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章

第 35 章

沈酥大口大口地吃着, 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痛快都發洩出去似的。

坐在她對面的趙元構見她吃得這般猛，臉上劃過一抹輕松。他欣慰地笑着，勸她慢點吃, 不着急。

沈酥吃得十分開心，把每道菜都嘗了一遍，直到她感覺到對面有道視線一直黏在她身上, 她擡起頭, 就瞧見趙元構正含着笑一臉溫柔地看着她。

沈酥被他盯得有些尴尬，忽覺不好意思起來。

他那雙眼睛太過溫柔了，默默注視一個人的時候, 眼波流轉，自帶深情, 仿佛在看他十分深愛之人一般，叫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沈酥不敢與他對視太久，趕緊低着頭, 扒了兩口飯。

她吃着碗裏的飯菜, 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既然這頓飯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若當時她不願前來, 那他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沈酥揣着疑惑, 忙擡起頭來看向他，問：“若我方才并不肯随你來酒樓吃飯，你當如何？”

見她問起, 趙元構笑着回她：“不會的，你一定會來的。”

他的眼神淡然卻又肯定, 很是胸有成竹，這種表情讓沈酥心中有點不爽, 仿佛有種被人計算安排的感覺。

但緊接着，她又聽見他說：“如今正值正午，你逛了一上午，應是餓了才對。回府需一段時間不說，待你到家了，府中飯食估計早已用完，你還得讓廚房重新備菜。這一來一回便需耗費大量時間，倒不如随我去附近的酒樓，既能嘗到京中特色，又能盡快裹腹，何樂而不為？”

“而且，即便你強行要走，我也會先勸說一番。若實在說不動，我便只好護送你離開了。”

趙元構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酥，那眼裏的柔情仿佛化開的雪水，瑩亮澄澈，幹淨純粹，處處都是深情。

沈酥怔怔地看着他，只覺他這份深情太重，她消受不下，連忙低頭扒飯，假裝鎮定。

趙元構看着她低頭躲閃的樣子，嘴角漾開一抹無奈的淺笑，他輕舒了口氣，又緩緩道：“沈酥，我對你，絕不會有強迫之意。可能我的某些安排，會讓你感到有些不适，但我此前便與你說明過來意，我的目标，只有你。”

聽着他這番話，沈酥拿筷子的手微頓，她看着碗裏的菜，忽覺無從下手，腦中淩亂雜碎，一片茫然。

趙元構看着她僵住的手，繼續微笑道：“沈酥，我心悅你。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是有些突然了，你可能短期內無法接受我。

不過，你也不用緊張，更無需急着拒絕我，我說過的，我們來日方長，我不會逼你。但我會用自己的方式，對你徐徐圖之。如果最終結果還是不盡人意的話，我會選擇放手，祝福你……”

他突然的告白宛如一塊巨石，狠狠地砸進沈酥的心湖，激起千層漣漪。

沈酥揪着手指，讷讷地擡頭，卻又撞進他溫柔似水的眼眸裏，那裏面濃濃的深情，仿佛要将她湮沒吞噬。

沈酥忽然有些招架不住，連忙偏頭不再看他，卻又瞧見一旁的春桃兩眼放光，竟在朝自己點頭使眼色。

沈酥一臉無奈地抿了抿唇，眼眸微閃，索性佯裝什麽都沒聽見看見似的，她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地說了句：“那個，我吃飽了，我們走吧。”

春桃眉頭頓時緊凝，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她。沈酥則埋怨地瞪了她一眼，起身來到她跟前，輕拽她的衣袖。

趙元構見她無視自己的一番表白，倒也不惱，随她一同起身，甚至先發制人地提道：“你們初來京中，應該還有許多店沒有逛過吧，不如趁着下午，我帶你們再去走走？我時常替母親置辦物件，這京中女子愛逛的商鋪，我熟得很，由我為你們帶路，必能少走些冤枉路……”

春桃聞言，連忙應下：“好诶好诶！”

沈酥卻再次拽了拽她的衣角，朝她使眼色。

趙元構的深情雖好，可她此刻實在是無心消受，她也不想吊着人家的一番真情，索性便想着不理不睬地拒絕掉。

趙元構自然是瞧出了她的想法，當即又滿是無奈地嘆道：“沈酥，我如此直白地同你表明心意并不是讓你直接拒絕我的。”

目的被識破，沈酥無奈地縮了縮手指，臉上略有些窘迫。

趙元構走至她身旁，溫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涓涓細流，靜默無聲。

他淺淺地嘆了口氣，又說：“我今日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有一個人，正真心實意地喜歡着你，并不是想讓你因此有所負擔。而且，喜歡你這件事，是我自作主張，與你并無關系，你即便此刻拒絕了我，也阻止不了我對你的喜歡。”

“倒不如，給我個機會，也給你一個機會，讓我們都試一試，或許我失敗過後便能徹底死心了……”

