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1章
原本餘頌是要騎車回家的,這天卻因為思慮不定,走了一大段路。前一夜剛下過雨,一輛汽車疾馳而過,濺了她一身的污水。她的眼神追尋而去,那輛車早就開走了,興許根本沒注意到她。擡頭看天,天是如此浩渺無垠,才顯得藍天下的一個她是如此渺小。
回到家裏餘頌想先把弄髒褲子換下,沒想餘母也在家裏,沉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瞪了女兒一眼,似乎是埋怨她不當心,白白糟蹋了一條褲子,不耐煩道:“快點脫下來,放在洗手臺,一會兒我來洗。”
因為家裏只有兩個人,餘頌也沒多謹慎,在卧室邊上就把拉鏈拉開,褲子脫到大腿根時,忽然有鑰匙開門的聲音,闖進來一個陌生的男人。他直視着餘頌,自我介紹是房東的兒子,代爸爸過來收租。這個月的房租要漲價五百塊,餘母不願意交,拉拉扯扯到現在,房東兒子是來下最後通牒的,再不給錢明天就搬出去。上午他已經來過一次了,餘母就是為這事煩心。
餘頌也不知道他看到多少,她的外套挺長,興許是遮住一部分。她低着頭就躲回卧室,鎖上門,卻湊在門邊,聽着客廳裏的對話。
餘母道:“我們也不是賴賬,但是當初說好是多少就是多少,都簽了合同的,你們不能随便漲價。”
房東兒子道:“随便你怎麽說,反正是我們家的房子,當初允許你們把鋼琴搬過來已經很客氣了,你女兒一直在房間裏彈琴,鄰居投訴過來,都是我們處理的。忍你們到現在已經可以了,要麽給錢,要麽走人。”
“我知道你要結婚了,你爸想把這房子賣掉,給你湊婚房,那至少也要給我們幾天再去找新房子,不能說趕人就趕。”
“好吧好吧,那你這月底走吧,已經給你們兩周了,挺可以了。不過這段時間可能會有人上門看房,我先說清楚。”
“那謝謝你了。”餘母把餘頌叫出來,讓她給房東兒子鞠躬道謝。
房東兒子上下打量着她,忽然笑道:“你女兒多大了,她腿倒是挺白的。”這句話算不上是有心還是無意,他只是一味的笑。
餘母急了,上前就是一耳光,和房東兒子扭打在一起。對面到底是個男人,雖然被臉上被抓傷了兩道,但狠狠一拳,就把餘母的鼻子打傷了,一時間血流不止。餘頌想去拉架,但根本擠不進去,慌亂之下她只能打電話報警。
警察趕到,房東兒子搶先告狀道:“這女的神經病,我就和她開個玩笑,她忽然就打我。”
餘母怒罵道:“開個玩笑,你這算是開個玩笑嘛,我不知道你什麽意思嘛。她還那麽小一個孩子,你竟然調戲她。”
警察自然兩邊勸架,各打五十大板道:“你們為一點小事就動手,打贏坐牢,打輸進醫院,沒意思的。”他又掃了眼餘母滿是淤青的臉,道:“你這個傷最多是輕傷。你如果要去醫院鑒定的話,還要錄個口供,到時候你也要擔責任。這樣吧,你們就和解吧,讓他賠你一點錢。”房東兒子自然不肯,由警察一陣勸說,才同意出五百塊。餘母嫌這錢太少,最後勉強說定賠八百塊。她簽字的時候,鼻血還沒徹底止住,滴落在手背上。警察走後,房東兒子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惡聲惡氣趕起人來,道:“都給我滾,今天就走。不走我就叫人砸了你們的琴。一天都不準多待。”怒氣沒有出盡,他索性沖到客廳,一把抓過餘頌的倉鼠籠子,拉開窗戶,就樓外一丢。餘頌急忙去攔,可已經來不及了,小區東面有一條污濁的人造河。籠子沉進河裏連影子都不見,倉鼠顯然活活淹死了。
“怎麽,你要哭了?”房東兒子抱着肩打量餘頌,饒有興趣地期待着她的眼淚。大的拿捏不住,小的還是任他***。
餘頌卻沒有哭,只是面無表情道:“你可以走了。”
“這是我家的房子,要走的是你們。”他離開的時候還重重甩上門,震得客廳都地動山搖的。
人一走,餘母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地上哀哀哭起來。她的血沒有止住,所以血是混着眼淚鼻涕下來的。
