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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雲晔

作者:聊聊一

楚晔直覺上自己已緊閉嘴巴,可卻聽見自己的聲音響起,“替我生個娃娃,我便去。”

“爹,有個壞人對你媳婦耍流氓!爹,不好啦,爹……”

“爹,他扮成你的模樣,脫你媳婦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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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藏

雲洲大陸的雲國早在六百多年便已四分五裂,随着雲國的覆滅,傳說中擁有神力的雲國皇族雲族也就此滅族。經過百年的戰亂,雲洲大陸逐漸形成以燕、業、楚三大國頂立、相互牽制的局面。

最北是極寒的燕國,燕國終年冰天雪地,易守難攻。業國東臨大海,地廣物博,最是富庶。西面是楚國,楚人尚武,楚軍骁勇善戰。在燕吳楚三國交界處卻有一塊千年來無人能踏足神秘之地,傳說是當年雲氏皇族藏寶之處,亦是他們世代埋骨之地。那裏叢林密布,不見日月,鬼魅橫生。窺探之人往往是有去無回,屍骨無存。漸漸地世人都道那裏有雲族布下的陣法,再後來慢慢傳出那裏有上古巨獸守護着雲氏一族的千年寶藏。

終日不見陽光、不知歲月的陰森牢內,用鐵鏈捆綁着一位年經女子,原本花容月貌的臉龐泛着青白,垂頭數着地上血跡,一、二……、六十、六十一,為讓自己記住日子,每日唯一次進食時,她都咬破手指,滴一滴血在地上。如今已是整整六十一天了,那人也該回來了吧。

遠處響起了腳步聲,在這寂靜的大牢,顯得尤為刺耳,腳步聲越來越近,女子唇角一彎,終是來了呀,擡眸看去,一位身着明皇龍袍的修長身影,走了進來……

來人兩鬓已突兀地染了霜色,瞳色如墨,如一潭死水,無一絲光亮。比這個死牢之中的人更像個死人。

“呵呵呵……你回來了。”女子低笑起來,“臉色不好啊。臣妾來猜猜她是與顧随安一般地跳崖了,還是金釵?”

男子臉色瞬間變得暴戾。

“是被逼跳崖了。”女子肯定地道,笑容加深。

男子擡手間已是一條倒鈎鐵鞭在手,手背上青筋直冒,似有着極大的隐忍,咬着牙道:“說,雲國寶藏在哪裏?”

“這我可不知道。”

“雲國遺民在哪兒?”

“也不知。”

“啪”鐵鞭席卷而來。

“可我知道聖女!”

鐵鞭在女子耳邊生生回轉垂落。女子嫣然一笑,一字一頓溫柔地道:“人、盡、可、夫。十六歲生辰便是被下藥之時!”

鞭子“咣當”墜地。

“怎麽樣?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被別的男人如此糟賤,感覺如何?我算算,不過只有二個月的時間了……”女子大笑,“哈哈哈哈,你再也找不回來了,即使找回來也會恨你入骨,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推入深淵,哈哈哈,這一回終于是徹底找不到救不回了。臣妾在此替你乞求,她還是痛快死了算了,若活着如今定然生不如死!哈哈哈。生不如死!”笑得瘋狂肆意,家仇情恨,在看到男子面如死灰的臉色時,有了一個宣洩出口,只要他們活着一天,每一天都會如在刀尖,飽受折磨,生不如死,痛快,所有的美好通通打碎,再也湊不攏,拼不好,永遠支離破碎,真痛快!

“啪!”黑影閃過,男子眼前起了一團血霧,一截手臂,掉落在地。女子來不及呼痛,又一鞭呼嘯而至,連唇帶舌都打成了碎沫。鞭子揮得如一陣黑色飓風,席卷之處血肉橫飛,不一會兒,鐵鏈上的女子,便成一具血淋淋的骸骨。男子尤不住手,瘋狂地揮鞭,鞭子夾着無處安放的內勁,打在鐵鏈上,鐵鏈碎裂,再一記,骸骨倒落……接着一下又一下地打在牆上,牢舍振顫起來……

屋外的宮人,侍衛亂成一團,“快去請禦醫!”

