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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花,“阿媛也敬晔哥哥,祝晔哥哥歲歲安泰!”

楚晔笑着一飲而盡,也執起一邊的裝滿果汁的壺子,想給阿媛倒上一杯。卻被她擋住,撅着嘴,眼睛看看酒壺,又祈求地看看楚晔。

楚晔看着阿媛被吻得略有紅腫的嘴唇,上面還印有他淺淺的牙印。喉結微動,明知她不能飲酒,神使鬼差地也給她倒了一小杯。看着她一飲而盡。

只一杯阿媛便醉了,在椅子坐也坐不住,直往下滑,楚晔失笑,扶起她,攬懷裏。可她卻晃晃悠悠地鬧騰着還要去看紅梅。

楚晔開了窗,抱着她坐在窗口,這才不鬧了,絮絮叨叨地說着醉話,一會兒紅梅,一會兒碧荷,一會兒小鳥,一會兒又是玉雪龍,喋喋不休。靜靜地聽着,時不時地親她一口。兩人相擁着一起守歲。

眨眼間,鐘聲響起,新的一年到了。

守完歲,楚晔未叫軟轎,一人獨自背着阿媛往蓁蓁院走。小姑娘剛開始還嘟囔幾句,後來便伏在他肩頭酣睡起來。

這一年,小姑娘長開了不少,平時着棉袍着不出麽,現在背在身上,能清晰地感覺到兩團軟綿。溫熱的呼吸撲在他脖子上,使他酒意上頭,身子又燥熱起來。不由加快了腳步。

回到內院,院裏的宮人都自覺地退了出去。

一入屋,屋內暖氣撲面而來,烘得人頭腦發昏,楚晔把阿媛輕放在外間床上,替她解去裘衣,蓋好被子。

自己己是滿頭大汗,拿了寝衣先去淨房漱洗,洗完冷水澡才發現只拿了寝褲,衣服拉在床頭了。挑挑眉,好在也沒什麽外人,無礙。

出得淨房,轉來外間,不由眼眶發熱,剛散去的燥熱,一下子又湧上來。

阿媛穿着他的寝衣,趴在床上,睡得正甜。未着寝褲,長長衣服掩住大腿,只露出一截修長的小腿和兩只嫩生生的腳丫。被子被扒拉到一邊。

楚晔替她蓋好被子,不可控地一手握住腳丫,腳丫微涼,摩挲着替她暖暖,那人卻一腳踢開他,翻過身,口齒不清地說:“別吵。”

楚晔附下身子,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這是我的床。”

阿媛只覺得耳邊微癢,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擡手撓了撓耳朵,手不及縮回,被人握在手中。手臂潤白如玉,臂上的一點守宮砂鮮豔奪目。

楚晔用拇指輕輕摩挲着,目色暗沉,身上的燥熱噴湧而出,怎麽也壓不住了……只稍作猶豫,便連人帶被抱起,越過屏風,轉身入了內間。

輕輕把人放在床上後,就傾身履上……

太熱了,阿媛半睡半醒中,只覺得渾身熱得難受,亦沉得喘不過氣,伸手去推開身上的人,“別吵,熱、沉。”

楚晔稍稍擡起身子,含白嫩耳垂,啞聲誘哄:“阿媛可還要進些酒?”

阿媛只覺得耳邊熱氣氤氲,渾身酥軟,那誘惑的的聲音,讓人無法拒絕,“嗯……”,身邊的熱源消失,人有了些許清明,費力地睜了睜眼,不見人影,便出聲低喚“晔哥哥。”

話音未落,便再次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唇被含住,喂進了大大一口醇厚的美酒,“三杯醉”,人便漸漸在熱吻中失去了意識。

床帳落下,不一會兒,床微動,男子低低地吟喘聲從床內溢出……

第二天,阿媛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昨日許是醉了,頭還有些微脹,身上酸軟。洗漱完出來,便看見楚晔端坐在桌邊看書,見她出來,放下書,喚人上早餐。

新年的第一頓早餐特別豐盛,滿滿一桌。楚晔給她和自己分別盛了碗雞絲粥。阿媛看到滿桌好吃的食指大動,伸出筷子想去夾一個水晶餃,可是拿筷子的手不住地抖,“叭嗒!”筷子掉在地上,人惶恐,眼眶都紅了,帶着哭腔說:“我的手又不好了,是不是長不好了?”

