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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家。
“屬下願聽聖女號令。”綠家。
“三日之後,納夫婚宴便是行動之時。”阿媛道,“你們要做的便是,首先,每家選一名武藝高強的人為夫侍,忠心護我左右,三年為期,三年後婚約作廢,許他自由。其二,當天,聖殿內婚宴,屆時會邀在場諸位和王家所有人赴宴。在王姓人赴宴之季,你們需派族人圍困王家所養的黑衣衛,若被發覺趕盡殺絕,不得放走一人。
顧随安看着阿媛,覺得陌生又心疼。
“随安願以玄家之名為夫侍。”顧随安道。
“我也願意!”青木跳出來道。
青紅愣愣地看着顧随安,口中道:“別胡鬧!”
“我沒有!”青木回頭對青紅和青家主道,“我是認真的,我不小了,我樂意。”
紫家主回看向身後紫桐,紫桐猶豫了一下,終出例道:“紫桐願為聖女效命。”
綠家主為難道:“聖女,屬下只有一女名喚綠衣,且家中子侄中暫無與聖女匹配的年輕男子,不如給屬下一日時間,從旁支選出一可靠之人。”
“好。”阿媛道。
待與商量完細節。
阿媛對着衆人道:“今日所商之事,阿媛以雲氏命脈相交付,望諸位盡力,阿媛在此多謝諸位。”
說完,向衆人行了個大禮。
“不敢。”玄風帶頭還了禮。
出門時,對着紫桐與青木道,“你們現在便與我一同回聖殿可好?”
“行。”青木很爽快。
紫桐看了眼青木,也道好。
見阿媛領着人出門而去。
青紅跺着腳道:“他們怎麽就這麽跟着走了。這個沒良心的。”
青家主喝道:“雲族世代為皇,從自當以她尊。青木做得很對。”
……
阿媛一行四人,踏着月色,從玄家走回聖殿。
阿媛一路沉默不語,顧随安與紫桐各有心事也不說話。
青木不時地偷偷看阿媛,見她一席白色衣裙,簡單地用白色發帶挽了個髻,全身配飾釵環全無。
夜色中完好的一面臉頰瓷白如玉,五官精致,無一不恰到好處。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清冷淡漠,自玄家初見後,未露過半點笑意。
走上聖殿石階,青木忍不住對阿媛道:“聖女。”
“有事?”阿媛回頭問。
青木期期艾艾地嘟囔:“我都是夫侍了,卻還不知道聖女的名諱……”
“軒轅雲媛,我叫軒轅雲媛。”
青木遞給阿媛一根樹枝,伸出手掌,問:“如何書寫?”
卻見她垂目看着樹枝,并不接,片刻轉身向上走,青木有些失落。直到到了殿門口,才聽她開口:“我單名一個媛字,婵媛的媛。”
入了殿,阿媛略和他們寒暄幾句,便獨自一人回房了。
“我怎麽覺得她很傷心。”青木拍着紫桐肩膀道。
紫桐道:“哪個女子落到她那境地,會開心?”
“紫桐,你有沒有覺得她很漂亮?”
“嗯,可惜了。”
“她笑起來,定會很好看。”
“她一直板着臉。”
“不許在背後議論!”顧随安不悅地對二人道。
青木看着顧随安遠去背影,對紫桐耳語道:“顧大哥,今天像是心情不好啊。難道是因為要當夫侍了,一時娶不了我姐,心裏難過?”
紫桐鳳眸一揚,嘴角露出幾分嘲笑,“顧随安什麽時候看上過你姐?他一雙眼分明是長在聖女身上了。”
“什麽?”青木驚叫,“那我姐怎麽辦?”
青木急得團團轉,“我得早點告訴我姐,讓她別指望顧大哥了。”
……
入夜,顧随安屋門被輕聲扣響,打開門一看,卻是阿媛。
入了內,阿媛開口:“顧大哥,我想一種有解藥的劇毒煙霧……”
“好……”未等她說完顧随安便道,“總要了結的,即使不為報仇,雲氏也不能永遠受制于人。阿媛,令我難過的是,集雪鎮上的阿媛不見了,你說,等這一切了結後,她會回來麽?”
