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也沒再糾結此事。興沖沖地拿着衣衫走了。
禦書房內,燕卿容正極力游說楚國賣馬匹給燕國。燕地寒冷,不宜馬兒生長,倒是楚國西北之地,大片草場,養了無數戰馬。
楚晔面無表情地看着燕卿容說得唾沫橫飛,心裏卻想着當初在集雪,阿媛說見過燕卿容,不知兩人是否認識。
劉順探頭探腦地往屋內張望,被楚晔看見,一記冷眼掃來。劉順背後被人推了一把,跌進書房,他只好硬着頭皮禀報:“皇上,雲媛求見。”說到雲媛二字,口齒含混不清,低不可聞。
楚晔眼皮跳了跳,擡眼瞧見,門外有一個身穿寶藍衣衫的少年。一如初見!心裏還沒想清楚要不要讓這個麻煩進來,口中已道:“進來。”
阿媛進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
楚晔看來人穿了一身寶藍色祥雲衣衫,戴着白玉冠。衣衫針腳繡紋都很熟悉,是母妃為他做的。
深宮寂寥,閑暇時,母妃就愛給他做衣裳,每次一做便是一大一小二套。從小到大,一直到成年都有給他做。這件就是給他十二三歲時穿的。可母妃沒想到,過了七歲他便出了宮,再也沒能穿這些衣衫了。如今阿媛穿着……甚好……
嘴角不經易地向上微勾,卻見阿媛偷偷地看向燕卿容,剛彎起的嘴角瞬間垂下。
阿媛再次朝燕卿容看去,卻被正主逮了個正着。
燕卿容一看清來人,頓時臉色蒼白,目瞪口呆,手足無措。接着又像想起了什麽,臉頰迅速飛紅,越來越紅,拼命地調整呼吸想讓臉白下去,可臉完全不受控制。他自知這一番變幻莫測不可自控的臉色全被在場的二人看在眼裏。實在呆不下去,匆匆告退。
人一走,楚晔皮笑肉不笑地問:“他可好看?”
阿媛還在想,剛才那人的臉色太詭異,随口便答:“還沒來及細看。”
楚晔恨恨地朝她嘴唇咬了一口,一口猶不解恨還想再來第二口時,劉順在外報:“各位大臣求見。”
阿媛一聽,捂着嘴,趕緊溜了。
燕卿容走在出宮的路上,忽然被一個少年攔住去路。一張俏臉笑着問:“你認識我?”
心中驚疑不定,什麽意思
“認識我,又想裝作不認識?”
“……”說對了,燕卿容想:還真想從不認識你。
“得罪我了?”那人狐疑地問。
明明是你大大地得罪了本皇子。
“從實招來,你在哪裏?怎麽得罪我的?”
燕卿容這時才聽出來,那人居然把那件事忘記了,一時間不禁五味雜陳。雖然他巴不得此事從未發生過,也從不認識這個人。但如今,自己心裏卻有些酸楚,自己時時想起,時時想起的事和人居然被忘得幹幹淨淨,一如被風吹散的煙雲。
“你忘記了。”燕卿容是肯定的語氣,也對,不過戲弄,你這樣的人怎麽能記得住。那人身邊的公子天下無雙,自己自愧不如,有這樣的人陪着寵着,怎麽還能想起別人來。
“不是你得罪我,而是我得罪你?”阿媛有些尴尬,聲音軟和下來,“既是這樣,你躲什麽?”
燕卿容定定地看着他,二年未見,身形高了不少,也少了些稚氣,卻還是一會兒兇神惡煞一會兒又軟語溫存,潑皮無賴的樣子跟以前一模一樣,哼,更甚往昔。
“阿媛”不知何時楚晔來了,他匆匆打發掉大臣,便往出宮的路上走,果不其然,看到兩人正在說話。燕卿容神色更是微妙。他手攬上阿媛的腰,問:“三皇子還有事?”
