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認識

第40章 認識

◎她到底在哪裏見過對方?◎

花燃背脊繃直, 見水凇還在岸上,她伸出腳把人踹下海去,“趕緊走, 不要在這裏礙我的眼。”

水凇猝不及防落水, 從水面探出半截身子, 頭發濕漉漉貼在臉上, 警惕地望着屠河,又朝花燃喊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花燃。”花燃簡直要被他煩死。

水凇還是沒走,“你來島上不是要救那個老頭嗎?我可以幫你把他帶到岸上去。”

花燃:“不需要,我的事情能自己解決, 你還是擔心你走的時候不被人發現吧。”

如果讓水凇送劉叔回去, 他有大概率會暴露,海妖本就是偏居深海一隅的物種,沒必要讓他們出現在人前,不然怕是他們此後再也無法安寧。

水凇看着岸上的兩人, 一咬牙扭頭紮進水中遠去,掀起一片漣漪。

屠河看着水凇離開, 沒有出手阻攔,他定定看向花燃,忽而笑開, “花燃……花燃, 好久不見。”

花燃蹙眉:“我們見過?”

一根半透明的絲線扔到花燃手中, 花燃暗中警惕, 一擡眼就見軟劍卷起一道風, 劍身反光閃過寒芒。

屠河一言不合就動手, 軟劍邊緣擦過她的頭發, 斬落一縷黑絲, 若不是她動作夠快,斷的就該是脖子而不是頭發。

手中絲線在靈力控制下展開,試圖纏住屠河的四肢,又被軟劍斬斷。

兩人距離極近,絲線交錯在兩人之間,花燃擡手去掐屠河的脖頸,屠河側身躲過擋住她的手,手臂向下一壓要擒住花燃的腰身。

她腰上靜靜潛伏的絲線鋒芒乍現,屠河中指指尖被割掉一小塊肉,收手要是再慢一點,整只手掌都會被絞碎。

細線漂浮在她身上,在靈力遮掩下若隐若現,不知何時會出現。

折扇糾纏住絲線,花燃要往後退時絲線忽然不受控制,飄起要将她捆住。

花燃早有防備,身形如風往後撤退,絲線纏住她的右手手掌,而後寸寸盡斷。

軟劍再次襲上,和花燃手上的一根黑色發絲碰撞,發出金屬撞擊的铮鳴聲,發絲爆開,将軟件炸得坑坑窪窪。

屠河後退一步,露出破綻,花燃抓住時機反擊,先前斬落的發絲無聲纏繞在屠河脖子上,只要她一用力,對方就能人頭落地。

“果然是你,一點也沒變。”屠河脖頸被勒出血跡,他卻不慌不忙,微笑看着花燃。

花燃動作停下,“說話不要只說一半,你是誰?”

屠河右眼處的紅寶石像是一團火,讓他看上去有些異樣的興奮,他靠近花燃:“我是屠河,你不記得我了嗎?”

屠河?

花燃仔細回憶,沒從任何記憶的犄角旮旯裏翻出與這兩個字有關的內容,看對方這神态和語氣又不像是故意說謊,難不成真在哪裏見過?

見花燃沒想起來,屠河眼色一暗,“你怎麽能忘記我……也罷,沒有關系,從現在開始,你可以重新認識我。”

他目光灼灼,盯着花燃一眨不眨,還能表達情緒的左眼中是病态的狂熱。

花燃不耐煩,收緊力道想要結束他的性命。

靈力蕩開,陣法浮現,黑色發絲畫為齑粉,屠河頸部鮮血淋漓,他卻像是全然不覺。

花燃遭到靈力反噬,指尖掐住掌心,将湧上喉頭的血腥壓回去。

“你還是這麽強大,但是怎麽能想殺我呢?”

屠河語氣失落,眼神幾乎迷戀,他像是想起什麽,走過向前來擡手想抓住花燃。

花燃避開,匕首落入手掌向前刺出,屠河舉劍格擋,劍身和匕首之間擦出一串火星,兩人僵持不下。

“你是在怪我先前害你斷手嗎?我也不知道那個蠢貨會這麽做,誰讓你不早點認出我,蠢貨已經死了,你要是還生氣,我還你一只手好了。”

屠河語氣帶笑,右手擡起毫不猶豫地将左手折斷,左臂形成一個極其扭曲的動作。

花燃打量屠河,手中匕首放下,玩味道:“我放走那只海妖,你不生氣?”

屠河搖頭,眼睛發亮,“只要你高興怎麽做都可以,你要是讨厭那只海妖,下次我就不抓他,免得你看見他就煩,你喜歡哪一只,我抓來送給你。”

花燃絞盡腦汁,也沒想起什麽時候見過這樣一個腦子不正常的人,她沒有繼續采取武力,而是打算換一個方式。

她抛出一長串的問題:“你想做什麽?背後還有人嗎?取血煉丹有多久?都供應給什麽人?以及,你在哪裏見過我?”

