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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啊,我們怎麽都活成了這樣。”
“三哥,我都來不及跟小瑤解釋,都沒見到她最後一面,不知道她會不會誤會我,她一定是怨我的,這麽多年她一定都在生我的氣,怎麽辦?她都生了那麽多年的氣了。”蕭耀軒突然間淚流滿面,號啕大哭起來。
楚辰霄難過地看着蕭耀軒,一時默然無語,好一會兒,才朝楚晔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晔兒,這是你蕭叔叔。”
☆、不眠夜
“蕭叔。”行了一個晚輩禮,楚晔看着痛哭的蕭耀軒莫名得覺得熟悉。
“你小時候老四還抱過你,還說你是朕這麽多兒子中最出色的呢。”說到這麽多兒子時,楚辰霄身子不由發顫。
蕭耀軒卻像聽不到看不到二人一樣,獨自一人流着淚,喃喃自語。
這時太監來報,皇後和威遠侯來見。
鎮國公府蕭家在楚國是第一大族,已二代為後,權頃朝野,歷經數代,根基深厚,有着這楚地的半份天下。
新任鎮國公蕭耀軒乃老鎮國公蕭明繼妻所生的嫡幼子。蕭明原配為他生了一兒一女,長女蕭豔虹嫁入皇家與楚辰霄為妻,現為楚後,生下嫡子,為剛故去的楚安。
當楚辰霄以老鎮國公蕭明曾為蕭耀軒請封世子為由,力排衆議讓蕭耀軒承爵後,蕭氏族人便紛紛上書請奏,請封楚後的同胞哥哥蕭家嫡長子蕭耀庭為威遠候。楚皇允。
楚辰霄看了眼蕭耀軒,見他已面色恢複如常,才道:“宣。”
楚後蕭豔虹穿着素色宮裝,姿容端莊秀麗,發髻梳得紋絲不亂,一支皇後鳳釵在燈光下熠熠發光。
威遠候已年近五十,濃眉烏發,兩人眉眼有幾分相似,他明明比楚辰霄、蕭耀軒年紀都大卻比另外二個顯得更為年輕精神。
兩人一進來,楚晔敏銳感覺到,大殿裏陡然湧起陣陣殺意。餘光中瞥見,蕭耀軒執着笛子,旁無若人地轉身走出大殿,殺意漸消。
楚後與威遠候蕭耀庭二人恭順地向楚皇行禮請安。等楚皇叫起後,二人才立在一側。
楚晔上前給楚後行禮。未等他行完禮,楚後身邊的太監便上前扶起他。
“喲,容妃的孩子都長得這麽大了啊。”蕭豔虹驚嘆道,“一眨眼都十二年了。真是一表人才,長得真像你父皇。這些年做些了什麽啊?”随後和藹可親地細細詢問這些年在外情況。宛如一個親近的長輩,關心出門歸來的孩子,無絲毫違和。
楚晔一一作答,一長一幼,只看到這一切的外人哪裏會想到,在這以前,二人形同陌路,甚至連陌路也不是,是仇人。
七歲時楚晔,清楚記得,楚後宮裏的嬷嬷偷偷地放毒蛇咬他後。楚後以身體不适為由把宮裏的禦醫,全都叫到了她的寝宮,因而耽擱了他病情。若不是父皇及時尋來高修遠,他怕早已命喪黃泉。随後父皇便送他出了宮,整整十二年未見,只是書信往來。
看着楚晔與楚後一來一往,威遠候宛如隐形人一般,恭敬地站在一側,不發一言。
楚後說着說着抹起了眼淚:“看到你我便又想起了我安兒,安兒只長了你四歲,卻早早地被太子毒死了,還好,留下了昊天。昊天這幾天身子不好,不然看到他皇叔來,定是十分高興的。”
“母後節哀。”
“昊天是個聰明孝順的苦命孩子,早早地父母便去了,這樣的孩子,想必五皇子必會多護着幾分吧。”
“昊天是兒臣的侄子,自當盡心。”