“可能不會了……”阿媛看着燭火道。
“究竟發生了什麽?”顧随安雙手握着她肩膀問。為什麽心頭會有傷?為什麽會被廢武功?更為什麽手筋曾被人殘忍地挑斷?
見她不語,顧随安晃着她肩膀再問:“在楚宮你究竟發生了什麽?”
那樣的傷勢處理手法分明是他楚宮禦醫師兄的手法。還用了自己制的回春谷秘藥續玉膏,和去痕膏。外表皮膚上根本連一絲痕跡也沒有。若不是自己細細探脈,根本發現不了。
顧随安見她看着燭火,終于開口淡淡地道:“因為我是蕭九,是蕭耀軒的女兒。”
“他們不該這麽對你。”
“我也是這麽想的。”
“阿媛和楚晔成親了麽?”顧随安忐忑地問,良久才聽到一個悲傷聲音。
“他休了我。”
顧随安無半點欣喜,只心疼地無以加複。握緊她肩膀道:“以後我陪着你。”
“沒有誰能一直陪着誰的……”
……
一夜之間,聖女要納出身侍衛家的輕年才俊為夫侍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方丈之地。
晌午時分,綠家主帶着眼束黑绫的夢遙上了聖殿。
昨晚,綠家主口中可靠之人便是夢遙。夢遙原是他們的遠親收養的孩子。因父母早亡,天生異瞳,而一人離群索居于深山木屋之中。且聖女最初是夢遙救的,武功也不弱,這樣的人自然是夫侍上佳人選。
綠家主昨日連夜上門,問他可否願意當聖女夫侍,想不到平日裏寡言少語的人,開口道了聲“好”。
第二天,王家主,領着王家子弟及若幹黑衣衛,興師動重地來為聖女送賀禮。
“此乃紅衣丹,由千年古樹紅衣上的果實煉制而成。紅衣百年一開花,百年才一結果,紅衣果乃稀世珍寶。”
王家主打開木盒,裏面出現一顆紅豔豔棗核大小的果子。接着跟阿媛道。
“千年前,先祖們來此辟世,當時才百餘人,為繁衍子嗣,女子成婚前都服用紅衣果,服下後,能讓女子盡早誕下子嗣。”
他見阿媛臉色漠然,把盒子往前遞了遞,“如今方丈只餘一棵紅衣,這顆紅衣丹還是臣爺爺煉制而成,比尋常的紅衣果更有奇效,望聖女服下。”
“這不會是□□吧?”阿媛看着紅衣丹道。
“絕對不是,臣豈敢拿□□獻與聖女。”
“哦?”阿媛伸手去拿。
“不要!”顧随安握住她手,不讓拿。
阿媛抽出手,對着王家主道:“家主如此殚精竭慮,實在讓人感動。我初來駕到,還需家主多多扶持。”
“臣定竭盡所能。”
阿媛重新拿起紅衣丹,勾起嘴角,道:“明日婚宴,還請大人攜所有家眷前來喝杯薄酒,以彰顯雲王兩家親如手足。如此我一孤女在此方丈之地也更少憂少慮些。”
“屆時,臣定攜全家人前來為聖女賀喜。”
“好,便這麽說定了。”阿媛說着便要把紅衣丹吃下。
“不行!”顧随安怒道,握住她的手腕,“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大夫侍,此話不妥,這丹絕非□□,只為聖女調理身體而己,只是讓她更強健些,一旦懷上子嗣便自動化解了。”王家主道。
“不行!”顧随安吼道,拽住阿媛的手緊了幾分。
阿媛看着他睛眼,堅定地道:“顧大哥,你要相信我,更應該相信你自己。”
說着用力地掰開他的手,吞下丹藥。
“阿媛!”