燕卿容看到二人親密的樣子,象受了奇恥大辱,指着阿媛說:“你果然……哼,當年我以為你年紀尚幼,不懂事,才會如此,想不到你如今更是公然……哼。”
“當年我怎麽了?”阿媛好奇地問。
燕卿容忽地又紅了臉。
楚晔的臉色更是沉了下來,說:“剛所議之事,朕與大臣商量過後,覺得實不可行。禮部已為三皇子安排好驿站,三皇子可早些去歇息。”
這番話,終于讓燕卿容記起今日來的目的,冷靜下來,說:“莫不是楚皇早已跟觀福樓達成協議?”說完看着阿媛,嘲諷地說:“小公子,真是好手段。”小小年紀招惹了一個又一個。
阿媛見他面有諷色,便不依了,“哼,要何協議,真當別人都是傻子,前腳剛收了觀福樓的銀子,後腳就來招兵買馬,燕究竟是想對付誰防着誰?三皇子高調入楚,想挑撥楚業兩國關系?你父皇可知道你這番所作所為?”
“大公子可又知道你這番所作所為?”燕卿容冷冷地看着楚晔攬在她腰間的手。
“你說什麽?”阿媛不解。
“三皇子,誤會了。”楚晔對阿媛說:“你先回去。”
阿媛看着楚晔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只好悻悻地走了。
等她走了,楚晔才接着說:“三皇子誤會了,朕并未與觀樓福達成任何協議。”
“觀福樓小公子已登堂入室,楚皇何必欲蓋迷章。”
阿媛竟是觀福樓的小公子麽?楚晔心口一跳,面上卻不改色,問:“三皇子與小公子熟識?”
“不熟!”燕卿容回答極快。
“是麽?”楚晔露出完全不信的神色。
“只見過一次。”
“聽聞,小公子身份極為隐秘,三皇子只見過一次,便能知曉他身份?”
“小王只是偶然撞破了他的身份。”燕卿容有些窘迫,想到當日情形,臉又不可控紅透了耳根。
“寥寥一面,三皇子就如此肯定他是觀福樓小公子?”
“當日大公子也在,他與父皇商談商貿之事,小王見過數次。他們下屬當着大公子稱他為小公子,這哪會有錯?”燕卿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楚皇并不知剛才那人是觀福樓小公子,看來他未跟觀樓福有協議倒是真的。只是這小公子來楚宮幹什麽?又看了看楚晔,身形修長,面如冠玉,端的是好相貌。難道是那人又……,真是可惡,有了玉樞公子還不知足!難道楚皇也是……哎呀,真是,這真是……
燕卿容面色又變幻莫測起來,眼神更是□□裸很有深意地打量着楚晔。
楚晔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愣了愣才想明白。原來他和當初自己一樣,以為阿媛是斷袖,可當時自己也只是懷疑,而這位明顯是肯定。為什麽會這麽肯定?
“楚皇” 燕卿容醒了過來,有些痛心疾首地道:“楚皇莫要被他那無害的外表迷惑。”
“怎麽?朕倒覺得小公子端方可親,不知他如何得罪了三皇子,你要這樣谝排他。他可是朕的座上賓,豈容你如此胡說八道?”說着已滿臉怒色。
“楚皇,莫要被小公子那張笑臉給迷惑了,此人詭計多端,翻臉比翻書還快。”
“哦,莫不是三皇子在他手上吃過虧?”