餘頌忍住哽咽,拭去眼角淚,道:“媽,你不要這樣。你哭了,看不起你的人就更得意。”她轉身去拿藥箱幫忙止血,又從抽屜拿錢,道:“沒事的,我現在在教人彈琴,拿到了這個月的學費。我們可以先去賓館住兩天。”
因為見到了錢,餘母多少松了口氣,可她還是坐在地上沒起身,嘴裏不停嘟囔道:“要是你爸爸在,別人也不會欺負我們。唉,就是看我一個女人帶着你,沒有用。”她因為蜷縮着,顯得比平日小了許多。餘頌原本覺得母親可怕可恨,現在又看出她的可憐。一低頭,發根處全是白的。
餘頌給周修達打電話,簡單說明情況。周修達自然明白她的難處,說立刻會派人過來,先把鋼琴搬去他家。等搬運工上門的時間,她回房間收拾東西。桌上還擺着她給倉鼠準備的玉米粒,禁不住心酸,悄悄哭了一下。
擦幹眼淚後,她抓着這把玉米粒,咬牙發誓。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為別人的羞辱而落淚,如果一定要有眼淚,必然是喜極而泣。總有一天,她報複如今受到的一切屈辱。
餘母回到廚房把羊肉下鍋,不想便宜房東一家,走之前先把能吃的吃幹淨。餘頌走到琴邊,擺上拉二的譜子。她依舊忘不了虞詩音的演奏,之前特意向周修達要了譜子。胸中積郁,鬼使神差般便給了她靈感,開始了演奏。
她的節奏比虞詩音更慢,但也更沉痛哀傷。天邊翻滾着發亮的灰雲,不是黎明将近的光,而是閃電劈開雲層時的亮。
餘母聽到琴聲走到門口,趁着餘頌休息的時候,道:“你彈得真好。媽媽相信你一定能出人頭地,我下半生就靠你出口氣了。你千萬別灰心。”
餘頌沒有理睬她,只是繼續演奏。
她們是晚上八點搬出的房子,就近找了一間賓館,開一間房暫歇。餘母睡覺會打鼾,一整夜餘頌都睡得斷斷續續,第二天連早飯都沒吃就去上課,周修達見她沒有梳頭,便道:“你今天還能練琴嗎?”
“我沒有不能練琴的時候,我沒有休息的資格。”餘頌坐在琴凳前道。
周修達點頭,很滿意她的回答,又道:“你昨天有練琴嗎?”
“有,彈了拉二。”周修達略一昂頭,示意她再演奏一遍。聽完他意味深長笑了,不完全是肯定的态度,只是道:“你要不要練一下拉三?不指望你彈得多好,至少從發洩情緒來說,拉三比拉二有用。這麽大的體力消耗,也能鍛煉你的演奏耐力。”
同一個作曲家,拉三是拉二創作風格的延續,但是難度卻更上一層樓。曲子對體力的消耗極大,全程演奏完簡直像是抱着一只大象跑馬拉松。餘頌從沒想過自己能練,猶豫道:“可是手的跨不了11度。”
“沒關系,彈了再說。對鋼琴家來說,沒有不能彈的曲子,先不要給自己設限。而且我也沒準備拿這當比賽曲子給你,只是怕你情緒太壓抑憋瘋了。”他又補上一句,道:“你真瘋了,也別在我面前發癫。我不會因為你多慘而同情你。練吧。”
因為全無準備,餘頌的演奏像是瘸子踩高跷,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周修達卻始終沒有叫停。硬着頭皮繼續,演奏到第一樂章的高潮和弦時,她眼前像是忽然開了一道門,豁然開朗。
安思雨活在雲端,虞詩音有天賦作伴,光明燦爛的坦途是別人的,留給她的僅有一條窄路。要側着身,弓着背,赤着腳走過,再用荊棘編成王冠,仰頭戴上,鮮血淋漓着微笑,才足以赦免過往的一切灰暗。
原來她根本沒有資格讨厭鋼琴,地獄裏的人靠一根垂下的蛛絲逃出生天,她應該哀求鋼琴不要抛棄自己。
心酸到了極點,餘頌在演奏到第二樂章就落淚了。周修達一個箭步上去,把她拽到邊上,生怕她的眼淚流進琴鍵縫隙裏。可她一個起身太猛了,頭一暈竟然昏倒在地。最後模糊的印象是周修達叫着她的名字,打橫把她抱起。
再醒來時,她已經躺在靠椅上了,他的外套披起她身邊,方便還放着熱的包子豆漿。周修達道:“你低血糖,先吃點東西。”餘頌勉強吃了兩口,剛要道謝,他又立刻道:“你還要歇多久才能繼續練琴?”
餘頌道:“再給我五分鐘就好。”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