仆二人,腳步頓時一轉,掉頭就要裝作沒看見。
但春桃眼睛比他還尖,見他想溜,直接幾步飛奔過去,一把擋在他跟前,拽住他的胳膊。
管家頓時疼得嗷嗷直叫,他實在沒想到,春桃平日裏看着挺嬌弱一姑娘,怎的力氣竟如此之大,拽得他胳膊都快要斷了。
“管家這是打算去哪呀?我家小姐在前面候着您呢!”春桃挑着眉,皮笑肉不笑地說着。
管家捱不過她的威壓,只得連連點頭:“哎哎哎,我這就去去去!”
春桃将管家領到沈酥跟前,就在一旁扶着沈酥。管家手臂得到解脫,忙左右扭動,活動活動筋骨,随即,他又趕忙抿住雙唇,低頭不去看沈酥的臉,做出一副緘口不答的模樣。
春桃見狀,眉目一擰,登時冷道:“你低頭做什麽?看着我家小姐,她有話要問你!”
沈酥聽聞,忙在一旁唱起白臉:“春桃,你這麽兇做什麽?別把管家大人吓到了。”
管家也順勢瞧了春桃一眼,但礙于春桃的淫/威,他還是擡頭滿帶微笑地看向沈酥。
經過這些日子的修養,沈酥的眼睛已經能感光了,譬如此刻,她隐約能察覺到管家落在她臉上的目光。
她随即勾唇一笑,客客氣氣地道:“先前我托春桃去請過您幾回,您一直有事沒能來成,我們也是無奈才出此下策前來堵人,還望管家大人您能見諒。”
管家聽得皮笑肉不笑,本想撇嘴,可一瞧見春桃那淩厲的眼神,他只得立馬又賠上一臉笑,“姑娘你說笑了,這事應怪我才是,前幾日屬實是太忙了,這才沒能抽身去看望姑娘……”
沈酥聽了也是一笑,也不點破他的謊言,直接說起正事來:“難為您為我的事費心了。實不相瞞,沈酥今日前來,是有些疑惑希望您能幫忙解答一二。”
一聽她提正事,管家心頭咯噔一跳,慌得一批。自從那日城主下令讓他等沈酥傷好以後就趕她走,他便猜出來這姑娘定是又哪裏得罪城主了。
雖然他內心是很想幫沈酥一把的,可他畢竟也是仰仗城主大人賞飯吃的,他總不可能為了沈酥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姑娘丢了飯碗吧?
所以這幾日,他對沈酥那叫一個避之不及,生怕一時不忍對她說漏了什麽,到時候引得她去找城主大人的麻煩,那他當真是飯碗不保了!
管家面帶微笑,嘴巴抿得更緊,打算待會兒不管她問起什麽,他都一問三不知。
沈酥自然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只是想了解一下,趙琰究竟是不是當年救她之人,所以她問的是:“城主七年前可曾來過西洲嗎?”
“七年前?”管家撓着頭,眼中充滿震驚,似是沒想到她問的竟是這個,好一會兒他才告知,“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我曾聽人說城主母親好像是西洲人,他上任以前應該是來過西洲的。四年前他剛來西洲那會兒,我便發覺他對西洲很是了解……”
如此說來,趙琰的希望還是蠻大的。
沈酥滿意地點頭,随即又問:“那您可曾聽他提及,他此前有沒有救過什麽人?或者做過什麽善事?”
管家這次搖了搖頭:“那我還真不清楚,而且城主向來不愛與人閑聊,平日裏話便少的很,更是不會同我講這等私事了。”
沈酥臉上難掩失落,卻又聽見管家問:“姑娘是想打聽城主究竟是不是你那畫像上的救命恩人吧?”
沈酥一聽,頓時來了興致,忙點頭道:“正是呢,不知您能不能幫我去探探……”
管家卻一把打斷她的幻想:“我勸姑娘還是別費力氣了,是或不是,于我們城主來說,壓根就不重要,他并不會在乎這些……”
“可我在乎啊!”沈酥急道,想起自己這幾年來的牽絆,心中更是激動,“那人當年救我一命,這份恩情如若不能償還,我至死都難以忘懷!”
管家瞧着她臉上的堅毅與激動,心中很是動容。他無奈嘆了口氣,又道:“姑娘不願欠人恩情之心我能理解,只是,城主他對報恩之事很是避諱,只怕就算真是他救的你他也會否認吧……”
“為何會如此?”沈酥驚道。
管家看着她震驚的面容,搖了搖頭,而後才細說緣由。
原來,四年前趙琰剛來西洲不久,曾有歹徒假裝被趙琰救過,前來報恩。在獲取趙琰信任後,背後給了他一刀,自那以後,趙琰便對生人多有防範。
此事過去不久,又有人以報恩之名接近趙琰,但此時趙琰已有前車之鑒,便假意将人領入府中,私下緊盯對方的一舉一動。
果不其然,那人是鄰國安插進來的細作,接近趙琰便是想竊取西洲的布防圖,好帶領敵國占領西洲。
自打那人的計策被識破後,趙琰便下令,今後任何以報恩之名意圖見他之人,一律不見。這也是為什麽沈酥初入府時,守門侍衛打死不讓她進來的原因。
聽聞真相竟是如此,沈酥方才明白自己真的是錯怪了那守門侍衛,同時,也錯怪了趙琰。
西洲這般兇險之地,他初來便被此般誘騙迫害,也難怪他會對自己不待見了。
管家也是趕緊勸她:“姑娘往後可莫要再在城主面前提起報恩之事了,他只會當你是別有用心,可瞧不見你的感恩之心……”
“可我真是來報恩的啊……”
沈酥苦惱,她除了多了那麽一丢丢想以身相許的小心思以外,真沒想害他。
“那你要是這樣想,你離出府也确實不遠了……”管家擡手摩挲着下巴,小聲嘀咕着。
“什麽出府?”沈酥聽得一頭霧水。
管家卻猛地捂緊嘴巴,打起馬虎眼來:“什麽?我沒說什麽啊,你聽錯了吧?”
沈酥卻一臉肯定:“不對,你剛才分明提到了‘我出府’什麽的,你把話說清楚,是不是趙琰他想趕我出府?難怪那天他拒絕承認之後便一聲不吭地就走了,原來他心裏打得這個主意呢!好啊!利用完了就想甩開我,哪有這等好事?我要去找他說個清楚!”
沈酥氣得便要去找趙琰,把管家急得額頭直冒冷汗,趕忙上前攔住她勸阻:“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可千萬別這個時候去啊!你要是去了,那城主不就知道都是我說的了嗎?那我這差事哪還保得住啊!”
沈酥一聽,也是那麽回事。雖然此事确實是趙琰做得不地道,可管家卻是無辜的,若是害得他丢了差事,倒是她的罪過了。
但是,就這麽輕易放過此事也絕不可能!
沈酥唇角悄悄一彎,計上心來,忙誘哄管家:“想我不去找他也行,但是,管家大人,您總得幫我點什麽吧?嗯?”
管家知曉自己如今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只得點頭應下:“姑娘盡管吩咐,只要不是害人之事,我都盡量幫襯。”
“好,那你去幫我探探口風,問問他七年前有沒有去過西洲斷崖山崖底,可曾救過什麽人。”
“這……”管家有些為難,“要不你還是換個別的吧?”
“行,那你去幫我勸他不要趕我出府。”
管家:“……”這還不如上一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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