一位眉須皆白的禦醫趕來時,男子已力竭,躺倒在地,一動不動直愣愣地望着屋頂。

“皇上!”禦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柔和,“她只是去找寶藏了,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況且她自小福大命大,定然不會有事。必定會全須全尾地回到皇上身邊的,憑着她自己的聰明勁,定然吃不到半分虧,受一點苦的。”

“是啊,她定然會好好的。她一向心眼小,受不得一點委屈,吃不得半點虧,睚眦必報,如今被我傷害至此,一定會來找我尋仇的。我等着便是了,她一定會回來的。”男子眼眸有了幾分神色,淚水噴湧而出,沖走濺落在眼中的血漬,血霧散開,漸漸地眼前出現了一幅白茫茫地冰雪世界。

☆、集雪

燕國一條通往極北小鎮集雪鎮的官道上,兩邊白楊傲然伫立,枝上壓着雪,枝下挂着冰晶,延延數十裏,望不到盡頭。極目遠眺,遠方群山巍峨。已是春寒料峭時節,但集雪卻還到處一片皚皚白雪。

大雪初晴日,雲光雪照,琉璃璀璨。

噠噠噠,噠噠噠,二人騎馬急馳而來。為首的一人十八九歲的年紀,騎着一匹通體雪白寶馬玉雪龍,一身暗繡雲紋玄衣,身披黑狐裘,膚色白皙,長眉入鬓,眼眸烏黑深邃,如這山巅之雪,寂寥清冷。

楚晔和淩南今天未亮便起程趕往集雪,為得是在太陽落山氣溫驟降之前趕到集雪。

集雪在燕國最北也是最冷之地,終年積雪不化,因此起名集雪。集雪鎮有一樣寶貝,便是藍雪蓮,長在雪山之巅,是療傷解毒聖藥。

官道上人煙稀少,玉雪龍乃燕地名駒,腳勁尤其好,能在雪地上能日行千裏。更難得是頗通人性。此時撒開四蹄正跑得歡快,一騎而來,濺起雪沫如輕煙一般。突然馬匹嘶叫,前蹄揚起,生生頓住,止步不前。

楚晔凝眸一看,半丈遠的路中間有一個白團子,白團子抖了抖,立了起來,原來是一個身量不足的少年。一身白裘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帽兜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個小小的下巴。

那人幾步向前,伸出一只戴着金絲手套的手,一把扯住玉雪龍的缰繩。玉雪龍哪有這樣的好脾氣,見有生人扯缰繩,擡起前蹄便要踢人。

楚晔不由地穩了穩缰繩,那人掀了帽兜擡起頭,一雙黑黝黝眸子,在雪光下晶瑩璀璨,含着滿滿笑意,“大哥哥帶我一程可好,我去集雪鎮。”

少年一身罕見的白狐裘衣,裏面是一件寶藍的錦袍,袍子用金絲線繡了大片的含笑花,腰上系着一根同色腰帶,腰帶上面居然釘了三顆龍眼大的東珠,下面用紅色的同心結墜了一塊圓形的白玉,在雪光下散着瑩潤的光澤。腳蹬一雙綴滿各色寶石鹿皮小靴。

楚晔似乎被他那一身珠光寶氣的打扮晃花了眼,定了定神,才回首看了一眼了正趕上來的淩南,下巴微微擡,示意他帶上少年。

淩南愣了愣,難得主子肯幫人一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細細地看了看少年,文文弱弱面容普通,只一雙大眼睛如一汪明澈山泉,有些晃人心神,他朝少年伸出一只手,笑道:“小兄弟上來吧。”

誰知那少年,緊了緊手裏的缰繩,烏木般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楚晔,“大哥哥,把玉雪龍讓給我騎一會兒可好?”