屠河嘆口氣,“你什麽都不需要知道,這樣幹幹淨淨的最好。”

花燃:“說人話。”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反正牢裏那些人的死活都跟你沒關系,你就不要再打聽好不好,至于我,既然你已經忘記我,那也沒必要回憶起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屠河讨好道。

清隽的臉上表情不似作僞,從運籌帷幄的島主到低聲下氣的屠河,屠河的轉換及其自然,仿佛面對花燃時本就該是這副模樣。

花燃冷笑,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上一句還是她想怎麽做都行,下一秒就是知道太多對她不好。

不過她也沒期望能從屠河口中得到答案,只是想試探他對她容忍的底線在哪裏。

花燃:“我昨晚殺了一個守衛。”

屠河毫不猶豫道:“那是他該死。”

花燃:“牢裏有我一個熟人,我要把他帶走。”

屠河搖頭:“不行,上過島的人不能随便離開,會把島上的秘密洩露出去,若是你強烈要求,我也可以嘗試将他的記憶洗去,再放他走。”

花燃輕呵一聲,人的記憶哪裏是那麽容易洗去的,強行搜魂清洗記憶的後果就是把人變成一個傻子,她可不想看見一個只會流口水的癡呆劉叔。

“那就算了,我不帶他走,我自己走可以吧,保證不會将島上的事情洩露出去,既然你認識我,應當了解我的信譽。”花燃另換條件。

“正因為我了解你,才知道你的信譽可有可無。”屠河還是搖頭。

“你也不能離開這座島,除非帶上我一起,我第一次和你說這麽多話,真的很開心,往後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你待在一起。”

花燃剔除屠河多餘的廢話,提煉出兩點。

第一,這個屠河确實認識她,至少知道她的信譽随心而定。

第二,雖然認識,他看上去也沒有敵意,但他多半精神不正常,并且想把她困在這座島上。

她暫時無法強制将劉叔帶走,屠河的修為很奇怪,時強時弱,若是硬拼她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加上島上還有其他的守衛,她無法保證将劉叔安全帶回去。

“好啊。”花燃言笑晏晏,“那就先回去吧。”

她在前面走,如何跟在她身後,不用看也能猜到屠河的目光必定是落在她身上,盯得她背後汗毛立起,還需花費精力将心中殺意壓下。

屠河對她帶有警惕和防備,由此可見,他并沒有那麽信任她。

花燃:“我很可能會壞你的事,你不打算殺我嗎?”

屠河:“我愛你,自然不會殺你,你做什麽我都可以原諒。”

花燃:……

她就不該問這一句,一個月前的晚飯都要吐出來了。

實在奇怪,她記性沒有那麽差,更何況屠河這樣的人,也并不那麽容易将之遺忘得如此徹底才是,他到底是誰?

回去後花燃不再被關入牢籠,而是被帶去屠河所住的地方。

房間裏裝置簡單,除了基本的架子桌椅和床之外再無其他,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毛毯,所有東西都擺放得十分整齊,相互對應,幹幹淨淨沒有一絲灰塵。

屠河赤腳踩上去,回頭向花燃伸出手,花燃沒理會他,自顧自擡腳踩上去。

腳下觸感冰涼順滑,不用猜也知道造價必然昂貴,房間裏的木制品用的也是稀有的奇蘭木,屋子裏靈氣濃郁。

屠河看花燃:“想不想吃東西?”

花燃:“要吃魚。”

屠河笑笑,吩咐下去。

很快花燃便吃上一頓全魚宴,濃香的白色魚湯,脆彈的烤鱿魚,清甜的生魚片,還有麻辣鮮香的烤魚……不同魚身上最好的部位被端上餐桌。

屠河不進食,看着花燃吃,問:“喜歡嗎?”

吃得差不多的花燃點頭,“好吃,你的廚子不錯。”

屠河:“島上不僅可以吃魚,其他的菜品和甜點都有,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為你弄來。”

花燃喝着魚湯,敷衍道:“真是謝謝你啊。”

屠河盯着花燃嘴角沾上的一點碎渣,越靠越近,然後花燃一掌拍開。

他眼神陰郁,喉嚨滾動,擡起手想要觸碰花燃的唇角,低聲道:“這裏沾了點東西。”

“給我一張帕子。”花燃手中拿着匕首,刀尖抵在在屠河胸口,把他往後推。

屠河拿出帕子,手指攥緊,垂着眼眸失落道:“我喜歡你,想離你近點都不行嗎?”

“喜歡我的人多了去,要是個個都要貼着我,我恐怕連空氣都呼吸不上。”花燃抓住帕子一角往後扯。

屠河不松手,“我幫你。”

“不必。”花燃猛地一扯。

帕子裂成兩半,花燃用手上的一半帕子擦幹淨嘴巴,倒茶清口,茶也同樣是頂級的,清香悠長,入口先苦後甘。

屠河:“我想抱你。”

花燃:“不行。”

屠河張嘴要說話,被外面過來彙報的人打斷,他看向花燃,目光粘稠不舍,“我有事情要做,先去書房,等忙完就回來陪你好不好?”

花燃:“快滾。”

總問她好不好,難道她說不好他就會聽嗎?真是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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