燕卿容原本己淡下去的臉色,“轟”地一下又紅了個徹底。
楚晔幽幽地看着他的臉,心裏倒動了幾分真氣,“哼,三皇子無話可說?,可見你居心頗測,來朕面前滿口謊言,究竟是何目的?”說完作勢便要叫來侍衛将人拿下。
“不……不……”燕卿容這下真急了,結結巴巴地說。“二年前觀福樓大公子向父皇提出合作事宜,一來二往,父皇便命我私下送信給大公子。那日,………”
那日,燕卿容來到觀福樓,大公子玉樞正巧外出,要第二日才回。于是他便在樓內住下。掌櫃錢大富分外熱情,不僅安排了上好的廂房和飯菜,還派專人陪他逛業城。
由于他這次來業國甚為隐密,不僅燕國鮮有人知,更是繞開了業國朝庭。所以出門便戴了面罩。
業國富庶,都城大街上更是熱鬧非凡,也正是在這街上,他遇到了正在街上百無聊賴瞎轉悠的小公子。小公子年紀尚在稚齡,怪哉,也和他一樣戴了面罩,若不是兩個陪行的觀福樓弟子對他行禮,是斷想不到這個穿得珠光寶氣,一臉孩子氣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觀福樓小公子。
小公子看見他,很高興,晃着一雙亮閃閃大眼睛問:“你就是傳聞中燕國第一美人三皇子?”
燕卿容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正是燕皇三子。”
“哈……三皇子難得來一趟,小弟請你吃頂頂好吃的……”說完拉了他回觀福樓。
燕卿容被小公子的盛情一時沖昏了頭,自動無視了,那兩名觀福樓弟子欲言又止的神色。
回到觀福樓,小公子拉着他七拐八繞地進了一間雅致的飯廳。指着滿滿一桌菜,笑着說:“這可都是業國頂頂有名頂頂貴頂頂好吃的。”
見幾名跟随的弟子,站着不動,有些不悅地吩咐:“走遠點,本公子喜歡清靜。”
待到弟子們離開,樂呵呵執起一壺酒給他斟上,“這可是一壺頂頂好的好酒”,自己卻倒上一杯清茶,眼裏笑意滿滿,“三皇子請!”。
“為何小公子不飲酒?”
“哈?哦,先生最不喜小弟飲酒,說還年幼,需再長些才能飲。”
“那為兄也以茶代酒,相陪才好。”
☆、大小公子不可言說
“不,不用,先生常教導我,招待貴客需好酒好菜,這只有菜沒有酒怎麽行?”
“……”
“三皇子,聞聞,這酒香不香,醇不醇?”
燕卿容善飲,自然一眼便看出,此乃難得一見的好酒。酒蟲早已被勾出,便不再客氣,舉杯暢飲。可惜他只知是好酒,卻不知有一種酒叫“三杯醉”是江湖上殺人越貨必備良酒。
好吃好喝很高興,席間與小公子相談,發現他年紀雖小,見識談吐皆不俗,甚為開懷,酒過三巡,引為知己。
小公子便道:“三皇子怎地還戴着面罩?”
“小公子不也戴着?”燕卿容也不客氣。
“觀福樓上下除了先生和幾個大掌櫃,都沒見過我真容,我這是常态好不好?倒是三皇子仗着美色,平常招搖出門,今天怎麽遮起臉來了?”
聽到“美色”二字,燕卿容頓時警覺起來,他自幼長在深宮,父皇又是個妃嫔無數,偶爾也狎玩娈童的,再兼自己也長得美,平時也收到過不少男子投來異樣的目光,所以比一般人更懂更敏感些。
他擡眼看了看小公子,見他眨着一雙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目光清澈純然,怕是自己想多了。
也許是這酒水太濃醇,他此時竟別扭上了,不肯摘下面罩。還借着酒意脫口而出:“小公子,摘下,為兄便摘。”
誰知那人真不是個好相與的,臉色一板,重重放下茶杯,“哼,不肯?”