話音一落,楚晔猛地一把拽過缰繩,雙腿一夾馬腹,玉雪龍猛地蹿起,發了瘋般地往前奔去,眨眼間已在一丈開外了。

淩南怕少年受傷,連忙上前去扶。卻見那人足尖一點,一下向前躍起一丈高,在空中輕點幾個飄步後,伸手間堪堪要抓住馬尾。

馬上的人,像背後長了眼睛,頭也不回,翻手向後推出一掌。赫赫掌風夾了雪沫子,席卷而來。少年大驚,遮着臉,慌忙翻身避過,幾個踉跄才站定。須臾間,一騎輕騎己絕塵而去。

少年氣得直跺腳。

淩南撓了撓頭,望着遠去的主人,讪讪地對他道:“這位小哥,集雪鎮只要延着這官道筆直往前走便可,以小哥的腳力,摸約走上二個時辰便到了,定能……定能……在天黑之前到的。”說完馬鞭一抽,溜之大吉。

少年瞪着一雙大眼睛,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對主仆一前一後急弛而去,眨眼間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集雪鎮唯一一家客棧內,燒着旺旺的火爐,屋外寒風凜冽,屋內溫暖如春。

掌櫃五十有餘,倒挂眉、細眯眼、胖圓臉,頗為喜慶。忽地掌櫃眼前一亮,店裏進來二位年輕人,為首的一個更是容貌出衆,氣度不凡,連忙一腳踢醒瞌睡的店小二,親自迎向前,老臉上笑容滿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招呼:“哎喲,客官住店吶?”

楚晔不理他,徑自往裏走。跟在他身後的淩南趕緊應了聲“是”。

掌櫃看了看二人的穿着,笑道:“這位客官,小店後院有獨門獨院,無比高格調的,上上上房!”

楚晔開口:“這裏最好房間有幾間?”

“四間,東西南北四間。每間裏還分別有一主一次二間廂房。”哎呀,有錢人,一間上上上房正好一人一間廂房,掌櫃笑得五官揉成一團。

果不其然,一個清朗悅耳的聲音:“四間上房。”

掌櫃,驚喜!

楚晔轉頭看了眼淩南,吩咐他,“照看好馬。”說完便往後院走去。

“哦。”淩南應了一聲,跟着他走。

楚晔瞥了他一眼,卻對着掌櫃道:“另給他一間房。”

又一間房!雖然是普通的,掌櫃臉笑成了菊花。淩南黯然,說好的大方呢,包了最好房,還讓人住普通的,淚奔。

不待人帶路,楚晔獨自一人施施然往後院上上上房去了。

所謂上上上房,是客棧後院四個四方相鄰的院落,十分清靜。院內鋪滿積雪,只餘一條蜿蜒小徑,難得是院內有幾株紅梅。點點紅梅煞是惹眼,一陣風吹來,簌簌雪落,暗香陣陣。讓人很滿意。

一番梳洗過後,楚晔便來到客棧大堂內,看了看天色,對着掌櫃低語了幾句後,挑了個不起眼的位置,一壺清酒,幾碟小菜,慢酌慢飲。

良久,太陽快要落山之際,那個銀鈴般的聲音再度響起。“顧大哥,快快,客棧客棧。”不一會兒,一高一矮兩人出現在門前。

高的一人,怪異地右肩背了一個大包袱,左肩挂了個大大的藥箱。雖然眉清目秀,面目溫潤可親,可這一刻讓人看到卻想發笑。

掌櫃一眼便看到一身珠寶的少年,臉上堆起比集雪積雪還厚的笑容,一把拍醒正發愣的小二:“還不快幫客官拿東西!”