……
☆、大婚
第二日,聖女大婚。
按聖女的意願一切從簡。
只在晌午時分,在城裏貼出一張有關聖女納夫的布告。布告只寫了立顧随安為大夫侍,紫桐為二夫侍,夢遙為三夫侍,青木為四夫侍。
大部分民衆們甚至不知道,聖女大婚便在當日。
入夜時分,聖殿裏婚宴,宴請的都是與聖女親近的各家家主。
王家受聖女之邀舉家前來赴宴。
聖女難得的一身紅衣,臉上覆了一張銀制面罩,特意出殿相迎。
一路迎入主殿,一時間主殿裏除了聖女與夫侍及四大侍衛家主,其餘都是王家人。
王家主坐在正中間主位上,放眼看去。
只見殿內門窗緊閉。殿中央高懸着一座頗大的宮燈,燈有內外二層,內層燃着罕見的五色焰火,火光透過緩緩轉動的外側燈架,投射出來,形成五顏六色的光束。又有無數條五色絲帶從燈中散向四面八方。更襯着整個大殿有種光怪陸離的感覺,倒也別致。
筵席上各色菜式無一不少,無一不精美。美酒香醇,用的競是雲氏珍藏百年桑扶酒。
四侍衛家主遠遠地單獨坐一桌。
原本守聖殿的王家黑衣衛被聖女特賜一桌,十個人,一個不少正好一桌。
其餘的都是王家家人,男女老幼,如此一來,竟有些像家宴。
這幾位夫侍倒也算把婚禮備得周全。王家主不免有些得意。
酒過三巡,微醺之時。聖女便攜了夫侍們前來敬酒。
四人皆是紅衣。
大夫侍顧随安儒雅俊逸,二夫侍紫桐一雙鳳眼妩媚風流,三夫侍夢遙身姿修長挺拔,老四雖尚小但也眉清目秀。
“聖女端的是好福氣。”王家主道。
“家主說是便是。”阿媛手中執着一顆東珠,道:“王家主請看……”說着手指向頭頂宮燈一彈。
王家主順着她手指向上看去,只見白光一閃,東珠将宮燈打散,一陣煙霧剎時彌漫開來。
未及閉氣,頸上一涼,不知何時,聖女手中執了一柄匕首,一招封喉。
早己服下解藥的阿媛九人,抽出藏在桌案下的兵刃,刀光劍影間,己中毒煙王家男丁及黑衣衛,須倪便被殺得幹幹淨淨。
只餘家主長子一人。
“為何王家區區數十人,便能控制上百黑衣衛?”阿媛用劍抵着他心口,低聲問。
“哼,哼……”長子冷笑不答。
“大不了全殺了……”那人一雙明眸血紅,手用力一抵,一劍穿心而過,長子瞪着眼倒下。
阿媛拖着流着鮮血的利劍,緩緩走向婦人與孩童。
顧随安當身攔住她,“己所不欲勿拖于人,阿媛!”
阿媛看着那二個不足十歲的孩子,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咣當”扔下劍,沾血的手不由在衣服上抹了抹,才道:“将人綁了擺。”
顧随安松了口氣。
殿門打開,守在殿外的青紅與綠衣等人入內。
進來的人看見這副情景,便道事成了。提着的心,也都往下放了些。
劇變橫生。
一個孩子不知哪來的蠻力,忽然暴起,乘人不備,執起掉在地上的利劍,直直刺向面前背對着的顧随安。
“顧随安!”阿媛驚叫,飛身将他撲向一側。
“撲哧”劍入皮肉的聲音。
聽到聲音,顧随安驚恐地握着阿媛肩膀,上下不停地打量她,問:“你沒事吧?”
“顧随安……”身後的青紅輕喚,兩人看去時,青紅擋在劍前,劍身入腹,鮮染紅了衣裙。
“閨女!”