燕卿容有些後悔,剛才的話有些孟浪了,剛想開口道歉。卻見那人惱怒地擡手執起杯子大大地飲了一口,酒入腹中才發現錯拿了杯子,瞪着眼直愣愣地看着他。
燕卿容看着小公子的嘴,想到剛才兩人共飲一杯,燕皇宮出來的皇子倒底比尋常人多想了些,瞬間酒意上頭,臉紅到了耳根。紅暈剛漫到耳根,一陣勁風襲來,本能地偏頭避開,眼角餘光瞥見小公子惱羞成怒出手來摘。他急忙閃身退向後面,那人不依不饒,再次出手,兩人過手不到三招,“撲通”直直地摔向地面,又聽見“咔嚓”一聲,薄如蠶翼的銀制面罩,摔出了老遠。
撲在地上的人,許久不動一下,莫不是摔壞了?走過去,拿手指撮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哎……”
那人突然睜開眼,“抓到你了”一把扯住他腰帶,燕卿容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嘣”地一下,腰帶斷了,大驚失色,跌倒在地,拼命捂住褲子,向後爬。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朝那人看去,那人臉色通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醉倒了。
他這才提着褲子,小心翼翼地走近,慢慢地去扯他手中的腰帶,那人手中的腰帶攥得甚緊,幾下都沒扯出,倒驚動了他,睜開霧蒙蒙的眼,說:“好像醉了”,又燦然一笑,如春花盛開,“原來醉是這個樣子的。”說完頭一歪,睡死過去。
燕卿容原本清醒了幾分的酒意,又上頭,呆呆地看着他,心想:小公子容色更甚大公子,這才是真正的絕色。
沒容他多想,房門被粗魯地打開了,大公子玉樞進來,一見這情形,黑了臉,改了一貫溫文風雅的作派,一把揪起他怒道:“你都幹了些什麽?”
“我什麽也沒幹,是……是……他,”燕卿容急急地撇清說;“他扯了我的腰帶!”
“量你也不敢。”玉樞環顧四周一番後,一把松開他,抱起小公子,發現人已醉得不醒人事,陰沉着臉問:“這怎麽回事。”
“不小心喝了口酒,才一口,不是我讓他喝的,是他自己拿錯了杯子,不小心喝了一口。真的,真的……。”燕卿容這才想到,一口酒能醉成這樣,能醉成這樣,是多麽讓人不能信服的一件事啊,尤其是自己是喝了好幾盞還好好地站在這兒,可一時詞窮,只好反反複複地說;“真的,真的。”
直到玉樞抱着人走遠了,他還在一邊喃喃自語地說“真的,真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夜未眠的燕卿容來到玉樞住的院子交信。
時初夏的清晨,鳥語花香。他站在院外,毫無賞景的心情,眼巴巴地等着玉樞早點起床,等他接了信,自己好趕緊離開,他深以為此乃是非之地,早走是為上策。
這一等,直到日上三竿,才見五六個侍女,捧着衣衫,玉冠,洗漱用具,從外魚貫而入。好大的陣仗,燕卿容腹诽。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一人打着哈欠從院內出來,顯然剛睡醒不久,見了他,睡意全消,二話不說,舉手便開打。
不過幾招燕卿容便落了下風,臉上一涼,面罩被掀開,露出一張面如桃花般妍麗的臉。
“呵呵,終于看到了。”那人十分無賴地開懷大笑。
燕卿容透過小公子的面罩,都似乎能看到他張揚無忌的笑容。也許被這笑容感染,又或許怕再生事。不發一言,紅着臉,走了。
午後,他在書房內見到了玉樞。
玉樞收了信,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說:“摘了呀。小公子想看,就讓他看看,一個大男人別扭什麽?”
“……”燕卿容深覺這一對大小公子甚為無恥。
“早摘了不就沒事了,他只是好奇,并無惡意。”
“可他翻臉比翻書還快,一言不和,不待人解釋便打人。”
玉樞目露些許情愫,看着桌案,自顧自寵溺地笑了笑,說:“被慣壞了。”
燕卿容一陣惡寒,趕緊告辭。
二年來,不可告人的心事,今天終于說了出來,燕卿容莫名有些松快。擡眼看向楚晔,發現他,垂着眼,臉色有些蒼白,初秋的暖陽都照不散他身上寒意。
“楚皇” 燕卿容出聲喚他。
“今日之事,乃朕與皇子間的秘密,皇子想來不會與人多言吧?”