楚晔臉色微紅,目光躲閃,連聲說:“不是……不是……”

阿媛擡腳便要出門,楚晔趕緊攔住她:“你上哪裏去?”

“找高修遠瞧瞧。”

“別去,大過年的,這麽一點小事就不要讓人進宮了。一會兒就好,別去。”邊說邊握着她的手,輕輕地揉,掌下運了幾分功。

阿媛覺得手掌微熱,不一會兒酸軟漸消,再次提起筷子,居然好了,真神奇。她頗疑惑地問:“怎麽回事?”

楚晔耳根紅透,面無表情地說:“許是昨日你喝醉了,睡時壓着手了。”

阿媛狐疑地看着他,覺得他臉色怪異,哼了哼說:“晔哥哥,你騙人!”

楚晔突然靠近她,唇碰着她耳垂,輕聲說:“阿媛,咱們早點成婚吧。”

阿媛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神來一句,驚得反應不過來。

又聽見他輕笑着說:“早晚的事,不是麽?等開了朝,便讓人着手去準備。”

阿媛這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紅着臉,低頭不語。

“嗯?……不願意?……”楚晔輕咬她的耳垂,似有不滿。

“不是”阿媛紅着臉,低聲說。只覺得耳朵酥癢,渾身泛熱,想躲又躲不過。

“那便好。”楚晔低笑,“很快我們可以真正在一起了。”

☆、未婚夫

初五開朝,新年第一日開朝,凡在京城的大大小小官員都來了,君臣一番祝詞後,楚晔對欽天監監正說:“朕欲大婚,監正選個吉日吧。”

恭王聽了,露出幾分笑,微微轉頭,遠遠地朝女婿柏煊鵬使了個眼色,

柏煊鵬今日作為欽天監屬管第一天上朝,收到眼色,聯想到幾日前,丈人感嘆皇嗣凋零,這是想讓皇上早點成婚?

監正舉手算了算道:“臣以為今年秋,十月初八是個宜嫁娶好日子。”

楚晔聽了,面無表情,不言不語。

這是嫌日子不好呢,衆臣各自暗暗喘測,到底是想早還是想晚?再想到皇上未婚妻入宮時皇上的愛護,以及一直以來的護短,這必是十分寵愛,是想早的。但再轉念一想三十宮宴皇上對一個少年的寵溺,這又不好說了……

冷場了,大家都不約而同地低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時忙着翻歷法書的柏煊鵬便十分搶眼。

“柏屬管,可有建議?”楚晔問。

“皇上,臣以為皇上早己及冠卻還未有妻室,理應盡早成婚,這日子宜再提前些。”

楚晔面色變得溫和,“柏大人,可有看好日子?”

“好了,……剛看好,臣以為三月二十七日為宜,乃是嫁娶好日子。”

楚晔露出笑容,不顧衆人詭異的臉色說:“準奏,便由柏大人配合禮部負責此事吧。”

“皇上英明。”文禦使又适時地來了一句。

陳衍明亦跟了一句,遭到了文禦使的側目。

于是楚皇第二次大婚定在了先皇駕崩滿一年後的第二日,這确實是急了些,但皇上願意,于禮法上又無不妥,所以絕大多數臣子閉口不多言。

但也有那麽一兩個不識趣的,有些蠢蠢欲動,被恭王一個威脅眼神瞪去,也熄了火。

快散朝時,楚晔随口一問:“柏大人如今是幾品官哪?”