“姐!”青木哭喊道。
“青紅!”顧随安回身扶住她。
“你沒事吧……”
“別說話,留着體力,我替你拔劍。”顧随安焦急地打斷她話,“青木,按住你姐。”
随後凝神摒氣,拔劍灑藥一氣合成。劇痛使青紅一下子昏迷過去。
“姐,姐……你別死。”
顧随安擡頭,剛想跟青木說話,還未張嘴。眼前一片血紅,溫熱的血水,濺了他一臉。抹了把眼,才看清楚。見青家主雙手執鈎,寒光閃動間,王家婦孺皆已斃命。
漫天的鮮血噴湧而出,糊花了他的眼。他瞪着眼愣愣看着這一切。
“別看了。”阿媛伸手遮住他眼睛。
……
衆人草草收拾一番。
顧随安與青木、綠衣留下來為青紅醫治。
餘下的人都去了王家。
王家早己被四侍衛家族近百餘衆偷偷圍了個水洩不通。
裏面己無王家人,只有八十名豢養的黑衣衛。
王家在世外折了近半百人後,還餘近百餘人。除了十人守在聖殿外,其餘分二班分別守在府內和巨石山道。因山道內有機關,迷陣,尋常人入了也出不來,所以大部分人都在王府,守衛山道門口只有二十人。
“嘭”大門被人從外卸下。
阿媛領着各家主,帶着數百衆站立在門口。
黑衣衛們聽到動靜,看到這副架式,便聚攏在一起,手執□□殺氣騰騰,打算決一死戰。
“啪……”地一聲,一具屍首被甩在他們面前。
黑衣衛們大驚失措。
領頭的一人年約四十,枯瘦如柴,名喚山遠,倒算鎮定,出來細細看了屍身,便嘆道:“确是家主無疑。”
黑衣衛們個個面如死灰,士氣洩了一半。
山遠求道:“求聖女,饒我們這些兄弟一命,為王家賣命,實在是因為為藥所控。每個月圓之日兄弟們需服藥才能活命,若不聽話不賣命便是一死。”
“可我沒有解藥,亦沒有藥方子。”阿媛淡淡地道:“聖殿裏還有王家婦孺,如何才能讓我安心?”
“小的們願替聖女分憂,問出藥方,獻上。”山遠道。
“但怎麽辦呢,幼時,先生曾說過,一而再,必會再而三。戰場上最心懷叵測的不是敵軍,而是降兵。”話鋒一轉,“明日便是月圓之日了。今日若不殺你們,明日你們也得死!不如成全了我,你們也死得痛快些!”
說完劍光一閃,向山遠刺去。
這一劍苑如號角,身後的人一湧而上,以多敵少,不過一柱香時間,八十名黑衣衛全殲。
剩下的二十個守山道的黑衣衛,不費吹灰之力也全殲滅了。
不過一夜時間,方丈臣相一門便灰飛煙滅。
民衆們一早看到布告,才知曉,王家因殘害皇族。以劇毒控制黑衣衛作惡,而被滅。
按聖女诏令,以後不再設臣相一職,而設衙府,統一處理方丈內各項事宜。衙府最高長官府尹一職,由民衆選舉而出,四年一期,不得連任。民衆們皆可報告擔任衙府內差役,文書等各職,由府尹酌情任命。
一時間人人參與衙府之事成了民衆們熱議話題。王家之事如落井秋葉,無聲無息。
半月之後,衙府成立,府尹由玄風擔任。
屋子裏,顧随安替青紅把好脈。
“青姑娘的傷已無礙了,平時多休息便可。”頓了頓道,“昨日遇到青家主,他知道了你已大好,盼着你早日歸家。”
“你也希望我早日離開,不想見我麽?”青紅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問。
顧随安不自在地側了側身,道:“這是聖殿,你久居在此确實不妥。”
他日日為阿媛把脈,推測出紅衣丹快發作了。一旦發作,青紅一個外人在此實在不便。
原本紅衣果是調理女子身體的良藥,可究竟是加了什麽,讓它的藥性變得如此剛猛……藍雪蓮能解麽?但紅衣丹以紅衣果為原料,這算不上□□啊……
青紅看着已神游天外的人,突然出聲問:“顧随安,你喜歡聖女麽?”