“本宮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這樣本宮也就放心了,五皇子在宮裏缺什麽盡管來找本宮,要是有太監侍候的不好,告訴一聲,本宮自當派好的來。”
“皇後夜深了,早點回宮去歇息吧。”楚皇已滿臉疲憊,再聽不下去了。
楚後和威遠候走後,楚辰霄已倦得軟在椅子上,不得動彈。身邊李得福叫來人,用軟轎将他擡回寝宮。
楚晔的宮室被楚辰霄安排在乾元宮,乾元宮與楚皇寝宮、太子東宮并排而立,靠近前朝,與後宮隔開,并不屬于後宮。
楚皇寝宮在正宗,東邊是先太子的東宮,西邊便是乾元宮,乾元宮原是皇子們讀書的地方。雖沒有另外二個宮殿富麗寬敞,但勝在風景最好,它右鄰太液湖,殿內亭臺樓閣,頗有些奇花異草。
夜色深沉,楚晔雖幾夜未眠,但卻輾轉反側,睡意全無。宮裏情況遠比他想得要複雜,他握的阿媛的玉佩,茫茫然不知前路。
這一夜楚宮未得片刻平靜,
寅時,安王獨子,三歲的楚昊天病沒。
楚後悲恸欲絕,當場昏死過去,幸得禦醫及時救治,于天明時分轉醒。醒後便來楚皇寝宮大鬧。
楚晔還未入睡,便得消息,匆匆來到楚皇寝宮。
鎮國公,威遠候也被傳召入宮。
短短二個時辰後,楚皇,楚後,楚晔,鎮國公,威遠候又不幸地齊聚一堂。
此時的楚後,披頭散發,雙目赤紅,哪有二個時辰前的鳳儀。她指着楚晔,對楚辰霄大聲質問:“是不是你?你藏在宮外的兒子回來了,所以讓人把昊天殺了?”
“說什麽瘋話。”楚辰霄沉着臉。
楚後冷笑道:“楚辰霄,天底下就你最冷心冷肺,這些年,你冷眼看着宮裏這個亡那個殁的,你從來都是無動于衷。直到你發現六個兒子少了一半,才急急忙忙地藏起一個來。就怕最後只剩我兒子讓你沒得選!”
“哼,這些難道不都是你動的手嗎?”
“是,又怎樣?你從來不在意,不管是女人還是兒子,你都全不在意。”楚後轉頭看向楚晔,臉上挂着陰森的笑:“容妃可不是我害死的,她是自己想不開抑郁而死的。都說容妃寵冠皇宮,無人能敵,呵呵呵,可她走到楚辰霄面前,楚辰霄都不認識,還問她是哪個宮裏的。呵呵呵……這樣寵妃,不抑郁死才怪!”
“住嘴!”
“你怕了,怕這個唯一的兒子恨上你?呵呵,容妃病了死了你都不知道,哦,也許有奴才跟你禀告過,但你不上心,轉頭變忘記了吧。你幾天後到她宮裏,才知道人殁了。這麽沒心沒肺!”楚後紅着眼緊緊盯着楚辰霄,一步步走近,嘶聲質問:“到底誰才能入得了你眼?到底誰才能上得了你的心?那個人究竟是誰?我要把她找出來,一刀一刀地剮了她,讓你也嘗嘗心痛的滋味!”
“來人,把皇後給朕帶回宮去!”
“誰敢?!本宮還沒說完呢?對于你來說從來都是皇位最重要。呵呵呵,不單單是皇位,是皇權,你要的從來就是皇權,絕對的皇權,哈哈哈,可偏不如你意呢,這楚家天下,蕭家能占五分呢。所以你殺了我兒子,又殺了我的孫子是不是?是不是?”說着楚後撲上前去,狠狠去掐楚辰霄脖子。
蕭耀軒一把拍掉她的手,把她甩倒在地,陰測測地道:“蕭豔虹,你兒子絕了太子旭的子嗣,他當然要拖你兒子全家下地獄了,哼哼,鸩毒啊,不知道哪裏找來的奇毒。只要能死你兒子全家,太子陪着一起吃喝,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是你,蕭耀軒是你對不對?”楚後赤紅着眼,大叫:“你這個瘋子,你要為雲瑤報仇對不對?”