“回皇上,臣乃從五品。”

“哦……再去禮部挂個職,升個四品吧,這便可日日來上朝向朕報奏大婚事宜了。”

“臣,謝恩,定當竭盡所能,不負皇恩。”柏煊鵬受寵若驚,大喜過望。

于是乎楚皇的大婚,如火如塗地準備起來了。

恭王去了心病,心情舒暢,十五元宵,便攜了老妻,帶上數個親衛上街趕熱鬧,看燈會了。

元宵燈會是楚國最熱鬧的一場盛會,這天晚上戶戶商鋪都開張營業,大街上挂滿了各色燈籠,人山人海。

恭王老夫妻倆自然比不得年輕人,老胳膊老腿地就不方便擠在大街上,于是兩人便在楚都風定茶樓定了個臨街的位置,品茶看燈聽說書。

風定茶樓最大的特色,不在于茶好,而在于書說得好。此刻說書先生,王書生說起了雲洲大陸幾百年來代代相傳的秘聞,既是秘聞自然是人人豎起耳朵聽。

當年雲洲大陸皇族雲族,在雲國國破後,并未滅族,而是帶領一幹部下去了雲族人歷代的埋骨之地隐居了。這埋骨之地,便是現今人們口中的‘神秘之地’。雲族不甘雲國覆滅,雲洲大陸四分五裂,便将一國寶藏以血為誓封印在神秘之地。以待日後時機成熟,取出寶藏,再一統天下。而雲族聖女之血便是開啓寶藏的鑰匙。雲族聖女的血遇雲母石變藍,她的血不僅是鑰匙,也是尋找寶藏的引子。聖女地位祟高,人也長得絕美,為保血脈延繼,可三夫四侍,七十二………

恭王聽他越說越不堪,剛想呵斥,便看見,一個茶盅于砸進于書生嘴裏,砸得他嘴巴鮮血直流。衆人嘩然。

恭王下意識地四處搜尋,究竟是誰出的手。看見一側,一年輕男子牽着一小姑娘,施施然下樓去。那小姑娘不住地回頭看熱鬧,笑得一臉興災樂禍、禍國殃民的樣子。

那笑容好生熟悉。

恭王靈光一現,醍醐灌頂,那姑娘不就是那小子麽。牽着她手的不就是皇上麽?

終于不用擔心自家皇上的道路問題了。只是這姑娘貌似過于能幹了些。唉,不管了,反正一個沒背景孤女掀不起啥風浪。

恭王站起來樂呵呵地對着恭王妃說:“走咱也去看燈。”

“王爺不怕擠壞了腿腳了?”王妃道。

“不怕。有夫人牽着呢.。”

楚晔牽着阿媛混在人群裏,說說笑笑,一起猜燈迷。不過片刻,手裏便提了七八盞燈了,阿媛笑嘻嘻地說:“哎呀,不知道是題面太容易,還是我太聰明,居然有這麽燈籠了,晔哥哥,全都送你。”

楚晔眉開眼笑,“阿媛送多少,晔哥哥都收着。”

沒多久,他便不痛快了。

街上不少男子眼睛不住地向阿媛瞟,有些不識好歹還風騷地朝她笑。一記淩厲的冷眼掃去,周圍的人都被凍得退了三步。

更有個無恥大膽的居然當着他的面來送燈籠。難道不知道,在楚國,元宵節的燈籠是送給自己心儀之人的嗎?還當着他的面,當他是死的麽!好在他己收下阿媛衆多燈籠,可稍作撫慰。

那人提着一盞胖頭魚燈籠,紅着臉期期艾艾地說:“小生何楷,……這是小生自己做的燈籠,特……送給姑娘,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方?”又看見邊上年輕男子面色不善,便恭敬地行了個禮,“想必這是大哥吧。”

楚晔冷眼看去,燈籠上寫着“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怒從心起,剛要發作。便聽見阿媛挽着他胳膊,俏聲說:“這是我的未婚夫。”

瞬間怒氣全消,得意地提了提手上的一堆燈籠,挑釁地睨了書生一眼,拉着阿媛繞過他走了。

文禦使帶着夫人,女兒和新任女婿四人也出來看花燈。

新女婿錢二,眼睛發亮,手肘不停慫着丈人的胳膊,“岳父,岳父。”

文禦使本就看這雞鳴狗盜之徒不順眼,白眼一翻,“少拉拉扯扯。粗鄙之人,何來禮儀?!”