他最後這句話帶着一股淡淡的憂傷，倒是說到沈酥心坎上了。她自己可不就是這樣，試失敗了，也就死心了。

或許每一個動情之人都是像他們這般，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沈酥看着這樣的他，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那時候她向趙琰告白之時，是不是也如他這般癡傻？

天真、純粹、執着……卻又傻得可憐。

明知可能沒結果，卻偏偏還是要試一場，哪怕會落得滿身傷痕，卻仍不肯退。

對着這樣癡情的趙元構，沈酥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她也是這般過來之人，怎好叫他也經受一番情苦。

可是，她如今尚未從上一段感情重徹底走出來，又如何與他在一起？

許是看出了沈酥眼中的糾結惆悵，趙元構忽然又語氣失落地說：“沈酥，我也并非要你現在就急着給我答複，你可以對我再觀望一段時間的，待你和我相熟之後，你再來考慮這件事情也不遲。而且，你也可以趁着這段時間好好看看我的誠意與真心，看是否足以打動你……”

“是啊小姐，您可以先考慮考慮嘛，反正您遲早也是要婚嫁的，倒不如先和世子殿下相處試試，若能合心意，自是再好不過了。”春桃見沈酥還在猶豫，連忙出聲勸她。

沈酥其實也不想錯過趙元構這樣的人，他的樣貌以及溫柔的性格，幾乎處處都合她的心意。倘若不是她先遇上了趙琰，在趙琰那栽了跟頭，她一定會心儀趙元構的。

這般理想的人，她又怎會舍得就此放過。

只是她如今，尚未理清心中的感情，她怕自己最終還是會有付于他。

見她還在糾結，春桃自己等不及了，直接拉她至一旁，附耳勸道：“小姐您還在猶豫什麽？先應下來再說啊，反正您遲早也是要嫁人的，嫁誰不是嫁？還不如和世子殿下先處處，他這般人物，又癡情于你，可不比你上趕着倒貼的某人強多了？”

提起趙琰，沈酥眼眸瞬間暗淡下來，她緊緊擰着手心，仿佛在跟什麽較勁兒，好半晌，她才妥協般地松開了拳頭。

她輕輕松了口氣，揚眸一臉坦然地看向趙元構，微笑着說：“好，我考慮考慮。”

都離開西洲那麽久了，她也該試着忘記那個人了。

春桃說得對，她遲早是要嫁人的。與其嫁給一個不想幹的人，倒不如和趙元構試試，至少他曾是她心中理想，與他相處定會更愉快些。

見她終于肯答應了，趙元構眉梢染上喜色，也跟着笑了起來。

他讓随從去将飯錢結了，便又帶着沈酥去逛其他鋪子。

許是沈酥想通了的原因，下午的時候再看趙元構，她才恍然發現，他這人真的挺好的。溫潤如玉，博學多才，又十分地善解人意，怕她們逛街累了，竟還知道帶她們去喝茶水歇歇。

哪怕是買吃食，也不忘讓他的随從給春桃帶一份。傍晚回府的時候，他也早早備好了馬車，讓她們兩個女子坐馬車回府。

坐在馬車裏時，春桃一個勁地念叨着趙元構的好。沈酥沒怎麽去聽，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後座上堆放的禮盒，陷入了沉思。

那些有一部分是趙元構買給她和春桃的零嘴兒，還有一些是送給她的哥哥和父親的，他體貼到幾乎給她身邊的人都買了禮物……

他那讨好人的意圖簡直不要太明顯了，但沈酥卻氣不起來。

因為換做是她，她也定會這般做，愛屋及烏地去對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好，卑微到想要獲得所有人的認可，仿佛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一點。

這樣的心思她如何不懂，只是，她真的要和趙元構在一起嗎？

沈酥迷茫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很輕松惬意，但她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讓她沒法滋生出那種迫切想要與他在一起的沖動。

沈酥下意識地摸了摸心髒的位置，那裏心跳平穩，無波無瀾。

她忽然明白了，原來，是少了心動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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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到了沈府，沈酥命人将禮物搬下車，又安排下人一一送至兄長和父親的房中。

沈北得了禮物，立馬屁颠屁颠地來找沈酥，一臉揶揄地打趣她：“怎麽？進展不錯嘛，都知道給哥哥送禮物了，看來他這聲妹夫我叫定了！”

“你別胡說，八字還沒一撇呢！”沈酥面色尴尬地解釋。

沈北卻只當她是女兒家的嬌羞，又笑她：“喲，你從前不一直嚷嚷着要嫁他麽？怎麽這會兒給你找着人了，又知道害羞了？”

“才不是這樣……”沈酥羞赧地偏過頭。

沈北見她不好意思了，也不再逗她，他突然正經地同她說：“對了，爹明日要出京，你記得早點起來送行。”

“出京？爹爹要去哪？”沈酥問。

沈北聳了聳肩：“不知道，爹沒說，只說是去接人的，好像是位大人物。此次行程乃是聖上秘密調派，所以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