“……”
“呵”楚晔冷笑,“若觀福樓知道,三皇子不僅來楚國買馬,還将小公子音容笑貌透露給他人,不知作何感想,你父皇又不知會如何看待一向看重的皇子?三皇子你。”
“……”
比起大小二位公子,顯然這位楚皇更無恥些。
與高調入楚相反,三皇子燕卿容入楚都不到一日便匆匆離開。
燕卿容走後,楚晔叫來淩東淩西,親自吩咐他們去查一查觀福樓,并讓淩西去業國翠微湖走一趟,找一找顧随安,探查一下翠微山莊。
楚晔一人獨坐在禦書房思緒紛亂,心中忐忑不安。
深夜,才回院裏,在裏間洗漱完出來時,忍不住,輕輕挑開床簾,阿媛已擁着被子睡着了,一頭青絲鋪散開來,半掩着瓷白如玉的臉龐。
楚晔看了一會兒,才要放下床簾,不想人意外的醒來了。
阿媛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叫他一聲,坐了起來,楚晔趕緊幫她掖緊被子,“別着涼了。”
阿媛側耳傾聽了一會兒,問:“晔哥哥,下雨了?”
楚晔這才發現,外面已有細細雨聲,“嗯,快睡吧,已經很晚了。”
“晔哥哥,我們去東屋看看吧。”
聲音軟糯,楚晔的心也軟成一團,怎麽也拒絕不了。
“晔哥哥,你先去外間等等,我穿下外衣。”
楚晔輕笑一聲,一把連人帶被抱起她,去了東屋。
東屋布置成書房樣子,東面臨湖開了一扇大大窗,窗下有一張卧榻,楚晔把阿媛放在榻上,并未點燃燭火,而是徑直打開窗戶,風雨聲頓時破窗而來。
“今天那個三皇子好像認識我。”
“嗯?”
“我像是以前得罪過他。”
“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可我不記得了。”
“……”
楚晔擁着阿媛靜靜地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想着:就這樣罷,什麽事也不要知道,不要再想起來了,就這樣二人相依到老。
此時整個湖整籠罩在細細密密的雨中,唯有圍着湖邊的一圈宮燈,影影綽綽地閃着昏黃的光亮。雨勢漸大,幕天席地的雨水仿佛從天上傾灑下來,灑向湖面,灑向湖中殘荷。原本微弱的燭火也被澆滅,屋外一片漆黑,只聽見一陣緊似一陣的雨聲。
拂波雲色重,灑葉雨聲繁。
☆、美貌小厮
經過這幾次事,楚晔終是不放心,阿媛本身是個閑不住的,深宮內的那些人又都是心思叵測之徒。于是便想時時将她帶在身旁。
阿媛見到楚晔有這個心思,十二分地開心,第二天便興沖沖又穿着楚晔少時的衣服,站在他面前。目光潋滟,滿臉堆笑,拉着他的衣袖讨好地說:“晔哥哥,我做你的小厮可好?”
看着她期許的眼神,楚晔只笑道:“不許淘氣。”
“嗯,我聽晔哥哥的。晔哥哥最好了。”
“滿口甜言蜜語。”
“真的,晔哥哥待我最好,阿媛最喜歡晔哥哥。”
冷不防被她表白,心裏樂開了花,面上不顯,臉色微紅地問:“最喜歡?嗯?阿媛還喜歡誰?”
“沒有,阿媛只有晔哥哥,所以只喜歡晔哥哥。”
楚晔眉開眼笑,嘴上卻嗔怪:“慣會滿口甜言蜜語。”
阿媛看到他笑,瞪着眼生氣地說:“不像晔哥哥,讨了一屋子的小老婆……”邊說邊雙手誇張地劃了個大圈,“那麽多?”