顧随安被驚醒,紅了臉頰。
青紅一目了然,咬了咬牙道:“可聖女心不悅你!”
聽到這話,顧随安臉瞬間變白。
青紅接着道:“聖女為人淡漠無情,冷心冷肺,你會傷心……”
“住口,不是這樣的。她又淘氣又愛笑。我會治好她的!”聲音幾似咆哮。
青紅泣不成聲。
聽到哭聲,顧随安漸漸冷靜下來。
姑娘原本清秀的臉頰上淚水漣漣,一雙眼睛己哭得紅腫。她的話雖傷人,卻也是一片赤誠之心。
“對不起,青姑娘,你為我擋劍,我還兇你,真對不住。”
望着窗外随風起舞的枝葉,顧随安握着一直帶在身上的玉镯,“二年前我便要了我娘的玉镯,打算跟她求娶來着,可橫生變故,成了如今這局面。人人都當婚宴為兒戲,可我是認真的。”
“顧随安,你怎麽能這樣……”
☆、紅衣
青紅當日晌午,便由青木送回了家。
紫桐等人,依着聖女的安排,都搬去了山下小屋。
青木頗有怨言,一路喋喋不休,“為什麽要把我們趕走,剛成親便翻臉了麽?”
夢遙自顧自挑了間最邊上的,提着行李走了進去,“砰”關上了門。
“這是生氣了?”青木問紫桐。
“他一向如此。”
“可我覺得今天他特別不高興,定是因為被聖女趕下來才這樣。”
“就你知道!”紫桐鳳眸揚起白了青木一眼。
“當然。”青木得意地湊紫桐道,“綠衣姐姐告訴過我一個秘密!”
“什麽?”紫桐豎起耳朵。
青木倒不賣關子,嘿嘿笑了幾聲,“聖女病的時候,他天天去深山裏采各種藥材,趁着晚上沒人,偷偷放在聖殿門口。被綠衣姐姐撞見過幾次呢。”
“綠衣還說什麽了?”紫桐問。
青木無視他的問題,再次沉浸在自己的氣惱中,“為何顧大哥能與聖女同住山上,而我們只能住山下?”
“一起住,你名聲還要不要了?”
“那顧大哥也不要麽?”
“他一顆心都長在聖女身上了,還在乎啥名聲?”
“我的心也長聖女身上了……”青木緊了緊包裹往回走,“不能便宜了顧大哥。”
紫桐揚起手拍了一下他腦門,“你們倆姐弟想要氣死你爹麽?做姐姐地看上了男的,做弟弟的看上了女的。人家分明是一對好麽……”
“一對麽……可我覺着不對勁呢……”青木抓耳撓腮一陣,頓悟,挺直了腰杆,“我明白了,媛姐姐定然是誰都沒看上,必是等着我長大,再與她相好!”
“作死!”紫桐重重拍了一下,幾乎把青木腦袋拍偏,“小鬼頭,嫌日子太舒坦了?”
“媛姐姐有什麽不好?”
“樣樣好,可是是石頭心,冰山臉!你可千萬別真上了心,不然有你好受的。”
好就行,青木自動忽略下半句,“快,該上飯了,我正長身體呢,多吃點才長得快!”