小二趕緊先接過高個子的包袱,放在桌上,包袱微微有點散開,小二有點眼花,包袱裏紅紅綠綠的全是绫羅綢緞的衣衫?沒等他看第二眼,少年就蹿到他跟前,“別弄髒了我的新衣服。”說完還緊了緊包袱的結。

小二不敢再把包袱放下,只好背在身上。他轉過身又殷勤地接過藥箱,哎喲太重,腳一軟,眼見要跌倒。

一雙大手及時扶住了他,“小兄弟,我的藥箱沉,還是我自己來吧。”說完把箱子又接了回去。

掌櫃狠狠地瞪一眼小二,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掐媚地說:“二位爺可要住上上上房?”哈哈哈,今天來的全是有錢人呵。

“好,來二間。”聲音清澈悅耳。

“哎呀,不巧,只剩一間了。這可是集雪現今唯一一家客棧裏的剩的唯一間上上上上等房,獨門獨院,無比高格調。一兩銀子一間!”

“奸商……當我沒出過門啊,你這破客棧哪裏能有那麽貴的房,業都最大的客棧富貴居,頂頂好的廂房包吃包住也就半兩銀子一天!”

“這位小少爺,這可是唯一唯一啊……這冰天雪地的唯一啊……”說完不由偷偷朝大堂東北角瞄了一眼,那位爺突然說讓出一間來,說是要賣一兩銀子一天,收來的銀子全歸自己。為了這等好事……拼了……

“哼”

“哎喲,我的好少爺,您這腰帶上随便摳下顆珠子,都能在小店住上幾個月了,還能在乎這點銀子?”

“……”阿圓摸了摸了有點幹癟的荷包。

“沒有現銀,銀票也使得”

“不行不行,我的銀票不能随便用。”

“……”

顧随安在一邊實在看不下去,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先住十天吧。”

“好咧,兩位大爺,請。”掌櫃收了銀子,趕緊帶路。

“顧大哥,顧大哥,你上哪兒去?”

“一起去上上上房啊。一間上房不是有兩個廂房麽?”

“顧大哥,其實哪,其實哪,我比較習慣一個人單獨住一間大屋子。”說到“單獨”二字時還特意加高了音量。

“……”

“呵呵呵,不過顧大哥能替我付房錢,我很是感動,等小弟有了銀子,定叫大哥,吃頂頂好的,住頂頂好的”

“……”

“嗤嗤嗤……”跟在主子身邊的淩南,看了半天熱鬧,終于忍不住低低笑了出來。

阿圓看朝東北角看去,哼,又是那對主仆。主子還是那一副面癱冰山臉,邊上的小厮抖着肩笑彎了腰。阿圓怒目圓瞪,只是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太過可愛,少幾分威攝。

手一揮一道銀光急急朝楚晔射去,楚晔擡手間接住銀光,眨眼間手指間夾了一顆東珠,兩指輕輕一碾,珠子成了粉沫,飄散開去。

拈花指,淩風閣!

淩風閣是現今三國之中最大的收集情報的江湖門派。與以經商為業的觀福樓齊名,號稱東觀福西淩風。它亦是楚國的最大江湖幫派。

拈花指是淩風閣的獨門絕技,只傳閣內元老。現任閣主因十四歲那年在武林盟,于一人之力成功挑戰四大高手而一戰成名,後接管淩風閣,至今已有五年。這五年來,淩風閣的情報網漸漸從楚國滲透到其它國家。好在淩風閣聲稱只賣江湖消息,從不涉及朝庭,倒也算無事。閣主高調接管淩風閣後,便從此銷聲匿跡,所有事宜都是副閣主淩東出面。據傳閣主習武成癡,早已練成赤陽神功,越過觀福樓玉樞公子,成為當今江湖第一高手。

顧随安暗自心驚,一把握住阿圓手腕,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愣了愣才道:“阿圓,累了一天了,先回房洗漱一下吧。”

阿圓甚是氣惱,“他們剛才把我一人落在官道上,有好馬也不帶我。害我走了許久的路。”

“帶不帶人憑人的意願,也算不得非有錯。”顧随安輕聲道,“你剛才不也朝人家扔了暗器麽……”,好貴重的暗器,真是太太太敗家。“好啦,走吧,先回房,一會兒再過來吃點東西。顧大哥,讓店家燒上一條寒魚。”

“寒魚?”