眼見眼眶紅了,楚晔攬過她,說:“不值得哭,都是些不相幹的人。”
“騙人,哪裏是什麽不相幹的。”
“我都不大認得她們。”
“騙人”。
“不騙”
“那你保證,以後都不去她們宮裏。”
“好”
“那你保證,以後都不能主動見她們。”
“好”
“那你還要保證,以後都只能偏心幫我。”
“好,哈哈哈,阿媛可是醋了?”
“沒有,你胡說。”
怕她又惱羞成怒,楚晔只抱着她,輕吻着她發頂,不再多言。
阿媛來到禦書房,便像換了個人,板着小臉,威勢十足,正經地很,當然兩人獨處時偶爾也有那麽幾回潑皮甩賴。
楚晔以為她堅持不了幾天。出乎意料,每日和他一起早早起床,他上朝時,阿媛己把書房收拾的妥妥貼貼,奏折分門別類地放好,墨磨得濃淡适宜。下了朝接見大臣時,她站在一邊,只肅着臉細細聽着,不發一言。楚晔還發現,他總能在書桌上一眼看到接見大臣所上的奏折,或相關文書。一次二次以為只是巧合,時間久了暗自心驚,這像是做慣了的。
一日他笑問:“阿媛可是我肚裏小蟲子,我想什麽阿媛都知道?”
“晔哥哥接見大臣難道不是按官職,按上奏事情輕重緩急來麽?”
“這些折子你都看過?”
“嗯,不能看麽?”阿媛先是詫異,後明白過來,有些怯。
“不是。”
楚晔摸了摸她的頭,眼神複雜,一般人即使是看了也不會懂,而阿媛匆匆幾眼便能分出輕重及所涉部門和官員。這可真是……,想當初他也是父皇手把手的教,自己又逐磨了幾個月,借着以前多年閣主的歷練才入手的。
恐怕阿媛的先生玉樞平生最得意的事并不是自己天下第一公子的美名,而是教出這一樣一個不遜于他的學生吧。好在,這是他的,是他的阿媛。嘴角微勾,頗為得意。
楚晔禦書房中多出一位漂亮的小公子,許多大臣都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但每次他們偷偷打量這位站在一邊,如同隐形人一般的公子時,總能遭到楚晔暗含威脅的冷眼,不敢再看第二眼。
他們向劉順打聽,劉公公如臨大敵,嘴巴閉得緊緊的。
匆匆月餘,已是初冬。
阿媛的手在續玉膏的作用下,日漸好轉,已能寫字畫畫,只是時間不能太長,還需再好好将養數月才行。
楚晔與阿媛這些日子幾乎形影不離。兩人商讨政事,談古論經,總有說不完的話。自從有了阿媛這個政事小能手,楚晔也松快了不少,不需再熬夜批折了。閑暇時,兩人散步溜馬,歲月靜好。
先是淩東來了消息,觀福樓的小公子确實不見了,掌櫃錢大富已放下手中所有事宜,四處尋找,幾乎出動了所有觀福樓弟子,他們已查到,小公子最後出現的地點是楚業交界處的楚國小鎮靈州城,自此便失蹤了。
十多年前,大公子玉樞創立觀福樓時,便帶着五歲小公子了,那時玉樞也将将十五。小公子稱玉樞為先生。
正當楚晔躊躇着要不要告訴阿媛她就是觀福樓小公子時。沃水郡監禦使柏煊鵬來楚都,狀告沃水郡守沈尉隐瞞沃水大水事實。
滿朝震驚,楚晔大怒,同日,八百裏加急送來了郡守的有關沃水大水的奏帖。
奏帖上說,沃水并沒有大水,只是剛入秋的那些日子,雨水多了些,不知何故堤壩塌了一塊,河水倒灌,沖了不少田地與房屋。郡丞已安置好村民。這次損失雖大,但歷年來朝庭撥款有剩餘,尚能應付。所以沃水一事,沃水郡并未上加急的折子,而是遞交了尋常的折子。
此帖一出,風向逆轉,原本大罵郡守匿而不報的人,瞬時都紛紛指責柏煊鵬誣陷忠良,要求楚晔嚴懲。柏煊鵬被暫時關押,待徹查清楚後,再作懲治。
阿媛聽聞此事後,敲着沃水郡折子,笑着跟楚晔說:“歷年治水救災銀款還有節餘?呵呵,晔哥哥,楚國撥款難道不經過核算,随意亂撥的麽?還有那位柏煊鵬,沒弄清楚情況就千裏迢迢來楚都告禦狀?他為官多久了?難道不知輕重麽?”