此時殿裏只剩下,阿媛與顧随安二人居住。
聖殿內無亭臺樓閣,無小橋流水,只有一座座巍峨雄壯的殿宇掩映在無數茂密古木之中。一棵一綠浪,層層疊疊卷起,像一把參天巨傘。如注的暴雨夾着電閃雷鳴,穿透綠浪,嘩嘩地落在地上。
屋內燭火搖曳。
顧随安放下手中的醫書,擡眸看見阿媛呆坐窗邊,怔然地看着窗外。
大風夾着冰涼的雨點,從窗外卷進來,打在她身上,那人卻渾然不覺。
“下雨了。”顧随安起身替她關好窗戶。
啪,窗戶被打開。
“有些熱……”阿媛雙手捂着臉,淚水從指縫中慢慢溢出。
紅衣丹發作了。
顧随安兵慌馬亂地取來制好的藍雪蓮給她服下。
熱度不過褪去片刻,又漸漸上來。臉上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
“沒用。”她絕望地道。
顧随安伸手握住她手腕,想把脈,卻被用了狠勁一把推開。
“阿媛!”眼見她打開門,沖入雨幕中,慌忙去追。
外面一片漆黑,狂風夾着雨水如鞭子般抽打在身上,一道閃電劈下,照亮了前方跌跌撞撞奔跑白色的人影。
“阿媛……”顧随安追上她,将她摟入懷中。
懷中的人身子滾燙,雙手順勢緊緊環着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前,灼熱的呼吸,穿透薄衫、皮肉,直直地噴打在他心口。
顧随安的心“咚咚咚”狂跳,血脈噴漲。雙手不由緊了緊,想把人融入自己的骨血。
“晔哥哥……”喃喃一聲低語。
瞬間将他打入冰冷的地獄。
“不是,我不是!”顧随安狂吼,用盡力氣将人推開。
阿媛被推了個踉跄跌倒在地,低頭狠狠咬了自己手臂,直到皮肉翻轉,血流如注,劇痛之下恢複了神智。
“對不起,顧大哥……”羞愧難當,轉身不顧一切拼了命地向前跑,回到屋子,“砰”地關上大門,栓上門栓,尤嫌不夠,拖來桌椅抵在門上。
終于失了力,軟倒在地上。
燥熱的感覺,無比清晰地一波更烈一波地湧上來。
這樣的感覺阿媛那日在禦書房也有過。只是現在更烈更猛。那時滿心的羞澀變成現在錐心的羞恥。比刀劍相加更讓人痛不欲生。無望地躺在地上,身子火燒火燎的渴望,可心卻凍成了冰。
門扉輕輕扣響,顧随安的聲音傳來,“阿媛,我就在門外,你若受不住,我……我可以的。我真心願意,我是真心想當你的夫……其實二年前我去過翠微湖,想向你求親來着。”
屋內久未動靜,直到天亮。
顧随安的心,随着天色一點一點的透亮,也凍成了冰。
整整五夜。讓隔着一道門的兩人都陷入了暗無天日的深淵。
第六日,當黎明的曙光,透過層層樹蔭,投射到地上,形成各種斑駁陸離圖案時,阿媛的情潮終于消褪。
她打開門,蒼白着臉,啞着聲對一直守在門外的顧随安道:“我想我可能好了。熬過去便好了。”
顧随安抹了把淚,“好了便好。”
……
這些事過去後,兩人便開始尋找寶藏。
聖殿大門上的巨形山河圖引起了兩人的注意。越看越像雲洲大陸。
整扇大門,是用一塊巨大的雲母石制成。大門緊合後,便是一整幅山河圖。精雕細啄,山川河流,城池密林,無一不活靈活現。正反面都是一模一樣的圖案。
阿媛滴了滴血在正面門上,奇異地是這塊巨大的雲母石并未變藍,而是順着門流下滴在了地上。
又滴了滴在門背面上,這次倒吸收了,可除了血滴消失地無影無蹤之外,并未有其它反應。
兩人突發奇想,将兩人的血融在一起,滴上去。
背面門上的血珠,在門上滾動起來。滾到一處山頂,便消失不見了。
難怪王家人遍尋不得。他們世代深居于方丈,不識整個雲洲地勢面貌,這樣大大咧咧雕在聖殿門口的石門圖案,他們自然不會在意,以為是尋常山水圖。
寶藏的鑰匙确實是雲氏的血,但卻是為确保子嗣傳承,男子與女子融合之血。他們殺光男子只餘女子有何用?