“岳父,皇上……”錢二捂着嘴湊近低聲說。文禦使順着他眼光看去,果然見年輕的皇上一手牽着一個俏丫頭,一手提着數個燈籠,笑吟吟地走在人群裏。

看到長年漠着臉的人,如今笑成一朵花,二人只覺得驚悚。

皇上穿着一身玄色金邊的錦袍,面如冠玉。身側的姑娘披着罕見的火狐裘襖,仰頭笑咪咪看着花燈,在燈火映趁下,膚光勝雪,眉眼如畫,堪稱絕色。

不知姑娘指着花燈說了什麽,皇上略略低頭凝視她,目色溫柔缱绻,嘴角飛揚,幸福的笑意傾瀉而出。

“這男子定然對那姑娘歡喜入骨。”文夫人豔羨道。

“婦人愚見。”文禦使呵斥。

文夫人撇嘴不再言語。

“那姑娘是誰?長得不錯。”文禦使問女婿。

“看着好像是雲姑娘。”

“你平時是怎麽當的差,看着還‘好像’?”

“岳父,皇上平時護得緊,小的們哪看多看。”錢二說着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眼看皇上和姑娘混入人流,走入另一條街,錢二還要跟上去,被文禦使拉住,喝斥道:“還跟着作什麽?”

“好像沒帶什麽人吶。”錢二有些擔心。

文禦使戳着他腦門,恨鐵不成鋼的道,“為官之道懂不懂?”見人還一臉蠢笨之色,氣急道,“忠心固然重要,但升官要訣是‘識實務,知進退’,懂麽?‘識實務’!人小兩口來逛街,要你跟啥跟?”

“這不跟我爹說的一個理麽?”錢二摸着腦門道,“凡是打架,眼見要輸了,就別再往上湊了,若是眼見要羸了,得拼了命了上前湊,好立個功。”

“作死。”文禦使趕緊捂住他嘴,低聲道:“你爹現已為副将,若是讓人知道他這麽個打仗法,你們一家都別活了!別坑了我閨女。”

楚晔和阿媛走了半條街,聽見有人輕喚:“閣主。”

擡眼一看,淩南一衆人在酒樓上。

正好,他拉了阿媛便上了樓上雅間。

東南西北,除了遠在玉峰山的淩北,全到齊了,還有夏明生兄弟和李霖。衆人難得聚首興致頗高,見了楚晔行完禮,紛紛圍上來。

淩西看見阿媛瞪大了眼睛,想起了錢大富給的畫像,“這不是……這不是……”

淩南一掌拍在他肩上,接着說:“這不是閣主的未婚妻麽?”

楚晔點頭微笑。

一陣北風吹過,淩西為錢大富默哀。

除了在禦前當差的淩南,阿媛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見。

平日裏朝廷官員只敢偷偷打量她,而淩風閣衆人卻全不避誨,大大咧咧地瞧她。

阿媛還是第一次以未婚妻的身份出現在楚晔屬下前,難得地當衆羞紅了臉,躲在他身後。楚晔也被她扭扭捏捏的樣子逗樂了,哈哈笑着把人從後面拉出來,兩人一起并肩坐下。

楚晔有四個從小跟着的小厮,淩東,淩南,淩北,淩西。四人中淩東年歲稍長,已有二十八。淩西與淩北比楚晔略大些,淩南和楚晔一般大。

現淩東已全權替楚晔掌管淩風閣,淩南依舊跟着楚晔現為禁衛軍首領,淩北為玉峰山都督升任将軍,淩西作為淩風閣護法,還是像以前一樣雲游在各國之間。

夏明生、夏明民兄弟和李霖三人都自小長在淩風閣,今年才十一歲夏明民在閣內還做過楚晔的小厮。在淩風閣時,東南西北四人都已分司各職。淩南不在時,楚晔便讓夏明民做他的小厮。跟他哥哥相反,夏明民人雖小性子卻沉穩細心得多。