蕭耀軒目如淬毒,一步步走向楚後,執着玉笛的指關節“喀喀”作響,“嗡”地一聲,玉笛首尾間皆露出寒光閃閃的利刃,變成一柄雙刃長刀。
楚後吓得臉色發白瘋狂大喊:“蕭耀軒,雲瑤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撺掇你母親趕走她。其它什麽也沒做!當年我也不知道區區一個王家怎會有這麽多武藝高強的死士,更沒想到他們會血洗将軍府,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下手!”
蕭耀軒臉色猙獰,長刀一頭前端直指楚後鼻尖,“這便已經夠該死了!”殺意暴漲。
“蕭耀軒!住手!”楚辰霄喝住他。
楚晔身形一閃,逐日出鞘,“铮”地一聲,擋在了長刀前面。
“蕭耀軒!你也是蕭家人,她是你親姐姐,安王他們也是你的子侄。”威遠候撲上前抱着蕭耀軒的腰,不讓他再讓向前,大聲吼道。
“滾!”蕭耀軒一只手就把蕭耀庭從後面拎至前襟,“你那個蕭家已沒老子的什麽人了,老子現在是孤家寡人,什麽子侄,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們這兩個佛面蛇心的不要臉的東西,別以為我不知道,只要你們還有權勢能呼風喚雨,死了誰你們都不會難過。少在這兒作戲。”
“咚”地一拳将人打出門外,“滾,乘我沒發瘋打死你們前,趕快滾!”忽然又嘴角上扯,露出一副森森白牙,朝着楚後與威遠候二人詭異一笑,“識相點,識識食物者為俊傑,這不是你們最擅長的麽?”
“對。”楚後從地上緩緩站起,理了理儀容,“蕭耀軒,王家早在十四年前便己被你滅門,也算報了仇,你雖在天牢十四年,但一出來便承了父親爵位,分走了兵權……”
“不夠!我要的從來都不是這些!”蕭耀軒打斷她的話瘋狂大吼。
楚後似是沒聽到,繼續向外走,走到一半,轉頭朝楚晔道:“本宮在此先恭喜皇五子榮登太子之位。”
蕭耀軒緊握長刀,心胸起伏不定,面色猙獰地看着兩人出門,拼命地忍着心中漫天的殺意,不夠,不夠,光這兩個怎能解心頭之恨,那些人統統都得下地獄,一個也不能少。
“老四。”楚辰霄出聲喚他,“老四!”
那人恍若未聞,站了一會兒,“咔”地收起長刀,攥緊玉笛,搖搖晃晃地走了。
楚辰霄目露痛色,對着楚晔道:“朕少時與聶淩風,顧峰,蕭耀軒三人結為異姓兄弟,但唯有他是自小跟朕一起長的……”
☆、陪葬
“他是朕的伴讀,說來可笑,朕這個勢微的皇子幼時還靠着這個伴讀才不至于受兄長們欺辱。
蕭耀軒從小便是個魔頭,礙于他的家世與手上的拳腳功夫,無人敢惹。且他極護短,從不與人講理,一言不和,上去便将人一頓狠揍,為楚都一霸。
當年父皇為衆皇子選伴讀的時,皇子們見了他都繞道而走。他見狀,便哭到了蕭後面前,于是父皇便讓他自己選個皇子,他說要找個年齡相仿的。那便只能是朕了……”
“什麽?”七歲的蕭耀軒不可至信望着鼻青眼腫楚辰霄,“居然有人把你給揍了。”
他撸起袖子,“我還是你伴讀呢,這也太欺負人了!”
說着撈起一根木棍沖進書房內,見了大王、二王,三王,四王幾個掄起棍子,便是一頓胖揍,幾位皇子反應過來,拿戒尺的拿戒屍,潑墨的潑墨,砸硯臺砸硯臺……奮起反擊。
“楚辰霄!”見局勢逆轉,蕭耀軒大喊,“還不來幫忙!”
