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3 章

“好啊你！難怪剛剛一進來你就維護那個土鼈, 原來是想利用我……”周珑玉登時撸起袖子和趙韞怼了起來，攔着他死活不讓他走。

三人在店內吵吵鬧鬧了半天，沈酥和春桃則早已離開了是非之地。

沈酥和春桃出了那家店後, 便打算直接回府算了，因着剛剛的紛争，沈酥出來采買的興致都被攪沒了。

兩人出了店鋪, 剛走了不過十步的距離, 沈酥就聽見有人在喊她。

她回頭一看，就見趙元構不知何時也來了街市，還帶了個随從一起。

趁着她回頭的時候, 趙元構已經步履從容地走了過來。他面頰帶笑，一臉溫柔地同她打招呼：“沈酥, 好巧啊，沒想到在街上也能遇見你。”

沈酥興致淡淡地朝他笑了一下以作回應，正打算開口提回府的話, 趙元構卻将目光落在了春桃懷中的布匹上。

他眸光帶着幾分了然, 又道：“你們出來采買啊？這是羅布吧，面料看着确實挺輕薄的。不過, 你們就買了這一匹嗎？沒搭配着點輕紗？”

一聽這話, 春桃眼中頓時起了幽怨：“本來是打算買匹薄紗搭配着的, 可誰知道碰上那些個人，攪得我家小姐都沒心情了。”

“哦？這樣啊，那不如, 我帶你們去個好地方，保管你們能挑到合心意的料子！”

趙元構笑着道, 目光瞥過春桃時，眉眼溫和儒雅, 沒有半點架子，令春桃心間一暖，生出一絲好感來。

春桃擡眼看了看沈酥，無奈道：“多謝世子殿下的好意，就是不知道我家小姐還有沒有心情繼續逛了……”

趙元構瞧了一眼沉默的沈酥，唇角一彎，目光深邃幽遠地說：“其實，方才你們在那家店裏發生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

此話一出，沈酥和春桃同時震驚地看向他。

沈酥震驚的是，他怎麽會知道？

春桃則震驚的是，那他為何沒有出面幫她們解圍？

面對二人驚訝的眼神，趙元構又細細解釋：“我并非有意跟蹤，只是之前在街上瞧見三皇子帶着人一直鬼鬼祟祟地守在那家店的門口，所以我便留了個心眼。後來三皇子帶人進去的時候，我才知曉，原來是你們在裏頭。”

“裏面與你們發生沖突的兩名女子，是周丞相的兩位千金。大女兒周憐玉，已于三年前嫁給了二皇子，至于另一位小女兒周珑玉，今年剛滿十六，尚未婚配。”

“原來是丞相家的女兒，難怪如此嚣張。”沈酥眼眸凝了凝，語調平平，聽不出情緒來。

趙元構勾唇，笑意不達眼底，他睨着沈酥，又意味深長地說：“可不單單如此，聖上子嗣單薄，只有三位皇子。大皇子原本出生下來便被立為太子，但自四年前被廢後，餘下的兩位皇子便開始蠢蠢欲動了。”

說到這裏，趙元構的眼神突然劃過一抹狠戾，“二皇子娶了周丞相嫡女，相當于有了周丞相做靠山，這幾年一直處處壓着三皇子一頭。如今你父兄立下赫赫戰功，三皇子若是能娶到你，必然無需再處處受他們掣肘了。”

“原來，這個三皇子今日竟是打的這般主意！真是太過分了！”春桃聽清來龍去脈，氣得火冒三丈。

沈酥倒是沒那麽生氣，因為不管今日三皇子的計謀有沒有得逞，她都不會嫁給他的！

父親早就同她說過，絕不會讓她淪為政治的犧牲品。他們催她嫁人，也不過是希望她日後能有個好歸宿，可不是給這些皇子們鋪路的！

不過，趙元構今日将三皇子的意圖說得這般清晰直白，倒是讓沈酥有些懷疑，他到底有何目的？

沈酥眼眸直直地盯着他，目光銳利逼人，仿佛要穿透人心。

她問：“那你呢？你不會與三皇子一樣，也有着什麽不可告人的意圖吧？”

趙元構咧唇一笑，眉眼過于柔和，人畜無害。

他輕笑着說：“那你可是太擡舉我了，在下可沒有那般壯志。我想要的，不過是兩個人，一日三餐，共度四季，簡簡單單的過這一生……”

他說的很誠懇，也很打動人心。沈酥不知不覺的在腦中幻想起了他說的那種生活，恬靜淡然，悠然自得，人生似乎也沒什麽比這更快樂的日子了。

可他當真是這樣想的嗎？

沈酥雖然向往他說的那種生活，但心中還是對他抱有懷疑。

趙元構瞧出她眼中的疑心，滿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而後又半開玩笑地嗔道：“你呀，還是對朝中局勢太不了解了。你但凡是派人多查一查南陽府的情況，你便會知曉，你我之間的結合，于朝中任何一派都無裨益。”

