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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

此刻還在為這部戲犯愁的秦爍，對莊硯說，“這是一部幾乎可以算是文藝題材的商業片。所以對專業細節的要求度很高。我跟着舞蹈老師學了一段時間，最後的那支舞，怎麽跳都有些差強人意。不知道是差了點什麽。”

秦爍有些苦惱。

這支在冬日貝加爾湖面上跳起的舞，是影片所有感情的彙聚與爆發！

它包裹着劇中主人公的所有愛戀與救贖，代表着涅槃後的重生！

女孩兒的生命雖然走到了盡頭，但是她向上樂觀的精神會永遠駐紮在男人的心裏，成為滋養他生命最關鍵的養分。

這部電影的劇本秦爍在三年前就收到了，他也是從三年前開始真正學習跳舞。

所以在高曉蕊的生日舞會上，秦爍才能一眼就看出，莊硯是專業的。

秦爍為這部電影付出了很多心血，做了各方面的研究。

但是最後這支舞，他怎麽練卻都覺得差了點意思。

舞蹈老師說，“您已經跳的很好了。”

但秦爍依舊不滿意。

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輕喘一口氣，搖頭道，“不，還不算最好。我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但是少了點什麽呢？他卻一下子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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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蹈老師不明白已經練得很好的秦影帝還在執着的追求着什麽。

舞蹈老師甚至會說，“您跳的比我都要專業了。”

秦爍只是禮貌的笑笑。

他停止練習，想了很多天。

終于在那晚的酒吧裏，有所頓悟。

秦爍看着在舞臺上熱烈起舞，就像是太陽一樣發着光的莊硯，內心大受震撼。

那一刻，他的心跳有些快，全身血脈噴張，他感受着從未體驗的熱潮與激動。心想，是他，就是他了！

我要找的舞蹈老師，就是莊硯！

直到那時，秦爍才豁然開朗。

那些教他跳舞的老師确實都是專業的，但是他們卻沒有辦法點燃他對跳舞的熱情，沒辦法讓他在舞蹈中有所感悟。

他只是在機械的練習和模仿視頻裏的規定動作。

一遍又一遍。

可是他所表演的角色，內心是極其熱愛跳舞的。

他要通過肢體語言表達出來，自己的內心就要先燃起這把火才行。

而莊硯，就是點燃他的火種！

“你能當我的舞蹈私教嗎？一對一的那種。”秦爍問。

秦爍有事請求于他，莊硯心裏自然高興的不得了。

可是……

“您已經有專業的老師了，為什麽還需要我？”

秦爍看着他，說，“我覺得你比他們更合适。我需要你！”

他需要我！

秦爍需要我！

莊硯內心像是裝了個小兔子一樣激動，他努力控制，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有些迷惑。

他暗含激動的小心問道，“為什麽是我？“

秦爍笑，“當然是因為你很專業啊。”

哦，這樣啊。

莊硯心底有一絲絲的失落。

秦爍說，“這段時間，我也換了不止一位老師了，男的女的都有。基本上都是在理論方面滔滔不絕可以出書的那種。但是他們都很難讓我真正沉入進角色裏。跳舞的那個人還是秦爍，只不過是跳的更好的秦爍。”

莊硯點了點頭，他大概能明白秦爍的意思。雖說都是專業的，但是教學的和真正上舞臺跳的，還是有點差別的。

當然，秦爍的要求更高也更苛刻。

他的要求是要讓他在跳的時候有種入戲的感覺。

這更是難上加難。

在之前那個世界裏，莊硯并沒有教過秦爍跳舞。秦爍最後在熒幕上所呈現的東西，就是他自己找老師學的，呈現的結果已經近乎完美。

莊硯非常喜歡那部電影。

只要是秦爍主演的電影，莊硯每一部都認真看過。

《貝加爾湖畔上的黑天鵝》更是不止一遍。

秦爍邀請他來做一對一的舞蹈私教，這無疑是一次增進關系的機會，莊硯不想放棄。

“有視頻錄像嗎？我先看看吧。”莊硯說道。

秦爍把自己錄下來的視頻放給莊硯看。

他表情鄭重，像是在托付自己最心愛的東西。

“這支舞，是整部電影最關鍵的承重梁！它包含了很多層面的意思，有愛戀，有救贖，有新生等等等等。我希望在熒幕呈現的時候，能帶動觀衆情感的，不僅僅是人物角色所展現出來的沖突。我希望這支舞本身就是可以帶起濃烈情緒的，包括觀衆的……也包括我的。”

***

寬大的舞蹈室內，秦爍和莊硯席地而坐。

被放下來的白色幕布上，正放着一段視頻。

莊硯安靜的看完了整段視頻。

其實不用看，他都知道，那段舞蹈需要呈現什麽樣的效果。

電影最後的那一段，莊硯看了無數遍。

這無數遍裏，有自己主動看的，還有後期在各種短視頻平臺上刷到的。

不管在哪個平臺哪種剪輯版本，每次刷到，莊硯都會停留下來，安靜的看完。

所以，那段影像，他記得很清楚。

在白雪皚皚，冰天雪地的純白世界裏，冰封萬裏的湖面印着天空的藍，更映着遠山的白……

在巨幅畫面的正中，是穿着黑色緊身舞蹈服，翩然起舞的秦爍！

每一幀的畫面，就像是刻在莊硯的腦海裏一樣，只要輕輕回憶，就可以想起……

投影儀播放的視頻是秦爍用手機錄下的。

視頻中的授課老師基本功紮實，看得出來從小學習芭蕾，經年累月的也沒有荒廢練習。

但那老師跳的确實少了點情感，和最終在大熒幕上所呈現出來的效果不可同日而語。

“嗯，确實差了點意思。”