兩人依圖中所示,歷盡艱辛,終于找到寶藏。
站在寶藏大殿門口。
“顧随安,我想把寶藏獻與世外之人,掀起紛争,以報先生之仇,可好?”
“好。”
“顧随安,我想建立一支幾百人的軍隊為我所用,可好?”
“好。”
“顧随安,一切妥當之後,我要離開這裏了。”
“好。”顧随安道,“我們一起離開。”
“好。”
顧随安側眼看了一眼阿媛問,“軒轅雲媛恨楚晔麽?”
“不知道……我要回去替先生守護好先生想守護的東西。連自己做不得了,這樣的事已容不得我去想了。”阿媛舉頭望着烈日,一陣目眩,“記得先生曾教導我,若是有人傷了我,可以想辦法殺了他,若報不了仇也可以遠遠離開,但一定不能放在心裏恨着,這樣自己把自己變得不是自已,我一直記着呢。”
……
沉默許久阿媛才出聲,“我怕我是殺不得他的。”
“軒轅雲媛,我幫你除去心魔,治好心殇,可好?”三年後再見到楚晔的一剎那,顧随安再次明白,他可以幫阿媛趕走心魔,但卻治不了她心頭之殇,因為他始終不是那個人。
阿媛擡手舉在額頂,遮住陽光,才看清他堅定的神色,終道了聲,“好。”
“這一路真慶幸你能陪着我,顧随安。”
“我亦是,這一路又何嘗不是你陪伴着我。真是幸事。”
“我亦是。茫茫人海中有這麽一個親近之人亦是幸事。”
……
☆、出方外
不過一日一夜的時間,各派的船只将将靠岸,燕楚二地的書店裏最暢銷的書便成了,雲族寶藏分錄。
分錄裏詳盡記錄了,各門各派所刮分的寶藏名稱,數量。凡是稀世珍品還配了圖。
一時間燕楚二國,風起雲湧。所有人都把眼睛瞄準了那上千只鐵力木大箱上。
仙霞派首先遭了殃。李仙娥覺的木箱太沉,不利用搬運,便吩咐門人,就地買來三十五口松木箱,打算換了箱子。
深夜寂靜無人之時,漓水河畔,仙霞派把大船用簾子圍起,趁着夜色,換箱子。
忽然間,簾子落下,一堆金光閃閃的寶物,坦露在夜色下。
早就隐在暗處,虎視耽耽的數百匪人,一哄而上,搶奪寶物。
李仙娥一看不妙,對着停泊在附近的傲劍山莊的船只大叫:“楊傲風,救命!”
并無人前來救命。那船反而,揚帆起航,迅速開走了。
仙霞派,哪裏擋得住,不到一盞茶功夫,死的死,傷的逃,寶物被悉數搶了個精光。
李仙娥受重傷,倉惶而逃,轉進一小巷,見前面一個持劍的中年胖男人,緩步走來。
她剛想轉身逃跑,劍光一閃,穿心而過……
不過一柱香時間後,客棧裏一小厮,發現了李仙娥屍體,吓得失聲尖叫,驚動了左鄰右舍前來圍觀,有人當即報了官。
漓水河碼頭,匪人散盡後,路過的更夫,發現了滿地的屍體,顧不上打更,拍響了縣衙大門。
縣丞連夜追查。
在碼頭,衙差撿到幾個未被搶走的寶貝,縣丞查詢,在雲族寶藏名錄,這幾樣赫然記錄在案。
雲族寶藏被二十門派刮分一事,一夜之間,傳遍燕國。
同時也傳入了燕皇宮。
燕皇心疼如割肉,這麽大一筆寶貝,怎麽就被一群江湖匪類給占了呢!怎麽可以?都應該上繳國庫啊!以充國庫之空虛。
自打三年前,觀福樓退出江湖,消失不見後,國庫便入不敷出,他這個皇帝當得也捉襟見肘。
去業國打秋風,雖然已占了五城。但再往前便是業國老将霍鵬飛的地盤,二年來,他死死守住。燕國不得再進一步,且打仗真的很費銀錢。