李霖是這幾個人中最愛讀書的,文才也最為出色,多年楚都分部負責人歷煉,做個京兆尹已綽綽有餘。

衆人一起你一言我一語,難得地不拘束,其樂融融。

☆、尋覓

小二來敲門來說,今年樓內燈王,已挂出來了。

阿媛打開窗戶向廳內看去,只見一盞四角宮燈高懸廳上。

宮燈以紫竹為架,用罕見的白色雲絲薄錦制成,相對于宮燈的喧賓奪主料子,上面的字畫顯得有點怪異。

一面畫着一個莊園,裏面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繁花美蝶。—派江南風味,躍然紙上,栩栩欲活。可見是出自大家,為難得一見的好畫。

右側面是一首歌謠“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字跡頗為稚嫩似是七八歲孩子所寫,字雖端正,可紙面卻有些糟糕,貌似是頑皮的孩子不耐煩練字,寫寫玩玩,搞得紙面東一團墨跡,西一個指印。

另一面畫着一條大河,河邊一大一小兩位公子在河堤上漫步,滔滔江水奔湧而下,河堤邊的兩人,手牽手,衣袂相連。是一副筆精墨妙的畫,與前面一副顯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右側面是一首詩,字跡鐵畫銀鈎,遒勁有力,“一曲新詞酒一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阿媛未及細看,便聽到廳內有人高喊:“掌櫃的,你這是賣燈還是賣畫啊。”

掌櫃得意說:“今年這燈,難得是燈上的字畫,據說那可是出自雲洲第一才子加美男子的玉樞公子之手……”

“嘩”地一聲,宮燈晃了幾下,突然向下墜去,衆人眼見燈落下,抱頭四處逃竄。

阿媛飛奔而下,來到廳裏,宮燈俨然已掉落在地,燈內燭火傾倒,已燃起一團火焰。眼見字畫要被燒盡,阿媛急得徒手去拿。

楚晔趕來,一手攥緊她手,吼道:“你幹什麽!”阿媛指着宮燈,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流淚。

楚晔抄起一邊的桌布,将火撲滅,可惜一盞上好的宮燈,這時只剩下一堆燒得焦的骨架。回首看到阿媛滿臉淚水,愣了愣,才走過去擁住她,不發一語,等她不哭了,牽着人便走了。

淩南和淩西兩人面面相觑,如果不是眼花,像是是閣主出的手啊。兩人頗有默契地避開衆人,來到一個僻靜之所,談談心。

“這分明是觀福樓來尋人了。”淩西說,“若是知道是咱們藏了人,還不知要怎麽鬧呢。”

“唉……”淩南嘆了口氣。

“閣主為什麽不說出來呢,這樣,南觀福和北淩風可以聯姻了,咱們就天下無敵了,哈哈哈。”

淩南拍了一下淩西腦袋,“被漿糊糊了吧,閣主現在是皇上了,能娶個業國姑娘嗎?”還有,那人還是蕭九和軒轅雲媛,一但身份曝露,閣主這婚算是吹了,搞不好人家還會找他拼命。

“不對啊,”淩西智商回攏,“這姑娘像是啥事不知的樣子?”

“忘了呗。”淩南。

“這也能忘,出啥事了?”淩西。

“自已啄磨去。”淩南。

“閣主這是□□裸地騙婚。”淩西頗有大抱不平之勢。

“什麽騙不騙的,閣主老大不小了,找個媳婦容易嗎。”淩南。

“可就算姑娘想不起來,看這架勢,要不了多久觀福樓也要找上門來了。”淩西說。

淩南再嘆了口氣,“唉,也許等閣主成了婚,生米煮成熟飯,就會告知觀福樓了。”

“閣主真是好主張,到時候觀福樓想賴也不可能了。”淩西又說,“哎,未來閣主夫人叫啥啊,大家都知道了,就我還不清楚。”

“雲媛。”

淩西聽了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問:“哪個雲?哪個媛?”