“阿媛”楚晔想了想接着說,“沃水郡監禦使柏煊鵬原本只是閑職官員,只因在蕭黨一案中有功,才升為沃水郡監禦使。”
“蕭黨?我看過有關蕭黨的文書,蕭家人一夜之間全死了麽?六百三十一人全死了?”
“嗯。阿媛怎麽看?”楚晔把阿媛抱在懷裏低聲問。
“晔哥哥,擔心阿媛說你心狠手辣麽?”阿媛抱着楚晔的腰悶聲說,“不會,業國先皇軒轅極不是将自己異母弟弟全殺光才登的基,才有了業國數十年的安穩。從來皇權路總是腥風血雨,踏骨而行。若蕭家不滅,死的便是晔哥哥了,阿媛怎麽舍得?”
“阿媛”楚晔抱得更緊。
“再說若蕭家不滅,楚國必亂,到時豈是六百多條人命能解決的?将士,百姓這些都是人命。現今皇權收攏,時局日漸安穩,不是挺好?”說完睜一雙冰啄般清亮的眼睛,擡頭看向楚晔。
楚晔掩住了她的眼睛。若讓阿媛與玉樞相認,以觀福樓之能,稍一探脈便能知道是服了烏蘭才失憶的,尋找烏蘭的解藥烏蘭根對于他們來說并不是難事。這樣一來阿媛便會記起所有的事,五裏坡、蕭九、華音殿所有的,一樁樁一件件,到時他該如何?還有玉樞,玉樞啊,究竟是何心思,總讓他一想到便不安……
沃水郡一事,讓多日不見的老王爺恭王坐不住了,因為沃水郡監禦使柏煊鵬是他的親女婿。此番女婿被冤,愛女如命的老王爺自然要來宮中讨要說法。
老王爺起了個大早,來禦書房時,楚晔還未下朝,便在偏廳等候。遠遠地便看見一位漂亮的錦袍少年,旁無若人地進入禦書房。随手喚來一名太監,指着少年問:“那是誰?”
二十打了激淩,把頭埋得低低地說:“那是皇上的小厮。”
“把他叫來。”
“是。”
不一會兒,少年便來了。
走進一看,恭王唬了一跳,太過精致漂亮了。
那少年頗為自來熟,見了他先規規矩矩行了個晚輩禮,未語先笑:“王爺安好。”
迎面不打笑臉人,這點道理,恭王還是懂的,“多大啦?”
“再過幾個月便十六啦。”
“家裏可還有親人?”
“沒啦。”
“……”敢情還是個孤兒,這大約又是楚晔從宮外找來的,無根無基又兼年幼更易控制。倒是合适做個書童。恭王暗忖:這楚晔已是深谙為皇之道了。
“你平日裏在這書房都做些什麽呀?”
“打掃整理。”
“每天都幹這個不嫌煩麽?”
“在禦書房當差難道不是個個都争破頭想來的麽?”少年睜大眼睛詫異地問。
“……”,好吧,他這個差事雖無官銜,但對皇上的影響力比起那些四品官員也不差什麽。
“聽說當皇上的小厮堪比四品官!”那少年誇張地伸出四個手指。
恭王愣了愣,還真是個天真的小子。這話不能公開說,心裏明白就行。嘴上卻說:“你一個小厮怎能和朝庭官員相提并論?”