視頻播放完，莊硯認真點評。

秦爍的目光從落地鏡裏看過去——

莊硯板着臉的樣子十分嚴肅，狹長漂亮的眼眸微眯，在眼尾處拉成一條筆直的線。他的目光清冷又淺含挑剔，配着深刻淩厲的臉部輪廓，雖然看着年輕，卻很有一副小老師的調調。

這間房間是秦爍特意為了這部電影改造的，四面牆壁都貼了落地玻璃。

每一面玻璃裏，印着不同角度的莊硯。

秦爍從白色幕布下的那片玻璃裏看着莊硯，目光溫溫沉沉，帶着秦爍式特有的溫柔。

秦影帝含着笑意的嗓音比平時更加的沉緩動人，他問莊硯，“所以我們的小硯老師，您有什麽指導性建議嗎？”

秦爍也特意加了一個“您”，調侃意味明顯。

莊硯明顯愣了一下。

但他怔愣的點卻是……

我們的，小硯……老師？

我們的！

小硯老師！

以前從來都是他叫秦爍“老師”。

如今，秦爍也叫他“老師”，還是親昵的“小硯老師”！

莊硯對這樣的突如其來的稱呼瞠目結舌。

太羞恥了……

可是。

我，們，的？！

這些字裏行間裏又透着一絲絲難以言喻的親近。

這種親近的感覺，讓他難以拒絕。

莊硯的耳根處幾不可見的泛起一點點的紅。

“您不需要叫我老師的。”

莊硯轉開一點點視線，輕聲說着。

“那你也不需要一直‘您’啊‘您’的。”秦爍表情誇張，看上去很苦惱。他開着玩笑般說道，“我都被你叫老了呢。”

“你是我的老板。”莊硯終于把“您”改成了“你”。

秦爍偏頭睨了他一眼，哼笑，“可我怎麽不覺得你有多把我當做你的老板？”

莊硯沉默，“……”

“你可以叫我名字。”秦爍用戲谑的眼神看着莊硯，“你在工作室當着所有人的面這樣叫我也沒問題，不會被我罰錢的哦。”

“可是別人都叫你秦先生。”

我可以對你有不一樣的稱呼嗎？莊硯心想。

“你不是別人。”秦爍睨了他一眼，笑道，“你是我請來的小老師呀。”

秦爍從對面的鏡子裏看着他，含笑的眉眼看上去像一個天生多情的貴族公子。

可是莊硯卻知道，秦爍并沒有這些惡習。

他并不多情，更不花心。

他的整個藝人生涯幾乎都沒有緋聞，就算很多女明星恨不得往他身上貼去，但他依然生活的像個吃齋念佛看透塵世的高僧一樣。

不熟知他的人會被他的外表所迷惑，熟知他的人才明白，他的所有溫柔，他的所有體貼，都是因為他的涵養和通透，再沒別的。

這些溫柔對所有人，似乎都是一樣。

可是，這個世界的秦爍，似乎并不是如此。

莊硯在他漂亮的眉尾停頓了一下，喉頭輕輕滾動了一下。

卻沒有說話。

那雙眼睛裏的溫柔太深刻，讓莊硯有一瞬間的迷惘。

秦爍看人總是笑着的，可是如此專注的笑着，好像整個眼裏整個心裏都裝着自己一樣……這會是真的嗎？

莊硯不敢妄下定論。

因為放映視頻，房內內的燈光被調暗了許多。

安靜的夜晚，單獨的房間，就他和秦爍兩個人。

這樣的情景，以前只會發生在他的夢裏。

而在這裏，卻真實的發生了。

莊硯感受着身側那人傳來的隐約體溫，在鏡子裏和秦爍安靜對視。

昏暗的光線迷蒙了莊硯的眼睛和思緒，讓他在一瞬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身在夢中。

莊硯努力平複呼吸，用很輕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對，我沒把你當做老板。”

秦爍也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

莊硯說完就有些心虛的躲避了一下秦爍的目光。

所以，他沒看見在對面鏡子裏的秦爍，眉尾輕輕挑動了一下。

那一刻，莊硯有種自己好像暴露了什麽的驚慌感從心底席卷而來！

他們還沒到那一步！

莊硯，不要操之過急！

這樣想着，莊硯剎那回神，立馬挺了挺背，一臉正氣的補充了一句，“我是你的影迷！”

說完大概覺得語氣不夠肯定和強烈，又急忙補充了一句，“是鐵粉！可以終生焊死的那種！”

秦爍靜靜的看了他兩秒，然後悶聲笑了起來。

笑什麽……

莊硯被他笑的臉色微紅。

“你還沒有正式答應我呢。”

秦爍的眼睛裏都是剛才殘留的笑意，他就這樣直直的看着對面鏡子裏的莊硯，問他，“所以，你這算是接受了我的邀請嗎？你願不願意抽空教我跳舞呢？”

你是我老板啊，還問我願不願意……莊硯在心裏想着，然後不知為什麽竟然有點悵然。

也許這就是秦爍式的溫柔，讓人一陷入其中就不可自拔。

“我願意的！”莊硯答的很鄭重。

他在秦爍笑意逐漸加深的眸光裏停頓了一下，緩了口氣，再次開口說道，“要不這樣吧，今天已經很晚了。這段視頻我拷貝回去研究一下，過兩天我們再開始。”

“晚嗎？”

秦爍看了一眼手表，看上去好像有點遺憾的樣子。

這才剛剛看了舞蹈老師的指導視頻，我還沒親自上陣表演呢。

很晚了嗎？

秦爍心想。