“是啊是啊,寒魚乃燕地美食,這集雪鎮的寒魚最為新鮮肥美。”掌櫃趕緊上前介紹,“小店燒的魚,吃過的客官個個都會道聲‘好’!”

“真的麽?”

“真的,小店有水煮魚、紅燒魚、白灼魚、魚丸、魚粥……小公子天天吃也不會膩。這位小公子,後院請。”掌櫃邊說邊點頭哈腰地在前面領路。

“哼”阿圓挑挑眉,朝楚晔飛去一記刀眼,轉身走向後院。

☆、心悸症

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

上上上房內,溫暖的爐火十二個時辰不滅。

阿圓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穿上了新衣,打開房門,便見顧随安站在院門口,紅梅樹下,玉樹臨風,一見他,便笑着開口:“阿圓,我讓店家備了點早飯,一起吧。”

雪後的空氣猶為清新。阿圓深吸了口氣,卻冷得打了個哆嗦。

“哈哈哈,阿圓,這空氣雖好,但也架不住冷得厲害啊,小心着了風寒。”

“顧大哥不是神醫麽,定能包治百病,有顧大哥在,我哪裏用得擔心小小的風寒。”

“阿圓,醫生不是神仙,哪能包治百病啊,不過你這馬屁,大哥我很是受用。哈哈哈”

“……”

兩人的說話聲漸漸遠去,對面東跨院的廂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楚晔看着二人遠去的背影,目光微凝。

顧大哥?顧随安?楚國回春谷?

雲洲大陸醫術最高的神醫宋回春的關門二弟子顧随安?宋回春已早在二年前先逝了,一生只收了二個弟子,大弟子為楚國禦醫高修遠,二弟子繼承他的衣缽,為回春谷谷主。

宋回春仙去時,時年七十,大徒弟現已年近五旬了,想不到承他衣缽的小徒弟卻只有十七八,比自己還小上一二歲。

顧随安為了藍雪蓮?還有那少年,總是有種說不出地怪異。武功似乎不錯,不知道能在自己手下過上幾招,呵,居然還肖想他的玉雪龍,呵呵,楚晔不由抽了抽嘴角。

客棧大堂裏,魚片粥軟糯,肉包熱氣騰騰,阿圓吃喝了一碗粥,二個肉包,才停下來。

“阿圓,你別吃太多,小心撐着了。回頭我給你幾顆消食丹,你備着。”

“哪有,顧大哥,你自己都已吃了一碗粥三個包子了”

“我是成年男子,多吃點正常。”

“你哪裏看出我不是男子了??”

“……”顧随安別開眼,“沒……沒……我只是看你年紀尚小,怕你積食。”

“我正在長身體呢,胃口好,正常,難不成顧大哥你小氣了,怕我吃得多,多花你錢?”

“沒,沒……阿圓,你今天可要出門?”

“我想出去逛逛。”

“我知道集雪頗有幾個有意思的地方。不如,不如……”顧随安深吸一口氣道:“我們結個伴一起去玩吧。”

“好呀。”

兩人正要出門,便聽見掌櫃大聲呵斥。

“王麻子,誰要你的兔子?快走開,別擋着我的生意。”

“掌櫃的,這可都是好兔子,您便宜點收了吧。”王麻子提着一籮筐十多只死兔子可憐巴巴地道。

“呸,一窩全死了,還說什麽好兔子?分明是得了瘟病!”

“不是不是。”王麻子慌忙道。“衛獸醫看過了,說是被吓死的,不是瘟病,人吃了無礙。”

“王麻子,你這個黑心眼的,什麽驚吓能讓你一窩兔子三天二頭地吓死?既無礙為什麽不留着自己吃,還要賣給我?”

