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12章

到下午,餘頌依舊上門教安思雨彈琴。臨出發前,她是有些忐忑的,畢竟昨天這麽一鬧,再見面多少有些尴尬。不料安思雨竟比她更委屈,早早就在客廳等着,見她進來,他也不敢說話,只低着頭跟在她身邊,小心翼翼道:“能上課了嗎?我昨天晚上有練習過。”

餘頌苦笑道:“你也不用對我這麽客氣。”

“我怕你對我失望。”

“你不要這麽說,只有別人對我失望,我怎麽會對你失望呢。”這話她是真心,可聽起來就有些冷嘲熱諷的味道。

“你是不是生我的氣?我可以向你道歉。我昨天一直在想這件事。”

“為什麽道歉?你又沒做錯什麽。”

“我想讓你開心,結果還是只顧着自己玩,完全沒想過你的處境。”

“你願意考慮我,已經很好了,不過給自己這麽大壓力。畢竟我們也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

“普通朋友?你就拿我當普通朋友?”安思雨急了,擡起眼睛望她,又迅速把眼皮垂下來。

“不然呢,那我們算什麽關系?你也有更玩得開的朋友吧,以後出國了,也會認識更有趣的人。我只是你的小學同學,又很無聊,和你沒什麽共同話題。能和你當朋友,我已經很開心了。你不要厭煩我就好了。”

“你就是生我氣了。”

“我說了一百遍了,我不生氣,我沒空生你的氣。我有太多事情要做了。”

安思雨一聲不吭,只是睜大眼睛盯住她。他的大眼睛總是太占便宜,連摻雜着天真的迷茫都顯得楚楚可憐。他敷衍地應了幾聲,道:“好吧好吧,你今天連笑都不笑。不生我的氣那最好了。”說完。他拉着她的袖子就上樓去。

這天的課上得很順利,安思雨是聰明人,只要把玩鬧的心思一收,進步就很快。可他總有些郁郁寡歡的樣子,只一味盯着譜,不看餘頌,像是要嘆氣,又像是要抱怨。可他終究什麽都沒說。

練一下小時琴,中途休息十分鐘,慣例下樓吃點心。餘頌本想趁着休息時把話說開,可樓下卻熱鬧起來,不知什麽時候,安家來了個客人。保姆泡了茶,安母正笑着寒暄,又招招手讓安思雨近前,道:“來,小雨快點叫堂哥。”

安思雨不情不願去問好。他的堂哥一看就是個機靈人,細長的單眼皮,聰明挂相,笑嘻嘻說了些客套話,道:“小雨長高好多啊,嬸嬸說你在學琴,我就沒打擾你。還以為找個老頭子學呢,沒想到選了個這麽漂亮的小老師。難怪你學得這麽積極。小老師這麽可愛,臉比譜子都好看。”

他對餘頌顯然不夠尊重,眼睛上下一陣掃,只當安思雨是借着學琴勾搭女孩。餘頌倒是習慣了輕視,不說話。

可安思雨卻沒忍住,大聲幫她出頭,道:“你別想錯了。餘頌是要當鋼琴家的人,比普通老師的水平高多了。我能請她來教我,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要認真點學。”

“這麽厲害?真的假的?”堂哥斜靠在沙發上,略一挑眉,似笑非笑道:“正好我以前也學過鋼琴。那我來彈一首,考考你,小老師你能聽出什麽曲子嗎?”

“随便啊。”餘頌依舊沒什麽表情,只用餘光去掃安母。安母面上有些尴尬,似乎是怕一方下不來臺,但她也沒有勸阻,只當小孩子打鬧,完全是看好戲的架勢。餘頌見她這樣反應,忽然生出一股鬥志,她就要讓對面下不來臺,出一口惡氣。

堂哥像模像樣坐在鋼琴前。他彈的是李斯特的《鐘》。開頭很輕盈,像是初春的清晨,迎面吹來微涼的清風。之後越彈越快,猶如急雨敲擊琉璃瓦。餘頌哼笑一聲,多少帶些不屑。《鐘》向來是外行人喜歡拿來炫技的曲子。他也不過如此,彈得不錯,演繹卻得很輕浮。孔雀開屏罷了。

她湊近安思雨道:“你以後要是彈成這樣子,別說我教過你。”

一曲結束,堂哥頗得意起身致謝,轉向餘頌道:“來,小老師,你說我彈的怎麽樣?”