業自從失了軒轅睿,一年不如一年。如今的業國比自己窮了數倍,聽說軒轅泰那家夥,一件龍袍要穿數月,這怎麽可好。自己一天一件,還覺得委屈自己那玉樹臨風的身子。
那軒轅泰定是已被兒子們弄成失心瘋了。他那幾個兒子,能幹的都能幹得要死,如死了的軒轅睿,如把軒轅睿搞死的軒轅宏。
蠢的也蠢得要死,如二皇子,四皇子。兩人在大廳廣衆之下相互揭發陰私不算,還公開叫嚣要登基,這是啥智商?難怪業國有點腦子的朝臣,宗親都不搭理他們。
楚國倒是一年比一年好了。可顧峰把北疆守得跟鐵桶似的。
美人三皇兒在那兒三年,嘴上把楚晔罵了個痛快,手上卻半點秋風都沒打到。
如今雲族寶藏出現在燕國,作為燕國的一家之主,他定要管一管。
自己雖然不能有失風度地去搶,但幫他們查查案,找下被匪賊搶走的寶貝,順便把這些無主的寶貝充下公,還是可以的。
正這麽想着,又傳來消息,傲劍山莊與龍虎門船只,分別在漓水下游,遇水匪鑿船,全軍覆沒,連楊傲天、王嘯天也死了。一船寶貝都沉在了河底。衆人都要去哄搶,被官兵攔住,但無奈人越來越多,當地官兵有些吃不消了。
燕皇怒道:“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朝庭的寶貝也要敢搶?來人!飛鴿傳書,從燕業邊境的軍營抽調一萬軍士,去替朕把這些寶貝運回國庫!”
漓水下游己接近燕業邊境,快馬加鞭,一日便到了。
燕皇想了想又道:“若有人搶去寶貝,可再調一萬将士,讓他們把寶貝給我追回來。國之財産,豈容刁民哄搶!”
阿媛領着士兵們,才要入巨石山道,後面傳來“噠噠噠”的急馳聲。
“三夫侍來了。”一個親衛報。
果真是。
“你怎麽也來了?不在家養養麽?”青木道,“有我和紫桐在便行了。”
“其實顧大哥不必太憂心,我能照顧好自己。”阿媛對着來人道。
夢遙不發一言,自顧自跟在她左右。
出了山道,一隊三百人,晝夜不停,穿過業境,四日後的晚上到達容城大營。亦是如今業燕邊境。
容城大營主将乃軒轅睿手下老将霍鵬飛。霍老将軍己年逾六十,本該榮養。可業燕大戰,業節節敗退,連失五城。老将軍只得出山,領着一幹人馬,退守在這容城。
霍鵬飛見了阿媛,先叫了聲,“小公子。”出口才覺不妥,改口道:“安樂郡主。”
“老将軍不用多禮。”阿媛扶起他,揭開面具,露出一張完好無損的容顏。
“瞧!”青木用手肘撞一下紫桐,“真漂亮!”
夢遙透過束眼的黑绫看去,可恨,屋外太黑,看不清晰。
衆将領紛紛圍過來與她見禮,這裏幾乎全是軒轅睿手下,不少人與阿媛熟識,左将軍秦濤,右将軍孟元朗還是看着她長大的。
錢大壽與錢大祿帶着幾十名觀福樓弟子也在。
“交待的事辦得如何了?”阿媛問錢大壽。
“進展順利,大掌櫃帶着人在那裏看着。”
夢遙耳朵微動。
衆人見完禮後,阿媛帶着親信,入了軍帳。
頂着夢遙臉的楚晔,也自認為是親信,不像紫桐與青木一般守在帳外,而是自發地跟了進來。
阿媛雖詫異,但轉念一想,怕是顧随安擔心她有意外,讓他跟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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