楚辰霄腦子一熱,亦沖上前去,六人混戰成一團。
當楚皇攜着蕭後趕來時,幾個人全都挂了彩,楚辰霄更是傷上加傷,一張臉已腫成豬頭,慘不忍睹。
蕭耀軒一見蕭後便撲進她懷裏大哭,“他們四個大的打我們二個最小的……”
楚皇立即沉了臉,狠狠責罰了大王、二王、三王、四王。又将他們的母親以不好好教養為由申斥了一回,禁足在各自的院子裏。
從此,大王等幾位皇子,都不敢在明面上欺負楚辰霄了。
蕭耀軒的人生像是開挂一樣,才十歲出頭,便與蕭家軍一起出戰,擊退業國,為楚換來數十年的安穩,從而立下赫赫戰功,為楚最年輕的将軍。後又與楚辰霄一起平了四王争儲之亂,助他登上皇位,不到二十便成了當朝第一人。
後來楚辰霄才明白,不是蕭耀軒開了挂,而是在這短短的二十幾年,他把自己所有的好運全用完了。
一次蕭耀軒外出雲游歸來,帶回一姑娘,名喚雲瑤。并執意要與其成親。
當時蕭家正打算和當朝臣相王運聯王家聯姻,為楚安謀太子位。楚都坊間一直盛傳王相嫡孫女王月如,早已和縱橫沙場的蕭耀軒兩相傾心。
蕭家和蕭豔紅自然不同意蕭家最前途無量的兒子蕭耀軒棄王家而去娶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他母親甚至還以死相逼讓他娶王月如。
蕭耀軒卻不顧衆人反對,以軍功為由公然在朝上向楚辰霄請旨賜婚于雲瑤,楚辰霄一半為着兄弟的心意,一半也為着自己能遏制蕭家權勢,便當場下旨賜婚。
下了朝不過才一個時辰,蕭耀軒便已穿着大紅新郎喜服,領着迎親的隊伍,擡着大紅花轎,大搖大擺走在大街上,吹吹打打地舉行婚禮了。
消息傳到鎮國公府,他母親一聽便氣暈過去,鎮國公蕭明破口大罵:“這個目無尊長的東西!”,足足罵了一天。
蕭耀庭來到蕭耀軒的将軍府,被一身紅袍的新郎在門口攔住,眉毛一擡,指着門上的喜聯道:“看清楚了沒?”
上聯寫着“若來道賀,好酒好肉,”下聯是“若來搗亂,拳頭伺候。”
“蕭耀軒,快停下,這樁婚事蕭家不會認。”蕭耀庭道。
“看到了沒?”蕭耀軒抖出聖旨,“名正言順,皇上賜的婚。”
“皇上不過是想打壓蕭家,才會如此,你與王家聯姻,強強聯合安兒才能立為太子,蕭家在楚地才能一言九鼎。”
“呸!你們那些龌龊鬼心思,別打我身上來。要娶你自己娶。”
“蕭耀軒,我是不會讓雲瑤上族譜的,她永遠也入了不蕭家門!你休想如意!”