沈酥聽得有些發蒙，下意識地看向一旁的春桃。

之前關于南陽府的信息都是春桃去打聽的，春桃說給她聽的時候，她也只是聽了個大概，所以對于南陽府的情況，她還真不怎麽知曉。

春桃見她看過來，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趙元構說得沒錯。

南陽王本就是世襲下來的爵位，到了趙元構這裏，幾乎沒有什麽實權了，也就當今聖上瞧着他們家忠心耿耿，這才給了點職權。

不過，那點兒職權，想要起兵謀反是斷然不可能的。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沈北才會放心地讓沈酥與他結識。

得到春桃的示意，沈酥這才放下戒備，看向趙元構的眼裏也多了抹和善。

趙元構見她不再疑心，索性又提起了帶她去其他布店逛逛的話題。

這一次，沈酥倒是肯領情了。

趙元構領着他們一路七彎八繞，來到了一家不怎麽大的鋪子。

一進店鋪，掌櫃的連忙過來向趙元構行禮：“世子殿下，您今日怎麽過來了？”

趙元構輕聲笑着，擡手示意他起身：“沒什麽事，就是帶這位姑娘來買點料子，你将店裏最好的時下最流行的都拿出來給她們瞧瞧。”

“好嘞！”掌櫃的應聲，立馬招呼夥計去拿貨。

沈酥看着他與對方這熟稔的語氣，忍不住低聲問他：“你常來這？”

許是聽出了她話裏藏話，趙元構連忙解釋：“沒有，你莫要多想，我平日裏來也只是來替我母親挑選些新上市的布料，偶爾會過來查查賬。”

“查賬？這家店是你家的？”沈酥驚道。

趙元構輕輕點頭：“嗯，确實是我家的産業。不過，我可以同你保證，方才你在那家店裏瞧見的上等貨色，我這裏一樣也有，絕不會比他們那的差。”

“哦。”沈酥想說，她并非是不信他的意思。但她還沒來得及解釋，春桃就拉着她往一旁走去。

“小姐您瞧，這個是不是我們剛才在那家店見過的？”

沈酥細瞧：“還真是。”

不僅如此，接下來，掌櫃的和夥計又搬來了幾十匹布，其中有大部分都在那家店見過，剩下的一些據說都是僅此一匹的，絕不會讓他人買到同款。

春桃看着這些新布，開心得嘴角都快合不攏了，拉着沈酥把每個色都比對了一遍。

“小姐，您瞧這個色，多襯您啊……還有這個，也好适合，小姐穿上一定好看……”

一番挑選後，最終定下了十匹。沈酥讓春桃給掌櫃的付錢，那掌櫃的一直盯着趙元構，壓根不敢接手。

還是趙元構笑着說讓他打個八折意思一下即可，但走之前，沈酥還是命春桃将那二折的錢悄悄放在了櫃臺上。

她與趙元構還不算多熟，她不想占他的便宜。

殊不知，趙元構早就将她的動作盡收眼底，微微揚了揚唇。

出了布店，趙元構又提出帶她們去嘗嘗京都的特色美食。

剛好沈酥她們肚子也有些餓了，便跟着一起去了酒樓。

他們去的是京中最是繁華的天下第一樓，據說是先皇微服私訪時嘗過的，因味道絕佳故而賜名“天下第一”。

此刻臨近正午，大堂內早已坐滿了客人，就連二樓的雅間也坐了好多桌，一眼望去，座無虛席。

沈酥正暗自驚嘆這兒的生意真好時，就有小厮過來領着他們上樓。

入了雅間，趙元構同那小厮說了一句“上菜吧”，不一會兒，就有小二呈上菜肴。

沈酥看着一碟碟無需等待就端上來的菜，一臉震愕。

趙元構這才解釋：“抱歉，沈酥，其實這個雅間是我方才趁你挑選布料時就着人定下的。還有這些菜，我怕待會兒人多上菜太慢，就提前将菜點了。

這其中有一部分是你平日裏素來喜歡的菜肴，還有些則是這兒的招牌菜，你應是沒見過，我就想着介紹給你嘗嘗，興許你會喜歡……”

“可是，你怎會知曉我喜歡吃什麽菜？”沈酥驚問。

方才小二端上來的菜裏頭，十道裏有六道都是她最愛吃的菜。有三道确實沒見過，還有一道只吃過一回，早就忘了什麽味了。

趙元構低頭，臉頰微紅，略帶腼腆地說：“是我向你哥哥打聽來的，請你別生氣，我就是想多了解你一點，并非想要打探你的隐私……”

沈酥倒是沒有生氣，只是盯着這滿桌子喜歡的菜，心裏不知怎的有些酸澀起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追了趙琰幾個月，可臨走的時候，趙琰恐怕都不知道她最喜歡吃的菜是什麽。

而趙元構認識自己才幾日，他就已經知曉從她哥哥那裏了解她的喜好了……

果然，愛與不愛的區別原來竟是這般大。

沈酥握着筷子，忽然覺得心口好疼，疼得她喘不過氣來，眼眶也酸脹得發澀。

她低着頭，狠狠夾了一顆自己最愛吃的蝦仁塞進嘴裏用力咀嚼。

清甜鮮嫩的蝦仁入口十分脆爽，滿足的感覺瞬間沖散了她心底的那些疼痛，沈酥腦中也豁然開朗。

她為何要為那些不值得的人傷心難過？

是華服美食不夠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