“雲洲大陸的‘雲’,”說着淩南想到了什麽,瞪了他一眼,“你管這麽多幹嘛。”

淩西像是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對着淩南做了個口形“軒轅雲媛?”

淩南捂住他嘴巴,低聲說:“知道就行了。”

淩西重重點下頭:“得啥也別通知了,姑娘也最好啥也沒想起來,就這麽混着吧,這窗戶紙若捅了,可是個大窟窿,閣主這媳婦多半是要不成了。這滿朝的文武宗親,怎麽可能讓他們皇上娶個業國郡主回來。當年蕭耀軒不過是個國公府公子,娶個業國公主得千瞞萬瞞,最後釀成悲劇。更何況是皇上。”

“可不是。”淩南應道。

淩西像又想到什麽,一把抓住淩南肩膀,“軒轅雲瑤的女兒是軒轅雲媛,軒轅雲瑤的丈夫是蕭耀軒,得出的結論就是軒轅雲媛是蕭耀軒女兒蕭九!”

“淩護法,查案功夫真是一絕!真是聰明。”淩南說。

“少來,說說,大婚那日,華音殿發生了什麽?你不是在麽?”淩西瞪着眼問。

淩南拍開他的手說:“別管那麽多了。”

“閣主命我查案,我不管,還怎麽查?”

“……。”淩南。

“嘿嘿,我聽說,當日殿內侍衛無人生還?”淩西看了眼淩南,繼續說“八成是閣主看上人家姑娘了,想娶來當媳婦,所以把人全殺了,還放了把火毀屍滅跡。”

淩南狠狠瞪他一眼:“別胡說,咱閣主是這樣的人麽?”

“嘿嘿嘿”淩西詭異地笑了,“咱閣主是好人。”

淩南真心塞。仔細考慮了一下,才說:“閣主和姑娘早就相識了,只是成婚當日閣主并不知道是她,所以不小心讓人傷了她,眼見活不成了,閣主發了狂,把華音殿裏全殺了,後來高修遠來了,才把人救了回來。”

淩西慢慢思索,說:“既是早就相識了,為何還是各自成親?姑娘可以不嫁入楚宮麽,反正她一直在業國,何必為了一個只相識了幾天父親,去成這個親,毀了自己?就算軒轅極崩了,她也可以回觀福樓呀,玉樞和錢大富找她快找瘋了,難道當時觀福樓也出事了?沒聽說過啊?再不濟,有什麽事,可以來找淩風閣呀,瞧着閣主那麽喜歡她,總會幫她的啊。”

“她來找過閣主的。”淩南悶聲說。

“嗯?”

“來了,又走了。”

“嗯?”

淩南頓了頓說:“許是閣主拒了她。”

“呀?”淩西想到那日,他說到,軒轅雲媛就是安樂郡主,而軒轅極剛死不久時,閣主痛苦之色。想必他是在那時才知道姑娘是軒轅極外孫女。而軒轅極死後,業國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容不下她了,她千裏迢迢來找他。閣主卻因為登基稱帝,已打算和蕭家聯姻才拒了她。正是因為這出爾反爾的一拒,才有後來的悲劇,所以才那麽心痛難當吧。而被拒了的姑娘許是因為無處容身,許是因為心灰意冷,便答應了聯姻,嫁入楚宮。

淩西打了個寒戰,以閣主的性格對蕭家人必不會手軟,那姑娘剛才看上去不像有武功的樣子,會武的人會直接從樓上躍起接住宮燈。但玉樞文武雙全,錢大富武功也不弱,沒道理什麽也不教她吧。不會是閣主當日看在蕭耀軒的份上,不欲殺她,而是命人廢了她?

淩西想到這裏,唉嘆,這姑娘最好一輩子不要想起來了。

楚晔牽着阿媛出了酒樓,才過半條街,又迎頭遇上胖頭魚書生。

書生看到楚晔殺人般的目光,打了個寒戰,趕緊撇清:“小生絕無尾随姑娘之意,這真是巧合,巧合。”

“公子,小公子!”一位二十幾許的麗人,氣喘籲籲地跑來。看到阿媛先愣了愣,才又笑道:“姑娘長得真漂亮。”

聽到有人誇獎,阿媛笑了笑。

“唷,姑娘哭過了麽?”那麗人看到她微腫的眼,很是心疼,伸手來拉阿媛的手腕,“姑娘可是受委屈了?”