“哼,誰稀罕,別以為能卡着我。”蕭耀軒展顏詭異一笑,“我能入雲瑤家的族譜便夠了。”
“來人,把我的這個沒啥本事,卻利欲熏心的哥哥,架回鎮國公府,省得在這裏丢我的臉面。”蕭耀軒一吩咐,身後就出來數十個士兵,架起蕭耀庭便走。
礙于蕭耀軒為當朝第一人,又是皇上賜的婚,朝中不少人都去喝了杯喜酒,婚禮倒辦得也熱熱鬧鬧。第二日一大早,蕭耀軒便帶着的她的新娘子,一同去了北疆戍邊。在楚都郊外還撿了孩子,認為義子。自己美其名曰,如今老婆兒子都有了。
五年後,雲瑤懷孕。七個月時,四王餘孽在楚國北地出沒,蕭耀軒奉旨出征。
蕭耀軒出征後的第三天,蕭母來到北疆,與她一同來還有王月如和她的一對三歲的雙生子。加上丫鬟仆從浩浩蕩蕩幾十人。
雲瑤一見完禮,蕭母就迫不及待地指着王月如跟她說,“這是你妹妹,打小便對軒兒癡心一片,貴為臣相府千金小姐卻甘願為妾,也要嫁與軒兒……”。
“母親慎言,既想為妾,何來嫁這一說?”雲瑤滿臉嘲諷。
蕭母臉色僵硬,稍後又指指一對雙生子;“這是你和軒兒的孩兒,你看看,像不像軒兒?跟他小時候一模一模樣,我和你父親歡喜得不得了。”
雲瑤頓時面色蒼白,摸着七月大肚子說,“我的孩兒還未出生,他們不是。”
蕭母面有得色:“月如可是楚國貴女,我和你父親憐她真心一片,四年前就作主擡進蕭家了,那時軒兒還特地從北疆趕蕭家,一住便是一月,想必你也是記得的。月如也是争氣,一下子便……”
雲瑤聽得耳中嗡嗡一片,捧着肚子搖搖欲墜。一旁的徐嬷嬷趕緊上前扶着她。
“見過姐姐。”王月如帶着一對雙生子,奉着茶跪在雲瑤面前,雖然規規矩矩地跪着,但臉上的得意卻掩飾不了。
雲瑤氣急,不顧七個月的身孕,一腳把王月如踹倒在地,“滾,這是我的家,誰給你的膽讓你出現在我面前,便找誰去,來人,把這一幹人統統扔出去。”
話音剛落,便有十多個佩刀的親衛出現在廳內,不顧男女大防,見人便将他往外院扔。外院更是有三四十個侍衛,亮着寒光閃閃的刀,押着人往府外走。
哀嚎聲四起,蕭母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瞪着眼睛,呆呆看着這一切,世家都講究風度儀态,哪有一言不合便大大出手,如此潑辣的。連王月如抱着兩個孩子,撲倒在她面前喊:“母親救我們。”蕭母都還沒緩過神來。
雲瑤對親衛使個眼色,其中一個,用了巧勁,一腳便把王月如踢出門外,王月如摔得一身泥,灰頭土臉;另一侍衛上前抱過二個孩子往外走。
聽到孩子的哭喊,蕭母這才清醒過來,喊道:“這是我蕭家的孫兒,誰敢動?”侍衛恍若未聞,繼續往外走。轉頭看見雲瑤似笑非笑陰郁的臉,驚恐的尖叫:“我乃蕭耀軒親母,蕭家主母,誰敢動我?”
雲瑤冷哼一聲。
蕭母又氣又怕,渾身發顫,再不多言。
雲瑤見狀由徐嬷嬷扶着,帶着親衛們緩緩離去。當夜便小産了,生下不足八個月的女兒。
女兒生下才幾個時辰,數百十個武功高強的黑衣人闖入蕭宅,見人便屠。蕭母也在這場慘禍中喪命。雲瑤帶着女兒、徐嬷嬷和義子,在侍衛們拼死保護下,逃出北疆,一路向東。黑衣人窮極追殺,最終雲瑤傷重去逝,義子亦死。徐嬷嬷和女兒不知去向。
原來這一切是蕭豔虹與蕭耀庭為了給安王謀取太子位,想獲得臣相王家支持,才與王家合謀,鬧出四王餘孽作亂的假象,引開蕭耀軒,乘機逼死雲瑤,好與王家正式聯姻,穩固關系。
蕭耀軒回來後,聯合江湖殺手,一夜之間瘋狂地将王家滅門。楚辰霄查明一切後将其囚禁在天牢十四年。并乘蕭家重創之機,立了長子旭為太子。