餘頌故意不說話,低頭笑了一下,作出為難的樣子來。對方便順勢,道:“沒關系,不用顧及我的面子,直說就好了。”

“初學者裏算很好了。”

堂哥顯然不太高興,但依舊笑道:“噢,那就是在你們行家眼裏算一般了,就等你這句話了,給我露一手吧,小老師。”

餘頌淡淡道:“好啊,別的曲子你也不熟,那這首《鐘》我蒙着眼睛再一遍吧。你幫我聽聽有沒有出錯。”

安母找了一條絲巾為她蒙上眼,露出将信将疑的樣子來,興許是覺得怕她賣弄過頭,要丢臉。她湊近餘頌,輕聲道:“稍微彈一彈就可以,都是熟人,不用太勉強。”

餘頌笑道:“不勉強。”

坐上琴凳,餘頌略微耍了點心機。絲巾薄,睜開眼勉強能看到琴鍵的位置,先找到低音和高音的位置,之後便不必再看。練得多了,早就有肌肉記憶。起先她彈奏時還顧忌着情感表達,轉念一想,在場的都是外行人,也聽不出深淺,索性敞開了炫技,彈得快如閃電,到收尾時手指都發燙。

演奏結束,周圍鴉雀無聲。餘頌扯下絲巾一看,他們的臉上都露出極敬畏的神色,安母幾乎不敢直視她。堂哥則道:“是我班門弄斧了,專業的人就是不一樣。”

餘頌依舊平淡道:“沒什麽,我在業內也不算什麽。”

“小老師你還年輕,前途遠大着呢。”他拍拍安思雨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要好好跟着小老師學啊,真的是機會難得。等以後她出名了,肯定也沒空教學生了。”堂哥也不敢多留,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匆匆告辭了。

安思雨跟着餘頌上樓,繼續上課。他倒是頗為解氣,道:“我堂哥這人特別傲氣,你今天讓他吃個癟,他回去肯定氣死了。知道你厲害,沒想到這麽厲害。”

“這真的不算什麽。”

“你不要謙虛啊。”

“我沒有謙虛。”餘頌嘆了口氣,雖然掙了面子,她的得意也只有一瞬。畢竟她的舞臺本就不在此地。“你不明白。光是國內,從五六歲開始學琴的琴童就有一兩千,音樂學院畢業的學生每年也有兩三千,可是能站在國際舞臺上的演奏家都多少?一年能出三個就算多的了。哪怕是肖邦、範克萊本這樣的國際大賽,能獲得關注的也只有前兩名。第三名往往也當不了演奏家,很多時候只能去教書。因為舞臺太狹窄了,只能容得下一個人,好沒有用,要最好才有意義。”

“可是會很累吧。”

“累也要繼續,我沒有別的路可走。”

“不走這條路不行嗎?”

“不行。當不了最好的鋼琴家,我寧願去死。”

他像是被這話吓到了,皺起眉,沉思了半晌,道:“我相信你。雖然搞不懂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拼命,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不管你成了什麽樣的鋼琴家,我都會支持你。”他又像是松了一口氣,道:“原來你真的不是生我的氣啊,那就好了。說好了啊,我們也不是普通朋友,都這麽熟了,至少也該是排名前五的好朋友。”

“誰跟你說好了啊。”餘頌無可奈何,卻還是讓他逗笑了。

到晚上回去,餘母說已經選定了一套房子,順利的話,明天就能簽合同。但租金又貴了六百塊,餘頌也把自己的錢拿出來貼補。賓館裏沒辦法練琴,她也就早早睡了。躺在床上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她沒把安思雨放在首位,可他卻一直在煩惱她的态度。

這真的是對朋友的關心嗎?她要操心的事太多了,不敢抽太多時間來想他,可是一想起他,又覺得心煩意亂,忍不住一個翻身下床,趴在地上就開始做平板支撐。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