“掌櫃的,年前家裏老娘病了,為了治病,家裏欠了人好多錢,如今要債來了,這實在沒辦法才來求您。”

顧随安從筐裏拎出一只兔子,看了看,笑道:“還真和人一樣生了心悸之症。”

“可不是。”王麻子道。

阿圓掏出一些碎銀子,遞給王麻子,道:“這死兔子就別想着賣給人吃了,吃壞人了可就闖禍了。找個地埋了吧。”

“多謝小公子,多謝。”王麻子接過銀子,感激道。

楚晔和淩南正巧也出門,見狀,淩南也掏出些碎銀,給王麻子,轉頭對掌櫃道:“掌櫃,你可別拿些死物來哄我們啊。”

“哪敢,啊敢。小店的食材向來講究,絕不敢拿不潔的東西上桌的。”掌櫃忙道,生怕他們疑心。

楚晔冷哼一聲,與顧随安阿圓二人擦肩而過。

這天中午時分,楚晔和淩南正在大堂裏用午膳,店小二咋咋呼呼地跑來,打着哭腔說:“大爺大爺,馬棚裏的好馬不見了!”一想到那匹千金難求的馬可能被人偷走了,他簡直生無可戀,掌櫃不打死他也會扒了他的皮。喔,說不定掌櫃和他一樣都會死。

楚晔和淩南跟着小二剛走到馬棚門口,就看見阿圓得意洋洋地牽着玉雪龍回來。

那人一身明紫色的錦袍微皺,頭上的白玉冠有點歪斜,耳邊掉落了幾根散發。一手牽着馬,一手捂着臉,“好冷,好冷。”玉雪龍重重噴着鼻息,渾身是汗,還時不時地扭着脖子甩甩鬃毛。這二個顯然是上哪兒瘋跑去了。

玉雪龍平常傲嬌的很,碰都不讓人生人碰,才兩天時間,就叛變了。

楚晔不發一言,冷着臉,周身散着寒氣。

淩南手绻在嘴前咳了咳,“咳咳,阿圓小爺,你這可不對,怎麽可以擅自拐跑我們的馬呢?”

阿圓伸出二根手指,搖了搖,“這可不對哦,是你們的馬非要跟我走的。”說着還故意往前走了幾步,玉雪龍擺着馬尾亦步亦趨地跟着上前。

“你看!”阿圓得意地挑挑眉,下巴微揚,“就這樣。它一直跟着我,我看它吃得太飽了,所以順帶它去消消食,它可高興了。”

“阿圓,阿圓,走喽,溜冰去了。”顧随安遠遠地喊來。

“走喽。”阿圓得意地沖兩人笑了笑,轉身向外走。

玉雪龍“噠噠”向前跨了幾步,也要跟去。

“站住。”聽到楚晔冷冷地開口,玉雪龍停住,一動不不動地站着,眼睜睜地看着阿圓人一拐,身影沒入廳堂。

淩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小心地牽過缰繩,把馬拴好,嘴裏恨恨地說:“這匹蠢馬,人家給幾顆鹹豆子就認人當親爹了,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楚晔難得閑來無事,淩南便提議他去集雪北面的江邊看看霧松冰晶,這可是只有在集雪才能見到的盛景。

打馬來到江邊。遠遠地便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原來是阿圓和顧随安二人在結冰的江面上溜冰。兩人一白一藍擠在一群七八歲孩子中間,甚是礙眼。

阿圓坐在一架木頭做的滑車上,哄着一幫孩子在後面推他,不亦樂乎。顧随安在一邊哈哈直笑。

不一會兒,又來了群孩子,為首的穿了一件紅袍子,神氣坐在一架用冰雕成的車子上,嘴裏嚷着,“冰車來了,冰車來了,快讓開。”

楚晔看得分明,那人看見冰車,眼睛都直了。只見他起身跑到紅袍子身邊,樂呵呵地說:“我推你可好,我人大,力氣也大。”說完還特意,舉了舉了拳頭。

紅袍子想了想,說好。

阿圓興沖沖地跑到冰車後,大聲對周圍的人說:“快躲開,快躲開,冰車來,撞倒人可不管!”