“不能。”
“……”好爽快,恭王一時語滞。
那少年也不多話,只靜靜候在一邊,廳裏頓時冷場起來。
恭王呷了口茶,擡眼看見一邊有棋,便問:“可會下棋?”
“很是會些。”少年特意強調了一個很字。
恭王嘲諷地看了他一眼,小小年紀專說大話,口上說:“坐,陪本王下一局。”
“是。”少年興沖沖地擺好棋,指着黑子,說:“王爺先請。”
“不必,你一小娃娃先下。”
“不用不用。”少年頭搖得波浪鼓,後又覺得這麽說不妥,才連聲說:“不敢不敢。”
“哼”恭王也不再跟他客氣,舉棋先下。
二人厮殺許久,才分出勝負。恭王險勝,擦了把汗,少年這個“很是會此”,還真是“很是會”,小瞧他了。
少年笑着說:“王爺棋藝堪稱天下無雙,打遍天下無敵手。”
☆、都教了什麽
“話不能說得如此大。”恭王嘴上謙虛,心裏卻很受用,可不是麽?活了這麽久,至今未遇敵手。
“時辰尚早,再一局?”
哼,這是要诳他再下呢,不上當,若不小心輸了,一世英名就此終結。恭王淡淡地道:“本王累了。”
少年出門吩咐了太監們幾句,不一會兒,宮女們端着各色糕點,魚貫而入,放了滿滿一桌。
少年指着一桌五顏六色的糕點,讨好地笑說:“王爺這是頂頂好吃的糕點,您嘗嘗,連嘗邊歇,嘗完等肚子飽了,也就不累了。”
猶不死心,恭王暗道:為保數年不敗記錄,他是決不會再下的。但糕點還是要嘗嘗的,一大早出門,早飯都沒能好好吃。
楚晔下朝回來時,滿桌糕點已被恭王吃了個精光。他聽見阿媛驚詫地說:“王爺,好肚量啊。”
“想當年,本王年輕時,也騎馬打仗,那時都能吃得下半頭豬。”
“啊?王爺真是又勇猛又海量,好在像王爺這麽勇猛之人軍中少之又少。”阿媛又接着說:“不然大楚的糧草完全不夠啊。”
“你這臭小子!”
眼見恭王要翻臉,阿媛忙道:“不過王爺以一敵百,吃上十個人的口糧,大楚也是賺的。”說着比劃出九個指頭,“還賺這麽多呢。”
“哼”
楚晔進屋,眼含笑意,對着阿媛說:“淘氣。”
這口氣,莫名讓恭王打了個冷顫。冷顫過後,回神想起自己女婿,趕緊說:“柏煊鵬絕不是為了官位,誣陷他人之徒,望皇上明察。”
“嗯,朕已派人徹查此事。”
唉,恭王嘆了口氣,沃水郡守沈尉乃有名的清官,為人公正廉明,所以那時他才将自己那個書呆子女婿送到沃水郡去,想讓他去混上一二年,回楚都再能升上一升。誰知這個冥頑不化的,倒參起上司來了,還貌似搞了個烏龍,禦使參奏不實可要下獄的。他希望皇上能網開一面,放他一碼,罷個官也就算了。
咬咬牙,恭王繼續說:“望皇上看在臣女婿只是糊塗并不惡意的份上,從輕發落。”
“王爺,事情還未查清呢,怎生說這樣的話。”
“……”恭王眼睛瞥向那個相當于四品官的少年,挑了一下眉,示意幫忙說上幾句。
阿媛脖子一縮,張嘴比着口型,“我只是個小厮。”
恭王狠狠瞪了他一眼後,眼光掃了下棋盤,又對她偷偷比劃了一個第一的手勢。阿媛了然,那意思是,讓她幫忙說說好話,他把天下第一的名號讓給她。
“誰稀罕”阿媛擡了擡下巴。
楚晔看着這一老一少,撫額道:“阿媛,可是有事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