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失明
第24章 失明
◎被黑衣人追殺◎
黑衣人悄無聲息地來臨, 被發現後也不見驚慌。
混亂頓生,黑衣人的靈力雜亂暴戾,且不知疼痛。
花燃的動作比他們更快, 剛一接觸便收割其中一人的性命, 四散的紅線像是黑夜中盛開的絢爛花朵。
她丢一顆丹藥到火中, 奇異的甜香蔓延開來, 黑衣人動作遲緩一瞬,又有兩人被花燃送去西天。
其他黑人紛紛拿出解毒丹塞進嘴裏,恢複靈活。
花燃遺憾搖頭,戚樹做的東西也太粗劣, 竟然被一顆解毒丹輕松化解, 還得勞煩她辛苦動手。
湛塵并不主動攻擊,躲避着圍攻上來的黑衣人,一個個泛着金色靈力的梵音凝聚成佛的模樣向前砸去,頓時摁趴好幾個黑衣人。
花燃看得豔羨, 這樣的群攻技能在人多的時候真好使,或許她也應該練一練群殺。
兩人相互配合, 湛塵把人打傷,花燃補刀,腳下堆起的屍體逐漸變多。
然而寡不敵衆, 兩人再強也會有力竭的時候, 黑衣人還在源源不斷趕來, 像黑色浪潮洶湧而至, 要将兩人淹沒。
花燃:“看來我們倆捅了大簍子, 對方竟然這麽想要我們死。”
湛塵:“人太多, 先走。”
像是看出兩人的意圖, 黑衣人們的攻擊越發猛烈, 各種暗器毒粉層出不窮,花燃被五個黑衣人纏住,其中一個黑衣人手腕處飛出一支袖箭直指眉心。
花燃抓住身側的湛塵擋在面前,湛塵反應極快,張口道:“停滞!”
袖箭停下,然後在下一秒爆開,黑色粉塵糊了湛塵一臉,他的眼睛被刺激到,不得不閉起雙眼,疼痛讓眼睛溢出淚水。
失去光明讓他動作一頓,利刃從他身上劃過,花燃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領往後一扯,黑衣人的刀子劃破他的衣服,皮肉綻開鮮血噴湧,差一點就斬斷他的手臂。
花燃:“發什麽呆……你眼睛怎麽了?”
湛塵:“無礙。”
“要是真沒事,就不會差點沒了手,我還以為和尚都不會說謊,你倒是與衆不同。”花燃皺起眉頭,一邊諷刺人,一邊拉着他在黑衣人之間穿梭。
她也不是非要管湛塵的死活,只是誰知道萬一湛塵死在這裏,她的心停止跳動,她這個人會不會也跟着死去。
花燃從乾坤袋裏拿出法器,像是不用錢般砸向黑衣人,每發生的一次爆.炸都是幾萬靈石逝去的聲音。
依靠砸錢,花燃勉強帶着湛塵從被偷家一般瘋狂的黑衣人們之中逃離,她身上沾滿血,有自己的,有黑衣人的,更多是湛塵的。
若論逃跑的速度,她在夢蓬萊怎麽也能排得上號。
将靈力運用到極致,如風一般吹撫而過,她帶着湛塵消失在密林中。
她原先是抓着湛塵沒有受傷的右臂,在察覺湛塵的速度逐漸放緩後改拽為背,一路上用靈力變換出紙鶴承載着不同香粉飛往各地,掩蓋住他們的氣息。
湛塵的身體逐漸變得沉重,說明他在一點點失去意識。
花燃顧不得太多,跑到一個有水流的地方将湛塵放下,匆忙往他嘴裏塞一把解毒丹,見他左手的傷口開始發黑腐爛,又一把脫下湛塵的衣服開始清理傷口。
湛塵悶哼一聲,嘴唇變得青紫,他看不見花燃的動作,但衣服被扒的涼意還是讓他從半昏迷中驚醒,他努力想制止花燃的動作卻無能為力。
衣服脫下露出肌膚,薄如蟬翼的刀片割去腐肉,花燃見他掙紮,以為是他怕疼,直接一掌把人拍暈。
她将靈藥灑在傷口處,但還是沒能止住那蔓延開來的黑紫。
什麽毒那麽猛,她砸這麽多靈藥下去都救不過來?
這個毒估計比較珍貴,不然黑衣人大可早點拿出來,要是數量極多,她估計也逃不出來。
她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個小瓶子,瓶子裏有一顆綠色的丹藥,她露出心痛的神色,捏着湛塵的下巴掰開嘴,将丹藥放進他嘴裏。
見他臉上逐漸恢複血色,花燃忍不住龇牙,真是夠身嬌體弱的,她身上唯一一顆用來救命的太清元丹就這麽給一個和尚糟蹋了!
要不是太清元丹治不了失血過多,當初她被追殺時就一口吞了,哪還輪得到湛塵!