直到半年前,鎮國公垂危,蕭耀軒才被恩準出獄。一月前承爵,為新一任鎮國公。
一夜未眠。天一亮,楚辰霄便攜皇五子楚晔一同上朝,诏告天下:太子楚旭與安王楚安及安王之子楚昊天遇刺身亡。并冊封楚昊天為郡王,即日便為他們三人發喪。
三日後,楚皇又是一旨诏書:立皇五子楚晔為太子,并于十五日後,二月二十六日舉行登基大典。從即日起由太子上朝,代行天子之職。
楚晔也由原來的乾元宮,搬入太子東宮。
入夜,楚皇寝宮書房內,楚皇躺在榻上,楚晔端坐在書桌前,批閱奏折,有不解,便輕聲詢問,每一次楚皇都詳細作答。
看着他疲累的樣子,楚晔不禁赫然。
楚皇擺了擺手,說:“晔兒,你很好,甚至比父皇原本想的還要好。雖然你不在宮內,但你卻是父皇最花思培養的孩兒,文才武略,是幾個孩兒中最為出色的……”。
說到此,聲音低了下去,面色暗然,喃喃地自語:“朕有六個孩兒,三個早早地死得不明不白,朕不想蕭家一手遮天,在後宮放任楚後與妃嫔争鬥。在前朝放任旭和安争鬥,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自相殘殺,最後雙雙身死。我不是個好父親,也不是個好皇帝……一生求而不得。”聲音漸漸低沉悲苦。
“父皇……”那樣沉重的刻骨傷悲,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開解。
楚皇倦得閉了眼,本以為他已睡去。突然間睜開雙眼,眼光犀利,緊抓被褥,指節泛白,手背青經直冒,恨聲道:“在朕去之前,一定讓蕭家為我陪葬。皇兒的命,朕的債,會一樣一樣地讨回來!朕的子孫會是真正的皇,不再受人牽制。楚家江山會更強大。”
☆、心裏人
第二日,戍邊大将軍顧峰回京述職。
楚皇病重,于寝宮內召見。由太子楚晔與鎮國公蕭耀軒作陪。
顧峰生得人高馬大,膚色黝黑,雙目炯炯有神。
坐在床邊,握着楚辰霄手,滿臉痛惜,說:“老三啊,你怎麽病成這樣子了。以前你總是三分病裝成七分,引芙兒來為你治,現在明明是十分病卻說成三分。來的路上我還跟我老婆芙兒說,你沒事,這回子她要是知道了,不定要怎麽罵我了。”
說完便四處張望,“高修遠呢?”
楚辰霄聽見慕容芙也來了,原本混濁的雙目,硬生生生出幾分神彩來,越過來人,看向門口,顫聲道:“表妹也來了麽?怎麽不見她進來?”
顧峰臉上痛惜之色頓時少了幾分,冷言道:“慕容芙一介臣婦,豈可輕易入宮。”
“快……快……咳咳咳……”楚辰霄咳得臉色彤紅,上氣不接下氣。
顧峰連忙拍他的背為他順氣。
“還不快宣神醫慕容芙進宮為皇上診治。”蕭耀軒對李得福道,見人躊躇不動,挑了挑眉問楚辰霄,“對麽?三哥?”。
楚辰霄連連點頭,顧峰一個不小心用力過猛差點把他拍下床。可那咳嗽卻因為這一記,奇跡般地好了。順了氣,便目光灼灼看着門外。
顧峰見不得他這副樣子,再不理他,轉頭跟楚晔行禮,“臣,把邊關守衛情況跟太子彙報一下吧。”
“好,二叔辛苦了。”楚晔把他帶到左室,這裏有一個大大的書桌,是平時楚晔處理奏折的地方。
這些天,他只在晚上就寝才回東宮,白日裏一直在楚辰霄寝宮裏,既便于盡快學會政事,也便于照顧病重楚辰霄。楚氏宗親恭王爺和臣相李芮之都誇贊他孝順勤勉。漸漸地朝中提起這位新太子,也是一片贊譽。
這邊才半柱□□夫,楚辰霄就有些不耐,蕭耀軒便替他問顧峰:“嫂子啥時候到啊?”