卻被楚晔一把擋開,“作什麽?”

“可是有人欺侮姑娘了,讓姑娘不痛快了?來告訴姐姐,姐姐幫你出氣。”麗人關心地問,再次伸手來拉人。

阿媛朝楚晔身後躲了躲,說:“沒有。”

麗人向前走了一步,想湊近阿媛,被楚晔一掌拂倒在地。

“姐姐”阿媛心有不忍,扶起她。麗人握着她的手腕借力站起。看着她說:“我叫秋菊。”

楚晔過來牽起阿媛的手打算離開,忽聽見身後的麗人說:“你莫不是将我忘了?”兩人轉過身來,只見一邊的書生聽到這句話被唬了一跳,連連後退數步。

“哎喲”一個痛楚聲音響起,書生不小心踩到了躲在腳落一個瘸腿乞丐。

“對不起,對不起。”書生趕緊道歉。

乞丐悶聲不言,像是很怕得罪貴人,惹出事端,低頭一瘸一拐地走了。

書生趕緊阿媛辯解道:“小生絕不是無禮之人,确實不認得那位姑娘,。”說完指了指站在一邊的麗人。

麗人嘴角一扯,拉着書生的袖子說:“你把我忘記了,你娘和你姐可記得清楚,走,我們一起回家問個清楚。”說完不管不顧拉人就走。

“你怎麽知道,我有家母和家姐的。你究竟是何人?”

“回家就清楚了……”

兩人拉拉扯扯地走了。

看着走遠的兩人,楚晔目色暗沉。

阿媛當晚,夢魇起來。

楚晔被驚醒,挑開床帳,看見阿媛在沉睡中淚流滿面,哭叫着:“別趕我走。”俯身抱住她,輕拍她的背,柔聲哄着:“不走,不走”,懷中的人,漸漸地眉目舒展,睡得安穩起來。

第二天,楚晔便着淩西再去業國,查一下安樂郡主。淩西當日便動身出發了。接又着夏明民進宮,十一歲的他成了乾元宮的侍衛,平常跟阿媛。

冬去春來,已是草長莺飛二月天,蓁蓁院裏不知何時飛來一只翠色的鹦鹉,圍着阿媛飛,還叫着:“阿媛,阿媛。”煞是可愛。這只鳥被阿媛投食幾次後,便算在院裏落了戶,不肯走了。

☆、不歸

見到阿媛,親熱地叫阿媛。見到楚晔學着阿媛樣子叫喚“晔哥哥。”惹得楚晔不禁莞爾。平時要有宮人們逗它,它昂着頭:“哼哼”地,不理人,是個會拜高踩低的。

與阿媛的歡喜不同,蓁蓁院裏奴才們一個個頭都大了,那鳥仗着主子的喜歡簡直就是為非作歹。院裏的廚房,時不時地被它偷吃不算,它還最喜歡珠寶翠石,凡是見到,能叼得動的,都被它藏起來。

自它來了後,院裏的宮女丢了好多珠釵,二十細細查訪了三天才發現是那只綠頭鹦鹉把它們全叼到了阿媛房裏。

衆人敢怒不敢言。

再後來,變本加厲,連銀子銀票也偷了,劉順親眼瞧着自己一張二百兩的被它叼進了阿媛的屋裏。真不知道這只賊鳥是怎麽認得銀票的。忍無可忍,開口向楚晔告狀。

楚晔聽了訝然,回到屋裏,正好阿媛不在,在床下,發現了各色珠釵和若幹銀子和銀票。短短幾日,這只賊鳥,竟偷了一大堆。

楚晔蹙着眉,把東西全都從床底扒拉出來,正打算叫來二十讓他叫衆人來認領時,那只賊鳥回來了,一見寶貝被人拿出來了,呼拉拉地叫喚:“阿媛,晔哥哥,偷你寶貝啦。”