衆娃紛紛讓出一條道來。顧随安瞧了阿圓一眼,湊近低聲說:“別玩得太過了,一堆小孩子你也好意思?”

阿圓瞪了他一眼。轉頭對着紅袍子說:“可準備好了?”

“好了”紅袍子興奮地答。

阿圓帶了幾分內力,輕輕推出一掌,呼地一下,冰車瞬間沿着江面疾馳出去。一下子飛出一丈多遠,眼看剎不車,要撞上江堤了,紅袍子吓壞了,大聲哭喊着“救命!”

楚晔見他又裝起了好人,一躍來到紅袍子後面,一把抓住冰車,車停了下來。紅袍子抖抖縮縮從車上下來,抹着眼淚道:“你推得太快了,好吓人。”

阿圓作了無辜的表情,說:“我沒有,我真真只推了一下,不信你問他們。”說完指指那群跑來的孩子。

孩子們個個都點頭說,确實只看見他只輕輕推了一下。

阿圓想了想又說:“許是這車是冰做的太滑了?壞了?”

紅袍子哭道:“剛剛在那邊還好好的。”

“要不,我上去試試,你們推?看看車還好不好?”

紅袍子費勁地想了想,說好。

顧随安在一邊看得笑彎了腰。

于是,阿圓得意洋洋地上了車,對着後面推車的大幫孩子說:“好了,好了,大家使勁推哈。”

“一,二,三,”衆孩子一起用力推,冰車滑了出去。

阿圓聽着耳邊的呼呼地風聲,暗道:這冰做的果真是不一樣啊,快多了。轉身向後打了一掌,冰車瞬間加速,把一幹孩子遠遠地抛在後面,“哈哈哈”,開心地笑起來。

阿圓得意的笑聲,讓楚晔甚覺刺耳。隔着重重霧松他仿佛也能看到那人含着笑意,明明晃晃的大眼睛。眉頭輕蹙,手裏的枯枝帶了幾分利勁,刺向冰車。

“喀嚓”冰車裂碎,車上人急急躍起,落地時,冰面太滑,踉跄一下,差點摔了個跟頭。

楚晔不動聲色地離開,上馬遠遠回首時,紅袍子已帶一大群孩子圍着阿圓,哭天搶地要他賠。嘴角微勾,難得的好心情。

一路好心情來到了集雪茶樓,點了幾份糕點一壺清茶,悠然自得。

☆、天仙招親

茶樓裏的說書先生,今天說的是雲族寶藏的故事。

王姓書生,頗有幾分說書功夫,說得是口沫橫飛,引人入勝。

“傳說千年前,雲國滅國之時,皇族雲氏,将一國之富,全都封印在神秘之地。至今無人能窺得一二。千年來入神秘之地尋寶藏之人數不數勝,一個個都有去無回。有高人曰,神秘之地其實是雲氏埋骨之地,雲氏發下血咒,入此地者,死!那裏終年不見半點陽光,陰森恐怖。一年四季皆是黑夜,只有一輪彎月孤懸于空中,月下鬼影飄忽,兇獸出沒……”

衆人皆聽得屏息凝神,若大的茶樓,悄無聲息,落針可聞。連小二和掌櫃都被吓得一動一動,瞪着眼睛聽王書生往下說。

“鬼魅來了!”一聲脆呼。

這突如其來之音,把衆人都吓得打了個哆嗦。掌櫃戰戰兢兢向門口看去,見一藍一白兩位年輕公子不知何時已詭異地站在屋內,兩人皆是一副要笑不笑的樣子,擠眉弄眼地咧着嘴角,露出兩副森森白牙。

見衆人一副見了鬼,膽戰心驚的樣子,大些那個藍色的忍住笑歉然地道:“掌櫃,舍弟開玩笑的。”

掌櫃在衆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抖着腳,拐着彎繞到二個身後,仔細看了看後如蒙大赫,松了口氣,:“有影子,還好有影子!”