顧峰黑了臉,道:“将軍府離得遠,我老婆要是聽說她哥病了,定是要七七八八準備些藥丸之類的,等上幾個時辰也是有可能的。”
随後扭轉臉,不再看這二人,向楚晔講起了楚國兵力分布情況。淩風閣雖有也此類情報,但卻粗糙得很。
“現楚國兵權三分,皇上執掌五成,其中三成的兵力主要分布在楚都四周負責楚都與皇宮的守衛,北疆亦有一成。剩下一成和代表皇室宗親恭王爺執掌的一成,一起散布在各地,負責地方防務。
還有四成在蕭家,蕭家世代功勳,以戰功起家,他們的兵力主要分布在邊防。現楚國與業國的交界處兵馬是他們的嫡系。還有北疆,北疆雖是臣任大将軍,但這部分人其實有一大部分算是蕭家人,原都是随蕭耀軒出生入死的手下。
二十年前老鎮國公蕭明意識到盛極而衰,将蕭家虎符上呈,讓蕭耀軒遠走北疆。并從此以稱病為由不再上朝,鎮國公的隐退,并不能澆滅蕭家以及依附于蕭家人的野心,他們想借立安王為太子一事,左右皇權。十四年前因北疆之事……。”
說到這兒,顧峰瞥了眼蕭耀軒,“蕭家重創,皇上借機立了太子旭。幾月前原鎮國公蕭明過世後,蕭家兵馬又分裂成二派,以蕭耀庭為首的蕭家宗親占二成,蕭耀軒原來在北疆的二成人馬在他出獄後,繼續追随于他,這部份兵馬現已從北疆調走。”
顧峰嘆道:“蕭家之勢不僅止于兵權,而是依附于蕭家這棵大樹的官員,盤根錯節,數不勝數。一擔動手,不清理幹淨,會動搖楚國的根基,楚氏便完了。”
說完見楚晔看着自己,扯扯嘴角,“扯得遠些了。”
随後又用紙筆畫出各要塞簡圖,細細講析了攻守時需要注意的事項,還告訴楚晔他所了解的其它各國軍事分布情況。兩人足足說了一個多時辰。
顧峰粗中有細,為人率直,對楚晔更是知無不言。
約一個時辰後,慕容芙姍姍來遲。
楚晔原以為,慕容芙是個風華絕代的婦人,可沒想到,慕容芙卻長了一張娃娃臉,站在顧峰邊上雖嬌俏可愛,但在美女如雲的深宮,算不得出色。
來時自己背了一個大藥箱,一進門,第一眼看向顧峰,眼睛亮了亮,嘴角露出二個深深的酒窩。顧峰上前随手接過藥箱。
慕容芙第二眼才看到半躺在床上的楚辰霄,笑容斂了斂,過去行禮:“臣婦參見皇上。”
楚辰霄匆匆看了來人一眼,便收回目光,垂下眼睑:“起來吧。賜座。”
太監搬來繡凳放在床邊,慕容芙坐下後,便為楚辰霄把脈。一搭上脈便哭了。“表哥,你怎麽……”話到嘴邊再也說不下去了。
“又不是馬上就去了,還能撐些日子的。”楚辰霄異常平靜。
“表哥……”
“哎喲,二哥,剛才李相說找你有事,在戶部等你。”蕭耀軒對顧峰說,還扣了扣自己的腦袋,像是才想來,說完不管不顧地拉起顧峰就走。
“老四,你扯慌也扯個像樣點的,李相跟我跟本就不是一路的,會找我?你少扯淡。”
蕭耀軒見顧峰不願走,不再跟他多說,手上用了幾分功夫,硬生生把人拖走。
“蕭耀軒,打小時候起你們就老是合起夥來欺侮人……你就是見不得人好。”
“是啊,我就是看不慣你那春風得意勁……”。
“你這個不講理的瘋子……”。
“跟瘋子講理,你就是個傻的……”
“……”
說話聲漸漸遠去,屋內安靜下來。
慕容芙低低的泣聲更加刺耳。
楚辰霄擡手摸了摸了慕容芙的發髻,柔聲哄道:“芙兒,別哭,傻丫頭,跟我說說話,說說這些年你可好?”