湛塵恢複意識時,睜眼見到一片黑暗還有些錯愕,先前發生的事湧入腦海,他第一反應是伸手摸索身上的衣服。
傷口處沒有先前那般刻骨的刺痛,擡手時産生的隐痛可忽略不計。
周邊有水流聲,他們可能還停留在原地,他站起嘗試往前走,走出第一步就被什麽東西拌一下,往前踉跄兩步。
突然失明,他還有些不習慣。
湛塵醒來的時候,花燃也随之睜開眼,清晨的陽光不算熱烈,溫柔地灑在地面上。
她習慣于隐匿氣息,安靜看着湛塵站起、行走、踉跄。
湛塵:“現在是什麽時辰?”
“你知道我在?”花燃依靠着樹幹,反思自己的隐匿功夫是不是有所下降,“太陽剛出來,大概是辰時。”
“我聽見心跳聲。”湛塵答,“我們該趕路了。”
眼睛看不見之後聽覺反倒變得敏銳,他的心跳和花燃的心跳頻率一致,他對花燃位置的感知更加精确。
得知自己失明,湛塵既沒有慌亂也沒有失落,連對花燃這個罪魁禍首也沒有一句抱怨。
花燃的良心久違地蘇醒一剎那,怎麽說也是她抓湛塵擋刀才害他失明,只是沒想到太清元丹沒能清幹淨他眼睛的毒。
花燃:“走吧,你眼睛還有餘毒沒清幹淨,去下一個地方找藥治治。”
她砍下旁邊手腕粗細的一根長直樹枝,匕首在樹枝身上劃過,木屑紛飛,弄好後朝湛塵扔過去。
風聲将動靜傳到耳中,他下意識伸手接過,手中的木頭剛砍下,摸上去還有些濕潤,清新的木質香氣鑽入鼻腔。
木棍,不,或許應該說是拐杖,正好适合湛塵的身高,他握着拐杖在地上試探地點點兩下,沒發生什麽意外狀況,這真的只是一根單純的拐杖,花燃沒動手腳戲弄他。
湛塵:“多謝。”
紅線伸出纏繞住湛塵的手腕,另一端仍虛虛系在花燃手上,收割性命時毫不留情的殺器在兩人之間垂下,形成一條無害的弧線。
花燃漫不經心道:“跟着我,別走錯了路。”
湛塵應答:“好。”
倆人一前一後繼續前行,花燃一路上都在碎碎念,從罵戚樹開始,到罵無名宗、再到黑衣人,連黑衣人用的毒也都細細分析然後罵一遍。
她的聲音像山間的溪澗汩汩流淌,如流水清冽,聽起來并不讓人覺得聒噪。
湛塵聽不見外界的其他聲響,宛若行走在溪流之上,身邊都是林籁泉韻,他的靈海曾經十分清靜,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雪白。
而如今一條溪水穿過心髒,靈海中種子生根發芽破土而出。
他的生命裏從未出現過這樣熱鬧的動靜,沒有人這樣平靜耐心地與他說過這麽多的話。
花燃問:“你在淨光寺地位很高,生活應該過得很不錯,老和尚就這樣一聲不吭地把你丢出寺外,你就沒生點氣?”
湛塵答:“以前對于我而言寺內寺外并無區別,在寺中方丈教導我、同門敬重我,但我們之間并沒有其他的交流。”
并不像現在這樣有一個人在他耳邊叽叽喳喳說着一些有的沒的的事情,無關大道,無關修習,只是天氣不好、太陽太大、誰真讨厭這樣的瑣事。
花燃回憶在淨光寺時的所見所聞,“我也沒見其他和尚像你這樣,他們不也吃飯說話睡覺嗎?這樣想想,你還真是個例外。”
湛塵:“我是佛子。”
佛子二字,不僅是地位與榮耀,更多的是責任,他必須做得比寺中的其他人都要好,擔當得起寺中同門的敬重。
花燃回頭看一眼湛塵,他在說話時臉上表情沒有變化,不自得于自己的地位,也不忐忑于肩上的重任,他像個苦行僧,日複一日的枯燥修煉,不得懈怠。
“沒想到我們之間還能有共同點。”花燃把頭轉回去。
同樣拼命修煉,在遇見彼此之前都是在修行路上踽踽獨行,只不過一人形式張揚,另一人深沉內斂,這樣截然不同的人被綁定在一起,命運真是奇妙。
黑衣人被花燃甩開後沒有再追來,兩人花了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走出叢林。
風帶着鹹濕的氣息吹來,樹木不再像先前那麽密集,逐漸變得稀疏。
湛塵察覺到不對,停住腳步:“往前是哪裏?”
花燃還在向前,他這一停下,兩人之間的紅繩便突然繃直,把花燃往回拽半步。
“望潮城。”花燃回答。
湛塵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念清心咒,這時候又開始在心中默誦,咬字也比平時更重一些,“按照計劃行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現在應該在清安吧?”
清安在百花城的右方,望潮城在左方,兩者南轅北轍。
花燃理直氣壯道:“你沒記錯,但是我想看海,我還沒見過海呢。”
湛塵:……
他腦袋發脹,就知道花燃一路上的安靜乖巧不正常,但還是不知不覺放松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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