“呼……”衆人皆松了口氣。

“咯咯咯……”

“哈哈哈……”

一藍一白二人縱聲大笑,笑得幾乎緩不過氣來。

楚晔也不由勾起了嘴角。

樓內只有顧随安與阿圓二人肆無顧忌的大笑聲,飽受驚吓的衆人都一言不發,個個恨恨地盯着二人。

顧随安發覺不對,扯扯阿媛的衣袖,忍住笑,正色道:“掌櫃來一份香油寒魚,再添幾樣時令菜式!”

掌櫃瞪了二人一眼,咬牙切齒地喊:“小二,給這二位客官來份香油寒魚,加幾樣時令菜式!”

“再說,那裏鬼魅兇獸……”王書生的聲音,又響起。

“閉嘴!”掌櫃怒道,“要再在這兒胡言亂語,便打出門去!”

王書生慌忙禁聲,傻坐在那兒。

掌櫃忍不住又道:“還不快換些別的!”

王書生苦思冥想之後,唱起了小曲。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待吃到香油寒魚,阿圓樂得笑眼眯眯,連呼好吃。與顧随安二人一份不夠,又叫了一份,吃了個夠飽。擡頭看到楚晔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倆,不由朝他伸了伸拳頭,作了個威脅的眼神,楚晔撇開臉,不認識這倆人。

二人酒足飯飽之後,正閑得慌,街上傳來一陣敲羅打鼓聲:“龍虎幫大小姐王天仙抛繡球招親啦!”

二人相視一笑,身行一晃,已不見蹤影。

楚晔稍坐片刻,打算起身時,淩南來了,“主子,剛聽聞龍虎幫在招親……”

“想入贅?”

“不……不……只是從未見過搭臺招親的,想去看看天仙長啥樣。”

“走吧。”

“……”

二人來到龍虎幫門口,見門前搭了個大大的高臺,臺下早已人山人海。

衆人都高叫着:“天仙出來一見!”聲音震耳欲聾。

無數聲音中,楚晔能清楚聽到,那個喊得最清脆的聲音便是阿圓的。

“怎麽哪兒熱鬧,哪兒就有這倆人哪?”淩南也看見阿圓與顧随安了。

不一會兒,出來一位高瘦的中年人,道:“小人是龍虎門的管家,小姐是自小養在深閨的嬌小姐,如何能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出來見人。”

“切!見不到人,誰知道成親是哪個?是真是假?是美是醜?”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既見不到天仙,大家還是散了吧……”說着阿圓扯着顧随安,倆人往外走。

衆人見狀,也都紛紛離開。

“回來,回來!”管家高叫,“快去問下幫主,可否讓小姐出來一見?”

“能見天仙啦!”阿圓與顧随安又轉回來。

有望能一睹天仙風采,衆人又紛紛跟着回來了。

不多久,管家喊了一聲:“小姐到!”

出來一位遮着面紗的鐵塔般的人物。

“這便是我家小姐。”

天仙姑娘臉圓如盤,人高馬大,腰身如柱,如果硬要用詞來形容的話,便是“威武雄壯”四字最為貼切。

“哦?啊?”衆人皆作鳥獸散。

頃刻間,臺前只留了看戲的阿圓與顧随安,楚晔與淩南四人面面相觑,突勿地站着。

王天仙眼見不妙執起繡球便抛。

繡球帶着一股勁風,飛向顧随安,阿圓見狀,擡手打出一顆珠子,球一拐,向楚晔一邊撲來。楚晔身子一側,球落在身後淩南的懷裏。

“啊!”淩南慘叫,“我不要入贅!”球剛沾上他衣襟,慌忙一掌打開,這一掌如同拼命,用了十足十的勁。球頓時快如閃電,再次向顧随安飛來。

“顧大哥,完蛋,又來了……”

顧随安顧不得儀表,狼狽地側身在地上打了個滾才避開。

只聽見身後,一聲悶哼。二人轉身看去,一位書生,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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