被楚晔狠狠瞪了一眼,便撲楞着翅膀,叫:“不好了,不好了,要拔毛了,阿媛救命。”飛了一圈不見阿媛,又叫喚:“救命,太子救命。”

一聽此言,楚晔神色頓時冷了下來,一把捉住它,捏在手中,那鳥頗有靈性,眼裏泛着恐懼,在他掌下簌簌發抖叫道:“救命,晔哥哥,救命。”

楚晔一愣,不由地松開手,它呼地一下,飛出屋外,遠遠地飛走了。

幾天不見鹦鹉,阿媛覺得奇怪,問楚晔:“這幾天怎麽不見那只綠頭鹦鹉了?”

楚晔只淡淡地道:“許是又有更好玩地方,飛走了。”

已是三月初了,再過十多天,他便能與阿媛成親了,等成完親,再告訴她,她是觀福樓的小公子,再帶她去見玉樞。再等等,再等等。不成親,他心裏總是不安。

晚上,淩西回來了。

禦書房內,淩西告訴楚晔,他只查到,當日軒轅雲媛的車駕到了業城郊外,遇到國公府小姐蘇錦瑟後,便失蹤了。

軒轅雲媛的行蹤只寥寥數句,可軒轅睿最近卻有些莫測了。

睿帝登基後,他母後一直被囚在別宮,國公府一家被太上皇斥妄想攀龍附鳳,藐視皇威而被貶為庶民,蘇錦瑟更被直接賜死。太上皇似乎恨毒了她,下令不許收屍,将人扔在亂葬崗。一向以仁厚為名的睿帝對此置若罔聞。

最後,淩西告退前說,錢大富入宮頻繁。

是啊,楚晔想:小公子阿媛姓的是軒轅,大公子是軒轅氏也不足為奇,況且淩風閣閣可以是楚國皇四子,那麽觀福樓主子是業國太子,也不足為奇。這麽說來觀福樓的大公子是軒轅睿,小公子是安樂郡主軒轅雲媛。可是究竟是什麽事,能讓阿媛一個郡主一人孤身出走呢?

楚晔的心突突地跳着,他摸摸胸口,那裏原本一直挂着阿媛當初在集雪給的玉珮。失憶後,玉珮就被鎖進了禦書房的抽屜裏。他打開抽屜,取出玉珮,緊緊攥在手心裏。心裏想到玉樞軒轅睿,千頭萬緒焦躁不安。手下不由用了幾分力,玉珮竟被捏得掉出一點碎屑。

楚晔有些心疼,怪自己不該這麽不小心,舉起來,細細看,生怕哪裏再碎掉。只見碎屑掉處,竟露出更為瑩潤的玉肉。

楚晔不可控地,用內力撫去面上的一層玉皮,指尖過處,玉屑紛紛掉落,一塊狀如凝脂的羊脂白玉赫然呈現。白玉正面雕着精美的龍紋,龍紋盤旋處,正中間寫着“軒轅睿”,右側幾行細細小字,顯然是其生辰八字。反面雕着鳳紋,正中間“軒轅雲媛”四個字刺得他眼睛生疼。還好,雲媛生辰八字還未刻上去。

業國習俗,男子會把刻有自己名字生辰八字的玉珮送給自己喜愛的姑娘,作為定親聘禮。婚禮過後,新婚妻子便會把自己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刻在反面。

阿媛應是不知道的吧,不然不會把這塊玉珮送給他。

但是軒轅睿的心思昭然若揭,那阿媛知不知道?他們朝夕相處,青梅竹馬。未失憶時也時時對他說起先生,可見先生在她心裏的重要。昏迷中,阿媛什麽都忘記了,卻一直叫着先生,叫着軒轅睿。翠微山上軒轅極的碑,軒轅睿不是以侄兒名義立的,而是作為未婚夫麽?

楚晔氣急,狠狠地把玉珮砸在地上,那玉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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