從未聽到父皇有這樣溫柔的聲音,楚晔錯愕,轉頭看向二人。這一看,心就像被泡在藥湯裏,異常苦澀。
只見慕容芙梳着堕馬髻,雖端坐在床邊的繡凳,卻右肩微斜。這樣的背影,像極了母妃。不,不是的,該是母妃像極了她。
母妃小時候右肩受過傷,所以細看之下,右肩微微向下塌,她一年四季無論何種場合都永遠梳堕馬髻。很小時候,他曾童言無忌道:“堕馬髻難看。”讓母妃換個發髻。清楚得記得,母妃當時神情凄苦,不發一言。
都說母妃寵冠後宮,連楚後也要避其鋒芒。父皇有什麽好東西都往他們這宮裏送,幾乎天天來宮裏看望母妃。
每次父皇來了,母妃便會去一邊的水榭裏彈琴。
父皇坐在廳內,聽着琴音,遠遠地看着母妃背影。也時常抱着他,考教他功課,偶爾也會講上幾個小故事給他聽。
這樣溫馨畫面,撕開後卻如此鮮血淋淋,苦澀不堪。楚晔不知該為誰難過,父皇還是母妃?
慕容芙邊哭邊說:“表哥,我們已有二十六年多沒見過了。”
“傻丫頭,是二十七年零三天了。”
“表哥倒記得清楚。小時候表哥天天來看我,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會送我,可突然有這麽一天開始,便忘了。我再也見不到表哥了。”慕容芙哭得苦澀。
“雖然宮裏逢年過節都有賞賜下來,可每一樣都不是我能用的,我喜歡的。我明白這些東西都不是給我的。
夫君回京述職,有幾回我也跟來了,可你也從不诏見,連一封書信一聲問候也沒有。我給你寫過數封信,可從來沒有回信。我以為我做錯什麽事了,所以你生氣再不會理我了,便不敢再寫信你了。
後來顧峰跟我說,不是我做錯事了,而是表哥做皇上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直到現在,你成這樣子了,才記起我來……
表哥,你怎麽能這樣,我從小便是孤兒,我們一起長大,在這世上除了我的孩兒,就只有你是我的血脈至親。你怎麽能這樣突然棄我于不顧。”說完便痛哭。
楚辰霄閉着眼,靠在床頭,沉默無言。
良久,慕容芙哭聲漸低。楚辰霄才啞着嗓子說:“芙兒,對不起。”
慕容芙搖搖頭,“表哥,你別難過,我只是這麽說說,雖然偶爾心裏會有那麽一點點抱怨,但大部分時間我是不生氣的。小時候表哥對我的好足以抵消表哥對我的不好。芙兒答應過姑姑,要聽表哥的話。我一直記着呢。”
楚辰霄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笑:“芙兒還沒回答我,這些可好?都做了些什麽了呢?”
慕容芙擦幹眼淚,絮絮叨叨地說:“北疆比起楚都真是又冷又窮,但我也還好,反正再冷也冷不到我,再窮也窮不到我。”
聽到這裏楚辰霄目色溫柔,無奈地笑了。
“那裏緊鄰燕國,倒是有很多藥材,我倒拾了很多藥丸,很多人都找我看病,說我醫術好。表哥表哥,我不但自己醫術好,還有一個神醫兒子哦,表哥,我有四個兒子。”說着慕容芙執起了四根手指。
“我知道,他們分別叫随康,随泰,随平,和随安。還是我取的名呢。”
暖暖的陽光透進窗戶照進屋內,楚辰霄看着眼前人,仿佛又回到少時,那一個個午後,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說着瑣事,他鹹鹹淡淡地聽着,時不時的插上一句兩句。
安之若素,歲月靜好。
“真的嗎?你們從來都沒和我說過啊。小時候表哥說我孩兒的名字該要讓你取,原來不是騙人的。”
楚辰霄苦笑。
“我的四個孩兒啊,前三個都跟他們的爹一樣,喜歡舞刀弄槍,只有小的那個最像我,他可是回春大師的關門弟子。
小四雖醫術厲害,但為人很不靠譜,老大不小了,也沒見帶個姑娘回來,他的哥哥們早就成親了,老大和老二的媳婦還懷了孩子。表哥,表哥,我居然要當奶奶了!”
☆、心底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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